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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4-04 14:57:1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一回到家,陆司宸就去到了他住的房间。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默默将衣柜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扔床上,再整齐叠放进行李箱。
“你一定要这么急吗?”我扶着门框,好像有种全身力气都被抽离的无力感。
“不能耽误了你。”他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苟。
这句话就像无形的山将我压垮,心中那强撑了几天的信念轰然坍塌。
痛意泛滥,我眼泪止不住往外落。
“我们明明说好的,为什么你连三天时间都不能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陆司宸面前失控落泪。
陆司宸抬头看见我脸上泪水,眸色一怔,扔下手中的衣服,来到我面前:“怎么哭了?”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从未安慰过人的他,手忙脚乱得给我擦着眼泪。
望着他熟悉俊朗的眉眼,这一刻,我只想自私的留住他。
哪怕就几天时间!我也想厚颜无耻一次!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要陪我最后两天。”
陆司宸微蹙的眉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低声回:“我答应你。”
他很温柔,心也软。
在我哭过这一次,他几乎是对我言听计从,无论我要什么想吃什么他都会给我拿来。
我趴在沙发上,贪恋这一刻美好。
“我要你给我按摩。”
陆司宸没有拒绝,他的手落我肩头,大掌之下感受不到一丝肉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扭头,笑看着他说:“都和你说了我快死了,你又不信。”
陆司宸忽然捂住我的嘴,眉头紧拧:“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字。”
我一愣,缓缓扒开他的手。
“怎么,听不得吗?你很难受吗?想哭吗?会舍不得吗?你会不离婚吗?”
每问一个问题,我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一分。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听到哪一个答案。
陆司宸对上我皎洁的目光,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好吧,那继续按摩吧。”
我转过头重新趴着,眼泪从缝隙中流到沙发上,湿了一片。
脑海的数字还在倒计时中,此刻是:7天8小时14分23秒。
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
第二天,一早。
我们照旧要去陆司宸老家,看望他的妈妈王慧。
可我们刚下车,走到门口,一盆水就朝着我们泼了过来。
“都初七了还来干什么?要不是怕别人说你不孝,你可能都不想来吧。都给我滚!”王慧拿着个脸盆站在门口,那泼辣样,丝毫不像陆司宸的母亲。
说实在,我和陆司宸从未亏待过这个婆婆。
可王慧却总把我们当敌人,甚至经常当着街坊邻居骂陆司宸。
从她的所作所为,我才明白,有些人不配叫妈。
望着陆司宸暗沉的脸,这次我不想再忍:“妈。身为儿媳虽然不能说您,但您从来就没关心过您的儿子,现在自然也䧇璍没资格教训他!您不爱他没关系,但我爱他!”
王慧听到我这句话,顿时瞪大了双眼。
“没规矩的死丫头!”她朝着我走来,扬起手就要落下
然而疼痛没有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陆司宸扼住了王慧的手腕。“妈,不要闹了。”
我望着面前宽阔的背,一时失神。
王慧气急败坏要挣开手:“这样的媳妇留着做什么?赶紧离婚!”
闻言,我走上前,挽住陆司宸的手臂,掷地有声:“放心吧,我们很恩爱,永远都不会离婚。”
说完,我就拉着陆司宸往车上走。
临了回头我没忍住,还是扔了一句话:“您只要一天不跟我们道歉,我们就一天不会回来!”
上车后。
或许是我的潇洒把陆司宸惊住了,直到坐进车里,他才笑了一声,抱住我:“你可真是个宝贝。”
我苦笑了一下,轻轻环住他:“可惜,我只能当你这最后一天的宝贝了。”
陆司宸身形一僵,缓缓坐了回去。
他点了烟,我伸手将烟抢了过来掐灭。
陆司宸一愣,薄唇动了动。
我摩挲着衣服上的扣子,声调轻微:“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分开以后,把它戒了吧。”眼泪一瞬间浸满了我的双眼,“十年的我你都能戒掉,十年的烟你有什么戒不掉的。”

第九章 离婚

车内,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一滴一滴砸在衣服上。
陆司宸看着我落泪,赶忙将我揽入怀内:“怎么又哭了?”
我靠着他的肩膀,声音闷闷的:“我本来就是爱哭鬼。”
陆司宸叹了口气,目光深沉,一下一下的抚着我的头发:“好,答应你。”
我仰起头:“嗯。”
回去的路上,陆司宸开着车,我抓住他的右手,十指相扣,自言自语:“如果以前的我也这样该多好……”
陆司宸笑了笑,没说话。
回到家,陆司宸忽然将我抱起,径直走向房间。
“你干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交公粮。”
这一夜,漫长却又让我觉得太过短暂陆司宸双手撑在我头两侧,眼睛眨也不眨:“我发现你比以前好看了。”
“再好看,我也不是你的了。”
陆司宸闻言,眉头深锁,背过身躺下,不知在想什么。
心中的锥刺感跟着脑子的抽痛一起折磨着我,我抱住陆司宸,努力让声音平淡:“你能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吗?”
“不一样。”陆司宸的声音有些嘶哑,
“有什么不一样?说一说好吗?”我额头抵着他的后颈,极力不去在意那让
我快要窒息的疼痛。
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她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在学校认识的你。”
我一怔,疼痛的大脑竟然变得一片空白。
直到天亮,我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今天是初八,是我们离婚的日子。
我早早收拾好,打通了郑思岚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郑思岚还没睡醒,我就对着手机自言自语。
“思岚,我看得小说结局不是你觉得的那样,女主舍不得再自私下去,男主是个好人,她该放手的。”
我的话让郑思岚摸不着头脑,她迷迷糊糊地说:“你看的什么书啊?代入感这么强。”
我只是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无力:“是啊,说的我都觉得那就是我。”
挂了电话,我走了出去,陆司宸正好下楼。
“走吧。”我拖着行李箱,一副云淡风轻的模弋㦊样。
陆司宸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以后你自己可以吗?”
如果我还有以后,也许可以吧。
我耸耸肩:“不可以,我也会可以的。”我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后,就一步走出了房间。
到了民政局,办理离婚。
我第一次发现时间过得那么快。
申请,登记、拿到离婚证,一个上午不到的时间。
从民政局出来,我将红的刺眼的离婚证塞进口袋中,望着陆司宸:“谢谢你这十年一直陪伴我……以后希望你幸福。”
“你也是。”陆司宸面色如常。
再无言,我们心照不宣地转过身,背对着离开对方。
行至路中,心中忽然生了一种莫名的不甘,我转身叫住他。
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再听一次陆司宸真正的答案。
“陈先生,这十年里,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我对他一见钟情,我也相信时间能让他对我日久生情。
陆司宸望着我,声音清晰而又温和:“对不起,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也知道我对你不是爱情。”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我狠狠劈中。
我一直以为他不知道我对他的爱,所以他对我的感情永远只停留在“朋友”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答。
第十章 最后一天

一开始就知道……却视而不见。
这一刻,我真觉在他面前说话都极为难堪:“我现在确定了,你真的不爱我!”
我转身离开,再不愿在这儿多待一秒。
拦了辆出租车,我坐了进去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将陆司宸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
甚至恨不得连同把脑子里关于所有他的记忆都删掉,连陆司宸这三个字都应该在我短暂的生命中永远抹去。
“咳咳咳……”眼泪混合着鼻血湿了我一片外衣。
头,又开始痛了,这一次的痛几乎让我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死亡边缘。
我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司机,咬牙说:“去人民……医院,麻烦帮我,挂急诊……找陈明医生,谢谢……”
一阵剧烈的抽痛,让我整个人卷入了一片黑暗中。
等到意识清醒,已经是深夜。
我躺在病床上,就看到我妈趴在病床边,紧闭的双目还有些红肿。
她肯定知道我的病情了。
我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哑声说:“对不起,没有好好成为您的女儿。”
谁知我妈并没有睡着,听到我的声音,她立马睁开通红的眼,轻轻地摸着我的脸,柔声问:“还疼吗?”
我瞬间红了眼,咬牙说着假话:“不疼……”
我妈哪能不懂,但还是甘愿被骗,似乎为了缓解我的注意力,她轻声开口:“囡囡,结这个婚你幸福过吗?””
我喉咙一紧。
我本以为我幸福过了,但当他告诉我他一直知道我爱他时,我一点都不幸福。
“妈……我活得好累。”我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答非所问。
我曾对和陆司宸一起生活满怀希望,也曾想和他细水长流一辈子,但这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我也累了。
我妈轻轻抱住我,拍着我的后背说:“累了,就好好休息吧,以后就再也不会累了……”
她和陆司宸一样很温柔,让我忍不住又流了泪:“其实我疼,特别特别疼,不止是身体,心更疼……”
妈没有说话,但我听到了她低泣的声音。
“妈,对不起,我舍不得您……爸已经走了,以后您该怎么办呀?”我的话不觉多了起来,一字一句都像鞭子鞭笞着我的心。
“没关系,有养老院啊,你留给我的存折也够我后半辈子了。”
我妈的安慰此刻却让我更觉哀戚,我哽咽着:“那您后悔吗?生我这个女儿。”
后悔把我这个跟爸一样早早离去的女儿生下来。
我妈握住我的手,眼中慈爱的目光像是一汪清泉:“不后悔,哪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都是妈妈的骄傲。”
我一愣,而后由衷的笑了:“谢谢妈。”
……
之后的时间,我就像是被上天按下了加快键一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连近在咫尺的妈也看不清。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妈也知道,我撑不住了。
这天,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到了医院花园。
太阳照在身上,我却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意:“妈,冷,你……抱抱我吧。”
我轻轻喘着气,发现自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我妈抱住我,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薇薇啊,等你见到你爸爸后,千万不要跟他吵架,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但他很爱你,你出生那天,他哭着叫着‘我有女儿了’……”
爸爸这个词,在我三岁后,就没了印象。
我笑了一下,说:“我一定,不会,和他吵架……的……”
渐渐的,我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眼前刺眼的阳光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而脑海中的数字也开始不断放大。
0天0时0分5秒。
我阖上眼,慢慢倒数着:5、4、3、2、1……
“滴”一声,我环住我妈的手缓缓垂下,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
……
昏暗的书房中。
一地的空酒瓶和玻璃碎片让整个地面显得分外杂乱。
陆司宸靠在沙发上,一手覆在昏昏沉沉的头上,一手拿着刚打开的酒瓶。
“叩叩叩——”
秘书唐鸣小心地敲了门后,探身进来:“陈总,您都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了。”
“出去。”陆司宸丢出两个字。
唐鸣小声叹了口气转身关上门。
陆司宸放下了酒瓶,倾身拿过桌上的烟。
点点火光像是黑暗中的一朵橙色的花,陆司宸突然顿住。
几秒后,他甩开手上的烟和打火机,重新靠在沙发背上,眼中翻滚着杂乱的情绪。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苏雨婷打来的,直接挂断。
正要将其丢至一旁,忽然铃声再度响起。
这次不是苏雨婷,而是岳母方林芝。
陆司宸连忙接过,稳着语调:“喂,妈。”
“明天有空吗?”方林芝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知为何,莫名的不安涌上了陆司宸的心头,他“噌”地站起身:“有空,妈您有什么事?”
电话里,方林芝一字字道:“明天,来参加薇薇的葬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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