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好妹妹,我知道你大度,我六妹妹不懂事,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说着,花舒月还给花芊芊递了个眼色,可花芊芊回以的却是如冰雪般地冷漠。
她以前都没有发现,她居然还一直称呼萧炎为萧哥哥!
不过,花舒月现在就是叫萧炎夫君,她也不会在乎了。
她莲步轻移,微扬着下巴从离元邦的身后走出来,眼神里透着坚毅,脸上却不显半分喜怒。
这个样子的花芊芊让花舒月的眼底闪过几分疑色,若是从前,花芊芊早就哭成一团,求她帮忙向家人道歉,向伯府道歉。
可今日的花芊芊非但没有哭,气质也变了许多。
明明眼前还是那副臃肿蠢笨的皮囊,可她总觉着花芊芊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花芊芊望着花舒月等人,淡淡道:“让我向萧兰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但总要有个理由!”
“这还用说么!”花景礼咬牙气道:“你把萧小姐的手伤成那个样子,难道不该道歉!”
“哦?”花芊芊走到萧兰身边道:“我只记得,萧大小姐私拿了我的镯子,我只想将我的镯子要回来而已。”
萧兰见步步逼近的花芊芊,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我只,只不过借你的镯子戴几日,你便狠心伤了我的手,我又没说不还你!”
“那你让我瞧瞧,你的手伤成什么样了!”
萧兰将手伸到花芊芊面前,瞪眼道:“你看,划出这么多道血痕……”
萧兰的话还没说完,花芊芊已经握住了萧兰的手,用力按住她拇指的骨节,只听“咔”的一声响,萧兰那拇指生生让花芊芊按错了位,疼得萧兰哇哇直叫!
“抱歉,抱歉,昨日应该用这个办法拿回镯子的,这样你手上就不会出现血痕了!
好了,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们,滚吧!”
最后两个字花芊芊咬得极重,听得离元邦差点鼓起掌来!
看着花芊芊的霸气操作,他一个劲儿给她竖大拇指,扬声笑道:“表妹,干得漂亮!”
“花芊芊!你,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花景礼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芊芊,即便他以前认为花芊芊的心思多,不如舒月善良大气,却也没想过花芊芊这般心狠手辣。
“我残忍!”花芊芊惨然一笑,那笑容里写进了无限的悲凉。
前世,她被扣上荡妇的恶名,花家人没有一人出来为她说话,只有二表哥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跑去永宁伯府理论。
后来,他与伯府的人动起手,结果被永宁伯反咬一口,被抓进了大牢。
而她,在庄子里凄苦的过了那么多年,花家却是不闻不问,他们哪怕来瞧她一眼,永宁伯也不会总是来纠缠她!
更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
“花四爷真是过奖了,跟你们比起来,我这点残忍又算什么!”
她实在不想跟这些人多说一句废话,冷声道:“你们让我道歉,我已经道了,让我再去伯府却是不能够的。
还劳烦你们催一催萧世子,十日的时间很快就会到了,别到时候还不齐我的嫁妆,那时候就别怪我不给萧家留脸面了!”
看着冷漠的花芊芊,花舒月不可遏制地露出了惊疑之色。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花芊芊一直以来都是个极好拿捏的女子,书中的她也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觉着,似乎有什么东西逃离了她的掌控。
花景礼看着花芊芊的背影,气道:“五妹,咱们走,不要管她,她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不准走!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押回相府!”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花芊芊回身便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搀扶着一个老妇从马车上下来。
中年妇人眉眼生得很好看,离元邦与她有几分神似,只是这妇人的眸子少了离元邦眼里的那分神采。
“姑姑!”
离元邦瞧见那个妇人,便唤了一声,离氏听到这声唤,似乎并不太想应,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而她搀扶的人,正是花府老夫人,花芊芊的祖母花老夫人。
第十章 可悲又可笑的一群人。
花老夫人身穿茶色绣五蝠锦衣,手里盘着一串儿佛珠,板着一张脸气场十足。
花舒月见到花老夫人,忙过去搀扶,关切道:“祖母,您怎么下来了,天气冷,不是叫您不要下车么!”
“我不下来怎会瞧见她人前人后两副嘴脸!”
说着,花老夫人瞪向花芊芊,“以前你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花家和萧家受了多大委屈!
哼,没想到,私底下,你居然是这般的刁钻泼辣!我们相府怎会养出你这样的姑娘来!”
瞧着花老夫人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花舒月忙道:“祖母,您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花老夫人看见花舒月,表情缓和了些许,她拍着花舒月的手,沉声道:“同样是花家的女儿,怎会差的这么多!”
然后,她又回头瞪了一眼离氏,“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婆母在娘家人面前也没有给自己留面子,离氏的脸色一僵,不由将头垂的更低了,忙道:
“是媳妇的错,媳妇回去定会好好教训芊芊的。”
说罢,她便转过头看向花芊芊,语气里添上了几分责备地道:“你这次闹得也太过分了!”
她走到花芊芊身边低声道:“不管你因为什么,快点随我们回相府!
我已经答应你婆母,把你的嫁妆都交给她们打理,她们才肯原谅你,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娘也帮不了你了!”
离元邦没想到,连姑姑也这般对待表妹,气得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姑姑,萧家是怎么对待表妹的,您不会不知道吧,您让表妹忍气吞声不说,竟还要把她的嫁妆送给萧家!”
离氏不赞同地看了侄子一眼,“邦哥儿,女子嫁夫从夫,这是天经地义的,她的那些嫁妆,以后也是要留给她的孩儿,现在交出去和以后交有何区别!
她现在拿出嫁妆,还能拢住夫君的心!”
说着,离氏脸上带着几分恼意,“邦哥儿,芊芊的事以后你就不要插手了!她已经嫁人为妇,也要避嫌,你总与她在一处,会毁了她的名声!”
离元邦听了离氏的话,气得双手握成了拳,可对面的人是他的亲姑姑,他总不能出手把她打一顿吧!
他不由侧头朝花芊芊看去,就瞧见表妹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可没多久,那雾气竟似渐渐凝结成了冰。
“我不会回去的,萧世子既已写下和离书,那我二人便再无瓜葛。
你们若是想送萧家嫁妆,那再嫁一个姑娘进萧家便是,莫要来寻我,更不要打我嫁妆的主意!”
花芊芊圆圆的脸上满是决然之色,从前,她还会因亲生母亲的偏心软弱而心痛,可现在只觉得这些人可笑可悲。
花老夫人见花芊芊油盐不进,将手中的梨花木手杖跺得“咚咚”直响。
“孽障,孽障!你一个女子,怎有脸提出和离!和离后你要去哪儿?我花家可容不下一个弃妇!你难道要让你祖父成为京中笑柄!”
“既然你们花家容不得我,那我便与花家断绝关系!”
花芊芊冷眼扫过面前的人,“这些年,我在相府为奴为仆的伺候你们,也算是还了你们的生育之恩!
若是你们觉着还不够,那我便还你们一些骨血!”
说着,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挥手便朝着自己的手臂划去,不料,一只大手竟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锋利的刀子瞬间就将那人的手臂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大表哥!”
“大哥!”
花芊芊和离元邦同时惊呼出声,离渊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眉头也没有蹙一下。
只是,他的大手紧扣住花芊芊的手心时,还是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尤其是花家人,他们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曾经连话也不敢大声说的花芊芊,今日居然敢在他们面前动刀子!
花景礼瞧着离渊的伤口血流如注,眉头不禁锁了起来,他不明白,不过是让花芊芊给萧家人道个歉,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为了这些个东西伤害自己,你是傻的么!”
离渊嗓音低沉,口气里满是责备,可他眼里的关切却是不可自控的流露了出来。
花芊芊完全没想到离渊会替她挨这一刀,她这一刀是用了力气的,就是想与花家再无瓜葛。
她瞧见离渊流了那么多血,一颗心竟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几乎忘了跳动,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去帮离渊处理了伤口。
离渊也没拦着花芊芊,只是绷紧唇角,声音也柔了下来,“既已和离,可写了和离书?”
花芊芊点头,“是萧世子亲笔所写,我已经按了手印。”
听到手印这两个字,离渊眉头轻蹙,瞧见花芊芊手上的伤,眼神又是一暗。
“既然已经签了和离书,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嫁出了花府,便不再是花家小姐,又与萧世子和离,与萧家也再无瓜葛!”
“渊儿说的不错!”这时,离老夫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本是充满慈爱的脸上添上了几分威严,冷声道:
“邦儿,把这些与咱们离家不相干的人给我赶出去,若他们不走,你便去官府告他们私闯民宅!”
虽然离老夫人平素很温和,但她也曾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身上沉淀下的经年气度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离氏听到离老夫人的话,忙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花老夫人,急道:“娘,这时候您怎么还偏着芊芊!您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
她和离后还有什么出路?以后怎么办?她的名声毁了,谁还会要她!
萧世子可是京都的青年才俊,芊芊能找到这样的夫君已经很不错了,放着世子夫人不做,以她这才情样貌,难道她要去嫁给泥腿子!
娘,现在让芊芊回去道歉还来得及!萧家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
听了离氏的话,离老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哪有当娘的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我们芊芊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她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老身把话撂在这,我们芊芊,以后一定能嫁给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第十一章 主子根本没把花芊芊当做女子!
离老夫人的话音铿锵有力,震得花家人一时说不上话来。
花芊芊手心传来离老夫人手心的温度,那温度就像是无穷的力量,注入到了花芊芊的身体里。
她从来不知道,外祖为了她,竟能爆发出这样慑人的气势来。
离老夫人看着花芊芊,又道:“芊芊,以后你就留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家,我看谁敢把你带走!”
离元邦也咬牙从院子里寻来了一个锄头,朝着花家人吼道:“听到没有,还不快滚!”
言罢,他猛地砸在了花老夫人面前,差点没把花老夫人吓晕过去。
花景礼想要过来拦着,离元邦毫不客气地给了花景礼一棒子,惊得花老夫人腿一软,差点就摔倒。
“母亲!”
离氏惊呼了一声,忙扶住向后仰去的花老夫人,待再想说些什么,离元邦已经“哐”的一声将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