容铖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来过卧室看过一次宋时矜。
只有张妈会经常来看她。
宋时矜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清冷而孤寂的卧室里只剩下她微弱的呼吸声。
窗外寒风瑟瑟,树枝被大雪压着,摇摇欲坠。
也像她的一颗心,沉重不堪。
“咳咳!”宋时矜咳着,胸口发闷,连带着鼻血又开始一直流。
她想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鼻血慢慢染红了被子。
这时,张妈推门进来,看到这副场景,惊慌失措的打着急救电话。
可这一切,宋时矜都记不清了。
只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模模糊糊的听到张妈说:“好好睡吧,你放心,一切都有张妈呢!”
宋时矜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她记得是张妈送自己过来的,可她人去哪儿了?
宋时矜慢慢坐起身,等着张妈回来。
可眼看着月落日升,太阳慢慢西沉,张妈也没有回来。
她不知为何有些不安,慌忙穿上衣服回了山苑别墅。
可宋时矜刚进别墅客厅,就看到张妈跪在地上,脸上红肿,嘴唇青紫,整个人不断哆嗦着。
她忙要冲过去,却被佣人拦下。
宋时矜看向坐在沙发的孟可欣:“你怎么敢!”
孟可欣唇角浮现轻蔑的笑容:“张妈偷了我的东西,我没报警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张妈红肿着一双眼睛冲着宋时矜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说不清话。
宋时矜攥紧了拳头,眼眸犯冷:“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冤枉张妈!”
孟可欣轻嗤了声,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声说:“我想要的,自然是顾家女主人的位置。”
“凭什么?!”
“就凭这老东西和你那傻子弟弟的命!”孟可欣冷笑一声。
“你要是敢动他们,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宋时矜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盯着她。
孟可欣却笑得更放肆:“宋时矜,你拿什么不放过我?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赵氏集团已经申请破产了,能这么快走到这一步,都是容铖默许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一般炸响在宋时矜的耳边,她不可置信盯着孟可欣:“你胡说!这不可能!”
孟可欣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掏出一叠资料扔在宋时矜的脚边:“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上面的报道,还有这些容铖和别人的合同,都是他从赵氏手里截胡的。你如果还是不信,他的书房里还有很多,你可以自己去看!”
宋时矜捡起了那叠资料翻看着,上面的合同均是赵氏曾经负责的项目,因为父亲和她提起过,她甚至还有些印象,只是父亲后来说这些项目的投资人撤资了。
所以其实不是撤资,而是被容铖挖走了!
宋时矜指尖都泛着凉意:“为什么……”
“你父母虽然把容铖推到了顾氏总裁的位置上,可顾氏那些老家伙,吃人不吐骨头。容铖想要站稳脚跟,自然要付出些代价,而吞并赵氏就是容铖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听着她的话,宋时矜脚下一晃:“我不信,他不会这么做的!”
张妈见此顾不上膝盖的疼,忙起身扶住她。
孟可欣看着两人主仆情深的模样,突然捂住了肚子:“突然肚子好疼啊!宋时矜,你说我的孩子要是出事了,是张妈推的,还是你弟弟推的呢?”
宋时矜一下子攒紧了手,死死的盯着她。
别墅客厅霎时寂静无声。
张妈看着两人间对峙的模样,忙扯了扯宋时矜的胳膊,将人往别墅门外推。
她嘴肿着,说不清话,却仍逼着自己发出单音:“走!”
宋时矜看着张妈的样子,一颗心像掉进了黄连里,苦不堪言。
张妈将她从小照顾大,后来因为担心自己跟着来了顾家,可却没想到,会让她受这么大的苦。
宋时矜不想将张妈一个人扔在这儿,可也清楚,如果自己在继续留下去,孟可欣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张妈!
她无法,只能顺着张妈的力气出了别墅。
“张妈,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你等我!”
张妈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别墅门。
冬天寒风凛冽,吹在身上,宋时矜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紧闭的别墅门,然后转身离去。
这一夜,宋时矜求遍了所有以前认识的人,还有父亲曾经带自己见过的和赵氏合作过的公司老板,希望他们能借她一笔钱,让她有机会救活赵氏。
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清晨,大街上一片空荡。
宋时矜站着,孤身一人,满身狼狈。
那一刻,她再也绷不住情绪,整个人崩溃不已!
突然,手机响起,是山苑别墅一个佣人的电话。
宋时矜刚接起,就听见那头传来她的啜泣。
她听着,心中升起些恐慌:“怎么了?!”
“张妈吃安眠药自杀了!”
电话那头还说了什么,宋时矜听不清了。
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踉跄了几步。
可她什么都顾不上,连忙朝山苑别墅跑去。
这时的别墅安静到如同死寂。
小佣人见到她回来,连忙哭着跑来:“夫人,张妈……”
宋时矜什么都没有说,快步朝佣人房走去。
屋内。
张妈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而床头已经空了的药瓶正静静的摆在那里。
看着这一幕,宋时矜几乎不敢相信!
前一夜还好好活着的张妈,怎么会死了呢?
她觉得张妈一定是睡着了,颤抖着手探了探张妈的鼻息,却已经没了呼吸。
宋时矜整个人都在发颤,抬头间却发现了药瓶底下压着一张纸。
打开,赫然就是张妈的遗书:“大小姐,张妈永远不会让你为难,只是张妈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们了,你要好好照顾小少爷和老夫人,更要照顾好自己!”
宋时矜攥紧了遗书,再也绷不住的哭了,泣不成声。
很快救护车过来。
她看着医生给张妈盖上了白布,然后将她手里仅有的钱都交给了小佣人,让她陪同着去医院处理张妈的后事。
目送着他们离开,宋时矜回头就看到孟可欣站在二楼。
四目相对,孟可欣冷笑了声,转身回了卧室。
宋时矜只觉得脚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连迈步都不能。
许久,她才一步一步走向了容铖的书房。
她记得张妈是为了什么死的,也深刻的记得孟可欣的话!
宋时矜在书房里翻找着,最后在书桌的某个格子里,找到了孟可欣所说的合同。
她翻开那些合同,一个个字的看着。
上面的字都像把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
宋时矜知道,孟可欣告诉自己这些,是没安好心。可有些事情,她始终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
然后她给容铖打了电话:“你回来,我在书房等你。”
当容铖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合同,和站在一旁呆怔的宋时矜。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刚要开口,就看见宋时矜朝他看来。
她的眼睛里此刻灰暗一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只剩下绝望。
“所以,我父亲帮助你掌管公司,到最后却是引狼入室么?”宋时矜哑声质问。
一瞬间,容铖心跳如雷!
此时的宋时矜让他害怕,似乎他即将要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窗外冷风吹了进来,吹乱了地上的合同,也吹动了她的长发。
那一刻,容铖的心刺痛了下。
他内心慌乱一片,匆忙上前想要拉住宋时矜的手,解释些什么。
可宋时矜却避开他的手,看着他问:“容铖,你真的爱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