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忍不住大叫出声,慌乱的往池边跑。
睁开眼她才看清池中那条蛇,它身上的鳞片竟然在黑夜中亮的发光,头顶上黑色肉冠约有三十厘米长。
嘶嘶吐着芯子,瞳孔猛的缩小与她对视着。
她恍惚看到了他的眼睛,阴狠,冰冷的毫无感情,三日前她一醒来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眸。
“想死?做梦。”
父皇母后,兄弟姐妹都死了,那一夜她至亲的鲜血洗刷了整个皇宫,只留她一人独活。
听闻是因她生的好看,才留下一命去伺候新皇。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才想着撞墙自尽。
昏睡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她娇娇,醒来后果然是他。
他已然黄袍加身,成为了新皇。
“陛下。”
她抬起头,小脸哭的通红,一双大眼睛噙着泪花楚楚可怜又充满哀戚的望着坐在不远处的人,任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舍不得伤她分毫。
陈娇娇是美的,她的美在三四岁的时候就初现苗头,豆蔻之年更是惊心动魄。
她美的明艳,不曾吝啬的展现,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娇憨可人之态,叫人魂牵蒙绕。
文人墨客更是写出无数首风流诗,盼着一睹天人之姿。
她不爱读书,十岁了还不识得多少字。所以会叫他读给她听,听完后还总问他是什么意思。
刚开始他老老实实的跟她解释,他们在夸赞您。
后来,诗写的越发露骨,他的解释便成了他们骂您浪荡。
她生气的将那些人抓起来,刀架在脖子上了,他们竟然还有心思感叹她的美貌。
她被夸的飘飘欲仙,大手一挥就放掉了他们。
那时候他心中就不大舒服,这样的人就该寻了笼子关起来。
囚为笼中雀鸟,日日只为一人歌唱。
祁宴没有理会她的哀求,一手撑头,等着看闹剧般。
陈娇娇心凉了半截,只好乞求的望向他身边的男人。
十五轻咳了两声,避开视线。
他可不敢看,虽然陛下说前朝的温宁公主已经沦为阶下囚,可前几日刚刚处罚了个背地里对她不敬的婢女,现在谁不得客客气气的唤上一句公主。
祁宴一巴掌拍在桌上,在寂静的殿中吓的陈娇娇浑身一颤。
“滚出去。”
等到十五离开,他慢慢站起。背着光,陈娇娇只觉得他高大极了。
若不是身上三分邪气,剑眉星眼就更显得正气逼人。
“娇娇在往哪看?”
到了这般田地了还不老实,他眼眸中的怒火像是能将她焚烧殆尽。
若她不能只看向他一人,那便就挖了这双眼。
祁宴蹲在池边,微凉的手指擦过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
陈娇娇只得直视着他的眼眸,他额头右侧细小的伤痕让她又心虚的别开视线,是被自己打伤的。
十岁的生辰父皇送了她一条镶金边的鞭子,刚拿到手,正愁没有地方施展就先在挥鞭的时候伤了他。
血流如注,他脸上却没有半点反应,躲也没躲。
那时候她好像,吓跑了.......
也没有要帮他包扎的意思。
“陛下可不可以换一种惩罚方式,我,我怕蛇。”
怕蛇?祁宴冷冷的勾唇,打了个响指。
那条蛇像是听懂他意思似的,朝着她游来。
陈娇娇猛的往后倒退,直到手腕上的链子伸长到最大限度,卡死了她。
只能直直的盯着那条漆黑发亮的蛇扭动着身子,一点点的靠近她。
“陛下!”
她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腕,整个人向他怀里缩去。
祁宴眯了眯眼,她的指尖勾起滚烫的温度,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还没习惯他已经不是伺候她的人了,还渴求他的保护。
陈娇娇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想象中獠牙刺破皮肤的疼痛没有袭来,耳边传来剑出鞘的声音。
“云南黑蛇王,娇娇记得赔啊。”
血迹在池水中晕开,快要接近她的时候,祁宴伸手将她提出池子。命人将她送回长欢殿,转身离开了。
*
从长廊走回长欢殿,穿着单薄里衣的陈娇娇冻的嘴唇发紫,鼻尖还萦绕着鲜血腥臭的气味。
有人说他养的蛇是吃死人肉长大的,胃里翻江倒海,她快步跑回殿中,倒在小月的怀里。
“殿下!您怎么样?”
小月是她唯一留下的婢女,陈娇娇扶住她的胳膊,颤抖着哭泣,把刚刚的恐惧,恶心,害怕全哭了出来。
“没事了,殿下,没事了。”
小月心疼的抱住她,同她一起落泪。
发泄完后,陈娇娇缩进被子里,望向窗外发呆。
外头下雪了,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遮盖了殿中她熟悉的风景。
她还住在长欢殿,可再也不能如父皇的愿,长欢了。
去年的这时,她应该在暖和的殿中坐在父皇腿上,听着父皇和母后交谈。
两人温柔的笑颜还在眼前,昨日却一去不回。
她是胸无大志的公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便是她人生信条。
现在却求死不能,求生又不得。
她竟不知小太监那般恨她,他那张平静无欲的脸上从未出现过任何表情,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和他玩闹罢了。
“小月,小太.......,陛下以前是什么来头?”
她只是偶然在宫中见有人欺负他,他又生的好。她动了心思想找个年纪相仿的人陪她闹,才带他回去的。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怎么能轻易纠结反叛大军,攻进宫也不过两月。
“您不知道,奴婢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当年也是您亲自带他回来的。”
“真是养不熟的狗!”
小月咽下到嘴边的话,您也没养他啊,这些年她有时都怕那个小太监被公主殿下玩死了。
思来想去,陈娇娇还是打算老实些,他忙着朝堂上的事应该没有时间想起她。
第二章 试毒
可刚到用晚膳的时候,十五就来请她了。
他的永明宫温暖如春,见她走进来祁宴放下手中的书,坐到桌前。
桌上已经摆满了膳食,一日没有进食陈娇娇也有些饿了。
她有些迷茫的站在桌边,他叫她来就是看着他用膳的?
祁宴叩了下桌面,十五抽出一副银筷子递给她。
陈娇娇一下就明白了,他是叫她来试毒的。
试毒的都是宫中最低贱的奴才做的,他是铁了心想羞辱她。
以前叫他试毒是因为她不喜欢吃饭时身边围着太多人,她又没有奴才等级的概念,根本没有想羞辱他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吞咽了下乖觉的拿起筷子。
虽然如此,可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的鼓嘴,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在心中恶狠狠的骂他。
从祁宴的角度,能瞧见她小脸塞的圆圆的,幼嫩的小脸一上一下的鼓动。
他今日故意加多了许多菜,摆满了整张桌子,能叫她不得不求他。
三日前她睁眼一副恨极了他的样子,折磨了两日昨日终于开口和他说话了。
他又不是不恨她,何必呢。
他冷冷的勾起一侧唇角,手指尖一下下叩击着桌面。
“这一道,跳过了?”
陈娇娇愣了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怕他以为自己偷工减料,慌忙摆手解释,“我试了,糯米甜藕,现在嘴里还有这个味道呢。”
她可不想再被丢进蛇池里了。
“那是朕看错了。”
他话尾音上挑,听起来倒是有一种威胁的意味。
陈娇娇抿了抿唇,走了回去,“是......是我没试,我这就试。”
祁宴没再说话,盯着看了会。倒是学乖了,不似以往有理搅三分,无理也要辩出理来。
绕了一圈又回到他身边,陈娇娇轻声放下筷子。
被人拦下她只能站在一边等待着,他拿起筷子,仅仅吃了面前几个菜。
父皇母后,兄弟姐妹们都死于眼前人的手中,说不恨只能自己骗自己,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呢。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活下去,要不一刀捅死她也成。
可他存心折磨,威胁她不能寻短见,昨日她已经体会了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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