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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辰宇的手机铃声，在酒桌上响起的有些突兀。
彼时正有晚辈给他敬酒，这突然的铃声让晚辈有些不知所措，礼貌客气的说：“韩医生，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吃个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能未必有电话重要。
秦辰宇看了眼来电显示，却直接摁断了，说：“没事。”
他跟他喝了一杯。
今天的交流会，因为秦辰宇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然后他就被一群小辈央求过来吃饭，身为前辈，自然不好拒绝。
“韩医生，我们虽然学的是医学里不同领域的，但你还是我的榜样。”那个晚辈说，“您做手术的成功率太高了。”
秦辰宇从两年前博士毕业工作至今，就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秦辰宇难得笑着跟他聊了两句。
一直到旁边的女生开玩笑说了一句：“韩医生，刚刚的电话是女朋友打来的吗？”
秦辰宇不动声色的扫了女生一眼，并没有开口否认。
小女生，多少都有慕强心理，对名气大点的前辈比较好奇。不过秦辰宇看上去冷冰冰的，剩下的人，也就不太敢再问了。
几分钟后，他便起身告辞。走之前，买了单。
秦辰宇回到酒店以后，又接到了温楠的电话，只不过这一回，他接了。
“怎么不接电话？”
他说：“在忙。”
“忙到，饭点都没有空吗？”
秦辰宇没答。
温楠顿了顿，道：“我爸那边的钱，你记得打过去。”
秦辰宇道：“我就知道你打电话过来，一准为了这件事。放心吧，你爸那边的钱我定期会打。”
温楠听出他说话的节奏有点不对，说：“你是喝酒了么？”
“嗯，跟几个小朋友。”秦辰宇回忆了下刚才那群孩子的脸，道，“有一个姑娘长得不错。”
温楠没吭声。
秦辰宇也不说话。
这种无声的感觉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片刻后，温楠说：“你这又看上啦？”
秦辰宇反问道：“如果看上了，你打算怎么样？”
“我会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温楠再三道，“秦辰宇，你要腻了，一定要提前跟我说。”
秦辰宇揉了揉眉心，觉得她烦人得紧，说：“没腻。两个星期没见面，我还挺想你，早知道出来那天弄一次。”
温楠咋舌道：“你的后辈们要是知道你这么色.情，心里肯定五味杂韩。”
“显然他们不可能知道。”秦辰宇心不在焉道，“生理需求也叫色.情？难不成跟女朋友一起也要搞科研才叫正经人？”
“唔，我猜你肯定是衣冠楚楚但又很疏离的模样。”温楠中肯的说。又在心里补充：一副装作逼格很高的模样。
秦辰宇顿了顿，反应过来跟温楠聊了不少以后，意识到不对，赶忙打住，语气淡下去：“还有事，先挂了。”
他蹙着眉，喝了点酒，也就没有那么理智。
秦辰宇刚刚说出那句没打算分，就把事情弄得有些糟糕了。
嘴上说着不分，实际分手却近在眼前。秦辰宇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温楠。但他也只能补偿她，给她在网上买了一堆礼物。
这些礼物，全部都寄到了温楠的学校。
同事看见那一件件的奢侈品，眼睛都看直了：“宋老师，你男朋友对你也太大方了吧。”
温楠笑了笑，却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秦辰宇对她，其实算是精打细算的，这次是真的太大方了。
她本来想问问秦辰宇为什么突然给她送这些礼物的，不过没联系到人。
一直到两天以后，那个上次搭过秦辰宇便车的同事找到温楠，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才说：“宋老师，我昨天在酒吧，碰到你男朋友了。”
温楠道：“你应该认错了吧，他还在外地出差，没有回来。”
“没有认错的。”她肯定的说，“就是你男朋友，边上还有几个男生跟他一起的。他也看见我了，我还挥手给他打了招呼。”
秦辰宇回来了，可是温楠一无所知，她这会儿的表情有点尴尬。
“宋老师，所以我说吧，富二代真不靠谱。在酒吧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么姑娘。”
温楠表情不太好看。
一会儿她还有课，就没有联系秦辰宇。而等她下课给他打电话时，秦辰宇也不接。
温楠一连打了几个，心里其实是有几分火气的，其实不可能一个也看不见。

她不知道秦辰宇这算什么意思，但不管什么意思，都很过分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她一个姑且算的是上是女朋友的人却不知道。

明眼人一瞧，就是她没地位。还好这次撞见的同事跟她认识，不会出去乱说什么。换成其他人，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
等到下班，温楠就赶去医院了。
亏得上次受伤，医生护士跟她都挺熟的，笑着跟她打招呼：“宋小姐，来找韩医生啊？”
秦辰宇果然回来了。
温楠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她上了电梯，到了秦辰宇办公室的楼层时，看见他正好从不远处走过来，看到她时，脚步顿了顿，片刻然后才重新抬脚进了办公室。
温楠跟在他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回来也不说一声么？”
秦辰宇淡道：“昨天一回来就做了一台手术，后来在宿舍休息了，就没有回去打扰你。”
“刚刚的电话你也没接。”
“刚刚也在手术。”秦辰宇低头整理着办公室，道，“这两天都忙。”
温楠抿了下唇，看着他被白大褂包裹住的颀长身躯，她还没有想到该说什么，就有病人走了进来。
温楠也不好再打扰他，沉默的站在门口。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进去的病人偏头看了她好几次，秦辰宇冷不丁说：“还要在这里打扰我工作？”
其实几乎每个病人都有家属，在病人看病的会站在门口观望，秦辰宇从来都没有说什么，温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针对她。
她直接转身走了。
温楠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吃外卖时，秦辰宇回来了。
他从她身边路过，径自上了楼，温楠无声的在楼底下细嚼慢咽，但也没有再吃两口，就直接把外卖丢进了垃圾桶。
上楼时，她听见浴室里的水声，秦辰宇出来以后，也是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温楠看着被他占了的大半张床，道：“我们聊聊。”
秦辰宇却显得有些疲倦，说：“有什么事，过两天说。”
温楠其实从医院下来，也听到了些风声，这几天有个大人物是特地从外地转到了秦辰宇这里，因为身份比较特殊，是知名先辈，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所以他这么一说，温楠也就没有打扰他。
她怕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连觉都是在沙发上睡的。
第二天醒来时，她被抱到了床上，而秦辰宇已经没了人影。
往后两天，秦辰宇都是这个状态，第三天就彻夜没有回来。
温楠还是在白天听韩奶奶说，昨天半夜，那个很重要的手术，秦辰宇完成的很圆满。
她也挺替秦辰宇高兴的，毕竟这对他的职业道路也有帮助。
“阿宸这段时间很累，改天你俩一起回来吃个饭吧。”韩奶奶说，“他忙起来是真忙，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就怕这一忙，你们小俩口感情都淡了。”
温楠笑着说：“过两天我就来看您。”
“记得让阿宸一起来，奶奶想看你们成双成对。”韩奶奶笑眯眯的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叫那个什么，磕cp。”
“您懂得真多。”温楠称赞道。
她本来以为，秦辰宇做完手术了，当天晚上肯定得回来，结果这一晚，她同样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温楠已经很生气了，但到底是没有跟正牌女友那样去吵架，她其实挺想吵一架的，总比现在他什么也不说，就态度冷淡的要好。
她朋友圈里面加了很多医生，看见他们都在转发媒体对秦辰宇的采访。
视频里他文质彬彬冷淡却不让人觉得不礼貌，认认真真的回答着记者每一个专业的问题。
温楠突然觉得他有点陌生。
其实本来就该是陌生的，她对他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比如他的喜好、国外什么院校读的研读的博，她都一无所知。
温楠在刷到第十条对秦辰宇朋友的转发以后，以及某个医生发的ktv唱歌的视频，一闪而过就有秦辰宇的脸，她还是没忍住，给他打了电话。
她其实担心他不接，但好在他还算有良心，还是接了。
温楠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直沉默着，她听见那边有人喊秦辰宇，问他唱不唱。
“不唱。”秦辰宇淡淡说。
他似乎也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温楠握着手机小声的说：“你总得，给我句准话吧？你明明知道，在你这里，我是不敢随便做决定的。”
她也不确定秦辰宇有没有听见，他那边也只是沉默着。
温楠说：“秦辰宇，你别总是忽冷忽热的，我心也会一直悬着。你不能，自己做不好决定，就让我来背着这些事吧？明明其实分不分，我走不走，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没必要，把那把刀，一直悬在我头顶。”
她声音发颤：“很残忍的，那样很残忍的，秦辰宇。”
温楠没哭，但声音在抖。
秦辰宇那边始终没有吭声，最后只重重的叹了口气。
温楠不知道他那声叹气什么意思，也没有机会问，因为他把电话给挂了。后来秦辰宇一个同事给她发消息说：秦辰宇手机没电了。
也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借口。
她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去看了韩奶奶，韩奶奶煲了一只鸽子汤，让她给秦辰宇送去。
温楠有些迟疑的说：“他不一定想要我送。”
韩奶奶狐疑道：“早上问过秦辰宇了，他自己说没时间过来，点名要你送去的。”
温楠顿了顿，想着秦辰宇大概想跟她谈事。
她自己也很迫切的想知道秦辰宇怎么想的，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只是被这样对待太难受了。
温楠开车到医院的时候，心里挺沉甸甸，她很快来到医院秦辰宇办公室，只是她不在。温楠把汤放下，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听见有女人的哭声。
好几个医生围在一起。
温楠走近看时，就看见有个女医生，瘫倒在秦辰宇怀里，整个人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而秦辰宇耐心的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喊道：“秦辰宇。”
所有人听见她的声音都回头了，唯独秦辰宇没有，他还在安慰怀里的人：“生死有命，你尽力了，不是你的错。”
她复杂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温楠说：“秦辰宇，这么多医生，你不是单身，这么跟人家抱着是不是不太好？还有鸽子汤，要不……”
她想说，要不鸽子汤我先给你放着，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