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池也被秦悠这套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火冒三丈。
温瑜留下的小册子里写了,宋砚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此时秦悠这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一下子便激怒了宋砚池。
宋砚池将那份文件拂到了地上,塑料文件夹和瓷砖碰撞,发出了激烈的声响。
只听宋砚池充满嘲弄的声音响起:“什么脏东西,也敢往我身上扔?”
听见宋砚池说她带来的东西是脏东西,秦悠立马就炸了毛,冲上前去一副要打人的架势,连忙被刘特助拉住了。
这二位祖宗要是打起来,可不好收场。
被刘特助这么一拉,秦悠冷静了下来,挣脱开了刘特助抓着她的手,冷笑一声,默默地捡起了文件夹,“宋总,别动气,气坏了心脏可再也没有人心甘情愿地给你捐一颗了。”
宋砚池一拧眉,总感觉秦悠话里有话,想要开口问的时候,秦悠却又把那文件递了过来。
“宋砚池,你赶紧在上面签个字,签完之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你呢。要不是这东西只能你签,你以为我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找你?”
宋砚池有些奇怪地接过了秦悠手中的文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可翻开后,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却令宋砚池愣住了:骨灰认领责任书。
认领骨灰??认领谁的骨灰需要他签字?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宋砚池的心头,他慌乱地翻开了那责任书,只见第一行赫然是一行大字。
死者:温瑜!!!
第十七章
在看见死者的名字后,宋砚池的大脑顿时就宕了机。
见宋砚池迟迟不肯动笔,秦悠也没了耐心,她伸手去拿宋砚池手里的文件,“你不签算了,我就知道你靠不住。”
说着,她便要拿走宋砚池手里的文件,却被宋砚池躲开了。
“秦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瑜她怎么了?”
秦悠见状,火气也上来了,“什么怎么了!知知她死了!”
“我要去火葬场领她的骨灰,那边要求家属签字。但知知父母双亡,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唯一能算得上家属关系的就是你这个曾经的丈夫了,既然你不愿意签,那我就去抢!”
刘特助闭了闭眼,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终究是瞒不住了。
于是他上前几步,说道:“宋总,给您捐献心脏的人,就是温小姐,但她……不想让您知道。”
听见二人的话,宋砚池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在他头顶炸开。
温瑜……死了?
而且是为了给他捐赠心脏……?
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从胸腔中传来,宋砚池很清晰的感觉到,此前一直困扰他的心悸已经完全消失了。
可如今,在他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竟然是温瑜的?!
他才刚刚得知了当年闹剧的真相,也是刚刚才得知了沈薇薇的真面目。
他还要亲耳听听温瑜的解释,他想给他们一个重归于好从头再来的机会。
因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没看见温瑜,他竟然没来由的有一丝想念。
可现实却告诉他,温瑜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温瑜将心脏换给了他!!!
不,不可能!
宋砚池看向手中的文件,那白字黑纸,将温瑜的死亡时间以及死亡原因写得清清楚楚。
死亡时间:二零二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凌晨一点三十二分。
死亡原因:自愿捐献心脏,并已签署心脏自愿捐献协议。
备注:死者希望,捐献心脏后立即火化,骨灰由任意家属方可领回。
后面的字,宋砚池已经看不清了,因为他的眼中早已模糊一片。
见宋砚池这副反应,秦悠也反应过来,原来宋砚池并不知道温瑜给他捐献心脏的消息。
下一秒,宋砚池已经翻身下床,拿起手中的文件对秦悠,声音颤抖的说道:“温瑜的骨灰在哪!带我去见她!”
第十八章
见宋砚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秦悠有些讶然。
但见宋砚池的态度如此急切,秦悠只得把宋砚池带去了医院不远处的火葬场。
到了火葬场,见宋砚池想往里冲,秦悠连忙拦下了他,“你把这份文件签了,知知的骨灰自然有人送过来。”
宋砚池的情绪此时已经处于暴走边缘,听见秦悠的话,他便后知后觉的拿起文件夹,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悠将那签好的责任书递给了火葬场的负责人,随后他们一行三人便在门口等待。
宋砚池刚刚做完心脏手术,身体还有点虚弱,加上刚刚情绪波动过大,此时他已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宋砚池摇晃了几步,险些站立不稳,还是刘特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知知她……真的死了……?”宋砚池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是。”秦悠闭了闭眼,可无论怎么强装平静,声音也仍然颤抖,“她……是心甘情愿的,你知道的,她从小便把你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听见秦悠的话,宋砚池一脸痛色的闭了闭眼。
他又怎么会不清楚温瑜对他的爱呢?温瑜因为爱他,所以把自己看得比尘埃还低,她这么多年来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ˢᵚᶻˡ事情。
可宋砚池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愿意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他……
怪不得她要用天价支票去求沈薇薇回到他身边,是怕自己死后,他会没有人照顾吧?
估计温瑜也没想到,她所托非人,她只是想着,既然宋砚池喜欢沈薇薇,那她便给他沈薇薇。
宋砚池突然觉得有一种恐惧感从四肢百骸袭来,曾经那个十五年来都不曾远去的人,如今真的离开他了,而且她再也不会回来……
他拒绝了秦悠要将温瑜的骨灰带走的意愿,执意将温瑜的骨灰带走了。
宋砚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温瑜的骨灰回到宋家的,但曾经那盏永远会为他亮起的灯,如今再也不会亮了。
宋家的每一处都有温瑜的影子,这里的每一处家具,都是温瑜亲自操办的,甚至墙上还贴着许多她写的便利贴,可如今她却不在了。
宋砚池不可自控的抚上了那满墙的便利贴,不由得想起自己上次手上残留的便利贴胶水。
温瑜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宋砚池愿不愿意,可她早已在宋砚池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直到这时,宋砚池才发现,他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冷漠绝情,都是因为他害怕温瑜从他身边溜走。
从小在高压的名利场长大,宋砚池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对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都高举长刺。
但对于宋砚池来说,温瑜始终是不一样的,温瑜是一开始就留在他心中柔软一处的人。
宋砚池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宋家人从小教宋砚池金融、管理、法律、礼仪,但从来没有人教过宋砚池要如何去爱。
宋砚池从未被真心的爱过,温瑜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宋砚池出于本能的,想要牢牢地抓住她,想要牢牢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他才会用这样撒泼打滚的方式,来反复确认温瑜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