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春的天气有点好。
我推着婴儿车在小区走了两圈,晒晒太阳。
一道阴影投了下来,是林树森,脸色不善。
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不要天天臭着一张脸,吓到宝宝怎么办?」
林树森一愣,沉默了两秒之后,眼里的火气渐渐退散。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手机放到婴儿车下面了,蹲下翻出来,里面有 10 个未接电话。
「有什么急事吗?」我抬眼看他。
「我刚刚去你家,」他呼吸有点急促,「发现你和蛋蛋都不在,我以为……」
他没说下去,我大概懂了,说:「以为我带蛋蛋跑了?怎么可能。」
我现在哪有地方去,也没有钱。
「又不是没带跑过。」他沉下声来,听起来有点发哑。
我有点不好意思,随口说:「你来之前给我发个微信啊。」
一般这个时候没人找我。
林树森直直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到,之前分手之后就把这人删掉了。
所以他没有我的微信。
我立刻噤声,不敢再提这个茬。
许久,听到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似乎藏着一股无力感,打开微信二维码,说:「加一下我吧。」
我握紧手机,之前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那个熟悉头像就在眼前,感觉只要加上,就会有一根绳子再次把我俩牵绊起来。
可是,已经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也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人从心里抹去。
「不加行不行……」我心虚地挪开眼,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你有我电话了,发短信也行。」
短暂的安静,周围似乎被冰封了一样,陷入了僵局。
「不行。」林树森突然伸手抽出我的手机,一番操作,他的头像就躺在了我的通讯录里。
「好吧。」我把手机放进口袋,「我先回去了。」
当我们有了更深的羁绊,他又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我不知是喜是忧。
事已至此,只能随遇而安了。
我转身把车往家的方向推。
林树森没有跟上来,直到进了楼栋,我回头瞄了一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身影显得有些孤独,有些颓废。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敏感了?
总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伤害到他了?
回到家之后,我把蛋蛋放回小床,又点开微信,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主动发信息问他。
不过一会,他就发了微信过来:「我约了几个阿姨 10 点面试,在你家客厅可以吗?」
「可以啊。」我立刻打起精神来。
没想到的是,面试主要还是林树森在问。
他似乎做了很多功课,从阿姨的家庭,问到每一段带娃经历,还问了湿疹、泡沫便这些新生儿常见的毛病,甚至问了一些早教的理念。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总算面完,他嗓子已经有点哑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倒杯水,膜拜了一句:「你好厉害。」
他喝了一口水,心情不错,问我:「觉得哪个好。」
我回忆了一下,说:「第三个好。」
「为啥?」
我说不出来,稀里糊涂地回答:「面相好。」
我以为他会觉得我敷衍,没想到他却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第三个。」
他竟然认可我的建议?
说实话,有点受宠若惊。
阿姨来了之后,我的生活可谓改善了不止一点点。具体表现为终于可以吃一日三餐,睡超过 4 个小时,早晚有时间敷个面膜了。
这天我问林树森:「你今天下午两点能来看看宝宝吗?我想去做产后检查。」
过了一会,才收到他的回复:「好。」
他下午过来,还带上了他姐。
我开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姐姐来看着阿姨照顾宝宝,他送我去医院。
我坐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
「不开心吗?」他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就是心里有点别扭:「你姐知道你有宝宝了,你家里人应该都会知道吧。」
「嗯。」他随口应了一句,问道,「觉得有压力?」
我心里有点生气,但又不太敢发作,郁闷了一阵子还是忍不住说:「我不想这样。」
林树森在红灯前停了下来,问为什么。
「我跟你又没结婚,他们知道了以后肯定会介入,他们会怎么看蛋蛋,又会怎么……」我有点说不出口,顿了顿才补充道:「怎么看我?」
「付静语,」林树森说,「你担心什么,他们怎么看你,取决于我。」
「……」
「我会让他们都喜欢你。」
04
林树森的这句话让我恍惚了好一会。
产后检查,我被医生训了一通:「产后 42 天就要过来了,你怎么 50 多天才来啊。」
「因为……比较忙。」我心虚地低着头,其实我本来都不打算做这个了,刚好阿姨来了有时间。
医生也见怪不怪了,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树森,说:「爸爸除了要照顾好宝宝,还要关心老婆知道吗?」
我听到那两个字差点跳了起来。
林树森看了我一眼,神情自若地回复:「知道了。」
医生可能觉得林树森比我看上去更靠谱,接下来的话,都是直接对着他说的。
「宝妈的恢复不是特别好,子宫和膀胱脱垂,盆底肌重度活动能力下降。总之,让她多练练腹式呼吸和凯格尔运动,少抱宝宝。」
林树森听得眉头紧锁,我猜他应该是没听懂。
不仅没听懂,还被忽悠买了盆底肌修复疗程。「不用买疗程,我也没时间去。」我在车上忍不住说,感觉浪费了钱。
他不置可否,岔开话题:「去吃饭。」
我摇了摇头:「我要回去了。」
「好。」
不知道为啥,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车内安安静静。
过了一会,他问我:「你生的时候,顺利吗?」
我有点心不在焉,敷衍说:「挺顺利的。」
其实并不顺利,我的宫口开得很慢,还发烧差点被送去剖腹产,最后是我求着护士长才给我一次机会。
他又问:「疼吗?」
我说:「不疼。」
「宝宝生下来多重?」
「7 斤多吧。」我侧头看着他,虽然不懂他怎么突然好奇,但本着工作般兢兢业业的态度,我建议,「要不我给你整理一份资料?」
他眼睛看着前面的红灯,苦笑了下,喉结微微滚动,直到绿灯亮起才说:「你是不耐烦了吗?」
「哪有?」我好冤啊,都说要给他整理材料了。
真是说多错多,接下来一路我都没有主动开口,他问一句我答一句。
后面他就不问了,我就闭着眼睛养养精神。
我迷迷糊糊地想到一个问题,他知道这些要干嘛?
该不会是要跟我抢儿子吧?
这个念头一浮起,我马上睁开了眼睛,提起了戒备心。
越想越不对,他又安排了阿姨,又让家人知道蛋蛋的存在,还事无巨细地问蛋蛋的情况。
说不定在背后还验过蛋蛋的 DNA。
我真是心大,还让他拿了家里的钥匙,差点引狼入室。
车已经开进小区地库,一想到蛋蛋有可能被抢走,我就心如刀割。
「林树森,你把家里钥匙还给我。」我难得语气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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