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脸色一红，慌忙地把免提关掉：「我……我忘了。」
他尴尬地挠头，「我马上来。」
「再不来你就死定了。」 手机里的声音还是能被我听见。
我故作轻松，冲他笑笑：「快去吧。」
「好，安安，那我先去找筱甜了。」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急匆匆地跑下楼。
我低头，把一直紧捏着的书抹平，可皱巴巴的书页怎么都抹不平整。
就像我和许宴……
十二
高三开学典礼，许宴和林筱甜作为学生代表做开学演讲。
这对欢喜冤家显得郎才女貌起来。
「甜宴 cp」开始在学校掀起一股潮流。
但这也是林筱甜被欺凌的开始。
我不像记忆里那样成为一个施暴者，但我忘了对施暴无动于衷也是一种施暴。
林筱甜被喜欢许宴的女孩们关在厕所警告，课桌上吐了口水，放了蟑螂……可她像一个勇士，会反抗的勇士，她将口水吐了回去，将死老鼠扔进把她关厕所的女孩们的书包里。
我不知道她们打着我的旗号，晃着爱许宴的招牌，去欺凌他喜爱的女孩。
许宴再次找上我是在一个午后。
他揽着全身湿漉漉的林筱甜质问我：「安安，你为什么要欺负筱甜？」
和记忆中一样的场景，我脸色发白，直直地看着许宴。
他以为我会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有吗？
我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不要这么幼稚，许宴。」
我很了解他，一句话便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不敢看我，揽着沉默的林筱甜离去。
可我此时宁愿我不了解他，他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他信任我，可又不完全信任我，甚至为了林筱甜来质问我。
他心中的天平终究是偏向了林筱甜。
可我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偏向林筱甜。
「安安，许宴……你们俩怎么了？」 芳芳抱住我。
我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但笑着笑着，眼睛就花了。
十三
许宴第一次单方面的和我冷战。
但我早已习惯了和他渐行渐远，安安心心将重心放在学习。
我没想到喜欢许宴的女孩们会来堵我。
彼时我被几名女孩拉进巷口的大树下。
「安歆，把这些信交给许宴。」 带头的大姐大将几封信塞进我手里。
「这里面有林筱甜的丑照和秘密，想必你会很乐意给许宴吧。」 说完带着一堆小妹离去。
我尴尬地看着墙头坐着的陆然。
他嘴里叼着根烟，吸也不是，吐也不是。
「被欺负了。」 他跳下墙头，灭了烟。
我捏住鼻子后退一步，摇了摇手中的信：「她们欺负的不是我。」
撕掉手中的信，对他道：「吸烟对身体不好。」
「我就偶尔抽抽。」 陆然痞里痞气地拿过我的书包，「小爷就大发慈悲送你回家吧。」
「我可以自己回的。」 我想夺过我的书包。
他反手将书包举过头顶：「磨磨唧唧的，又不是没送过，走吧。」
「你喜欢许宴？」 陆然走在我右侧，突然问道。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脚尖：「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似乎听见一声笑。
我抬头，陆然依旧痞里痞气的，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你眼光不行啊。」
……许宴好歹也是附中的校草，从小帅到大，追求者无数吧……
再次怀疑陆然脑袋不行，我不再反驳他的话，踩着他的影子慢慢走回家。
身旁的人，似乎更愉悦了些。
十四
高三上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陆然突然转学到附中，成为了我的同桌………
我不明白他为何在这关键时期转校，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他的学习不会出问题吗？
陆然放下手中的笔，戏谑道：「小爷在哪儿学不是学，你担心我？」
我避开他的桃花眼，脸上有些发烫：「谁，谁担心你了。」低头写作业。
陆然看着我发红的耳尖，放声笑了笑，也低头做题。
只是这笑声未免太磁性了些……
「安安，我怀疑陆然喜欢你。」 怡婷趁陆然不在，跑到我身旁坐下，「你和陆然怎么回事啊？」「对呀对呀，怎么回事啊？」 芳芳也赶紧过来凑热闹。
看到两人满脸吃瓜的表情，我汗颜。
我察觉陆然大概对我有好感，但还不至于恬不知耻地大摇大摆地说他喜欢我，只是捏着笔，尴尬地道：「我和陆然除了朋友还能有什么关系。」
怡婷和芳芳吃瓜失败，一脸失望地就要回自己座位上，就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除了朋友关系，不是还有男女朋友关系吗？」
两人瞬间同时变脸一样瞪大眼睛，激动得手舞足蹈尖叫起来。
陆然却好像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皱着眉：「你们好吵。」
十五
「朋友风波」还未平息。
元旦晚会就要开始了，每班必须出两个节目，而我作为校园风云人物之一，被老班要求必须上台表演，陆然也不可避免地被要求表演。
在芳芳和怡婷的撮合下全班同意我和陆然表演一个节目……
「我提议情歌对唱！」 芳芳磕 cp 磕红了脸。
「情歌对唱哪有双人舞香，我强烈建议表演双人舞！」 怡婷显然更加疯魔。
我瞪着眼无声地控诉她俩。
陆然坐课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好看的眼睛里满满的桀骜：「小爷我都可以。」
「表演古舞吧，一人弹琴一人舞，怎么样？」 这样也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我颇为心累地想。
「好呀！琴瑟和鸣。」 怡婷眼睛一亮，又在搓合我和陆然。
我忍不住皱眉。
陆然见我皱眉,神色间透着不耐，就知我生气。
他站起身子，将芳芳和怡婷赶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女孩子真是娇气，怎么又生气了。」我剜了他一眼，趴在桌子上，转头看向另一边。
不想理他。
「到底怎么了？」 陆然也绕到这一边。
我怎么好意思说，我不喜欢被别人撮合。
我又转回头，他又绕回这边。
如此反复。
我实在憋不住，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见鼻子突然吹起了一个泡。
……
「哈哈哈哈哈哈。」 臭陆然的笑声响起。
我不敢看他的笑，把头埋进胳膊里。
救命！ 怎么就突然吹了个鼻涕泡。
啊啊啊啊啊，好丢脸。
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笑了……
是福不是祸，社死躲不过，既然躲不过，那就不是错！
等陆然的笑声消了之后，我才抬起脑袋，气鼓鼓地道：「刚刚你什么都没看到，看到了也不许说出去。」
「小爷就是看到了，哈哈哈哈哈。」 陆然眼睛都笑红了，眼睛亮晶晶的，还挺好看。
十六
很快就到了彩排的时间。
通过彩排，我见到了很久不见的许宴，他还在躲着我。
我抿着唇，有些失望。
陆然和班长抬着我要弹的古筝走到后台，此时台上正好传来许宴和林筱甜唱的《梁山伯与朱丽叶》。
歌声婉转动听，夹杂着少年少女的情意，空气中都是甜腻的气息。
「早知道咱们也唱情歌。」 陆然幽怨地靠近我。
少年身上独有的清香传来。
我赶紧推开他：「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吗。」
「就靠近，就靠近，不仅靠近，还要贴贴。」 陆然死皮赖脸更加靠近，颇有一股撒娇的意味。我推开他脑袋：「不要贴贴，不要贴贴，贴贴当属密接。」
排练结束时夜色已深。
陆然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才打车离开。
月色正浓，我刚转身就听见许宴在身后叫我：「安安。」
「怎么了？」 我疑惑他为什么不躲着我了。
许宴用委屈的眼神盯着我看了许久才蠕动着嘴唇道：「对不起。」
眼前的许宴像极了怕被抛弃的小狗，和 16 岁对我说「我永远不会欺负安安」的许宴重合在一起。
我笑道：「嗯，原谅你了，但是，不许再这样了！」
幸好，许宴还是以前那个许宴。
十七
演出当天。
陆然戴着假发，高高的马尾显得英气十足，一身古代劲装，生生地把这两分痞气化为了正气，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拽样，给人一种极端的冷漠，偏生，他又用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直溜溜地盯着人，深邃的眼神突然变得比岩浆还滚烫，让人不敢直视。
他今天的扮相，十分惊艳。
和陆然对视的下一秒，我慌不择路地移开视线，就这样看到一身白色西装的许宴，白色的西装和他很搭，将他身上那种优雅，散漫的气质充分发挥出来。
「像只花孔雀。」 陆然臭屁地冲许宴方向说道。
花孔雀？这形容还，还真有点贴切。
虽然我也觉得像，但我不能这样说，只拉着陆然的胳膊道：「你看，许宴本身就是小奶狗，穿一身白是不是更奶了，多乖多可爱啊。」
「男孩子又乖又可爱那不娘吗？像我这样帅气才好吧。」 陆然自恋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又问，「你说许宴像小奶狗，那我呢，像什么？」
唔，我想了想：「像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为什么是羊？还披着狼皮。」
「你看呀，你看起来痞里痞气的，凶巴巴的是不是很像狼，但是和你相处发现你又臭美又自恋，总是带给别人温暖，是不是很像羊。」 而且还勾人，这句话我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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