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说,“不用管他。”
江宴没那么容易妥协,一直都是他当太子爷,别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他根本不怕死,司机不停车,他就把速度加满,轰隆一声加速超过了我们,然后横过来挡在了我的车前,硬生生逼着司机急踩刹车停下。
就差一点就能撞到江宴,很惊险。
还好这是晚上,路上的车很少。雨越来越大了,都要看不清江宴的身影。
他从横挡在路中间的摩托车上下来,走到了我的车门边,沉默地叩着窗,有种执拗的疯狂。
我把车窗降了点下来,雨气一下子就窜进来。雨水沿着江宴的眉眼往下落,一只小巧的戒指被他递进来。
我没有动,安静地看了他一会。
江宴的唇都是苍白的。
我说,“江宴,你吓到我了。”
他好像被烫到了一样,猛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渍到了,水沿着他的眼角滑下来。他什么都不敢再做了。
感觉快站不稳了。
我重新关上车窗,让司机绕开那辆摩托车继续开车回家。
江宴一个人被留在雨里,浑身湿透。
这次,他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
第6章
我回去洗了个热水澡,却发现自己的微博不断被艾特,甚至上了个热搜。
大家都在猜,我今年给江宴准备的生日惊喜是什么。前两年我给江宴的生日准备得都挺大的,去年是满城山茶花,整个城市都是江宴最喜欢的花。
当时引起了不少波动,我的微博有不少人关注。这些年我为江宴做过出格的事情不少,有些也传到网上,很多人挺磕我和江宴的。
我的微博底下都在艾特江宴,他的账号从不发东西,但关注他的人也很多,但他的关注者只有数字 1,是我。他不玩微博,只是我在这里会发动态,他会看。
我看了前排的评论:
「 江宴,透露一下,今年褚褚给你准备的是什么?」
「
我打了字,是:「今年没有生日惊喜啦。我和江宴解除婚约了。」
7
语气平淡,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微信不断有新消息进来,按以前我会把所有人都回复安顿好。
但我把手机关上,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睡前,大雨打窗。
我突然想起。
我很久没想起时序了。
但我才睡到一半,就被叫起来了。
楼下会客厅都是人,除了我爸妈,还有江宴和他的父母,连江宴的爷爷都来了,老人家地位高,轻易不出山的。我爸在殷勤地给他介绍旁边的古董墙。
江宴没坐着,直直地跪在地板上,听见我下楼的动静,眼睫很快地颤了一下。
我没休息好,脸色乃至嘴唇都是苍白的,在场的人都面露怜惜。
江宴妈妈攥着我的手,她一直都很中意我,就算褚家的地位远不及江家,但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我配不上江宴。
我活了二十四年,各方面都好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任何人都只会私下里说,江宴才不值得储盈那么好呢。
江宴妈妈看着我说:「盈盈,昨天的事都是阿宴鬼迷心窍,说错了话。他已经知道错了,回去已经跪着求我们,不然我们和他爷爷也不可能舍了脸来。那个苏欣,艺术天赋好,一直是我们资助的孩子,在我们家住过,但和阿宴没有一点关系。最多只能算妹妹。」
我妈也笑了笑:「阿宴就是那个性格。我们知道的,阿宴能喜欢我们储盈是她的福气,都是误会,讲清就好了。」
三言两语一切都太平了。
甚至都在商讨婚期了。
我走到江宴面前,他的眼神落在我的白色鞋面上。
我说:「江宴。哥哥会和妹妹接吻吗?」
我拿出手机,点出苏欣发的偷亲江宴的视频在他面前播放。
江宴别过头,不肯看,脖子上的痣随着呼吸,轻微地颤抖。
他估计昨晚就搞清发生什么了,哑着嗓子和我解释:「那时候我睡着了,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都是她乱说的。苏欣是被人带来的,我没想过见她。」
我把手机放桌子上,在场的人不看也得看见了,虚假的和平维持不了了。
江宴他爸蓦然起身,拽过旁边的手杖就重敲在他的脊背上,又狠狠踹了几脚:「丢人现眼。」
我后退了几步。
好几个人上去拉架。
江宴也不还手,一点没有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闷哼了几声,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
也许,他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就像他每次赛车时那样,同样柔和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动容。
他压着的暴戾翻出来一角,江宴擦了擦嘴边的血,眼里却都是眼泪:
「储盈,就算解除了婚约,哪个男的敢站在你身边,我会杀了他。」
外头的雨早就停了。
我想,如果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呢?
最后是江宴他爷爷一锤定音:「解除婚约,不是儿戏。两个孩子都先冷静一段时间。要是储盈还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江宴他们前脚刚走,我就被一手杖打在背上,跌倒在地。
我爸手里还捏着那根手杖,冷冷甩下一句话:「给你一星期时间拿乔,之后哄回江宴。」
我痛得说不出话,蜷缩在地上,却笑了起来。刚刚江宴他爸顺手抄起的手杖,本来就是用来打我的,就放在这面我爸精心收藏的古董墙边。
没人知道我的优秀后面,是一根精致的手杖。
我已经很多年没挨过打了,因为我这些年,各方面都做得很好。哪怕是为了江宴做了那些出格的事情,都是在父母的默许之内。
直到我擅自说要解除婚约的事情。
从和江家订婚以来,褚家拿到的好处,太多了。
其实在我的预料中,今天婚约就该顺利解除了的,毕竟江家一家都不是肯求人的主。
但我没想到,江宴会那么执着。
家里的佣人没有人敢来扶我。我缓了很久,才慢慢地直起身,上楼回了房间。
我打开了电脑,背上的疼一直要疼到心里去。
我已经很久没找过时序说话了,有时候,我觉得我都快忘记他了。
我在聊天框里输入字:「时序,你在吗?」
他给我留下了一个数据程序,会以他的语气来回复我的话。
程序是个笨程序,词库里面总共就那么点话,很怀疑只是糊弄我的。这些年我都能背下来了。
可这些话支撑不了我走那么远。
时序设计的程序自动回复说:「我一直在。」
我一直在。我是你十七岁那年,唯一的、永恒的朋友。
我沉默了一会。
才发送了一句话:「时序,我可能要喜欢别人了。」
我等了很久。
这回,到电脑黑屏的前一秒,程序才运行出回复。
时序说:「储盈,我一直希望你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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