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
陆淙脑只觉脑中一声惊天响雷,整个人都已经无法思考。
这三年他都干了什么?
误会简喻柠,让她无辜遭受了三年的孤寂和委屈……
陆淙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王府,也不知怎么走到的寄秋院。
梅树下的花依譁瓣稀稀落落地被淹没在雪中,好似树干上的血迹一般扎眼。
陆淙颤颤巍巍地挪步环视着这方已无人的小院。
呼啸而过的寒风好像在嘲笑他这些年的愚蠢。
陆淙依靠着梅树,终是无力地滑坐下去,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视线模糊中,陆淙看见孱弱的简喻柠站在梅树下,期盼的眼神伴着嘴角的血线,微笑着看着他……
陆淙病重两日未醒。
宫中皇上听闻此事也是特地赶了过来。
看着陆淙苍白的脸色,皇上担心不已,但是他作为皇帝的尊严不能容许他承认自己的过错,只有满心的后悔。
又过了两日。
一丫鬟刚将滤好的药放下,正巧看见陆淙睁开了眼。
丫鬟立刻奔出房门,边跑边唤太医:“王爷醒了!太医!”
陆淙看着屋内的下人和太医,眼中尽是疑惑和探寻:“王妃回来了吗?”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愣住了:王妃死了已经有五六日了啊!
陆淙见没人回应,立刻怒斥:“本王问你们话呢!王妃呢?”
下人们被陆淙的怒火吓得六神无主,立刻跪了下来,却无一人出声。
“一群废物!”陆淙撑着身子下了床,连外衣都没披就摇晃着出了房。
望着寄秋院的破败景象,陆淙稍稍愣住。
若不是那棵梅树,他真以为这里从未有个叫简喻柠的人。
陆淙怒视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下人:“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丫鬟小厮们一脸震惊地望着陆淙,心想王爷莫不是失心疯吗?
陆淙拂去肩头的一些细雪,语气淡而摄人:“叫人把这儿重修,若和从前有一丝不同,本王就杀了他们!”
当日半晌,陆淙魔怔般地在王府中走着,连一间小小的柴房都不肯放过一眼。
直到陆淙吩咐备马说去顾府,随从才壮起胆子问道:“王爷去顾府……为何?”
陆淙将披风披在身上,尽管光线阴暗,他眼底的柔光却足以将前路照亮。
“去接王妃。”
此时的顾府已改匾换姓成了“李府”。
府门口的小厮看见陆淙骑着马,领着十几个穿着甲胄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停在了门外,个个儿都屏声静气不敢出声。
他们想不会是自家老爷犯了什么事儿吧?
陆淙干脆地下了马,旁若无人地大步跨了进去。
听见声响的李老爷正想看看发生的了何事,几个侍卫一把将他架了起来。
连带着府内所有的小厮,全部都给撵了出去,末了还扔给李老爷一大包银子。
陆淙看着这座无甚变化的宅子,心中有个声音在期盼府再大点,可以让他慢慢找……
随从看见已有两日没有进食的陆淙从匆匆步伐到三步一喘的虚弱模样,终于是忍不住了:“王爷,您还是节哀吧。”
“住嘴!”陆淙扶着石柱,喘着粗气:“再让本王听见一句,本王就砍了你们!”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好像只是在担心说的人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随从听了这话,也不再敢多劝一句。
陆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凉意直逼心肺。
还可以去哪儿才能找到她?
城外。
顾赵氏对身后的侍卫熟视无睹,她咳嗽着,手上擦拭牌位的动作也没停下。
“多谢王爷好意了,这里挺好的。”
侍卫目光放在一旁的老管家和小梅身上。
老管家看着已经受了风寒的顾赵氏,本也是拒绝的心思不忍动摇了。
“夫人,顾府是老爷和少爷还有小姐的家,不如就回去吧,也好让他们不再受风霜之苦啊……”
小梅自被赶出王府之后就陪在顾赵氏身边。
如今看顾赵氏年迈体弱,也不想让她受苦。
她劝道:“夫人,王……小姐她也不想看见您受苦的。”
顾赵氏终禁不住二人的劝慰,只得流着泪将顾然三人的牌位揣在怀内,跟着侍卫进了城,回到恍如隔世的顾府。
陆淙下眼睑乌青,唇色苍白,端坐在顾府前厅,直直地望着府门。
看到顾赵氏三人进了门,他立刻起身,一改刚才的急躁:“王妃呢?”
顾赵氏将怀内的牌位拿了出来,眼藏恨意:“这里只有顾家小女简喻柠。”
陆淙连看也没看牌位,他哼笑一声,不再多言。
“王妃若是回来了马上告诉本王。”
他叮嘱好府外的侍卫便踏着雪落寞而去。
走在无人的街道中,陆淙觉得今年的冬天太漫长了。
漫长的让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没有尽头的梦。
他宁愿这是一场梦吧……
梦醒来以后,寄秋院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梅花开的正好,树下还有那抹早已深刻于心的倩影……
陆淙唇色愈加苍白,手中紧紧地攥着简喻柠的锦帕,不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