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医生办公室。
慕小晚紧张地望着眉头紧蹙的医生:“医生,我妈情况还好吗?”
医生看着慕母的X光片,面色严肃:“根据病人现在的情况,我还是建议先住院治疗,如果心功能继续下降,可能要进行支架手术。”
闻言,慕小晚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手术的费用大概要多少?”
医生看着她虽然干净却洗到发白的运动裤,叹息一声:“最少要八万。”
八万。
也许对一个普通家庭不算什么,可对每个月都要还各种债务的慕小晚来说却是笔巨款!
可她绝不能失去慕母。
慕小晚拿着缴费单走到病房外,练习了好几遍笑容才走了进去。
“妈。”她走近病床。
“等输完液咱们就回去。”慕母声音虚弱却坚定。
慕小晚立刻拒绝:“医生说了,您得住几天院呢。”
“我什么事都没有,医院就是想骗我们的钱。”慕母说什么都不愿意。
“妈!”慕小晚忍住心酸,大声道,“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这孩子……”慕母红了眼。
说到底是自己没用,连累得女儿十几岁就要扛起这个家……
跟队里请了五天的假后,慕小晚把余下的积蓄交了住院费和医药费。
她硬着头皮给其他亲戚打去电话,可一听借钱两字,对方立刻就挂断。
不过两天,她就被七个亲戚拉黑了。
医院走廊,慕小晚靠在冰冷的墙上,满心无奈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敢露出一点脆弱。
忽然,隔壁病房传来一个孩子的歌声。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慕小晚一怔,星星?
一瞬间,顾廷宴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海城大学,教授办公室。
“叩叩叩!”
正在看报告的顾廷宴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
脚步声慢慢在他面前停下,一声嘶哑的“阿宴”让他神情一怔。
顾廷宴抬眸望去,慕小晚站在桌前,以往红润的脸此刻苍白憔悴,满是血丝的眼下也是一片乌青。
也许是见惯了她健康朝气的模样,他心底掠过丝莫名的沉闷:“有事吗?”
听着顾廷宴清冷的嗓音,慕小晚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么多年,即便自己再困难,她从没向顾廷宴借过钱。
可想到被病痛折磨的慕母,她也只能放下感情,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求他的接济。
慕小晚攥着手,扯开了嘴角:“你能……借十万块钱给我吗?”
说完,她忙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世界冠军,然后还你钱。”
闻言,顾廷宴面色微变:“看来你不仅幼稚,还过分自信。”
这话像是刀子扎着慕小晚的心,痛的她难以呼吸。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承受他一切冷言冷语的准备,可真听到却比想象中更难受。
顾廷宴看了慕小晚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地从抽屉里拿出支票写了几笔。
这时,孟欣忽然走了进来。
见慕小晚在这儿,惊讶了瞬后停在了门口。
顾廷宴起身走到慕小晚面前,将支票递了过去:“十万是借给你的钱,剩下的四十万买我未来的清静。”
慕小晚一愣,心中才燃起的希望霎时熄灭。
她望着顾廷宴清俊的眉目,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在胸口荡开,借钱的心也突然动摇。
如果不接这钱,自己是不是还能时不时去找他,哪怕只是问候几句。
然而慕母痛苦的表情却让慕小晚刺痛的心又是一抽。
良久,她才抬起颤抖的手接过了支票:“谢谢……”
顾廷宴却皱起了眉,眸底掠过丝复杂。
他忽略掉心中那许烦躁,坐回椅子上:“出去。”
慕小晚眼眶渐红,深深地看了眼顾廷宴后才转身,不想却撞上孟欣看乞丐般的眼神。
她紧握的手鼓起了青筋,故作镇定地越过她准备离开。
可孟欣和顾廷宴的对话却像是冰刃刺穿她的胸膛。
“你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万。”孟欣笑道。
顾廷宴语气淡漠:“一次施舍换这辈子清净,何乐不为。”
第五章 羞辱
几天后,慕母的情况好了很多,得知暂时不用手术后,坚持要回家。
慕小晚拗不过她,只能办了出院手续。
她也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找、不去想顾廷宴,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训练上。
可每当精疲力尽的回到家,只要看到桌上的星星玻璃瓶,慕小晚还是无法抑制住习惯性的思念。
直到半个月后,她拖着浑身的伤回了家。
可一进门,就被跪在地上的慕母吓了一跳。
而站在慕母面前的慕艳芳只是目光冷漠地看向她。
“妈!”慕小晚立刻跑过去将慕母扶起来。
慕艳芳睨着她:“你回来的正好,今天就一次性把你们欠的五十万还清了。”
闻言,慕小晚气得整个胸腔都在震痛。
“爸当年就向你借了三十万,我已经还了十万,哪里又多出三十万?!”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还钱这么慢,我们家姑娘的嫁妆早备齐了!”慕艳芳理直气壮地骂道,“别说三十万,三百万你们也该给!”
“你!”慕小晚怒火中烧。
“你们要实在还不起,这房子就给我家闺女做婚房,至于你们……”
她不屑地笑了笑:“我们家有个车库,虽然地方小点,住你们俩也够了。”
听了这话,一直默默淌泪的慕母赶忙摇头:“这房子是健豪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绝对不行!”
慕小晚看着慕母的眼泪,又看了眼咄咄逼人的慕艳芳。
紧攥的拳头陡然一松。
她转身跑进房,将顾廷宴给自己的支票递给慕艳芳:“五十万,以后咱们互不相欠。”
慕艳芳一脸惊疑。
拿过支票看见上面签着顾廷宴的名字,立刻塞进了口袋里。
她看着满眼悲愤的慕小晚,调侃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练一辈子倒不如找个有钱男人可靠。”
说完,扭身就走了。
慕母才松的气却被慕艳芳这话提了起来:“你哪来那么多钱?”
慕小晚也没有隐瞒:“问阿宴借的。”
闻言,慕母怔了瞬后叹息:“我宁愿欠自己人的钱,也不要去欠外人的钱。”
这话说的慕小晚心里一阵酸苦。
也许顾廷宴是外人,可慕艳芳和那些亲戚,又真的是自己人吗?
被慕艳芳这么一闹,慕母的病更重了。
慕小晚只能借着每周的休息日去道馆当教练赚钱,恰好里面一个教练是她以前的师兄纪南泽。
一连一个月都没有见到顾廷宴,她以为两人真的不会再有交集。
可这天,道馆突然多了个学员:孟欣。
慕小晚一进训练室便看见她跟在纪南泽身边学侧踢,而顾廷宴则是坐在等待区,目光淡淡。
她眼神一怔,心里五味杂陈。
不只是因为见到他而欣喜,还因为他陪着孟欣来这儿而失落。
慕小晚本想装作没看见,可双腿还是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她犹豫了一下后,低唤了声:“阿宴。”
顾廷宴瞥了她一眼,想起半个月前银行卡的扣费记录,冷声道:“钱还花的挺快。”
慕小晚愣了瞬,想要解释却被他寒冰似的表情刺的开不了口。
忽然,孟欣走了过来,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你也在?正好,你来教我两招?”
慕小晚一怔,拒绝了:“抱歉,我不是很会带新人。”
话落,身边传来顾廷宴的讽语:“倒不如说,没有足够的钱请不动你这个世界冠军。”
慕小晚心猛地一紧。
短短一句话,每个字却像是针刺入了她的血肉里。
孟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我付双倍的课时费,怎么样?”
听似平常却又带着羞辱的话让慕小晚攥紧了拳。
这时,一旁的纪南泽接过她手上的黑带,帮她系在了腰上:“双倍课时费就不用了,就当让晚晚练练怎么从进攻型转成防守反击型吧。”
纪南泽鼓励道:“相信自己。”
慕小晚呆了瞬,目带感激地点点头。
看着举止亲密又默契的两人,顾廷宴脸色一沉,墨眸中也多了几分寒意。
就在慕小晚刚踏出去一步时,手腕忽的被攥住,她一脸诧异地回过头。
顾廷宴看着她,眼底带着分不明的愠色。
“既然这样,慕教练不如先和我过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