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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
祁恺泽顾不上太多，闯入书房一把将苏晓带了出来。
而后，他挥手天雷和雨水落下。
两人就那么站在雨中。
苏晓迟迟才回过神，她看着祁恺泽强扯一笑：“殿下，你回来了……”
雨中，苏晓的神情悲楚似一根根针刺向祁恺泽。
他心猛地一窒，紧接着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本殿？！”
放过？
苏晓喉中一涩，她忍着酸楚问：“殿下，你可还记得我父神陨落前，你说的话？”
祁恺泽黑目微沉。
怎么会不记得，当初他说他会照顾苏晓一生，还会保凤族永世。
苏晓眼底含满了晶莹：“殿下，我不要你照顾一生，就求你陪我一百年可好？”
人界百年夫妻，她也想知道共白头是何滋味。
“痴心妄想！”祁恺泽声音薄凉，“当初若不是你父神以死相逼，本殿根本不会娶你。”
一句话让苏晓心底深处固守的信念顷刻瓦解。
她恍惚又忆起了千年前父神陨落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头像是被撕裂一般。
苏晓望着祁恺泽，原本她清晰的目光，现在如同被轻纱遮盖。
她知道自己的神识快要消散了。
可能再过不久，她便会陨灭……
“可你毕竟娶了我，你是天帝第六子，怎可言而无信？”苏晓一字一句。
祁恺泽没料到事已至此，她还执迷不悟。
“本殿身为执神天神，自会遵守诺言，我会保你一生无虞，其他的劝你不要妄想！”
苏晓胸口一抹灼热拥上喉咙，又腥又涩。
她哪里还会一生无虞……
“殿下，若我将凤族交予你，你可愿陪我如人界夫妻那般琴瑟和谐？”
祁恺泽眸色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还没等他回过神，寻璃的传音便过来了：“殿下，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怕！”
接着，苏晓就听他温柔回：“本殿马上回来。”
语罢，祁恺泽没有再看苏晓一眼，飞身离开。
冰冷的雨淋湿了苏晓全身。
她看着祁恺泽离开的方向，声音空洞：“殿下，我也怕一个人……”
……
又是几日。
凤栖宫。
此处聚集了一众的凤族长老，而苏晓孤身独坐在首位。
今日雷神祁恺泽也来了！
“既然长公主从蛮荒历劫归来，自当是继承我凤族的不二人选。”一个长老道。
其下不少凤族人附和：“若当初长公主没被奸人所害，今日已是我凤族族长。”
“……”
上次谋反不成，现在他们是来逼宫。
苏晓平静地听着他们争论，目光缓缓落在一旁从未开口的祁恺泽身上。
今日若不是因为他天界司法雷神在，凤族这些宵小之辈根本不敢多言。
“雷神殿下，你意下如何？”
天界众神都知晓寻璃是他雷神心中的未亡人朱砂痣，此刻他的回答决定了一切。
“你坐了一千年的凤族族长，如今也是时候退位了。”他声音又冷又狠。
一旁羽族族长墨崎就要揭穿寻璃玉面狐狸的身份。
而苏晓却阻止了他，起身：“既然雷神都这么说了，本宫会择吉日禅位。”
此话一落，原本还争吵不休的凤族长老们瞬间哑口。
而祁恺泽也没想到会这般容易。
他正欲离开，苏晓却又开了口。
“殿下，我们明日便去月老庙，断了姻缘吧。”
第六章 月老庙

苏晓平静地说完，没有管殿内异样的神色，先踏出了凤栖宫。
而羽族墨崎见状也紧跟上去。
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下。
苏晓一身红色羽袍站在下面，一阵阵的蚀骨之痛传来。
“公主，为何不让我拆穿那玉面狐狸的真面目？”墨崎不解。
凤族何等高贵，却被一低贱狐族给冒充了。
苏晓手扶着梧桐树干，忍着莫大的痛苦，一字一句道：“天族不会让一只狐狸嫁给祁恺泽，寻璃必须有凤族的身份，所以，本宫不能拆穿她。”
听闻此话，墨崎剑眉微蹙：“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苏晓没有回答，她缓缓看向墨崎。
“墨族长，你与本宫自幼一起长大，本宫从未求你，今日我求你永远隐瞒此事。”
“你真是执迷不悟！”墨崎怒其不争，甩手离开。
他走后，苏晓一个人站在原地。
梧桐树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悲戚，树枝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你说我是不是傻？”
梧桐只是生出了神识，并不能回答她。
……
翌日。
祁恺泽一早便去了月老庙，然而他却没有见到苏晓。
他传音过去：“你在何处？”
那边许久没有回应。
祁恺泽强忍不耐静候，时辰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日暮将至。
他再没了耐心，最后传过一道话去：“苏晓，你是唯一敢欺骗本殿之人！”
另一边，药神殿。
苏晓躺在冰冷的雪玉床上，可浑身都如被烈火灼烧，凤凰的原型隐隐出现。
凤凰是不怕火的。
可她身体里的是灭神的业火。
“苏晓……不是说好七心海棠用后，就来找我吗？”药神白止桦一脸焦急，把最好的仙草和灵露都用在了她身上。
今日若不是他去找苏晓，还不知她神形俱损，要再迟一步，可能这世上就再无她了。
苏晓紧闭着双眸，额心皆是密密匝匝的细汗。
她又被梦魇所困，这次她回到了小时候。
所有神仙都嫌弃她，只有祁恺泽不同，待她和其他仙族一样。
“雷神哥哥……”
梦里她追随着祁恺泽四处斩妖除魔，陪着他看人界沧桑变故。
可最后，他还是抛下了她……
“祁恺泽……”
苏晓猛地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药神殿，而是一金碧辉煌之所。
身上的传音镜发出响动，她拿起，里面传来祁恺泽的声音：“苏晓，你是唯一敢欺骗本殿之人！”
欺骗？！
苏晓喉咙一涩，她传音解释：“殿下，今日我出了事。”
她话落，却看传音一直停留在传音镜的界面。
祁恺泽将两人之间的联系斩断了！
一口灼热再涌心头，苏晓心密密匝匝的疼。
相处千年，她何时骗过他？
“吱嘎——！”
在这时，宫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来人一身金色龙袍面目冷峻地走了进来：“小旖。”
苏晓看到他鼻尖一酸，险些落下了泪。
“二哥，你回来？”
凤天麟看着她苍白的脸，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
他的三妹自幼便被丢入人界，好不容易才找回，一直疼惜长大，如今却被那雷神作践至此！
“你放心，二哥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七章 人界灯会

凤天麟一直镇守仙魔两界的入口。
这次回来是因为药神白止桦的求救。
他才知自己的三妹去到了上古蛮荒，还被梼杌伤了神识。
“三妹，你别怕，既然二哥回来，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凤天麟说着话，将神力源源不断传给苏晓。
可苏晓神识受损，那些神力就似流水一般，根本难以停留。
苏晓不想他白白浪费了万年修为，出手阻止了他。
“二哥，神魔两界入口动荡不安，你不该回来。”
他们凤族凰者自幼便苦修，为的就是抵御魔族来犯。
二哥是如今凤族唯一的凰者，是这一方天地的柱石，若他离开，魔族便会趁虚而入。
凤天麟闻言却没有收手，他眼尾发红：“若我保护不了家妹，如何保这天下？”
苏晓再说不出什么让他离开之话。
“二哥，我想去人界，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她出生时被二伯丢弃到下界，后面被人界夫妻收养，如今万年过去，她想看看人界变成了什么模样。
也想看看这世间是否还会有真情。
“好。”
……
戌时。
雷神殿。
祁恺泽已经几日没有见苏晓回来。
他心神烦闷，而这时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不等他反应，炙热的涅槃之火朝着他袭来。
祁恺泽剑眉紧促，连忙出手抵挡。
霎时间雷神殿上方雷火大动，天地为之动荡……
远处不少神仙都被波及，一个个赶忙远离。
幸而天帝赶来，凤天麟这才带伤离开。
祁恺泽也受了伤，黑目尽是寒意：“来人，可看清对方是何人？”
打斗之中，对方有意隐藏神形，祁恺泽只知道他和凤族有关，其他的倒是不知。
“回殿下，我们根本不能近身，所以……”侍卫小声答道。
天神打斗他们这等小仙如何得知对方身份？
此事竟只能不了了之。
几日后。
苏晓的神形勉强能维持后，凤天麟带她去了人界。
此时恰逢长安元宵灯会。
向来不懂人界俗世的凤天麟却为苏晓买了两盏天灯。
“三妹，我听凡人说在天灯上许下心愿后，等它飞上旖天时，心愿便会灵验。”
凤天麟递给苏晓一盏天灯，而后在自己的天灯上写下“愿家妹永世康健”后，便放其升上了半空。
苏晓却不知道写些什么，最后她提笔。
“若可以，我想忘了他。”
天灯燃起，缓缓飞上了天边。
苏晓看着漫天祈愿的天灯，泪水溢满了眼眶。
元宵灯会是凡界男子和女子相见相识之日。
苏晓身体虚弱地靠在凤天麟的肩膀上，在一众凡人间行走。
她看着一对对佳偶，心里不由的羡慕，也想起了以前人界养母说过的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忽然，苏晓的步伐僵住。
她远远就见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祁恺泽和寻璃。
目光相对，四周嘈杂的人群全然禁止下来。
祁恺泽一眼便识出几日前伤自己的人就是苏晓身旁的男子。
寻璃虽为养女，但也只见过幼时的凤天麟，如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走上前：“三妹，你怎么能和一陌生男子如此亲密？”
凤天麟自小就不喜欢这玉面狐狸，他挡至苏晓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