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房子里无限蔓延。
像是自我折磨般，谈烟严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张照片。
屏幕冷光在黑夜中极为刺眼。
但谈烟严却不觉，她只是看着慕舟望向女孩视线中的温柔。
慕舟一直是温柔的，对自己，对家人，对朋友，对学生……
谈烟严一直以为他对谁都如此，但直至此刻才明白，原来还是不同的。
这张照片里的慕舟，是她不曾见过的，也是不属于她的！
这时，一声门响。
谈烟严抬头走到二楼栏杆边，就看到脱下大衣，正上楼的慕舟。
四目相对，他愣了下：“睡醒了？”
看着男人温润的笑，谈烟严喉间发哽，满是涩意：“就是她吗？”
慕舟动作明显一顿，他回头看向谈烟严：“你看到了？”
他说的是那条朋友圈。
谈烟严没有否认，只是看着他。
是时候，放他自由，也放自己自由了。
“嗯，她叫苏雅，经常来听我的课。”慕舟介绍着。
谈烟严清楚的看见，提起那女孩名字时，他眼中不自觉涌上的笑意。
他真的很喜欢她，谈烟严忍不住想。
许是她沉默的太久，慕舟察觉到了异样：“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做了场噩梦。”
然后噩梦成真，你不要我了。
谈烟严轻声说着，压下心里泛滥的酸涩，认真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为你高兴。”
慕舟神色温柔：“你也会找到那个爱你的人的。”
爱你的人。
谈烟严脸上的笑在一瞬间几乎崩裂。
是啊，慕舟不爱她！
一阵沉默后，她轻声开口：“半个月后就是我生日，你能陪我过吗？”
慕舟有些迟疑，但没有拒绝。
话说到这儿，两人再没话讲。
深夜孤冷。
谈烟严一个人躺在主卧的双人床上，只觉得全身上下被冰冷点点侵蚀，怎么都暖不过来。
第二天。
谈烟严起床时，慕舟和过去八年一样，早就将早饭做好，先一步离开去了学校。
坐在桌旁，她一口一口吃着早饭，泪在眼眶中慢慢氤氲，落下来，又咸又苦。
但最后，谈烟严还是将慕舟准备的东西全部吃光。
也不知道还能吃几次他做的早饭？
谈烟严想着，失魂落魄的去幼儿园上班。
这一天，她心不在焉。
晚上，谈烟严将孩子们送到家长手中后，独自走回家。
暗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莫名寂寥。
站在家门口，想起里面的空旷，谈烟严忽然就不想进去了。
她转身想要去上海大学，去找慕舟。
可就在转身间，谈烟严怔在了原地。
街道旁的一辆出租车上，正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谈烟严甚至不需要仔细辨认，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慕舟！
而他身旁的那个女孩，一头黑长直发散在身后，身穿着白色羽绒服，脸上洋溢着笑。
青春，活力。
是现在的谈烟严没有的，也不会拥有的年轻。
她也认出来，那个女孩就是昨天朋友圈照片里的那个人。
就在她出神间，那个女孩瞧见了谈烟严。
不知道她和慕舟说了什么，男人转头看了过来。
谈烟严清楚的看见，在瞧见她的那一瞬间，慕舟慢慢皱起了眉。
第三章 正合适
慕舟，似乎不想看见自己！
这个可能，令谈烟严呼吸一窒。
她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如果慕舟带那个女孩走过来，自己能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该如何在慕舟喜欢的女孩面前，自我介绍。
幸好，慕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将女孩送上出租车，目送她离开之后，慕舟才走向谈烟严。
“怎么站在这儿？”
谈烟严攥了攥冰凉的手，声音沙哑：“想起有东西落在幼儿园里，本来想回去取。”
说着，她看向已经看不见车尾灯的马路：“怎么不介绍一下？”
“没必要。”
慕舟说这话时，很认真。
谈烟严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假笑着：“你先回家吧，我回趟幼儿园。”
“我陪你。”慕舟说着，迈步朝前走去。
雪慢慢落在他肩头，谈烟严莫名有些想哭。
但这脆弱只一瞬，就被压下。
她小跑了几步，跟上慕舟的步子。
两个人并肩，一步一步，没入了风雪。
去往幼儿园的路并不长，却足够谈烟严想起那些曾经。
从前，两家是邻居。
所以每天放学，慕舟都会等她一起回家。
后来工作了，她在这里工作，慕舟每次下班早的时候，也都会来这里接她。
两个人也是这样走着。
可那时，他们有无数话聊。
此刻，却只有沉默。
许久，慕舟先打破了沉默：“还有十二天就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谈烟严想要的东西不多，只一个慕舟，却永远得不到。
最后，她摇了摇头。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到了幼儿园。
谈烟严其实没有什么要拿的，却还是假装拿了条充电线放进包里。
慕舟看在眼里，意识到了什么。
但他没有戳破，只是问：“今晚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谈烟严其实没什么想法，却在路过一家拉面店时，想起了慕舟的那条朋友圈。
“就这家吧。”
慕舟顺着谈烟严的视线看去，瞧见拉面店的一瞬，皱了皱眉。
但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走了进去。
拉面上来的很快。
谈烟严小口小口的吃着，却吃不出来什么滋味。
看着对面暖光下，正在吃面的男人，谈烟严忍不住问：“很好吃吗？”
她一向不喜欢清淡的食物，但是慕舟喜欢。
所以在一起八年，她也吃了八年这样寡淡的饭菜。
但她真的说不上喜欢。
闻言，慕舟停住了动作。
他抬头看着谈烟严，眼神在灯光下，有些不清明。
“柠柠，说想吃拉面的人，是你。”他提醒着。
就像先想要踏进这场无爱婚姻的人，是她一样。
谈烟严呼吸一颤，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口。
“当年你娶我，就是因为我想嫁吗？”
慕舟叹了口气：“不止。”
迎着谈烟严眼中微弱的希冀，他缓缓道：“因为正如我清楚你爱我一样，我也清楚的知道，我需要一个不会离开的妻子。”
“而你，正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