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不知想到什么,气愤地把杯子砸到了墙上。戚承明说我变态。「你有病啊,二十四小时偷窥人家生活?」我笑笑。「不止呢,还有私家侦探。他不在家的行踪我也一清二楚。」...
裴昭给他的妹妹找了工作,尽管不情愿,裴月还是嘟着嘴老老实实上班去了。
公司的事情也处理完毕,时间一下子空闲出来。
裴昭时常坐在沙发上发呆,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他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
我走的时候带走了很多东西,情侣茶杯,相册,留下的大多是塞在角落里不容易察觉到的,年代久远的小物件。
裴昭翻箱倒柜,把每个角落都用抹布擦一遍。然后把倒腾出来的东西堆在客厅,一个一个仔细地看。
很多都是我给他买的。
只戴过几次的戒指,去度假时给他买的墨镜。冬天时亲手织的围巾,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头大尾小。线织得歪歪扭扭,看上去有些可笑。
裴昭一次都没戴过。
现在的他拿着那条围巾,往自己的脖子上绕,然后看着镜子里不伦不类的自己笑出了声。
他找到了很多关于我们的回忆。
那个别别扭扭,从来不肯坦诚接受我爱意的他。如今把自己剖开揉碎,终于发现我们在一起长达八年之久,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有人说过,当故人离去,第一时刻察觉到的不是悲伤。
甚至毫无感触。
然而在某天,某个时刻,你看到她留下来的一切,才会惊觉那个人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裴昭是怎么想的,他把那些东西全都放在纸箱里,拖进自己的卧室。
我猜他的心一定很软,因为他那样冷硬的性格。总是给自己套上一层盔甲,钢铁铸就的甲胄,仿佛无坚不摧。其实包裹的东西比什么都脆弱。
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他。
裴昭总是把自己放在前面对抗命运给予他的一切。
贫苦的家庭,父母早逝,病弱的妹妹,难堪的异样情愫。
他像一个把自己缩进龟甲的海龟,自傲且自卑。
接受命运的同时拒绝了它的馈赠。
有些人,就是不肯老老实实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摸着电脑屏幕笑出来,连鼻血滴在雪白的被子上都不知道。
裴昭开车来到了我的公司,他静静地等着,等我下班。
像我从前无数次等着他从那扇玻璃门中走出来,认命地坐上车。
可惜他等不到了。
戚承明前呼后拥,西装革履。
戚氏的决策人换了,不再是那个眉目生冷,勾着嘴角笑得满脸不屑的女人了。
裴昭被定住了,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看着戚承明坐上我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那个晚上,裴昭把我的电话打爆了。从九点到十二点,一刻不停,可屏幕里只有冷静的电子音。
他翻着微信,每一条发出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最后,裴昭把手机放到耳边,点开我发给他的语音信息,听了一整夜。
裴月说他疯了,竟然喜欢我这个老女人。
她把那一箱子物件拉出门,要扔进垃圾桶。
裴昭和她撕扯着,不小心扯坏了箱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
我看着屏幕里的裴昭把它们抱在怀里,肩膀耸动。
他哭了。
裴月也哭了,她问裴昭。
「哥哥,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那人抬起头,摸了摸裴月的脸。
「我们是兄妹。」
即使没有血缘,你也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