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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别墅。
屋外夜色黑漆，乌云沉沉，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
她站在卧室里，没有开灯。
借着闪电短暂的光，沈子芊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却只觉得黑暗的房间里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死亡一般的窒息感沉沉压在心头，自己抓着酒杯的指节渐渐泛白，下一秒沈子芊将桌上的酒瓶酒杯一下扫落在地。
“啪——！”
玻璃碎了一地，猩红的酒液溅到她白皙的小腿，像鲜血一样顺着往下滑。
沈子芊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瞳仁一缩。
她想，如果现在用这碎片划开自己的颈动脉，或者是割开手腕上的大动脉，她就能死了吧……
沈子芊弯下身，捡起一块碎片，手微微发颤。
她好像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动手，死了就不会痛苦，更不会继续在这个无望的世界挣扎下去了。
沈子芊伸出左手，碎片缓缓在手腕上划出一条血痕。
疼痛瞬间蔓延，可她只觉得轻松甚至愉快。
“苏苏，过来，听话……”耳边忽然又响起另一个声音，是她的母亲在温柔的叫着她。
沈子芊像触电一般突然清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扔掉了手里的碎片。
不行，她还有亲人，爸妈那么疼自己，她要是死了怎么对得起年迈的父母！
沈子芊踩着地上的碎片，疯狂往浴室跑。
鲜血顺着她的脚步蜿蜒了一地，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沈子芊在浴缸放满了水，整个人泡进去，伤口渗出来的鲜血一点点蔓延，将浴缸里的水染的发红。
她愣愣看着水色变化，突然拿起身边的浴球狠狠擦洗着自己的身体。
“脏，这里也脏！”沈子芊一个劲地搓洗，嘴里喃喃着眼眶通红。
浑身的肌肤都被她搓红了，可沈子芊还是觉得脏，她的眼泪悬在眼眶就是固执地不往下掉。
“那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坏事啊！”
沈子芊突然嘶吼，将浴球砸了出去，她终于忍不住，眼泪瞬间决堤。
她崩溃地环膝抱住自己，语气悲恸：“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可回应她的只有天边的惊雷，和无尽的雨夜。
沈子芊疲惫的任由自己沉入充斥着她鲜血味道的浴缸。
她真想这么睡过去，再醒来就能回到三年前，回到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回到墨茨殇爱她的那几年……
凌晨的时候，雨势小了很多。
沈子芊收拾好一切，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雨幕。
“咔哒——”
随着门声响起，墨茨殇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苏苏……”
沈子芊的身子一僵，然后感受到男人温暖的怀抱包裹着自己，还有落在耳边的吻……
鼻尖再次传来那股熟悉的香味，沈子芊忙伸手去推他：“放开我！”
可墨茨殇却一改往常的冷淡哄道：“苏苏，别生气了，你也听到了，她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了。”
“沈子芊能有什么事？！……我回头哄哄就行。”
他的话和医院时自己听到的话慢慢重合，沈子芊的心冒起一股寒气。
为什么他能把背叛说得这么轻巧？他把自己当做什么？！
“滚开！”她挣扎得更是用力。
墨茨殇脸色一沉，松开怀抱钳住沈子芊的伤手，神色冷凝：“你别得寸进尺！别忘了，三年前是你先做出那种事的！”
闻言，沈子芊脑海里翻滚起三年前的那罪恶的一幕，闻着墨茨殇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耳边都是苏雅的那句“危险诱惑”。

她突然疯了一样，手胡乱在床头摸到一只烟灰缸就冲墨茨殇脑袋上砸去。

“沈子芊！”墨茨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沈子芊看见鲜血顺着墨茨殇的额头流了下来，温热的液体和昨夜自己手腕里淌出的一样黏稠鲜红，带着刺骨的凉意。
墨茨殇愤然起身离开，铁青着一张脸将房门狠狠甩上。
“哐当——”手里的烟灰缸滑落，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沈子芊愣愣的看着那抹红，脸色灰白。
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她的身子连同心脏一起狠狠颤抖起来。
痛至百骸，却又苦不能言。

第八章 难以喘息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寒凉。
沈子芊站在心理诊所门前，呆愣愣的看了良久，终于走了进去，单薄的背影背负着说不出的孤寂与沉重。
明亮却又寂静的房间里，只听见铅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
夏时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作画。
“苏苏，你既然喜欢画画的话，就要尝试着多去画一画，做让自己的开心的事情最重要。”
夏时初的声音响起，沈子芊的身形几不可闻地僵硬了一瞬。
她垂下自己画到酸痛的手，看着画纸上自己的作品，沈子芊心里终于升起那么一点点正常人的欢愉。
可这感觉也不过转瞬即逝，下一秒她的眼神就暗淡下来：“夏医生，我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
之前夏时初跟自己说过，她的病越往后越带有攻击性，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就在昨天晚上，她砸伤了墨茨殇。
沈子芊不是故意的，可是那一瞬间，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夏时初冲她温和一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别多想，你看你的画不是画得很好吗？要不这样，你帮我画一幅肖像吧？”
“我？”沈子芊有些迟钝地指了指自己，见夏时初笑着点点头，她才反应过来。
她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人说过她画画很好，劝她再提起画笔了。
可是在夏时初这里，沈子芊有一瞬间好像找回了当年的自己，一支画笔就能画下无数美好。
她看了一眼夏时初，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然：“好，就当是答谢夏医生了。”
……
寂寂夜色，寒凉如水。
沈子芊回到家的时候房子里没有亮灯，她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冷清，熟练地换好鞋，开了客厅一盏小夜灯。
暖黄色的灯光下，客厅沙发上显现出男人修长的身影。
是墨茨殇！
阮PanPan苏微愣了一下，脑海里已经想不起这个男人有多久没有这么早回来过了。
不过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带着自己给夏时初未画完的画像上楼。
沈子芊觉得自己跟墨茨殇，实在是无话可说。
“站住！”墨茨殇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
沈子芊脚步微顿，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过身看向墨茨殇。
她昨晚砸伤他的额头贴着一块白色纱布，在灯光下沈子芊看不清他的神色。
“有事吗？”她移开眼，语气平淡。
这样的态度显然让墨茨殇有些不满，他沉着脸走到沈子芊跟前，将她手里的画一把抽了出来。
沈子芊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做什么？”
墨茨殇看着画像上的男人笑得这样温柔，一股怒火不受控制地从心头窜起。
他记得，从前，沈子芊就很喜欢画画，她曾为他画了很多幅画，可自从她的手受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拿过画笔了。
而现在，她拿起画笔，画的却是别的男人！
他的拳头捏得作响，黑眸里满是愤怒，半晌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什么？”
“画像！”沈子芊拿回他手里的画，没有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狠狠握住，自己的手本来就受过伤，这样的力度让沈子芊疼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墨茨殇，你放手！”她紧皱着眉头，想挣开他的手。
“放手？好让你去找这个男人？沈子芊，你真放荡！”
沈子芊浑身一震，整个人一下子如坠冰窖，所有的话一下子全数堵在喉头，发不出声响。
墨茨殇抓住她的肩头，扳过她的身子逼迫她正视着自己：“你跟这个男人也睡了？”
沈子芊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在剐一般，一刀又一刀，痛的几乎让她难以喘息。
“墨茨殇，你跟苏雅做的事还不够恶心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沈子芊看着墨茨殇，眼底说不出是痛还是怨。
一句话，像烈火一般焚尽了墨茨殇最后的理智。
他将沈子芊一把按倒在沙发上，疯了一般撕扯她的衣服：“我恶心？那今天我就让你恶心个够，你以为你是什么圣洁烈女吗！”
墨茨殇的动作粗暴，沈子芊只能感觉到疼。
眼泪顺着眼角滑到脖子，沈子芊终于没了挣扎的力气，她只觉得冷，令人绝望窒息的冷。

第九章 什么也不想做

空旷的客厅里，窗外的月光清冷洒落。
沈子芊以一种极度不安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暧昧的红痕，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墨茨殇已经走了，留给她的是无尽漆黑的漫漫寒夜。
沈子芊双木无神地看着窗外，脑海中已经混乱成一团。
“叮叮叮……”刺耳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她才木然回过神。
沈子芊不想动，她什么也不想做，可来电显示的人让她又不得不拿起电话。
她掩住所有的痛苦，声音温柔得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喂，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苏苏啊，你弟弟这几天都没回家，听说他现在每天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阿城最听你的话了，你帮妈找找他，劝劝他，行吗？”
“行，妈，你放心。”沈子芊挂断电话，心头却沉甸甸的。
她心里清楚，阮城喜欢苏雅，而现在墨茨殇跟苏雅之间出了这种事情，他怕是难以接受。
酒吧。
喧嚣刺耳的音乐响彻大厅，舞池里的青年男女晃动扭摆着身子热舞，灯光交错，酒杯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子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的恐惧。
可是，她得找到阮城，不让爸妈担心。
沈子芊在大厅一个一个找着，终于在酒吧最偏的位置找到了阮城，桌上的酒瓶空了一半，他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
见阮城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沈子芊一阵心疼，她忙跑上前，抢过他手里的酒杯：“阿城，别喝了。”
可阮城没有理会她，又拿了一瓶酒继续喝。
沈子芊忙拉住他的手：“阿城，爸妈很担心你，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阮城看向她，霎时间红了眼，一把甩开她的手吼道：“你劝我回去，倒不如回去看好墨茨殇？要不是你抓不住他的心，雅雅怎么会背叛我，怎么会跟我分手？”
闻言，沈子芊一下震住了，眼神突然黯淡下去，手也不自觉跟着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