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辰急忙叫护士将姜珂推进手术室。
看着心电仪一条平整的绿直线，急声道：“快！除颤仪！”
他满头细汗，心中又不禁替姜珂悬了起来，看来她真的是快到死亡的临界点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抢救，姜珂的心跳总算是回来了。
重症监护室。
姜珂只觉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胸口一样，她缓缓睁开眼，天花板上的面板灯虽柔和，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你醒了。”姜思辰站在病床旁，目光停在一旁的心电仪上。
姜珂张了下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你心脏骤停，差点就没抢救过来，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姜思辰低头看了眼手表，“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护士来看你，不用担心。”
对于生死，姜珂早已不在乎了。
但是这个医生眼中对她的关心让她由衷的感激和感动。
“谢……谢。”她努力的控制着舌头，奋力模样让姜思辰这种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医生的于心不忍。
姜思辰安抚了她几句便走了出去。
看着病床上那单薄的身子，他只能是摇头叹气。
若是她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就没有今天幸运了。
今天不用值夜班，姜思辰脱下白大褂，开着自己的吉普直接跑到了卓航家去。
恨不得把门砸穿的敲门声惹得本就烦躁的卓航一阵心塞。
“你来干什么？”卓航堵在门口，不满的看着姜思辰。
见他没有要让自己进门的意思，姜思辰一把抓住卓航的肩膀：“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说着，直接挤了进去，口头上还不忘调侃：“难不成你这个金牌律师打官司输了？”
姜思辰看着茶几上的胃药，笑了：“这是摆着玩的还是你真的学会按时吃药了？”
“懒得收拾。”卓航关了门，冷不丁的回了句。
一向一丝不苟的卓航居然说这种懒话，更让姜思辰惊讶了。
卓航坐在沙发上，有些凌乱的黑发微卷曲着，一身居家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姜思辰瞥了眼一层不染的厨房，走了进去。
“卓航，你别告诉我你买这房子六年就从来没做过饭！”
灶台和抽油烟机干干净净，冰箱里也只有两瓶牛奶。
卓航没有说话。
从前都是姜珂来做饭收拾屋子，他拗不过她，也就默许了。
他将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地毯地下，现在还没有拿走。
姜思辰走出厨房，只见卓航靠在沙发上，眼神愣愣的看着茶几上的药，满脸心不在焉。
他嗤笑一声：“我下了班是浪子，你下了班是情种吗？跟个鳏夫一样。”
卓航眼神一凛，剜了他一眼。
姜思辰坐到他身边，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我以为你那‘侄女’跟你住一块，看来应该不是。”
提到姜珂，卓航表情凝结，差点把姜思辰轰出去。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侄女。”
听见他这般咬牙切齿的话，姜思辰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啊？”
许久，卓航目光望向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道：“她服刑去了。”
姜思辰真的觉得那“侄女”对卓航来说真不重要了。
能把她服刑说的这么风轻云淡没有感情。
“犯了什么事儿？”姜思辰手肘撑在膝上看着卓航，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而卓航似是没有想说太多，只是怼了一句：“与你无关。”
见他不乐意说，姜思辰也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将话题转移：“你爸妈还没回来吗？”
不去谈姜珂的事，卓航的语气才稍稍见好：“下个月回来。”
姜思辰看着他嗫嚅一阵，还是决定闭嘴。
他虽然和卓航是多年的好友，但是对他的父母的事，他心中还是有个结。
姜思辰叹了口气，为了好友的自尊，他只能守口如瓶。
两人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姜思辰就被卓航赶了出去。
医院，重症监护室。
姜珂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门外是护士和来考察的狱警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就算不蹲大牢，她也再没自由了。
“姜小姐。”护士推门进来，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吵到姜珂。
休息了一下午的姜珂也有了些力气，她回道：“怎么了？”
见她醒着，护士才快步走进来，手上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虽然你现在打着营养针，但是肚子一定会饿的，我帮你买了粥，你多少吃点。”
护士小心的吹着冒着热气的粥，白净的脸上透着关心。
姜珂不知为何突然想哭。
医生与护士与她萍水相逢，照顾她也是出于职责，但这小小的温暖是卓航十多年都不曾给她的。
“谢谢你。”姜珂由衷的说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护士一口口喂着她，粥见了底以后帮姜珂擦了嘴后才说：“刚刚来的警察说建议你取保候审，若是在里面儿又恶化了，怕救治不及时。”
姜珂眼皮有些沉重，温声回道：“嗯。”
她的钱早就用来买奶奶和她的墓地了，就算上边把保释金酌情降百分之八十，她也是拿不出来的。
护士看她也有了困意，也就没有多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次日。
卓航刚把公文包放桌上，敲门声便制止了他要坐下去的动作。
他绷着一张脸，走过去开了门。
前台的小江抱着一个纸盒站在门口：“姜律师，这些都是前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案件资料。”
卓航接了过来，冷淡一句：“谢谢。”
小江看着眼前被关的巨响的大门，不由得捏了把汗。
总觉得卓航最近的情绪都不怎么好，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起来。
卓航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随手将它放进了柜子中。
还没开始工作都已经有点身心俱疲了，他坐了下来，捏了捏眉心。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卓航一看，是姜母。
“喂。”
“小珩，在上班吗？”
“嗯。”卓航看着电脑，神游了一样。
“我和你爸晚上七点到，你来接我们吧。”
“知道了。”
“对了，姜珂那死丫头呢？”
随着姜母变得嫌恶的语气，卓航本就未舒展的眉头又蹙了几分。
“这次你妈我非要把她赶走不可，纠缠了你那么久，真是不害臊。”
明明生活里已经没有姜珂了，偏偏生活中的其他人又不断的提起她。
“行了妈，你和爸回来以后就住市北那套房子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卓航直接挂了电话后就将手机摔在桌上。
他抚了一把额前的黑发，好半天才平复了焦躁的心绪。
也没过多久，姜父突然气冲冲的闯进卓航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就坐下来猛拍着桌子：“小姜，姜珂坐了牢，那赔偿金呢？她不是该赔钱吗？”
“如果她有钱赔，也不至于要蹲十年了。”卓航冷冷的瞥了姜父一眼。
妻子昏迷，他却只想让已入狱的亲生女儿赔钱。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
姜父听了，脸色一变：“放屁！我妈当年死抓着两百万，她死了，这钱当然就给了姜珂，她怎么可能没钱！”
卓航愣了下，转而想到姜珂这些年过的苦日子，随即嗤笑道：“如果那笔钱作为遗产到了姜珂的名下，法院自然是查得出来的。”
姜父立刻站起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陈慧每天要花千多块治疗费，我哪来那么多钱！打官司前我就说了不管她坐不坐牢，只要赔钱！”
卓航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看着两眼中只有金钱两字的姜父居然替姜珂感到悲哀。
人心凉薄到了如此境地了！
“宣判结果已经执行，你就算再告，她也不会有钱。”卓航阴沉着脸，“我还有事，请别打扰我工作。”
姜父也知道卓航不好惹，也没敢多纠缠，闷着一肚子气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
姜思辰一脸沉重的看着姜珂今天的检查结果，好像在权衡什么。
“姜小姐，你的情况如果做心肺联合移植的话也许可以延长你的……”姜思辰突然停住。
他有些尴尬，他忘了姜珂目前是保外就医的情况。
心肺联合移植手术的费用最少也要五十万，现在姜珂住院的治疗费全部由监狱方面出的。
这样大型的手术监狱方恐怕是不会承担的。
姜珂呼吸平稳，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她没有资本去买几年的命。
姜思辰思索了一番，又问了句：“你真的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他偶然听了护士说过，姜珂是被她亲生爸爸告到坐牢的。
姜珂眼眸始终是暗淡，语气有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淡然：“没有。”
听她这么说，姜思辰无奈的晃晃头，只能任她去。
刚出了病房，手机就响了，姜思辰一看，是卓航。
“喂？”
“你在医院吗？”
“怎么了？”姜思辰抬头看了眼寂静的走廊。
“我爸心脏有些不舒服，我现在带他过去，你给他检查一下。”
还没等姜思辰回答，卓航就把电话挂了。
姜思辰瞪着手机，腹诽道拿我当工具人呢，呼来喝去的。
另一边卓航正在开车，姜父一脸难受的捂着胸口，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姜母安抚着他，突然问了句：“那死丫头呢？她不是总缠着你上下班吗？”
卓航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却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见他不吭声，姜母将犯病的丈夫都放在一边，立刻扒着驾驶座的椅背上。
“你别告诉我你真被她给拿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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