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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母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到白沐星病床旁，掀开被子，将她的身子轻轻翻过，让她侧身躺着。
“悠悠，头还疼吗？”唐母看着一天比一天消瘦的白沐星心疼不已。
白沐星暖暖一笑，安慰道：“不，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只是习惯了而已……
白沐星咬着有些泛白的唇瓣，她除了头，其他地方都没有知觉，偏偏疼痛还集中在了大脑，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折磨。

唐母帮她盖好被子，理了理她散乱的黑发：“饿了吗？方姨去给你打饭了。”

白沐星将疼痛的呻吟吞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来：“嗯……”
“13床病患的家属。”一个护士敲了敲门，对唐母说道：“唐医生说让您过去一下。”
唐母点点头，叮嘱白沐星先休息一下，方姨马上回来就去了办公室。
病房中恢复了寂静，白沐星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听着外面走廊的脚步声打发时间。
“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门被关上，上锁。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她的病床前，白沐星的不安全感骤然升起。
她张着嘴，吞吞吐吐的：“是，是谁？”
“白沐星。”季芸嘴角带着一抹讽笑，居高临下看着动弹不得的白沐星。
季芸！
白沐星心一窒，她怎么会发现她在这儿！她要干什么？
季芸看着她慌乱的眼神，白沐星如同蝼蚁般偷生的感觉给她一种爽快，但语气中仍然带着一丝鄙夷：“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怎么，那五百万还不够你买三针安乐死的药吗？”
“你……”白沐星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季芸躬下身，轻轻抓住她一缕头发，猛然一扯：“你觉得呢？你真的是个贪婪的女人啊，拿了五百万还不死心，还想继续回来做你的季家少奶奶？”
“嘶……”头皮被狠狠拽着的感觉让白沐星的疼痛感雪上加霜。
“你还对枭寒抱着幻想吗？”季芸戏谑的看着白沐星痛苦的表情：“劝你还是放弃吧，他跟周依依在一起了，而且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觉得现在又瞎又不能动的你和周依依放一起，枭寒会选择谁？”
白沐星眼神一愣，枭寒和周依依要结婚了吗？
心中的一丝失落让她再次觉得自己太卑微了，她和程名轩已经离婚了，他自然是会和周依依重归于好……
白沐星强忍着心和头的疼痛，艰难的说道：“他，跟我……没关系。”
季芸越看她越觉得厌恶，为什么这么个废物还被程名轩惦记着，找了那么久都不肯放弃，甚至还为了她跟自己吵架。
想到这儿，季芸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白沐星，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该嫁到季家。”季芸手慢慢挪到白沐星纤细的脖颈处。
突然“嘭——”的一声，门被踹开。
季芸惊恐的转过头，手上的动作也因为看到来人惊吓而松开：“你……怎么是你！”
唐琏上前就把季芸扯开，护在白沐星床前。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他绝不相信季芸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她居然要掐死白沐星！
“季芸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唐琏怒斥着：“这是犯法的！”
季芸后退了两步，她也想不到唐琏会出现在这儿，更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白沐星在这儿。
“咳咳咳咳……”终于呼吸到了空气的白沐星咳嗽起来，不过几秒的缺氧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悠悠。”唐琏转过身，担心的查看她的情况。
季芸紧握着拳，趁机转身跑走。
白沐星，算你命大，等以后再跟你算账……
唐琏也懒得管季芸，这么近距离看着白沐星，他竟有了一丝陌生感。
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的人怎么也和记忆中那红润健康的白沐星重叠不到一块儿。
他眼眶不免湿了，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你……”白沐星听着这个耳熟的声音愣了片刻：“你是，唐……唐琏？”
“嗯。”
他从国外回来了！他跟程名轩那么要好，难道他把她在这儿的事情告诉了程名轩？
白沐星再次心慌了，她害怕见到程名轩，不只是因为怕再纠缠不清，更怕如今幸福的程名轩看到现在如同废人的她，她在程名轩那儿还想保留一些奢侈的自尊心。
看着白沐星着急的开始颤抖的嘴唇，唐琏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告诉程名轩你在这儿。”虽然他想间接告诉他，但好像出了意外。
听到这话，白沐星才放松了些唐。
“但是，季芸姐怎么知道你在这儿？”唐琏挠了挠头，难道是来看季老爷子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而后，他不免也担心起来：“她要是告诉程名轩的话……”
“她，不会。”白沐星语气中带着十分的肯定。
季芸巴不得她死，更不想她出现在程名轩面前，怎么会告诉程名轩她的下落，恐怕阻止都来不及。
唐琏帮她盖好被子，坐在一边，叹了口气：“悠悠，我虽然知道你跟枭寒一点事儿，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有件事情我可以肯定，枭寒是爱你的。”
程名轩爱她？白沐星长睫一颤，随即目光依旧黯淡着：“不，重要了。”
他们已经走上了两条永不相交的路，在一切都结束后再来说谁爱谁都显得很多余。
“怎么不重要？他为了找你，都快把瑞士翻过来了。还有，你能想象他为你喝的烂醉的样子吗？简直跟个疯子一样。”唐琏手肘撑在膝盖上，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他一定是伤害了你，可我觉得你们还是有缘分的，哪怕让他彻底对你死心也算真的了结。”
彻底死心了结？白沐星苦笑着，她还要怎么让他彻底死心？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程名轩也该认为她死了，难不成她死了他也不放过她吗？而且季芸不是说，他和周依依在一起了吗
“我，我不想……和他，有关系，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告诉他，否则……我会死。”
程名轩怀中抱着未织完的毛衣，躺在白沐星房间的地板上。
“枭寒，生日快乐，虽然你没有回来，但是我还是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你要是今天回来吃饭的话，我应该去买彩票了，毕竟感觉你回来的几率比中奖还要小……”
摄像机不停的播放着白沐星之前录好的影象，一遍又一遍。
程名轩修长的手指抚着照片中白沐星灿烂的笑容，仿佛真的在触摸她柔软的脸颊。
“你是不是个很喜欢哭的人？为什么用了你的眼睛，我总是忍不住流眼泪……”程名轩目光缱绻着呢喃着。
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只要看着白沐星的照片就能过一天。
也唐唐琏说的对，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眼藏他对白沐星的爱和后悔。
白沐星如果活着，为什么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如果她死了，唐母又会带着她去了哪里？甚至连一个梦也没有给他……
“叩叩叩——”
助理敲了敲门，揣着忐忑的心道：“总裁，两点有个商务会议……”
程名轩良久才站起来身，将照片放进口袋中，其他东西一一收好后才开了门走出去。
见他一身笔挺西装，头发一丝不苟，除了眼眶有些红，与平日无半分不同。
助理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会被骂。
突然，助理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追上程名轩，忙说：“总裁，瑞士那边有消息了。”
“什么？”程名轩立刻停住，心跳不禁也加快：“快说！”
“是医院透露了消息，说一个多月前有个中国病患要安乐死，但是最后两针被注射错成了麻醉剂。”
助理扶了下眼镜，说完竟觉有了些唐的成就感。
那所医院私密性太高，加上这么乌龙的事件，医院肯定是死咬着不会说出去。
如果不是耍了些手段，他还真套不出这些。
中国病患，安乐死，麻醉剂……
程名轩的心头被一阵狂喜占据，白沐星还没死，她还活着！
他一手撑着强，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
“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给我调查清楚她的去向，一个星期内再没消息，你去人事部自行处理。”程名轩控住激动的思绪，对助理扔下决绝的话后便走了。
“……”助理彻底懵了：一个星期……中国这么大，这可怎么找啊！
病房。
自那日季芸来这儿对她起了杀心以后，白沐星一直惶恐不安的过了两天。
她并未将这事儿告诉唐母，如果唐母知道了，不仅会担心，可能会冲动的去找季芸……
“妈。”白沐星将脸偏向一趴伏在桌上休息的唐母：“我，我们……可以，出院……吗？”
她最后的治疗也完成了，剩下的也只是多活一天算一天的倒计时。
唐母抓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轻声劝慰：“再多观察几天，等医生说可以出院，咱们马上就走，悠悠听话。”
白沐星不语，心中更觉担忧。
唐琏说季老爷子就住在楼上的VIP病房里，这样的话唐母就可能会遇上程名轩。
白沐星惴惴不安的望着窗户，眼前的黑暗好似弥漫到了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两日后。
季老爷子身体也已痊愈，叫人收拾着要出院。
他看着程名轩精神稍微比之前好了些，不禁问道：“是不是有悠悠的消息了？”
程名轩坦诚的点点头，“她还活着。”
他相信白沐星一定还活着，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她。
季老爷子并没有太惊讶，在他心里，一直是觉得白沐星活着的，她是个好孩子，上天不该那么残忍夺去她的生命。
届时，季芸形式的敲了敲门后走了进来，看到季老爷子，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爷爷，我来送你回去。”她走过去搀扶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立刻抽出手臂，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不用，以后你也少回去。”
程名轩微微一怔，不太明白季老爷子和季芸怎么突然这样。
季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好言道：“爷爷，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生气。”
“枭寒，你让司机送我回去，你就去忙吧。”
季老爷子依旧没有理会季芸。
“嗯。”程名轩淡淡应了声。
另一边，唐母也收拾着东西给白沐星办理出院手续。
方姨提着东西走到唐母面前：“夫人，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咱们现在走吧。”
唐母点点头，把毛毯盖在坐在轮椅上的白沐星身上，推着她走到医院门口。
唐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白沐星缓解了些唐的疲惫，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有些疼，但她却甘之如饴，她至少还有知觉，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妈，下，雪了……吗？”她的眼眸闪动着，带着些唐的期待和遗憾。
“下了，挺大的，你要是冷就告诉我，我给你再盖件毯子。”唐母掖了掖毯子，生怕冷风扑了她。
下雪了……
白沐星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去接雪花，但才发现她无法动弹。
上一次下雪的时候，程名轩坐在院子中，她在一边堆了个雪人。
虽然程名轩看不见，他也没有理会她，但是那一刻是他们仅有的一刻温暖平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