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意贯穿心脏，慕念西双手冰凉，胸口发疼。
当最爱的人从容地将你推向别人时，你是什么想法？
慕念西不知道其他人，她只是忽然明悟了厉右年不爱自己这个令她绝望的事实。
“所以你今天会来看我，是为了让我去相亲？”慕念西忍着心里的抽痛，问出了这句话。
“也不完全是。你离开家这么久，家里人都很担心，让我来看看。”
家里人。
慕念西听着他给出来的理由，本想装傻的理智彻底瓦解。
“我有爸爸，有妈妈，再不济还有哥哥，他们担心我为什么自己不过来，要叫你来？”
“厉右年，你有什么资格？”
面对她的脾气，厉右年只是站在原地，眼里写满了对小孩子乱发脾气，胡闹的包容。
慕念西讨厌极了这样的目光，就好像在他面前自己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无法被他当做同等的成年人对待。
然后连同着自己那份真心，都被厉右年果断的定义为错误。
慕念西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沉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去。”
话落，转身就走。
厉右年伸手拉住她，神色冷漠：“时念，别任性。”
慕念西一把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厉右年一直平静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用我管用谁管？我是你哥。”
“我们没有血缘！”慕念西哑声喊出了这句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问，“凭什么在我吻过你之后，你还能理所应当的站在哥哥的位置上对我说教？”
厉右年皱了皱眉，明显不悦。
但慕念西已经不想在乎了，她干脆的迈步离开。
厉右年也没再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慕念西还是乖乖去了相亲。
她不是小孩子了，清楚有些见面，非去不可。
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许晨。
慕念西惊讶的看着对面熟悉的男人：“学长，怎么是你？！”
许晨笑着说：“看来之前准备的资料你都没看过，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许晨，新韵律所高级律师，年薪三百万左右……”
他详细的说着自己的情况，最后加了一句：“之所以会答应相亲是因为……我喜欢你。”
慕念西从没想过许晨竟然喜欢自己，顿时坐立不安。
许晨看在眼里，宽慰道：“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能看出来，你应该有喜欢的人了，我只希望有机会，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听到这番话，慕念西沉默了。
她也有喜欢的人，曾经也是像许晨这样想的。
但现在，不也开始贪心不足？
“学长，抱歉，我暂时没有考虑这些的想法。”
面对慕念西的直白拒绝，许晨没有多说什么，也看出她情绪不对，绅士地提出送她回去。
却再次被慕念西拒绝。
一个人坐在回家的车上。
慕念西头抵着车窗，望着倒退的景色出神。
突然，电话声响起，是哥哥姜玉珏打来的。
“小时啊，最近在京城怎么样？听司城说你去他安排的相亲了？”
一连串的问话让慕念西脑袋嗡嗡作响。
她嗓子干哑：“你刚刚说相亲……是谁安排的？”
“司城啊，怎么了？”
慕念西听后瞬间失声，原来是厉右年，是他做下的决定，残忍地要将她推给另一个人。
酸涩冲上鼻间，她紧握着手机，压抑着哽咽：“没什么，我好累，先不聊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慕念西心口憋闷到喘不过气，她紧紧咬着指骨，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手却不受控制的拨通了厉右年的电话。
机械的嘟声将等待的时间无限拉长。
久到她以为会自动挂断，电话才被接通。
紧接着那头响起一道女声：“是时念吧？司城正在洗漱，有什么事吗？”
这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慕念西慌乱又狼狈的挂断了电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知道，那道女声的主人——是林倩。
第7章
厉右年和林倩在一起。
这件事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穿了慕念西的心。
她窝在地上，瓷砖的冰冷透过衣服侵入血肉。
慕念西却浑然不觉，只闷头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烈酒入喉，滚烫，灼烧。
她就这么一边喝着，一边想着厉右年。
酒瓶渐渐清空，慕念西也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只觉得身子非常沉重，胃里还隐隐约约传来刺痛感。
她艰难地睁开眼，就看到雪白色的天花板，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总算醒了！”一起来京大实习的同事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我回去看到你晕倒在客厅，都吓死了。”
记忆慢慢回笼，慕念西皱着眉忍受胃部不停的抽疼，脸色苍白。
同事看她这样子，猜测问：“你酗酒不会是因为厉右年吧？”
慕念西没说话。
同事了然的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这么折磨自己，何必呢？”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地上，病房里白得发亮。
慕念西微微垂下眼帘，苦笑着低喃：“我只是想……万一有机会呢？”
“那现在你还觉得有机会吗？”
“我……不知道。”
二人沉默相对，寂静地只有窗外的鸟叫声。
忽然，病房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风尘仆仆，掩不住忧色的男人站在门口。
“小时！你来进修怎么还住院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哥？！”慕念西一惊，她没料到日理万机的大哥会跑过来。
“你胃出血太严重，医院让通知家属，你们兄妹聊吧，我先走了。”同事说完就离开了。
姜玉珏阔步走进来，拉开椅子坐在床边：“厉右年呢？他不是说来看你吗？就是这么看的？！”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慕念西默了半晌，哑声开口：“哥，我有个问题，你别骗我。”
“……厉右年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姜玉珏替慕念西盖被子的动作一顿，过了会儿才点头：“是。”
“你别想这些，好好养身体才是重点。”
慕念西早有猜测，可此刻得到答案还是免不了难受。
所以他的女朋友就是林倩吧？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是怕自己破坏吗？
慕念西难受到窒息，但是不知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最后只逼出来一声哀求：“哥，我想回家。”
她带着哭腔，姜玉珏心里一颤：“好，哥带你回家。”
之后两天，姜玉珏处理好了慕念西进修请假的事情，带着她上了飞机。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
姜家兄妹到家时，姜父姜母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
而慕念西看着坐在沙发上那个熟悉的男人，脚步顿在了原地。
厉右年也抬头看来。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姜玉珏走进来，看着沉默的两人，拉过慕念西的行李箱，对厉右年说：“你上来，我有事和你说。”
厉右年点了点头，跟着姜玉珏上楼。
慕念西安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弯处才收回目光。
姜玉珏和厉右年聊了很久，直到开饭两人才下来。
莫名的，慕念西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直至饭后，姜父姜母说想要出去散散步。
慕念西和厉右年并肩走在最后，慢慢和前面的一家三口拉开了距离。
秋日，黄叶飘落。
慕念西看着两人并肩的影子，开口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听我哥说，你有女朋友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却总想听厉右年亲口承认。
厉右年转头看她，声音低沉：“他骗你的。”
第8章
骗她的……
慕念西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转瞬，却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厉右年从来不骗她，所以之前他说的不会和她在一起也是真的。
可万一呢？万一他会回头看看她呢？
慕念西鼓起勇气，开口问：“你知道我成年后为什么不再向你告白吗？”
厉右年一愣，摇了摇头。
慕念西苦笑着自嘲：“因为你从来只把我当做小孩儿，我只能用一封封具有法律效益的结婚协议告诉你，我真的长大了，我能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希望你能正视我的感情，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而不是将我彻底隔绝在你的世界外。”
一番言语后，慕念西转过身来，她的瞳孔中微微闪着光。
晚风吹起她的秀发，桂花香飘然而至。
慕念西上前一步：“厉右年，我只需要一个机会。”
厉右年没说话，很久才叹声说：“把你当成普通女孩儿……”
“如果真的这样，你恐怕连我的面都见不到，你也一定要这个机会吗？”
“是！”慕念西的回答坚定。3
厉右年眼里情绪翻涌，最后化成了冷凝：“我知道了，我给你这个机会。”
慕念西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男人转身离去，她才察觉到自己狂跳的心脏，以及紧张到颤抖的手指。
回到家中，慕念西依旧沉浸在厉右年突然松口的惊喜中。
在她努力了七年后，他终于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姜玉珏坐在沙发上，瞧见慕念西飘忽的状态，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慕念西回过神来，嗓子发涩：“哥，我有追求厉右年的机会了。”
姜玉珏怔住，眉心紧皱：“为什么你一定要选厉右年？”
慕念西被问住，想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哥，你当初又是为什么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和嫂子在一起呢？”
姜玉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最后只能无奈叹气：“你长大了，自己想好了就行。不管怎样，哥和爸妈都在你身后。”
闻言，慕念西眼眶一热，伸手抱住了他：“谢谢你，哥。”
姜玉珏揉了揉她的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里闪过抹复杂。
夜色如水。
慕念西洗漱完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她摸过手机，看着厉右年的微信对话框，手指敲敲打打很久，发了一句“晚安”。
然而过了很久，对方也没有回话。
慕念西拉开窗帘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还亮着灯。
他在忙吧？
慕念西替厉右年找到了借口，安抚了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但自我安慰总易碎。
第二天中午还没收到回信时，慕念西意识到，可能厉右年不是没看见，只是不想回。
她眼里弥漫上落寞。
姜玉珏看在眼里，终究是舍不得她自己难过：“他今天要上班，应该在检察院。”
闻言，慕念西点了点头，重新打起精神朝检察院赶去，手里还拿着为厉右年亲手准备的午餐。
当她赶到的时候，厉右年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厉右年！”慕念西扬着笑脸迎上去。
下一秒，厉右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