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楚将秀眉一拧,胸腔内一把怒火蹭地一下烧起,刚回来又让她过去,没完了?
穿上干净的衣物,也没做装扮,素面朝天地便出了门。
来到前殿,徐徐走进,放眼里望,与一道清冷的视线相撞。
只见那人身着暗紫衣袍,端端正正地东向坐着,他肤色苍白,略显病态,五官却十分精致,眉眼带笑,容颜俊美,宛如从画师笔下走出来的人物。
手里拿着把折扇,缓缓地摇着,嘴边那抹笑很浅,透着疏离,无形中给人一股不敢轻视的威严,跟他同处一室,段瑾这个太子都要稍逊一筹。
这位就是靖王段允了。
魏楚楚打量段允的同时,段允也在打量她。
“过来认认,太子妃的身形跟那个闯进王府那个盗药的贼像不像。”
身后侍立的护卫抬起头来,望住魏楚楚,绕着她转了一圈,点点头。
“像。”
段允收住折扇,一下一下在手里打着节拍,面带微笑地看向魏楚楚,“那贼在本王府里受了伤,在后腰上,三嫂是自己认呢,还是要让人给你验身?”
魏楚楚直视他的目光,再又往前走了两步,从容不迫,“不用这么麻烦,我认,你的血灵芝是我偷的。”
“你可知道,那是本王准备献给太后的?”段允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眨了眨,笑容背后,带有杀气的暗流在涌动。
第四章 靖王是个笑面虎
靖王是个笑面虎,人尽皆知。
可别看他身子孱弱,气派温雅,对谁都客客气气,实际狠着呢,但凡招惹过他的,没有一个安然无恙。
就拿半年前那位不小心说错话的户部侍郎举例,他只是在背后说了句“靖王过于狠辣,不宜执掌刑事”,第二日就被割掉舌头,并革职发配。
这次,魏楚楚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段瑾和颜絮两人心中都涌起一阵激动。
“是吗?我只知道血灵芝是灵药,十分稀有,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只有靖王你府上有,却不知竟是要孝敬太后的,实在对不住,不过话说回来,你府上那些护卫个个都是饭桶,这么多人都抓不住我一个,王爷,你该让他们好生受受训了,这要混进去的是个刺客,你不就危险了吗?”
魏楚楚语气轻松,美丽的脸庞染了一丝桀骜,扬起的下巴彰显着骄傲,十分神气。
她居然还有心情嘲讽他!段允心下不悦,同时也有些诧异,早听闻魏郡主胆大妄为,张狂跋扈,今日看来是真的。
“灵芝呢?”
“吃了。”魏楚楚耸耸肩,又朝颜絮努努嘴,“都在她肚子里呢!”
颜絮见她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登时神经紧绷,气急败坏道:“胡说什么,你偷的灵芝,怎么会到我肚子里?”
“太子亲口说,你生了病,需要血灵芝入药,让我去靖王府偷,我偷回来了,难道不是进了你的肚子?”
魏楚楚口内说着,将视线移至她的腹部。
片刻,又转过头,看向段允,腮边似笑非笑。
“王爷,灵芝我是想还的,奈何被颜良娣吃掉,你要真是想讨回去,就剖开她的腹部,自取吧?”
如此血腥的自取方式,亏她想得出来……段允莞尔一笑,说:“本王是个善良的好人,这种事可做不来。”
“不过,本王还得请你们二位随本王走一趟,去太后那里做个交代。”
话音刚落,段瑾就嚯地起身,脸带薄怒道:“魏楚楚你可以带走,怎么处置本王都不过问,但是絮儿不行!”
他态度坚决,分明是不容商量。
段允沉吟着,微微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在扇骨上缓慢移动,眸中眼波流动,神色阴晴不定。
“不过是棵灵芝罢了,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魏楚楚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屑,“堂堂靖王,就这么小气。”
“再说,灵芝已经没了,你把我带走又能如何,杀了我不成?你回京的时间不长,可能不清楚,太后可疼我了,莫说是一棵灵芝,就是你本人被我怎么样了,她也不会怪罪。”
末了,她再补上一句:“王爷身体不好,还是别出来到处乱窜了,万一有个好歹,反倒怪我们没好生招待,赶紧回去吧。”
闻言,段允倏地停住拉开折扇的动作,从来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狂!
“带走!”
魏楚楚暗自窃喜,这正是她想要的。
看着魏楚楚远去的背影,段瑾凤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第五章 要不要结盟?
“絮儿,你等着吧,本王很快就能兑现诺言,让你做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了。”
“殿下要做什么?”颜絮一下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却故意装傻。
段瑾轻抚她的粉颊,温柔地笑道:“进宫。”
他要去找皇帝与太后,请求休了魏楚楚。
踏出门槛的一刻,魏楚楚仰头向天,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外面的空气果然不一样。”
段允停步回头,投去清冷的目光,有些嫌弃。
这女人是不是忘了什么,她现在是他的犯人好吗?
“去刑部!”
刑部?魏楚楚无语,这家伙要把她送进牢里关起来不成?
她转了转眼珠,疾步过去,一阵风似的,先行上了马车。
段允怔愣片刻,收起折扇,也慢悠悠地登上去。
进到车厢内,见魏楚楚已端坐在一侧,嘴角露出一丝戏谑,坐下说:“太子妃真是不见外啊。”
“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何必见外?”魏楚楚嘴边挂笑,还是那般从容,半点没有作为“罪犯”的自觉。
但下一刻,她却突然严肃起来,向对面的人作了个揖,“方才在府里,语出冒犯,也是为有与王爷单独说话的机会,实非得已,还望见谅。”
段允边摇折扇边细细端详她,薄唇轻启:“解释一下。”
“我虽是太子妃,但在太子府却没什么地位,你也看到了,太子喜欢的是颜良娣,根本没把我这个正室放在心上……”魏楚楚秀眉颦蹙,俏丽的脸庞添了一丝悲愁。
“说重点。”对于这段三角关系,段允还没回京时就有耳闻了,实在不觉得新鲜。
魏楚楚停顿片刻,将所有无关紧要的话略去,道:“重点就是,我要跟靖王你结盟。”
“哦?”段允来了兴致,面上却不露声色,“这话怎么说?”
“就是推翻现在的储君,助你上位。”魏楚楚说得不能再直白了。
段允抬眼瞥过去,兀自倒上两杯暖茶,笑着说:“你在说笑吧?我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权势没人脉,身体又不好,连争储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跟太子斗?”
几年前,京城的皇子们为夺嫡斗得死去活来,只有他远在外地养病,没参与其中,这也让所有人都默认,他没那个野心。
可魏楚楚不这么认为,段允若当真没野心,就不会自请回京,还步入朝堂,掌刑部事,更不会费心弄来血灵芝那样的稀罕物,进献太后,讨她老人家欢心,他观望多年没出手,多半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吧。
“只要能得到太后和魏家的支持,好生经营在朝人脉,何愁没有权势,斗不垮太子,继承不了大位?”
段允低下头,脸上的笑意褪去几分,寒意显露出来。
“谁跟你说,本王想继承大位?本王淡泊名利,从没那样的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