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
我拼命地想抓住,却还是无力地生生感受着声音的消散。
10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累。
再醒时,是在深夜。
陆时津正趴在床边,睡得不熟。
我微微一动,他立刻睁开眼睛了。、
「然然……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理他,只是手隔着被子抚在小腹上。
很空很空,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陆时津没说话,只是用力握紧我的手。
我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声音木然。
「陆时津,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没关系,还会有的,然然。」他顿时接道。
我缓缓抽出手,「滚。」
「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求你了然然,你看看我。」
现在,我只觉得他焦急的声音聒噪。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滚出去,不要我再说第二遍。」
陆时津噤声。
许久后,我听见推门离开的声音。
再度睁开眼,坐起身看着窗外。
静谧的月色,透着股安静的美。
我几乎是平静又抱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地想,要将陆时津许承月送进地狱。
11
次日,陆时津很早就拎着早饭来了。
「我记得你最爱吃他家的灌汤包,快来趁热吃,然然。」
我靠在床头,看着他又是支桌子,又是摆餐具,不免好笑。
「我也记得跟你提过很多次,我对海鲜过敏。」
说完就把滚烫的海鲜粥扫到他西服上,手背上。
我瞥了眼那双修长却被热粥烫得通红的手。
「别来我这里犯贱了,陆时津。」
「你是觉得你做这些有的没的,我就能忘掉你对我做过的事吗?」
我提了提嘴角,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做事儿不过脑子的吗?」
陆时津勉强笑笑。
明明一米八几的个子却有种流浪狗的落寞,精英气质也全然不复。
「这次一定会记住的,然然,你先吃灌汤包,我去给你买杯豆浆。」
说完,陆时津顶着半身的热粥残渣出了门。
本想打电话给闺蜜,让她来接我。
但忽然想到什么,我愣是生生忍陆时津直到出院。
期间也没有把流产的事告诉父母。
父亲因陆时津出轨退婚这件事,已经气得好几天缓不过来,我不能再打击他。
几天后,陆时津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我跟着他默默坐上副驾驶。
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处,我转头看向窗外一家人满为患的蛋糕店。
「忽然想起,好久没吃过樱桃布丁蛋糕了。」
陆时津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立刻问道:「是不是想吃?我给你去买好不好?」
这几天我并没有给他好脸色,这是我第一次主要要求什么,他眼神里有些惊喜。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玩着袖子。
陆时津变道,把车停到路边。
「然然,我去给你买,你就坐车里别下来,外面很凉。」
透过窗户,我看着他排在长长的队后面。
我松了口气,一边注意陆时津的位置,一边忙打开手机的摄像。
12
「然然,最后一个樱桃布丁蛋糕被我买到了。」
陆时津额头上冒着细汗,眼里却盛满笑意,坐回车里。
我撑着头抬眼一瞥。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愣,「给你买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想吃了?我不就是感叹了一句。」
陆时津眼睛瞬间黯然下来,笑意散去。
「没关系,回去我吃。」
我解开安全带。
「回哪儿?」我明知故问。
「我们的家。」
「家?陆时津,你不配说这个字。」
说完我就利落地开门下车。
陆时津也立刻追了上来。
「别碰我!」这几天对他的忍耐,我已经到达一个极限。
陆时津脚步顿住,不敢再靠近。
「风这么大,你想去哪,我送你去好不好?」
我把风撩起的头发挽到耳后,抬手点了点他,「我最后再说一遍,离我远点儿。」
「郁然!」陆时津的声音有些崩溃。
「你还要我怎么做?这些天我做的还不够吗?」
「你说啊,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我淡漠地看着他。
一股凉风路过,将我的声音吹到他耳边。
是比风还要冷上几分的言语。
「我要你死,你敢吗,陆时津?」
……
那段马路边的争执,最终以陆时津沉默离开结束的。
而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一个地方休养。
而是招了辆出租车,和陆时津去了同一个地方。
陆时津的公司。
但我却是找另外一个人,周谨。
13
接待室内,我终于等到了周谨的推门而入。
「这位小姐,听说你找我?」他笑得客套又疏离。
我坐在软皮沙发上,啖了口温水。
放下水杯看向面前的男人,直截了当开口。
「周先生,和我合作吧。」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不知这位小姐是看上了我们哪个项目。」
「一个新项目,只有你和我才能参与。」
「嗯?」
「搞垮陆时津,怎么样?」我眯眼笑笑。
周谨倏地抬眸看向我,眼里审视的意味很重。
我毫不退让地对上他的视线。
「你可以选择现在推门出去,就当没听到过我这番话。」
「但,」我微微一笑,「不出意外的话,那不久后倒台的就该变成周总了。」
周谨只怔了一瞬,随即靠回沙发,笑容迷离。
看见他的反应,我提得紧紧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此刻我才确认,我没找错人。
周谨人如其名,很是谨慎。
目前阶段,我只告诉了他所需要注意的项目和特定的一个人。
当他确认后,自然会找上我。
我们聊到中午。
我看了眼表,起身正欲离开。
「郁小姐。」周谨跟着起身,双手插在西服裤里,「一起吃个饭吧。」
共同用餐可以促进彼此之间的信任。
我想了想,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刚走下一楼大厅,正撞上陆时津提着包进来。
「陆总。」周谨面不改色地点头致意。
我看了他眼,内心不禁腹诽商人的演技。
陆时津并未回应他,只是情绪不明地盯着我。
「来这儿干什么?」
我轻笑了一声,「跟你有关系?」
随即就低声对周谨道:「走吧。」
和周谨绕开他离开。
但当我和周谨吃完饭,和他刚分道扬镳后还是被陆时津堵住。
「为什么和他一起吃饭?」
我面无表情,「他是我妈新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陆时津神情僵住,看起来是真信了。
我轻嗤一声,换了条路走,不想跟他再多费口舌。
14
那晚,我正在自己的公寓熬粥时,接到了周谨的电话。
他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沉重。
但我却恰恰相反,心情愉悦。
前几天的那次见面,我只让他不要再轻易相信他的助理许承月,和注意最近要签署的合同。
且项目合同越重要越需要注意。
果不其然,今天是近日他手上最大的一个项目的报价单下来。
审核时,他想起我的话,打电话给对方公司要求再发一次报价单的传真,且是直接发到他的邮箱。
两相对比,果然。
许承月给他的是假的。
他没着急审批,而是不动声色地扣下,没有声张。
我也有些心惊,陆时津和许承月居然敢做到这一步。
这么大的数额,他只篡改细微的数字,却会毁掉整份合同。
而周谨不仅会丢掉这份工作,甚至还会坐牢。
是我的提醒的原因。
自此,周谨放下戒心,和我的合作正式开始。
我大学修的专业跟商贸没太大关系,是以,在周谨和陆时津这场商战上我帮不上太多忙。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结合以前在一起时所知道的零星,继而预测陆时津下一步会做什么,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15
周谨任意找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理由给许承月调了职,处于边缘,不再摸得到核心。
他并未立刻揭穿假报价单一事,本想等项目合同签约后,刚好自此拉陆时津下马,彻底离开公司。
但我和周谨都低估了陆时津的机敏程度。
……
陆时津又来找我了。
我傍晚回家时,他正坐在我公寓楼下的花坛边。
「五次。」他撑着腿起身走向我,步伐有些不稳,周身还带着酒气。
「光我看见的,你就和周谨吃了五次饭了。」
我蹙着眉后退一步,「找我有事?」
「我想你了。」他看着我,轻声道。
「郁然,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对周谨有好感了。」
我没回答他,转而问他另一件事。
「许承月知道你来找我吗?」
「管她什么事?」
我噗嗤一笑,「你为了许承月把我搞成这个样子,现在又背着她来找我,不怕她伤心吗?」
陆时津沉默了许久,才哑声开口。
「孩子的事……我是失手,不是为了她……」
我插在兜里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陷在手心里,刺痛得逼我冷静下来。
「嗯,那你不分青红皂白扇的那一巴掌呢?」
「你半夜跑出去和许承月见面告白拥吻,也是假的?」
陆时津在我一句句的逼问下,颓然下来。
半天,才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可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从未变过。」
「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发现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你了,对许承月只是之前弥留的遗憾,你是不是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点点头,抬眼看着他。
「我只会觉得你更恶心了。」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让我原谅你的,陆时津。需要我再提醒提醒你吗?你亲手杀了人啊,杀了我的孩子,也是你自己的孩子。」
他脸色灰白下来,张了张嘴想辩驳什么,却又无力闭上。
我深呼口气,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经平静地像一滩死水。
「陆时津,你不能让人死复生,也不敢一命抵一命。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你?」
最后一缕夕阳湮没在地平线下,陆时津的眼睛漆黑一片,再无半点光亮。
他忽然变得平和,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看着我弯唇笑了笑,有种诡异的温和。
那时,我还没听出他那句「我明白了」的更深层意义。
在很久以后,即便我相信陆时津是真的爱上我了,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16
陆时津没再来找过我,即便我和周谨见面偶尔会遇见他,他也只是目不斜视地路过。
我乐见其成,更加投入到和周谨合作中。
……
一个月后,周谨和乙方开始谈判。
以防万一,我坐在接待室等他。
周谨走时神情很是胜券在握,但不到半个小时他又败兴而归。
「出什么事了?」我看着他和离开前截然不同的神情。
「乙方说我们将报价单泄露给别的公司,他们不得不重新调价,说是要告我们。」
「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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