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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芳凝着她苍白的脸，语气软了几分：“你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找你。”
门“哐”的关上，室内恢复寂静。
宋沉星凝着茶几上放的综艺合同，只觉得那是一把狠狠捅进心口的刀。
仰头缓了一会儿，终于把酸涩压了下去。随后，她才掏出手机，颤抖按下封延年的号码。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死心，她想最后为自己争取一次。
“嘟——”，电话响了很久，知道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
宋沉星刚想说话，电话里却先传来封延年冷冰冰的一句：“想好要什么资源了？”
短短几个字，轻易击溃了宋沉星重筑的防线。
她握紧手机，语气低进尘埃：“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电话另一头，封延年捏着眉心，很不理解自己昨晚怎么会失控。也很难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栽在宋沉星这种做摸做样的人身上。
宋沉星的话，却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封延年的躁郁。
他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话落，电话忽然沉默。
宋沉星良久，才颤声开口：“我就算再怎么无耻，也不会拿自己的清白换……”
而辩解却被残忍打断：“我不想听废话，想清楚要什么了再联系我。”
“楚——”
“嘟嘟嘟——”，对方挂了电话。
宋沉星凝着渐渐黑掉的手机屏幕，无力瘫跪在地，哪怕右手死死捂住心，可她还是难以呼吸。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可眼中痛色却不断翻滚，怎么也无法沉寂。
哪怕她极力不去想不去念，可她不得不承认，前世那个疼她，宠她，爱她的王，再也找不到了。
周芳推门进来来的时候，见到她这死寂的样子，吓得忙跑过来：“这是怎么了？”
宋沉星捂住心口摇头，很久才挤出一句：“我难受，好像没办法呼吸……”
周芳扫过地上的手机，见到那上面和封延年的通话记录，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她红着眼，怜悯劝：“你这又是何苦？我早就说过，你和封影帝没有可能，死心吧……”
听见‘死心’两个字，宋沉星眼睫微颤，而后缓缓抬头望向周芳，眼中一片空洞：“嗯，死心了。”

第十章 嗜骨削魂

宋沉星明明只是极轻的应了一句，可她眼底的荒芜却给人撕心裂肺的绝望。
周芳看得一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只好把晚餐留下，临走之前说：“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先照顾好自己，我再给你两天假，你调整好情绪。”
宋沉星垂头沉默，静静听着关门声响起。
她又回头望向窗外，循着夜色，望着北城最高的建筑——楚氏大厦。
难以言喻的孤寂淹没着她，泪也慢慢的流干。
如果王不在这个世界，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这晚，楚氏大厦顶楼总统套房。
很少做梦的封延年罕见的，一整夜都沉在梦魇中。
幻梦中，巍巍寺庙内，慈悲的白须主持问：“宋沉星，千刀万剐需得挺过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刀，然后才能在最后一刀咽气……这等苦，你能承受？”
台阶下，一身白衣跪拜的女人抬起头来，赫然是宋沉星！
“我能！只求我佛慈悲，允我不入轮回，让我再见我的王一面。”
旁观的封延年心神忽然一乱，却又听主持怜悯一叹：“千刀万剐，刀刀刮骨削魂，即便挺过去了，也只能活一世，你也未必能得偿所愿，如此，你也不悔？”
“不悔！”
“宋沉星！你疯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可没有人听得见封延年的话语声。
看着利刃一道道刺向宋沉星，封延年的心忽然难以言喻的疼，疼到他不受控制去阻挡利刃。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利刃却闯过他的身体，全部落在宋沉星身上。
一刀，两刀……百刀千刀，白衣被血沁透，她却一声都不吭。
触目惊心的伤，流不尽的血，这场酷刑般的祈祷，封延年从头看到尾。
那怕知道这是梦，可他引以为傲的的冷静却碎的彻底。
因为他发现，她每承受一刀，自己的心也莫名跟着撕裂，而却什么都做不了！
……五千五百刀……一直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刀！
封延年下意识对上宋沉星的眼，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她竟然笑了：“王……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宋沉星！”
封延年惊喊着从梦中惊醒，冷汗顺着他的鬓角话落，心口一阵刺痛，就好像被谁挖掉了一样。
窗外，晨光微曦。
梦里那一幕实在太清晰，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封延年抬起手，却发现手不受控制在颤。
他收紧拳抵在眉心想着：太荒唐了，不过是个梦，没必要在意……
另一边。
宋沉星一大早上就来到了北城郊区的护国寺。
千年过去，沧海桑田，所有人都变了，可护国寺好像没什么变化。
她刚跨进殿门，迎面就遇见了寺庙的老主持，他好像料到了她会来。
“阿弥陀佛，过往的等待可曾为你换来你想要的？”
宋沉星合掌行了一个礼，轻说：“一切随缘，能得自在。”
老主持叹息一声，又问：“进了大雄宝殿，前尘过往皆烟消云散，从此世上就只有宋沉星，再无瑾王妃，你不继续等一等？”
宋沉星凝着殿外袅袅烛烟，摇了摇头：“不等了，他已经不在了……”
话落，宋沉星一步一步朝殿门走去。
前尘过往一幕幕浮现，又一帧帧消散，她想求的一世厮守终究是一场空。
……
封延年离开楚氏大厦赴约商宴，正要上车，忽然心口一阵剧痛。
他撑着车门，豆大的冷汗瞬间滚落在地。
昨晚的梦毫无征兆跳出来，且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心中有个声音好像在催促：找到宋沉星，否则他一定会后悔！
“立刻联系宋沉星！”
身后助理立刻播出电话，几秒后，助理却一脸诧异说：“封哥，好奇怪，宋小姐去郊区的护国寺干嘛？”
封延年一言不发，却立刻上车朝郊区护国寺开去。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抵达。

而就在封延年下车之后，千年古刹忽然响起一阵哀痛的钟鸣！
门口的香客惊呼：“怎么响起了悲钟，是哪位大师圆寂了吗？”
接着，寺内又传来连续三声肃穆的钟声。
刹那，一阵钝痛直击脑海，封延年捂住头单膝跪地，一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渐渐清晰——
“沉星，我心悦你。”
“宋沉星，你为何拒绝本王？你我锦瑟和鸣，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沉星，我会护你，宠你，爱你，生生世世，永不负你……”
“来生……再也别相遇了……”
封延年捂住头的手最终垂落在地，他抬起猩红的双目望着咫尺佛们。
他，全部记起来了……

第十一章

上辈子的记忆和这辈子的记忆拥挤在脑海，让封延年头痛欲裂。
一幕幕，都变成一场旧电影在脑海里不停回放。
而最后的一个画面只能依稀听见她那绝望的一句。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喜欢，他怎么会不喜欢……
是他一叶障目，如果真的厌恶她，他又怎么会碰她？
他伤了她一世，该死的，竟然这辈子又伤了她！
封延年的心宛如被烈火灼烧，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焦灼。
来不及多想，他睨了眼佛门沉着面色跨步走去。
满是檀香味的寺里，供奉着数不清的佛像，而每一个殿宇封延年都找了个遍却还是不见宋沉星的半点影子。
“宋沉星……你在哪里？”
此刻封延年根本控制不住慌乱。
穿过一道道古色古香的长廊，封延年抬眼望见寺庙里的莲花亭。
望着眼前正盛开的莲花，眼前又是一阵恍惚。
他好像看见宋沉星穿着一袭华丽的大红色锦裙，脸上绽开了笑颜缓缓朝他伸手：“你终于来了……”
封延年不自禁伸手，但下一瞬宋沉星的身影像化成了蒲公英随风消散。
手心只剩虚空。
就在这时，一道底气沉稳祥和的声音出现。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何苦？”
封延年蓦然回神，循声看向站在出现在身旁的主持：“我什么都没说，主持怎知我苦？”
主持双手捏转着佛珠，一双眼里好似将万物看穿，只淡淡道：“前世因果，今世劫。”
听到这句话，封延年幽深的眼底变得深邃：“主持口中的劫可有解？”
主持淡淡摇头：“世间千万劫，唯有情劫最难透。”
封延年几乎已经断定，宋沉星的消失一定和这和尚有关。
“宋沉星在哪里？”
主持双手合十，将佛珠放在中央，却说：“她已经不在了。”
封延年心底骤然一疼，下意识反驳：“我不信！”
她自己说的，她不要自己离开他，她一定是藏在哪里。
主持却淡淡摇头：“阿弥陀佛，她走之前说了一句：不等了，他已经不在了……”
轰然一下，封延年疼到几乎站不稳。
“一切随缘，施主勿妄勿执着。”
说完这句话后，主持便不再多留，从封延年的面前径直走过，直往走廊的最深处走去。
楚陌晏却久久无法回神。
他安慰自己，宋沉星只是离开了护国寺，她一定躲到哪里去了。
她一定还在这个世界。
从护国寺离开后，天空下起了朦胧的小雨。
雨势不大却笼罩着前面，给这片城市笼罩上了一层白雾，让人倍感压抑。
封延年很不喜欢这种天气，尤其现在心口原本就堵的发闷，再看到车窗的雨更加心烦。
而打算加速通过路段，就在这时，放在副驾驶旁的手机忽然“叮咚”的一声响起。
封延年刚拿出手机，一条热搜就跳了出来，只见那上面写着——
“新晋一线小花宋沉星宣布退出娱乐圈！”
封延年立刻点宋沉星的微博主页，只见那上面置顶的一条昨晚定时发布消息。
只有两个字——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