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凡的眼底戾气极重,脸色甚是难看,大手忽地抬起,捏住了南雨烟的下颌,“本王娶你,是让你乖乖当侧妃,不是让你惹本王生气的。”
他力道之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颌被捏的生疼,南雨烟脸色发白的求饶道:“妾,妾身知道了,求王爷手下留情,妾身好疼啊。”
他毫不留情的甩开,看也没看屋内的男女一眼,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南雨烟摸了摸险些脱臼的下巴,朝屋内望去,又冷冷的笑了起来 。
姐姐啊,这可是你自找的呢。
……
秦晨已经走了好一会,怜儿却还未回来,南乐烟身受重伤起不来,便只能一声一声的唤她。
却没有任何回应。
屋外看守冷院的婢女议论声有些大,她不知她们具体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挨板子’‘快死了’‘发卖’等一些不好的词。
本也没有力气管太多,但‘怜儿’二字入耳,南乐烟瞬间便变了脸色!
怜儿出什么事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是伤,却还是勉强爬着站起来了,她套了件外衫,拿伞当拐杖,到花园时,背部的伤口全都裂口了,血渗出大片,连外衫都湿透了。
花园内惨叫声不绝,南乐烟一眼便瞧见怜儿被按在凳子上受刑,她的脸毫无血色,大喊一声都有气无力,“给我住手!”
怜儿眼泪汪汪,脸色苍白,“小姐……”
南乐烟跑过去,但伤太重,直接摔在了地上。
南雨烟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姐姐啊,该是妹妹给姐姐行礼,怎么姐姐反倒给妹妹行礼了呢。”
她站起来,慢步走上前,将南乐烟扶起,“王爷在这呢,姐姐这般不成体统,会丢了王爷的面子。”
南乐烟随意看一眼都能瞧见她身上的痕迹,何等暧昧,她的喉间蓦然涌上腥味,却又强行压下。
她毫不犹豫的甩开了南雨烟的手,眸光落在了前方怡然自得品茶的男人身上。
“怜儿犯了何事,你们要如此罚她?”
谢星凡冷觑着她,“怎么,本王连罚一个丫鬟都没资格?”
南乐烟的手死死的攥着伞柄,“王爷是主子,想罚便罚,现在也罚够了,该还给乐烟了吧。”
谢星凡尚未回话,南雨烟却道:“这可不成,这丫头冲撞我,毫无尊卑可言,不罚她,难消妹妹心头之恨。”
怜儿哭着摇头,“奴婢没有,是侧妃娘娘颠倒黑白,奴婢没有——”
南雨烟也娇软了声音,“王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不久前这丫头端着的水都泼妾身身上了,您也瞧见了,这会她还狡辩呢。”
谢星凡不久前看到的是南乐烟与秦晨幽会,南雨烟故意哭诉,自然引得他怒火难消。
他冷着脸,“罚,继续罚。”
“慢着!”南乐烟凝望着谢星凡,虽脸色惨淡虚弱无比,背脊却挺的笔直,“是乐烟管教不严,乐烟日后必当好生管教,请王爷,放她一次。”
南雨烟垂了眼眸,“姐姐,你伤成这样,她不好好在你身边伺候,反倒跑出来惹是生非,本就有错,姐姐又何苦为她求情?还是说,这丫头是姐姐故意支开,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侧妃慎言,你……”
“南乐烟,如果你要救她,那就跪下,”谢星凡打断了她的话,眸光是淬了毒的狠,“端着茶,跪着走过来,给侧妃好好赔礼道歉。”
声音入耳,南乐烟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愣愣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南雨烟与她仇深似海,平日见面说一句话都难,他竟让她跪下,要她低头,为南雨烟奉茶?
怜儿也呆住了,急忙道:“小姐,小姐怜儿没事,怜儿能受住,小姐莫要管了,赶紧回房歇息……”
谢星凡冷声问:“你不愿?”
“谢星凡,”眸底的光片片破碎,南乐烟浑身发冷,难以呼吸,“此生我从未负你,你何以……如此待我?”
“从未负我,呵,”谢星凡手捏着酒杯,指尖寸寸发白,他按奈着心中万丈高的怒意,“你若不愿,那就将这丫头拖出去,乱棍打死!”
第4章 屈辱
南乐烟照做了。
从她屈膝的那一刻开始,这世上她所留住的最后一点尊严,被践踏完了。
怜儿的眼泪滚出来,挣扎着要起来,又被人摁回去,声嘶力竭:“小姐,小姐不要这样……奴婢死不足惜,不值得您这样对待——”
南乐烟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手里端着滚烫的茶杯,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腿有旧疾,跪着极疼,而路上有细碎的石子,跪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有人拿着一百根针,死命的戳着她的膝盖。
她重伤未愈,如果不是着急来寻怜儿,她甚至下不来榻,强撑着一口气跪到了南雨烟的面前,南乐烟缓缓低下了头,奉上茶,“怜儿年纪小不懂事,侧妃用过茶后,便莫要与她计较了。”
南雨烟只觉大快人心,堂堂南家千金,昔日被谢星凡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如今的谢王妃,却混的比狗都不如,跪在她的面前求谅解。
她看了眼身侧俊美无双却面无表情的男人,伸手去拿茶杯,“姐姐说的哪里话,若不是王爷要求姐姐这般,妹妹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姐姐跪在妹妹面前呢,姐姐如此诚意,妹妹定当不再为难……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茶杯翻了,大半的茶水倒在了南乐烟的手上,瞬间红了起来。
谢星凡瞳眸微缩,下意识的要上前查看南乐烟的手,却又在一瞬之间顿住了身形。
南乐烟疼的手发颤,抬头望去,却只见南雨烟缩回了手,手背轻微的薄红,声音带了点哭腔,“姐姐,你要是真的不情愿服软,也不至于故意泼妹妹啊,妹妹这手还得作画呢。”
南乐烟忍着疼,不卑不亢的道:“侧妃莫要过分了,这茶水是你自己弄的。”
南雨烟却掉起了眼泪,往谢星凡怀里蹭去,“王爷,您看看啊,妾身这手还要为王爷弹琴作画,揉肩捶背伺候王爷的,姐姐这般作态,叫妾身如何是好?”
怜儿哭的大声,“王爷,小姐也曾经为王爷弹琴作画,如今小姐的手烫伤了,求求您行行好吧,让小姐上药吧,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谢星凡深黑的眸凝着南乐烟,“王妃,你要救人还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弄伤了本王的爱妃,该当何罪?”
南乐烟仿佛没了脾气,她抬头看向谢星凡的时候,心好像麻木了一般,连带着伤口都不疼了,完全没了知觉。
她就这么看着他,看着那么熟悉而陌生的面容,看着昔日恨不得把心掏给她,看不得她受一丝委屈的男人,如今咄咄逼问,她轻声问: “王爷,想如何?”
谢星凡背手而立,俊朗的容貌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却似寒冬飞雪——
“看在你是王妃的份上,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其一,罚二十鞭,你与你丫鬟的罪责就此抹去,其二,你给本王磕头,好好认错,本王便放过你和你的丫鬟,如何?”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