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走下楼,在几步之远看向男人。
“应先生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路上确认过很多次,都没看见有人跟。”
应时卿将手里的烟头捻灭在垃圾桶上:“不过就是个住处,想知道很容易,不用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顾寻目光一沉:“那应先生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路过,抽支烟就走。”说完,应时卿真的就转身要上车。
刚打开车门,身后又传来声音。
“有一个问题我不是很明白,你看上去还爱着她,当初为什么会和别人在一起?”
应时卿一半的身体隐在黑暗中,声音都似乎染上了几分寒意:“这是我的事,要解释,也是和她解释,我和她之间,轮不到外人来管。”
顾寻的手骤然收紧。
外人。
片刻后,他却好像笑了下:“现在对于窈窈来说,应先生好像才是那个外人。”
话音刚落,顾寻就很清晰地看到应时卿的身子微微一颤。
就算拥有二十几年的相识相爱又如何,没了记忆,现在他们的处境没多少区别。
都是爱而不得。
但他的机会,总比应时卿大。
应时卿的身形僵了很久,才缓缓站直,他转过头隔着一片黑暗看向顾寻,路灯竟都不能将他漆黑的双眼照亮。
“谁是外人不要紧,重要的是她好过。顾寻,你要么就好好对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手让她在你身边。”
说完,应时卿昂首看向三楼左边那扇还亮着暖黄色光芒的窗,只看了两秒,里面关了灯,只剩下黑。
他不舍地收回目光,坐进车里,引擎声不大不小,扬长而去。
顾寻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双唇抿成条直线。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声音飘散在风里,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然而应时卿上车的那一刻,三楼拉紧的窗帘却突然被掀开一角。
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露出来,落在那辆缓缓远去的车子上,好久才收回,重新合上了窗帘。
许窈洗过澡躺在床上,莫名想起应时卿来。
今天晚上一顿饭,她次次抬眸,都能撞见应时卿的眼睛。
那其中的情绪复杂到让她看不清。
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许窈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上午,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屏幕上一串陌生号码,许窈接起,声音还微哑着:“你好,哪位?”
“窈窈啊,我是应伯母。”
许窈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伯母,有什么事吗?”
应母声音温柔含笑:“家里得了条不错的黄唇鱼,我让家里的厨师做好,让时卿给你送了些过去,你趁热吃呀。”
“时卿哥给我送?”许窈愣住。
刚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许窈道了谢挂断电话去开门,外面果然站着应时卿,手里还提着红木饭盒。
两人四目相对,应时卿掩唇咳了声,将盒子拎起来:“我妈让我给你送些吃的。”
许窈抿了下唇,犹豫后还是点了头:“先进来吧。”
屋内干净整洁,应时卿看着,不由想起了两人曾经的别墅。
曾经她也是这样收拾家里,干干净净没一点灰尘。
家。
这个字让应时卿的心猛地停了一拍。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将盒子放在桌上,一抬眼,却见柜子上的照片。
顿时浑身一僵。
许窈洗漱换好衣服走出来,就见应时卿盯着张照片看的出神。
那是她和顾寻顾骆在游乐园前拍的一张照片。
彼时她刚刚出院,心情一落千丈,顾寻和顾骆便带着她出去玩。
应时卿紧紧盯着,眸光一点点暗下去。
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现在才发觉,他竟都没有带她去过游乐园。
“时卿哥?”
听见许窈声音,应时卿回过神望去。
敛下心底情绪,他扯了扯嘴角:“吃饭吧,等下鱼要冷了。我……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说完,应时卿转身走去玄关,手都已经触碰到门把手。
身后传来许窈有些犹豫的声音:“你吃了吗?”
应时卿动作顿住:“没有。”
“那……要不要一起?”许窈打开盖子,香气四溢,又怕应时卿误会,连忙解释,“毕竟是伯母的心意,这鱼好大,我一个人吃不完。”
这无疑是意外之喜,应时卿抑制不住地心脏都狂跳起来。
“好啊。”
可话音刚落,许窈又抬步走来,越过他打开门:“我去叫顾寻和顾骆一起来吃,这鱼足够四个人了。”
应时卿刚飘起来的心又沉落下去。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特殊对待。
但转念一想,许窈现在和他不熟悉,自然也不会和他独处一室。
不过能留下来和她共进一餐饭,总归是好的。
很快,顾寻和顾骆就跟着许窈走了进来。
看见应时卿,兄弟俩皆是一怔。
顾骆先诧异地开口:“他怎么在这?!”
应时卿双臂抱在胸前,好以整暇地坐在椅子上看他:“我带来的鱼,我为什么不在?”
许窈把鱼放在桌子上,微微蹙眉:“小骆,你也认识他?”
顾寻瞥了眼顾骆,不满他的马虎,侧过眸时已收起了神色解释:“上次在火锅店偶遇,回家后我讲给他的。”
许窈点点头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四个人围在一张餐桌上坐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先动筷子。
顾骆情绪复杂地看着应时卿,总觉得这顿饭吃下去了,以后就不好骂他了,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应时卿无视掉他的目光,伸手盛了碗鱼汤放在许窈手边,抢在她开口之前说:“你伯母特意叮嘱我让你喝些汤,对皮肤好的。”
长辈的心意,许窈自然是无法拒绝,端起来好好地喝了一口。
对面的顾寻却眸光黯淡。
喝了汤,发现顾寻和顾骆还没动筷,许窈疑问:“不是你们说饿了要吃饭,怎么不动?”
顾骆在内心腹诽:早知道这顿饭是应时卿坐庄,他宁可饿死也不来。
可想是这样想,鲜嫩滑香的鱼肉放入口中的时候,顾骆还是免不了感叹。
这黄唇鱼配上大厨手艺,根本就抵挡不住。
最后,顾骆吃了三碗饭,把自己的胃都给撑满了才肯停下。
应时卿露出点淡淡笑:“顾摄影师要是喜欢,下次也可以吃多点。”
顾骆一怔。
什么意思?他还想来?那可不行!
抹抹嘴,顾骆义正言辞地撒谎:“也就一般般,吃一回就够了。”
应时卿搁下碗筷:“以后我会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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