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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圆圆皱起眉，用火机将检查单点燃，和没抽的烟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直至傍晚，雨才停下。
霍以珣走到停车场，却见一身湿漉漉的段圆圆蹲在车子边。
她一直都没走。
霍以珣面露愠色，径直上了车。
段圆圆一怔，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下车。”霍以珣冷声道。
段圆圆快速关上门，一脸无赖：“我等了小叔四个小时，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没人让你等。”
霍以珣一句话堵的段圆圆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傻傻一笑：“小叔不愧是律师，能言善道。”
听了这话，霍以珣板起脸，原本还想赶她下去。
可看她微微发颤的双肩，不悦地打开了暖气。
段圆圆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底淌过几许暖意。
她一直都知道小叔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车辆缓缓驶离，朝苏家驶去。
段圆圆看着霍以珣的侧脸，坦白自己病情的话在嘴里徘徊。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时，霍以珣清冷的嗓音率先响起：“以后你的事都和我无关，也不要再来找我。”
闻言，段圆圆心一沉：“为什么？”
一种抽离般的孤寂感驱使着她不断追问。
而霍以珣看着后视镜中她那张与年季不符的打扮，没了耐心。
他猛地踩下刹车，带着寒意的话语如雷在段圆圆耳畔乍响。
“我要结婚了。”

第二章 没有这个可能

夜色慢慢吞噬余晖。
段圆圆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似乎也空了许多。
好半天，她才推开家门。
可刚进屋，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头发，紧接着整个人被用力扔到墙角。
“嘭”的一声，后脑勺的撞击让段圆圆头晕目眩。
“浪到现在才回来，干脆死外边多好！”
继母陈慧的谩骂像一盆盆冷水浇着她。
段圆圆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默默忍受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打骂。
夜渐深。
漆黑的房间里，段圆圆抱腿坐在角落。
看着手中霍以珣的照片，眼尾发红。
在她心底霍以珣是一束光！
曾照亮了她整个青春岁月。
如今这束光好像要没了……
出神间，她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见霍以珣的时候。
那时，他才十五岁，高高的个子，穿着白衬衫很是斯文。
霍以珣是陈慧朋友的儿子，继妹苏雪却叫他小叔，段圆圆也跟着叫小叔。
当时他看着段圆圆在角落罚站，伸手给她擦着眼泪，还递给了她一颗糖果。
然后说：“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这句话，段圆圆一直记在心底。
可现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颗糖，心底还是疼。
段圆圆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她伏在满是淤青的双臂间，眼泪忍不住滑落。
次日。
七点刚过，霍以珣便准备去上班。
没想到才推开门，便看见段圆圆坐在门口。
他霎时黑了脸，直接无视了她准备上车。
段圆圆赶忙拦住他，哑声问：“小叔，你真的要结婚了？”
霍以珣声音清冷：“昨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话落，段圆圆突然扑进他怀中，死死的抱住他：“我不会再惹事，也不会再让你生气，你不要结婚好不好？或者……或者迟点儿结婚？”
近乎祈求的话却让霍以珣眉目一拧。
他一把将人扯开：“我这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段圆圆踉跄后退，胸口的疼痛迫使她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眼前的晕眩感差点让她栽倒在地。
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而过。
车上住在附近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见她，掉头过来，哄笑着。
“红发妹子又来季大律师这儿当保姆了？”
“算了吧！你配的上人家？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嫌臭！”
段圆圆心一紧，像是一下被人戳中了心中伤口。
她攥紧了拳，捡起路旁的石头朝着那辆跑车狠狠砸过去。
一时间，车喇叭震响连天。
刚刚嘲讽她的几人瞬时变了脸，大骂着下车和段圆圆扭打在了一起！
面对眼前的混乱，霍以珣也忍到了极限：“够了！”
听到他的声音，段圆圆听一下子止住了手，眸中也掠过分无措。
而那几个纨绔子弟看到霍以珣动了怒，又碍于他和父辈的交情，火速跳上车驰骋而去，只留下一身伤痕的段圆圆。
望着霍以珣铁青的脸，段圆圆满眼局促：“小叔，对不起，我……”
“以后别再来了。”霍以珣打断她，每个字都带着决绝。
刹那间，段圆圆只觉得心肺的痛苦翻了倍一样在四肢蔓延。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泛红的双眼噙着几许期盼：“小叔，我会努力变得配的上你的。”哪怕我只剩半年时间……
“不必。”霍以珣上了车，眸色如冰，“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第三章 最后一次

天色阴沉，段圆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记得漫无目的的这一路，耳畔都是霍以珣那句“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她望着远处的高楼好一会儿，才转步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桌子。
段圆圆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苏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眸光一亮。
但看到她脸的伤，心疼不已：“小瓷，你这是怎么了？”
段圆圆傻傻一笑：“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苏奶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后轻抚着她的下巴：“瘦了。”
仅仅两字，便勾起了段圆圆潜藏在心的所有悲伤。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家人疼爱的孩子。
段圆圆忍泪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喃喃问：“奶奶，我是不是很差劲？”
听了这话，苏奶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小瓷是最好最乖的孩子。”
她哄孩子似的拍着段圆圆的后背：“你喜欢小季，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温柔的话轻抚着段圆圆刺痛的心，她抑着眼眶的酸涩点点头。

在苏奶奶这儿待了一上午后她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段圆圆看见公交车站旁一个穿长裙的女孩，目光微凝。
她想起自己曾在杂志上看到过霍以珣的择偶标准。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段圆圆低头看向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傍晚。
下班的霍以珣刚走出事务所，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小叔！”
一身白裙的段圆圆局促地站着，双手忸怩地不知道该放哪儿。
她挤出个生硬的笑容：“我这样好看吗？”
霍以珣见她一头红发变成了黑长发，白色的连衣裙，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他眼底惊艳一闪而过，却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简单的回应让段圆圆的喜悦从心底浮上脸颊，她像小时候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我说了我会努力的。”
见她举手投足间依然吊儿郎当，霍以珣抽出手：“禀性难移。”
说完，他转身离开。
刹那间，段圆圆眼中的笑一下僵住。
她看着自己现在的装扮，不明白还有哪里不对！
眼看着霍以珣的背影越来越远，她鼓足勇气朝他大喊：“霍以珣，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因为她这一嗓子，四周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可她浑不在意，目光如炬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霍以珣却冷着脸回转来将人拽上车：“疯了吗？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段圆圆跌坐在座椅上，鼻腔忽然一股湿粘涌出。
鲜红的血汩汩流下，刺得她双目胀痛。
见状，霍以珣一脸错愕：“怎么回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段圆圆忍痛抹去人中上的血，动作麻利的让人看不出她生了病。
她抬起略白的脸，双眼澄澈：“我只有半年时间了，小叔，和我谈一次恋爱好不好？”
霍以珣眼底划过失望：“你把日子混成这样就算了，连撒谎也越来也没分寸。”
闻言，段圆圆心口一窒，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一路无言，车子在苏家门口停下。
“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
段圆圆攥紧了拳，没有动。
霍以珣绷着脸将人拉下车，正要离开时，手却被抓住。
他目露愠色：“段圆圆！”
段圆圆眼底满是依恋：“小叔，我没有撒谎……你以后还会给我买糖吃吗？”
霍以珣掰开她的手：“你已经长大了。”
掌心的空荡刺进段圆圆心底：“所以你也不会叫我小瓷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粗壮的中年男人拿着粗木棍，凶神恶煞地看着她，“天天往外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嘭！”
巨大关门声响起，霍以珣转身望去。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隐隐从门缝中传出……

第四章 她不配

段圆圆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身体因为痛苦而不断颤抖。
苏父毫不在意地将棍棒一下下地挥向她：“让你乱跑！让你不挣钱！”
谩骂和疼痛折磨着段圆圆的身心，而她浑浊的目光却只是紧盯着那扇门。
可直到意识模糊，那扇门依旧没有开。
突然，咔哒”一声，门开了。
段圆圆喘着粗气，眸光一亮。
是霍以珣吗？
陈慧的衣服上沾着血迹，一脸慌张：“老，老太婆出事了……”
段圆圆正失望闭眼之际却又因陈慧嘴中“老太婆”三字紧绷起来。
苏父收了棍子，不耐问：“怎么回事？”
刚说完，段圆圆撑起身子，咳了一口血冲了出去。
“死丫头！站住！”
昏黄的路灯拉扯着段圆圆踉跄的影子。
她捂着剧痛的肩膀朝苏奶奶家奔跑，心肺的病痛像是一颗拦路石，绊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奶奶……”段圆圆呜咽着，胸口的恐慌多了分委屈。
可想到陈慧身上的血，她强迫自己站起来。
等到了奶奶的住处时，段圆圆愣住了。
几个小时前还安慰她的奶奶躺在血泊里，半睁的双眼浑浊一片。
“奶奶——！”
邻居听到段圆圆的呼救，帮忙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过，段圆圆紧紧握着奶奶的手，泪如雨下。
直到要进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
段圆圆靠着墙滑落蹲在地上，无助地抱紧了双臂。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残存的亲情，没了奶奶，她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
两个小时后，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家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要去ICU观察七十二小时。”
看着昏迷中的奶奶被推进ICU，段圆圆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陈慧打她，她认了。
可奶奶已经八十岁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想到这些，段圆圆攥紧了拳，眼眸也染上了一层恨意。
次日傍晚。
霍以珣从事务所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段圆圆经常站着的树下。
没看见那抹身影时，他浅浅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刚走到停车场，便见段圆圆站在车旁。
霍以珣脸色一边，无情的话却又因她那满是伤痕的脸说不出口。
半晌，他才不耐问：“你怎么又来了？”
段圆圆望着他，目光切切：“小叔，帮帮我。”
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霍以珣。
他是律师，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不可能见死不救。
“什么事？”霍以珣面色淡然。
看着他冷漠的样子，段圆圆心里一下没了底：“帮我……打场官司。”
闻言，霍以珣眼神微顿，锐利的视线扫视着她：“被拘留还不够，非要混到去坐牢？”
段圆圆哑口无言。
“另外，你出得起我的律师费？”他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段圆圆捏着空荡荡的裤兜，悲从心起。
霍以珣的话比苏父的棍棒还要狠，每个字砸在她的胸口都是钻心的痛。
段圆圆抬起头，不知怎了的问了句：“如果我真的要坐牢，你也不会替我辩护？”
看着她少有的哀戚目光，霍以珣眼底掠过丝烦躁。
他移开视线，语气疏离：“对，因为不值得。”

第五章 无可救药

短短一句话如同巨山压在段圆圆胸口，让她难以喘息。
“是吗？”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有些无措地收紧了手：“那……这几天我就先不去帮你打扫房子了。”
话毕，段圆圆转过身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望着那有些孤寂的背影，霍以珣心中的烦躁就像是被催发了一般。
他阴沉着脸解下领带，扭头上了车。
回到家，霍以珣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柠檬味，他环顾着干净整洁的客厅。
段圆圆每隔三天来打扫一次，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她却乐在其中。
霍以珣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视线却扫到茶几上的胃药和维生素。
一瞬间，脑海中段圆圆离开的背影更加清晰。
他眼底掠过丝躁意，“哐”的几下将药全部扔进了抽屉。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死心？
霍以珣不明白，段圆圆倒底为什么那么执着。
良久，他才起身走到阳台，目光复杂地望着远方。
原以为段圆圆会和之前一样出尔反尔，没想到连续五天，霍以珣都没有在事务所和家看到她的身影。
直到这天，他来豪利高级会所赴约。
霍以珣很讨厌这里的风月气息，但为了公事又不得不踏入这个满是酒气的包厢。
他忍着身心的不适，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
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搂着个年轻女孩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呦！季大律师来了！”他将同样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孩推到酒桌前，“小讲，陪大律师喝几杯。”
霍以珣没有看，眸中却多了分不耐。
可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如雷在他脑子里炸响，
“律师……我喝，喝完你帮我打官司。”
段圆圆！
霍以珣转头望去，只见段圆圆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妖艳性感。
闪烁的大屏幕映照着她酡红的脸，迷离的眼神中满是醉意。
霍以珣胸口“噌”的冒上了一把火，阴沉着脸起身将她从包厢中拽到无人的走廊处后才重重松开手。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怒声责问。
他知道段圆圆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陪酒女。
想到刚刚包厢内男人们不怀好意的目光，霍以珣恨不得打醒她。
段圆圆打了个酒嗝，好像清醒了些。
她嬉笑着靠了过去：“小，小叔？你来了啊。”
霍以珣推开她，从牙缝间挤出句话：“段圆圆，你的自尊呢！”
段圆圆踉跄着撞上身后的墙，神色掠过丝恍惚。
她还有自尊吗？
即便有，也一文不值。
接下这份工作，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麻木，她没有选择了。
段圆圆笑了一声，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我，只想活着……呃，和我奶奶一起活着。”
哪怕醉了，她还能感觉到心口的刺痛。
而霍以珣一脸深恶痛绝，眼中又透着深深的失望：“无可救药。”
他转过身要走。
段圆圆呼吸一窒，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那一次次离开的背影，哭着唤：“寒夜……别走……”
霍以珣身形一怔，停住了脚。
段圆圆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这声软软哀切竟让他一时间忘了挣脱。
直到包厢里的人看到后打趣了一句：“怪不得呢，原来她是大律师的小情人。”
这话让霍以珣羞愤不已，他硬生生掰开段圆圆的手，将她推倒在地。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冷着脸毫不留情转身而去。
段圆圆伏在地上低泣，散乱的黑发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不要丢下我……”
两天后。
一脸憔悴的段圆圆走进一家没有霍以珣的律师事务所。
她从包中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你好，我想请您帮我打场官司。”

第六章 你会想我吗

由于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徐律师表示控告陈慧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除非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
即便这样，段圆圆还是与徐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傍晚。
段圆圆站在霍以珣家门外，踌躇了很久后小心地挪开门口的花坛。
当看见钥匙依旧在原处，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霍以珣没有把它拿走。
天渐渐黑了。
一身疲惫的霍以珣刚推开家门，扑面而来的饭香让他一怔。
他微蹙起眉，望向厨房：“段圆圆。”
话落，段圆圆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咧嘴一笑：“你先洗手，马上可以吃饭了。”
霍以珣目光一滞。
段圆圆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松松绑着个马尾，温婉贤淑的像个邻家女孩。
看了眼茶几上摆放整齐的胃药和维生素，霍以珣语气复杂：“我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
“可我也没答应。”段圆圆将菜摆上桌，一脸泰然自若。
霍以珣也没有理会，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
他倒了杯茶，径直坐到沙发上看书。
“小叔？”段圆圆轻轻叫了声，回应她的却只有冷淡的沉默。
原本冒着热气的的菜像是她的心一点点凉下来。
段圆圆忍着心酸，草草扒了几口米饭就将碗筷收拾起来。
安静的房子里响起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
几乎没看进一个字的霍以珣不由看向厨房，思绪渐渐飘回了十几年前。
他第一次见到段圆圆时，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可她眼中带着同龄人少有的胆怯，见着谁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哐铛”一声脆响，惊回了霍以珣的意识。
他立刻起身匆匆跨向厨房，只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听着里面细碎的声音，霍以珣冷飕飕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段圆圆背着手走了出来，笑容窘迫：“不小心打碎了个碗。”
霍以珣绷着唇线，转身若无其事地坐会沙发上继续看书。
只是眉头却慢慢紧皱。
段圆圆拿起包，嗫嚅了半天才开口问：“小叔，要是有天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不会。”霍以珣回答的很快，就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刺的段圆圆心狠狠一抽。
她低头看了眼被瓷片划破的手指，噙泪掩去眼底的不舍后转身离开。
随着门开的开合声，屋子陷入寂静。
听着楼下隐约的阳台外隐约远去的脚步声，霍以珣望着胃药出了神。
他会想段圆圆吗？
他自问了一遍，却无法自答。
霍以珣向来能言善道，可居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后几天，他再没见过段圆圆，可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天色阴沉，暴风雨席卷着整个桐城。
霍以珣无力地躺在沙发上，脑袋昏沉的像被灌入了沸水。
繁琐的工作加上回来时淋了雨，他病倒了。
霍以珣只觉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想拿茶几上的药，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几乎是瞬间，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栽了下去。
突然，紧闭的门被推开，一声焦急的“小叔”钻进霍以珣耳内。
意识恍惚中，他只觉有抹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暖贴近了身体……

第七章 委托人

段圆圆从房里拿出毛毯盖在霍以珣身上，细细地帮他擦干了汗才给他贴了退热贴。
等他的温度降下来，她松了一口气。
段圆圆跪坐在地毯上，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霍以珣。
她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那早就深刻于心的轮廓。
食指拂过他紧蹙的眉头时，段圆圆眼眶莫名一酸。
她好像很久没有见霍以珣笑过了。
又或者，他也不愿再对自己笑……
段圆圆忍着泪水，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轻声开口：“小叔，我真的病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像小时候那样笑呢？”
没有人回应，只有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
泪水划过段圆圆的脸，她哑声低喃：“小叔，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叫我一次小瓷……”
段圆圆缓缓探身过去，将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霍以珣紧绷的唇边。
她含泪笑着，满心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
晨光落进客厅，刺的霍以珣睁开了双眼。
他揉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坐起身，疲惫的目光落在面前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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