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他一把拽住小挎包,有些冷酷地命令我,「老实点。」
我哭得更凶,竖起一根指头比在他嘴唇上,恼火道,「你别说话!让我说完!」
「复合吗?」梁叙不听我说话,率先开了口。
我抽泣地盯着他,半晌没骨气道:「复……」
「但是能不能把我的份子钱拿回来……」我带着哭腔,「我又不认识你兄弟……」
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丢人。
刚才梁叙问我随了多少。
我说:「5000。」
他当即转给了我。
然而这种交易模式让我非!常!不舒服!
我矫情病犯了,一秒拒收,并表示一定要拿回我的现金。
梁叙陪着我回去找。
砖一样厚的红包鹤立鸡群,我一眼就看到了,抢先伸手去拿。
可梁叙个子比我高,手比我长,隔着我肩膀摁在红包上,捏起。
「你对我挺好。」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随着他将红包翻了个,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他眉毛挑起,一字一句念道:「梁叙王八蛋。」
我低着头,不解恨地嘟哝:「就是王八蛋。」
他慢悠悠说:「还真是一字千金。」
我抬着头,小提包有一搭没一搭地撞击小腿儿,眼看梁叙把钱眛下了,眼都瞪大,「你差那点钱?!」
梁叙俯身接过我的提包,神在在道:「你还想不想骂我?」
「想。」
他点点头,「所以我收下了,接受你骂我王八蛋。」
我被他绕进去了,跳起来抢红包:「我还没骂完!」
梁叙高举红包,低下头在我嘴唇上亲了一口,「好,你继续骂,我听着,」
泪在眼眶里打转,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我带着哭腔:「你不能因为我嘴笨就欺负我。」
这次梁叙很没良心地笑了,并把我带回了家。
家里还是我离开前的老样子,乱成一团,梁叙甚至没来得及收拾。
玄关的鞋架上还摆着我的粉红毛绒拖鞋,我的兔子头水杯放在桌上,里面的半杯牛奶不见了,刷得干干净净。
真丝睡裙搭在沙发上,是洗完刚收进来,还没来得及叠放整齐。
我站在玄关处,像块木头。
梁叙问道:「吃饭了吗?」
我确实一天没吃东西了,闹腾够了,还真有点饿。
可刚闹别扭,我拉不下脸来跟他说,便像个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他去哪我去哪。
厕所门口,梁叙脚步一顿,冷冷盯着我:「一起?」
我才恍然回神,倒退几步。
梁叙俯下身子来,与我平视,目光严厉,
「秦悠悠,如果继续耍小性子,我不介意换个地方让你耍。」
我妥协了,小声说,「饿了。」
「谁饿了?」
我撇过头,不去看他,「我……我饿了。」
做什么都不能当个饿死鬼。
梁叙嘴角微微弯起,这才直起身,「等我。」
有人说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跟梁叙在一起后,有次心血来潮,备好食材给他做了一桌丰富的晚餐,我支着头问他怎么样。
梁叙喝了一口西红柿鸡蛋汤,说:「做得不错,下次别做了。」
我当时觉得,这辈子就梁叙了。
人帅,体格好,厨艺好,对我也好,等结了婚,这个男人就是我的。
谁知道他我扔下一个月,不见人影。
他到底想不想结婚?
闺蜜说,我充其量就是个解闷的。
解闷的就不配有梦想吗?
吃饭的时候,我偷偷瞥了眼梁叙,用脚蹭蹭他的膝盖。
他手里的筷子就顿住了,「你想现在死还是吃饱了再死?」
我其实都不想。
「你到底……有想过跟我结婚吗?」
即便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很尴尬,我还是问了。
「你想结的话,可以。什么时候?」
我设想过 n 种可能的回答,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倒吸一口气,捂着嘴,「真是个天大的惊喜。」
梁叙冷淡地看着我表演,无动于衷。
我顿觉无趣,咬着勺子说,「你应该先求婚,至少得有戒指,我们还要见家长……」
梁叙放下了筷子。
「……还要定好去哪度蜜月。」
梁叙起身。
「……别墅靠大海。」
梁叙绕过桌子一把抱起我。
我尖叫一声,揽住梁叙脖子。
梁叙揉捏着我的后颈,像捏住了七寸,说:「做梦吧,梦里都有。」
「我不要!你让我说完!梁叙,你总是不听我说话!」
他一路抱着我进了卧室,堵住我的嘴,转了个圈往床上走。
梁叙家的床板很硬,我睡一次就硌得浑身都疼。
我踢了下腿,说:「我不要躺下面!」
梁叙停了,用他那张性冷淡的脸看着我,「硬床板有利于脊柱发育。」
「我不发育了。」
梁叙垂眼看了我领口,说:「未必。」
说完不听我抗议,将我压在床上。
我当然不甘示弱:「你这叫 PUA!」
梁叙指指自己颈部和锁骨上密集的抓痕和牙印儿,「那我可 PUA 了个战斗机出来。」
说着,翻个个儿,自己躺床上,遂了我的愿。
即便如此,我还是累坏了。
起初有力气张牙舞爪地跟他闹,不一会儿便闷不做声了。
梁叙回来后,我的生活又快乐起来。
他依旧忙碌,但一天中有大半时间是坐在电脑前工作的。
我试图和他找点共同话题,某天,对着他密密麻麻的设计图说了句:「哇!一个 HelloKitty 耶!」
他很温柔地把我抱进了卧室,两个小时没出来。
经过这次的教训,我轻易不敢在他工作时间打扰他了。
这天我正在看电视,播的一部老剧:蓝色生死恋。
我哭干了半包卫生纸,扭头对着坐在电脑前工作的梁叙说:「你爱我吗?」
结婚都一口答应的梁叙,这次竟然迟疑了。
他戴着眼镜,从电脑后歪出头来,用很认真的眼神问我:「秦悠悠,你懂什么是爱吗?」
我蒙掉了。
我跟你谈这么久恋爱,你竟然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不是侮辱吗?
我光脚走过去,吧唧在他薄薄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爱你。」
梁叙摇摇头,抱着我,没有说话。
我开始怀疑我对梁叙的感觉了。
「我会不会不爱他?」
闺蜜听这话时,对我翻了个白眼,
「你那叫爱吗?你那是馋。馋人家身子,馋人家手艺。不是我埋汰你,人梁叙好歹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你给人做过什么?」
我皱着眉,「我……我……我给他亲!给他抱!给他——」
「所以你压根没走心,好好反思一下吧。」
晚上回家,正好赶上晚高峰。
我和闺蜜坐在出租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途径某个十字路口,一辆小轿车飞快驶过,出租车司机躲避不及,撞上了护栏,后面接二连三好几个追尾,差点把我魂给撞出去。
到医院的时候,闺蜜发现自己手机丢了,匆匆忙忙借了我的电话联系家人。
我则坐在处置室里,让医生给我的额头包扎伤口。
从里面走出来,听闺蜜去缴费窗口了,我就在周围溜溜达达,一辆平车被一群人推着疾驰而过,喊着「病危病危」。
接着就听到有人说:「秦悠悠家属!」
「在!」
「你是她什么人?」
男人几乎没有迟疑:「老公。」
声音很熟悉。
我寻声望去,梁叙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好,来跟我确认一下信息。」
我脑子不好,只听到了「老公」两个字,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想要破土而出。
我没怎么考虑,高高兴兴地跟着喊,「老公!」
梁叙听到声音,突然僵住了,猛地扭头锁定了我的身影。
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变得黑沉沉的,大步走来。
我刚想问,「你怎么来了?」
梁叙一把攥住我,推进自己怀里,下一刻劈头盖脸的训斥便落下来,
「你手机呢!出了事为什么不打电话!非得等我找你!这么大个医院,你瞎转悠什么!」
我人被骂傻了。
爸妈都没用这么疾言厉色的语气跟我说过话,梁叙就用了。
我撇撇嘴,压下去的惊慌顷刻爆发,混杂委屈变成眼泪,成串淌下来。
天知道我当时都吓傻了,人们下车,吵作一团,有的还动手打起来。
我捂着流血的额头孤零零站在路边,直到 120 来,还担心他们没看到我,会把我丢下。
梁叙的衣服上有我买的花香洗衣液的味道,我把脸埋在他衬衣上,抹了抹鼻涕,闷闷道:「梁叙,你别骂我了,我可害怕了。」
梁叙气息一滞,大手慢慢盖在我头顶,「医生说多久来换药?」
「8 号。」
因为受伤,我请了病假,可以一周不去幼儿园。
园长在电话里对我表示了慰问,还说我工作辛苦,这次带薪休假。
于是我彻底成了米虫,因为头疼,精神头不太好,总爱睡觉。
不知是不是错觉,梁叙睡觉时间也变多了,抱着我,可以从中午睡到黄昏。
某天晚上,闺蜜给我发了一个文件,点开一看:俘获男友的 99 种技巧。
「上次害你被梁叙骂,送你本秘籍将功补过。」
之前我一直觉得没必要。
毕竟我这么可爱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直到昨天,梁叙亲口问我:「你懂什么是爱吗?」
我心里直犯嘀咕,也许梁叙真的不爱我。
应该添点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