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裴谨廷放松,她赶快挣脱出来,喘着气,警惕地看着他,顾左右而言他,
“裴谨廷,多谢你愿意帮忙,不若我们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这是她十八年来,做得最为离经叛道之事。
一旦做下,虽报复了陆文泽,却也会惹上许多麻烦。
未雨绸缪,总要先定好应对,才能将麻烦降到最小。
裴谨廷扣着她的腰身,手指擦拂过她的腰背,引得她轻颤一下。
“本公子说了是去顾家抢亲……反正本公子浪荡惯了。不会妨碍你的名声就是。”
他表现得理所当然,
“既是去抢亲,那总是要委屈你一下,到时虽有八抬大轿,可不一定会有高朋满座,望你不要觉着委屈。”
这些,顾青媛当然想到过。
她也不想给顾家丢脸,也不想堕了镇国公府满门忠烈的名声。
也想让自己担得起顾家女的身份。
可她不甘心,更不想被人利用。
陆文泽一边对她深情款款,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一边左右逢源,想要娇妻美妾全得。
世上哪里有那么美的事?
她压抑地闭上双眼,
“好。”
3.让你毕生难忘
哐当一声,顾青媛话音未落,他们所在的房门被人推开。
冷风大片大片地灌入,顾青媛偏头去,看到门边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正是凉亭里的那对。
顾芸娘亲密地揽着陆文泽的手臂,满眼温柔地看着身边人。
他们亲密无间地站在一块,也不怕人发现。
冷风冷雨吹浇着这一令人震惊的场景。
顾芸娘见到顾青媛后,阴狠的神情转瞬即逝,含着笑,态度自然地同她打招呼,
“姐姐。原来你在这呀。”
陆文泽推开顾芸娘面带惊讶地看过来,像是没料到顾青媛会在这里一般。
他踱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询问的姿态。
“阿媛,你不是说身体不适,回屋歇息了吗?怎在此?”
顾青媛抬眸,静默地对视一瞬,笑道,
“这里风景曼妙,多停留了一会。”
过于随意的态度,陆文泽眉头紧蹙,语气微沉,
“你身子骨不好,这冷风冷雨的,小心着凉,耽误婚期……”
顾青媛舒了口气,抬起头,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陆文泽,尔后笑道,
“文泽哥哥,你放心,耽误不了,我一定会让你有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收起心底情绪,顾青媛不想再与俩人虚与委蛇,很快行了一礼,看似若无其事地绕过他们准备离去。
陆文泽叫住她,她不得不停下来听听看,他到底还想说些什么。
“阿媛,春日清寒,你的胳膊还痛吗?”他眉眼含情,斯文温柔。
两年前,顾青媛为了救陆文泽,被马车撞伤了胳臂,从此落下了毛病,一到阴雨天就疼。
若是没有今日之事,面对他的关怀,顾青媛定会满心欢心。
顾青媛强忍对他的厌恶,摇摇头,说,“多谢文泽哥哥关心,没事,伤早就好了。”
陆文泽伸手,想要去碰顾青媛的手臂。
顾青媛抬起手抚了抚鬓角,抿唇笑了笑,道,
“文泽哥哥,芸娘年幼,就麻烦你送回去了。”
陆文泽的手停了停,捏着拳自如地收了回来,叹口气,凝眉解释,
“刚刚在外头碰见芸娘,未带雨具,这才将她带回来……”
顾青媛垂下眸子,过了会,说,
“文泽哥哥做事向来有章程,自是不忍见芸娘淋雨的。”
顾青媛一副柔顺的模样,仿佛刚才避开他只是意外。
陆文泽心头那股莫名的郁气渐渐消失。
他体贴地将顾青媛送到门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廊道里。
在他的身后,顾芸娘突然抬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文泽哥哥,都是我不好,刚刚若不是……”
她哭得连梨花带雨都称不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文泽哥哥,姐姐是不是误会了?要不要我帮你解释?”她哽咽到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陆文泽看着顾芸娘这副模样,心软得如一汪春水,将她脸上的眼泪擦了,温声道,
“没事的。阿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来得快也去得快。”
顾芸娘点点头,顺势靠在陆文泽的怀里,衣裳领口缓缓低垂,似有似无地勾人心魄。
顾青媛挺着脊背慢慢地朝前走去,长廊里只有她细碎的脚步声。
拐过转角后,她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一根千疮百孔的烂木头,浑身散发着寂寥悲伤之气。
“我来得挺不是时候?要不等你悲伤完了,本公子再过来?”
从容散漫的嗓音在顾青媛身后响起。
顾青媛转身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姿态悠然,双手抱胸斜靠在廊柱上,
刚刚屋门被打开之前,顾青媛眼睁睁看着裴谨廷姿态潇洒地往窗外一跃,消失不见了。
只丢下一句话,“本公子不想见那对狗男女。”
本以为他已经离开,不曾想竟在此等她。
4.拔了毛的鹌鹑
“你现在这个表情,比哭还难看。怎么?你不是很伶牙俐齿吗?见到他们就变得嘴笨了?”
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嗓音不咸不淡,却隐隐透着股清冷的嘲意。
顾青媛收到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有些不懂他这么做的意义了。
同时也越发肯定,裴谨廷是在看她的笑话。
幼时他们时常会在宫中见上一面,每每碰上顾青媛都要被裴谨廷捉弄一番。
后来年岁渐大,男女大防,她更多的是跟在陆文泽的身旁来来往往。
鲜少见着他。
但每次见面,两人的关系都很紧张。
顾青媛此刻并没有同裴谨廷周旋的心情,却又不想破坏两人刚刚定下的盟约。
她抿了抿唇,缓缓看向裴谨廷,
“想不到裴公子为了看我的笑话,竟如此大费周章。”
裴谨廷偏过脸去,看着廊外珠帘似的雨幕,语气很淡,
“明日.本公子把院子里的布置图给你,你看哪里不合意,圈出来,让人改成你喜欢的样式。”
顾青媛眼睫轻颤两下,“为、为何给我看那东西……”
裴谨廷盯着她清澈的眸,默然几息,倾身,嗓音沉哑,
“那样才能体现本公子心心念念都是你呀,否则为何宁愿遭受众人唾弃行抢亲之事……”
他靠得太近,男人身上凛冽的木质沉香悠然袭来,有那么一瞬间,顾青媛觉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稍稍再低些,他就能吻上来。
她不想刚刚屋子里的情形再上演一遍。
虽然她为了让裴谨廷同意配合换新郎的计划,答应会履行妻子的责任……
但不是现在。
更何况,陆文泽和顾芸娘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短短瞬间,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她担心的吻,并没有发生。
裴谨廷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她额上敲了下。
顾青媛捂着额,瞪大眼睛恼怒地看向对面恶劣的男子。
原本她心里还想着他思虑周到,连不注意的小细节都想到了。
裴谨廷的下一句话,却是让顾青媛越发觉着他着实恶劣。
只听他拖着腔调,闷声笑道,
“顾圆圆,你刚刚从屋里出来的模样,特别像那被拔了毛的鹌鹑。丑极了。”
“本公子可不要一个丑女人同床共枕,行那传宗接代之事……”
顾青媛用手捂额,忽视他的张扬,原本乱了节奏的心也平息了下来。
“那可真是委屈裴公子了,君子一诺千金,往后可要日日面对我这丑鹌鹑了。”
这话好似挑衅,也好似带着幽怨,让裴谨廷的确有片刻怔愣。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那本公子可就拭目以待了。”
顾青媛缓慢地点了头,转身走了。
她很累,浑身每一处都透着疲乏之意。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她嫁予陆文泽后的生活。
她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没想到,她盼望多年与之携手的男子,是那样的荒唐和不堪。
眼眶微涩,顾青媛长舒一口气,默默挺直了脊背慢慢朝前走。
回到屋内,屏退服侍的人,她躺在卧榻上,盯着屋内的灯。
若是想要回敬陆文泽的荒唐。将所有的希望放在裴谨廷的身上,肯定是不行的。
家中继母当家,虽膝下无儿无女,却并不会帮她做主。
父亲在边境戍边,连她的婚礼都无法回京参加,书信里更加无法把这里头的种种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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