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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人多，有人躲在人群后大声喊喊。
“七婆这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护着蛇女，哪有一个字是为了我们柳家村好？”
柳家村人纷纷附和。
“我们村搞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蛇女，再说了，我们可都亲眼见过柳达和蛇女亲娘死的时候，可是一模一样的。”
“柳五叔你自己出来说说，当年要不是你家的幺妹娃，蛇女哪还能活？早上若不是你的婆姨，蛇女又怎么可能脱身？”
被叫做柳五的是一个面白气弱的老头，也是跟我签了血契的其中一个。
柳五本来站在人群最后，被点了名，又被好几双手推搡着到了前排，但只是交手垂头站着，没吭声。
有个老头不屑地嗤笑一下，道。
“大家就别为难五叔了，五叔从来都是个狗咬也不出声的主，还是想办法解决蛇女要紧。”
这一提醒，大家立刻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我身上。
“对！我们要尽快赶在今夜子时地府鬼门大开的时候，把蛇女献祭了，要不，到时候二大爷他们的怨气得不到排解，我们就完了。”
“对！蛇女必须献祭！”
我冷眼听着这些从未见过我却一心要我死的人，平静地问了一句。
“你们当中，有谁亲眼见过我娘当年的死状？”
这话问题一问出去，众人瞬间沉默。
过了几分钟，有个瘸着一只脚的老头，慢慢站出来。
老头没有看我，脑袋垂着，脸对着地面，声音也小得像蚊蝇。
"我亲眼见过！当年柳家村遭了特大洪涝，村里死了一大半人，但你们家明明处在低洼，洪水却都绕着过，没有被波及，你娘见我腿脚不便，就叫了我进去……"
我冷笑："当年，我娘好心请你进屋避洪水，肯定想不到你今天会在这里说你亲眼看到她死的样子。”
老头脑袋垂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辩解："她、她当时刚把一个和尚撵出来，是恰、恰好看到我……"
或许是见老头落了下风，人群中有人像大喇叭一般嚷了起来。
“谁管当年发生过什么，反正现在只要蛇女不死，我们谁都别想过好日子！"
柳家村一众人立刻纷纷叫嚣起来。
"对！蛇女必须死！"
"没错，蛇女不死，我们大家永远都要这么躲躲藏藏的过下去。"
"献祭蛇女！"
“对，蛇女必须死！”
......
一时间，嚷嚷让我献祭的的呼声，彼此起伏。
情绪激动的人们呼喊着，朝我和俞七包围过来。
俞七一边护着我往后退，一边大声叫喊："你们要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是，俞七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柳家村人更激扬高亢的口号声里。
"蛇女必须死！”
他们突然就不怕阳光了，争先恐后地挤出遮阳棚，朝我和俞七包围过来。
我和俞七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俞七身子一沉，拉开架势，手捻花指，口念咒语，
柳家村人这次似乎也早有准备，一阵‘咔咔’骨骼扭曲的脆响从他们身上传出来。
然后。
我亲眼看到了，在电视上都没有见到过的诡异惊悚的一幕。
柳家村人的身体，变异了。
有人和之前的柳达一样，背部被蛇尾顶开，四肢离地，如一只四脚壁虎蛇一般盘在那里。
有些人头皮裂开，装出来一个黏糊糊的蛇头，一下一下吐着长长的分叉的蛇信子。
有的整个人都变成一只巨蟒，在原地打着转儿。
有些人则浑身发红发肿，眼睛凸起，肚子下边拖着一小截蛇尾……
柳家村人居然全部都是不人不蛇的怪物！
他们的样貌邪恶又恐怖，看我和俞七的样子，像是要把我俩生吞活剥了一样。
秘咒从俞七嘴里一连串飞出来，一个字一个字悬在已经变异了的柳家村人头上，然后像个铁锤一样砸下去。
人群突然定住，只是喉咙里依然会发出怪异的‘嘶嘶’低鸣。
一股生肉糜烂的浓烈腥臭味，突然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变异了的柳家村人，像是吸入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挣脱秘咒控制，扭曲着步伐，朝我和俞七冲过来。
“糟糕！”
俞七的脸色突然惨白如纸，用力把我往土地庙方向一推。
"快走！"
就这功夫，一截蛇尾已经卷住了俞七的身体。
俞七大力推开我，手上花指连变，秘咒变成大刀，一下一下劈砍逼退那些越过她来抓我的柳家村人。
但是，她自己却没能挣脱蛇尾的束缚。
我已经跑到了土地庙入口。
心头一颤。
回眼看过去。
正正好看到一个丑陋的蛇头，张开黏糊糊的恶心大嘴，咬断了浑身是血的俞七的脖子。
“不！不要！”
我失控尖叫。
眼前已开始下起了血雨。
胸口双蛇一霎裂体掠出来，在我头顶，以迅雷之势交缠盘旋出一个黑白阴阳卦。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俞七！”
我不顾一切朝俞七奔跑过去。
阴阳卦像一个吸在我头上的圆盘，随着我的动作急剧移动。
“啊！二、二大爷尸、尸变了！”
遮掩棚内，突然发出一个扯破喉咙的惊叫。
尸变？
心头一惊，脚步微顿。
然后。
我居然看到洛凌云从遮阳棚内，朝我飞掠过来。
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虚空中的洛凌云长指朝我一弹。
眉心一痛。
像是被人用重物捶打了一下。
钝痛昏沉之际，我看到黑白卦消散，双蛇自动滑回我的胸口，似乎有一个冰冷的嘶嘶声在叹着气。
“真是不让本君省心，就不能听话点乖巧点吗？"
有点像洛凌云的声音，但似乎是缺了门牙漏了风……
有东西卷住我的腰，身体悬空而起
耳边风声呼呼。
我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像是灌铅了一般，根本抬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身上一松。
眼睛一下子睁开。
入目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像是来到了迷宫。
揉揉眼。
这里是哪儿？
雾气里走过来两个浑身像是没有骨头的女人，一左一右朝我缠了过来。
我吓得赶紧后退，但是她们像是早就料到我会后退，一左一右精准攀上我的肩膀。
又惊又怕，喉咙里却像被堵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被带着在雾气里穿行。
一路上。
不断遇见各种奇形怪状的蛇。
有的蛇头蝎子身、有的蛇身蜈蚣头，有些更加夸张，竟然人头蛇身背部还长着一大排獠牙......
不过，它们似乎都对我十分畏惧。
终于，穿行的速度渐渐减缓。
最后停了下来。
雾气散尽。
这里看着似乎是一个豪宅，厅堂宽阔的都看不到尽头。
一个身上同样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我，站在我对面……
男人身材修长，比例完美，背影看着有几分眼熟。
又有个穿大红喜服的妖娆婆姨，扭着腰肢过来，咧着嘴巴往我手里塞了一朵大红花。
婆姨的身上有一股子难闻的骚臭味。
我的脑子十分清醒，只是身体动弹不得。
红花连着一条长长的红绸带。
另外一头在那个红袍男人手里。
这是要我跟男人拜堂？
婆姨咔咔地笑着：“两仪生两蛇，双蛇主阴阳，蛇年生蛇女，蛇女为圣药,圣药已大成，蛇君请洞房。"
男人慢慢转过身来。
深目高鼻，面白唇薄。
我一怔。
洛凌云？
然后，我看见了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有一条延至眉心往上的黑色蛇纹。
蛇纹很淡，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不是洛凌云！
男人走过来，伸手来牵我：“本君终于等到你了，甜甜！”
这嘴巴真臭，一股子陈年水烟味？
难道这柳家村的蛇妖，也跟二大爷一样爱抽水烟？
就在男人的肌肤碰到我的那一霎，心口一冻，却是黑石坠突然变得彻骨冰寒。
一激灵。
身上禁锢似乎一下子就解开了。
可看着男人和周围人的样子，似乎都不知道我的禁锢已解。
恢复行动自如又怎样？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
只能是依旧维持一副被牵制了的木偶傀儡，他抬脚，我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