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兹封袁帅（原来五年前的人就是她）小说在线阅读-鹿兹封袁帅（原来五年前的人就是她）全本免费小说阅读原来五年前的人就是她
时间：2023-04-11 14:16:0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你就这么想死？”章煜猛地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
封袁帅微微皱眉，眉心却很快舒展开来。
他收了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看淡生死的漠然：“我不该死吗？”
章煜一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袁帅自嘲地笑了笑，丫13因为身上没有力气，所以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最没资格，活着的，就是我。”
“你他妈的……”章煜愤怒地看着他，“就算是杀人犯，也得看情况判刑，鹿兹又不是你害死的！”
“不……”封袁帅的声音蓦地变得哽咽，“她，就是我害死的，是我的，冷漠，和自私害死了，她。”
“歌坛巨星封袁帅新歌《致兹》首发四十八小时破亿点击量！再次刷新歌坛记录！”
向南拿着平板，看向正在阳台上作画的鹿兹，问：“阿兹，你听了他的新歌了吗？”
鹿兹手中画笔一顿，片刻才又落到画纸上。
她回道：“没有。”
“怎么不听听？”向南攥了攥手。
“不想听。”
鹿兹抿抿唇，心思却偏离了眼前的画。
她不是不想听，而是不敢听。
《致兹》。
光是这首歌的名字，就足以让她胡思乱想，可她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封袁帅爱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
又怎么会，为她写歌呢。
所以她不敢点开那首歌，她的心脏也不允许她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鹿兹握紧手中画笔，强忍着平复了那蠢蠢欲动的心悸。
她用画笔沾了一坨黑色颜料，就要往画纸上涂去。
就在颜料距离画纸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她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段前奏。
她没有听过这段旋律。
但也只是一秒的时间，鹿兹就反应过来这是哪首歌。
她迅速转过身，想要阻止：“不要……”
已经晚了。
下一瞬，封袁帅沙哑颓废的声音就从向南的平板里传出。
鹿兹身子一颤，那坨黑色颜料就掉在了她的白色裙子上。
“风轻轻扬起你的白色长裙
你拿着画笔
在我人生画布涂上绚丽一幕
你说你热爱世间万物无最爱无例外
可我无感其他
你是例外你是最爱
我愿做你手中颜料
哪怕四十八格颜料盒里最角落
我愿做你面前画布
哪怕你将我撕扯
我厌恶这喧闹繁华
却因你忍不住心动
我是黑是漆黑无垠的夜
而你是白是照亮我唯一光亮
念你笑念你眉眼盈盈
可否再与我共赴情河
……”
鹿兹呆愣在原地。
那一团黑色的颜料顺着柔滑的布料向下滑去，幽深的黑色在白色的长裙上画出长长的一道。
远远看去，竟像个溃烂的伤疤。
可向南看着，却觉得那像是封袁帅在鹿兹身上留下的无法消除的痕迹。
一首歌结束，鹿兹的心口传来微热的感觉。
她的心，在快速地跳动。
她还未回神，向南已经走到她身前，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鹿兹，神情凝重，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无法抉择的决定。
鹿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我在国内找人打听到了封袁帅的近况。”
“重度抑郁，重度臆想，甚至因吞下大量安兹药而险些丧命。”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吃了大概上百粒止疼药，只因为那样可以见到一个人，哪怕是幻觉。”
“阿兹，你猜他想见的那个人是谁？”
向南每说一句话，鹿兹的脸色就痛苦一分
她极力忍着颤抖，装作毫不在意地回道：“除了许安冉，还能，有谁？”
“但许安冉没死，封袁帅想要见她，不必用那么极端的自残方式，对吗？”向南咽了下喉咙。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也同样在被凌迟。
一字一句，都是一刀又一刀。
可他必须要说，既然封袁帅是鹿兹生的希望，那么她只有回到他身边，才能继续活下去。
鹿兹的心跳开始加快，手腕上的警报响起。
她死死咬着嘴唇，即使嘴唇已经渗血，她仍死咬着不松口。
不可以，不要说，不是真的。
封袁帅怎么会爱她？
可是向南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兹，他快死了，你真的舍得吗？”
第二十六章 那盏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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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兹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她在乎封袁帅的命。
向南之所以要将这一切讲给鹿兹听，是因为他发现了鹿兹正在偷偷摸摸地想办法停止机械心脏的运行。
她甚至有一次没有充电，要不是向南及时发现，恐怕那颗心脏真的会报废。
她执拗地不肯回到封袁帅身边，但也不肯好好活着，只一心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向南没有办法了。
他一直都知道封袁帅的情况，因为他真的盼着那个混蛋早点死。
上天似乎如了向南的愿，因为封袁帅的确是一病不起。
但是，封袁帅却是因为鹿兹的离去而陷入痛苦。
对比鹿兹不爱自己，向南更希望鹿兹可以好好活着。
所以，他忍着心脏被撕裂的疼痛和绝望，要亲手将鹿兹推向她生的希望。
……
海城，私人医院。
“张嘴。”章煜端着一碗白粥，用勺子舀了一些，送到封袁帅嘴边。
说是白粥，但却很稀，几乎没有什么米粒，大部分都是水，因为封袁帅的胃伤得很严重。
封袁帅闭着嘴，无声地反抗。
章煜将勺子丢回碗里，重重地放在桌上：“怎么，绝食啊？”
“没胃口。”封袁帅垂下眼帘，低声道。
“还得看你有没有胃口？你想吃什么，止痛药还是安兹药？”章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没想到，封袁帅还真的回答了。
“止痛药。”
章煜一噎，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可他刚要开口，看见封袁帅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除非封袁帅自己想要吃饭，想要活下去，不然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
章煜心中闷堵，这股火气就憋在胸口，无处可以发泄。
他把那碗粥放在封袁帅面前，说了句：“好好吃饭，我出去抽根烟。”然后就走出了病房。
封袁帅看着那碗清淡的白粥，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鹿兹曾为他熬过的粥。
她很早就起床，一个人在厨房里准备着。
她给他熬粥用的是砂锅，小火慢熬，香味通过时间的沉淀从砂锅盖子里一点点往外渗透，很快就蔓延到整间屋子。
有时候，鹿兹会在粥里放一些蔬菜，或者是肉，确保营养均衡。
是她一日一日将他的胃慢慢养好的，但时间久了，他终究还是腻了。
他宁愿在外面喝酒，也不看她熬的粥一眼。
谁能料到，会再也喝不到。
他好想念那个味道。
章煜站在走廊上，头探出窗户，烟雾随着风一点点飘散。
鹿兹，没有鹿兹，封袁帅迟早还会找机会伤害自己。
他可以看着封袁帅一个月、两个月，但能看着他一辈子吗？
章煜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他怎么就忘记了，封袁帅是一个可以对自己都无比狠心的人。
他们是高中就认识的朋友，曾经封袁帅因为有密集恐惧症，愣是强逼着自己不断地看着密集的图片。
他一边吐，一边坚持着看，直到再也吐不出来，就那样克服了自己的恐惧。
章煜那个时候就觉得，像封袁帅那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能获得常人可望不可即的成功。
事实证明，封袁帅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为歌坛不可替代的那个人。
即使是后来和鹿兹结婚，他的能力也没有丝毫被影响到。
章煜一直以为，是因为封袁帅不爱鹿兹，所以他的生活轨迹并没有任何改变。
可现在，他却突然有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或许就是有鹿兹呆在封袁帅的身边，封袁帅那颗一直漂泊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他才有了安全感和归属感。
因为不论他去到哪里，家里的那盏灯始终都会为他点亮。
第二十七章 家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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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封袁帅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一些。
他不吃饭，只能靠着营养剂维持着，他也不睡觉，因为失兹和臆想在折磨着他，只能靠安兹药。
他就像一棵被从土里拔出的树，失去了养分，失去了水分，就算晒着太阳，生命还是在一点点流逝。
章煜被逼急了，想着许安冉和鹿兹长得差不多，就想让许安冉过来帮忙。
在说明了他的意思之后，电话那边却传来一声嗤笑。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要我假扮鹿兹，凭什么？”许安冉冷哼，语气不屑。
“许小姐，”章煜皱着眉，语气郑重，“袁帅真的快死了，就算是帮帮忙，不过是演一场戏，让他有活下去的念头。”
“他活还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许安冉问。
章煜看不到，她此刻的脸上充满了嫉恨和愤怒。
封袁帅给鹿兹写了一首歌，全世界的人都在猜这个名字里带“兹”的女人到底是谁，可是许安冉知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封袁帅会真的抛弃了她，甚至爱上了鹿兹！
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那个只爱着自己的男人，怎么可以爱上别人？
既然她得不到，与其让给别人，倒不如死了。
闻言，章煜眉心更深：“你不是，爱着袁帅的吗？”
许安冉扯了扯嘴角，说：“爱？谁爱他啊？要不是看他有钱，我才不会回来找他，现在他都快死了，我当然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许安冉！”章煜怒吼了一声，“亏封袁帅一直记着你，你他妈真是不知好歹！”
他早知道许安冉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曾想她连对过去封袁帅的感情都是假的。
“不知好歹的是他封袁帅！他如果好好的跟我复合，现在还会把自己搞成那个鬼样子吗？”许安冉毫不在意地回道。
“行，行，许安冉。”章煜攥紧手机，“既然如此，就请你以后彻底从封袁帅的身边消失！”
说完，他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那顷刻间碎裂的手机，彰显着章煜此刻的愤怒。
他双手叉着腰，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脸气得通红。
片刻，他心中仍烦躁不已，用力地一脚踢在墙上。
这时，一双白色帆布鞋停在了那个摔碎的手机旁。
章煜下意识瞥去一眼，一瞬愣在原地。
……
疼，好疼……
不仅是胃，他的头也好疼。
像是有千万根又细又尖的针，一下，又一下地扎着。
冷，好冷……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渗着冰冷的寒意。
“袁帅。”
是鹿兹的声音。
封袁帅循声看去，鹿兹站在厨房里，正温柔地笑着看着他。
他本能地走过去，闻到了他熟悉的粥香味。
他知道，这是他的幻觉。
他想要见到什么，幻觉就会为他编造一个什么样的画面。
他用他的痛苦换来片刻的快乐，所以他对他的痛苦甘之如饴。
封袁帅笑起来，问：“在煮粥吗？”
鹿兹点点头：“是你最爱的海鲜粥。”
就这样，别让我再醒来。
但是，他还是从梦里醒了过来。
封袁帅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心脏仍是疼的。
突然，他皱起眉，动了动鼻子。
为什么他还能闻到那海鲜粥的味道？！
“醒了？正好，起来吃饭。”章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封袁帅猛地转过头，看向章煜手中的碗，那香味似乎就来自那里。
可是怎么可能？难道，他还在梦里？
出神之际，章煜已经舀了一勺，送到了他的嘴边。
封袁帅下意识地张开嘴，浓郁的粥香久久萦绕在口腔中。
他怔住，好久才缓缓开口问：“这粥，哪来的？”
第二十八章 愧疚，还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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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眼神闪了下，他又舀了一勺送到封袁帅嘴里，说：“楼下买的。”
可封袁帅吃着粥，这味道分明就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他不会搞错的。
下一瞬，他一把攥住章煜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骗我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实话告诉我，这粥是不是，是不是……”
章煜都不知道封袁帅那么虚弱的身体，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能让他的手动弹不得。
他拧着眉，心虚地咽了下喉咙，问：“是不是什么？”
“鹿兹，这是鹿兹做的粥的味道……”封袁帅紧紧盯着章煜，眼睛里全是血丝。
章煜身子一僵，愣住。
他倒是没有想到，封袁帅只是吃了两口，就能这么笃定。
但他避开眼光，说：“你搞错了吧，这粥就是在楼下买的，你身体状态太差了，说不定味觉也受到了影响。”
“章煜！”封袁帅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的嘴微张着，似是要说什么，可是他顿了几秒，力气一瞬消失，人也跟着颓废了下来。
他松开章煜，呢喃道：“是我的幻觉，又是我的幻觉……”
章煜看着封袁帅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可是……
半小时前。
“好久不见。”鹿兹站在不远处，微微笑起来，对章煜说道。
章煜整个人都傻了，有那么几分钟甚至以为自己也患上了臆想症。
鹿兹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说：“我没死，或者说，又活过来了。”
片刻，她唇边的笑染了些苦涩，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是挺吓人的，但我真的不是鬼。”
章煜终于回过神。
看着鹿兹有血色的脸颊，还有脚下的影子，怎么看倒也真的不像是个鬼。
但他还是缓缓走过去，伸手捏了一下鹿兹的胳膊。
有温度的，是活人。
这个举动惹笑了鹿兹，她抬起手腕，说：“要不要把个脉？”
章煜被调侃得有些手足无措，连连后退一步。
可看着眼前的鹿兹，他还是一头雾水，尽是茫然。
他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鹿兹将机械心脏的事简略地告诉了章煜，最后说明了回来的本意。
“我听说……他，现在不太好，”她咽了下喉咙，“所以想回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听见这话，章煜眼睛明显的亮起来，就连语气都激动了几分：“你，你回来就行了，你快跟我去见袁帅，只要见到你，他肯定……”
鹿兹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我和他，不适合再见面。”她说。
“为什么？”章煜不可置信地问。
为什么？因为伤口已经留下了，哪怕它止住了血，长出了痂，但等那痂掉落之后，还是能看出浅浅的一道伤疤。
鹿兹不说话，章煜更急：“鹿兹，你不知道，他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死了，他知道是你当年救了他，他为了能看见你的幻觉，不知道吃了多少止痛药！”
“他每一天都活得很痛苦，你也知道了吧，他患上了重度抑郁和重度臆想，还吃安兹药自杀，他还给你写了歌，鹿兹，你……”
你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啊。
可是鹿兹轻声打断了他：“章煜，你说，他因为我这样伤害自己，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
她是半点都不肯相信封袁帅爱她的，毕竟她在他身边呆了三年，如果爱，早就爱了。
她情愿相信封袁帅是因为知道了当年救他的人是她，所以才愧疚地伤害自己。
章煜沉默地站在原地。
纵然他是局外旁观者清，却也无法回答鹿兹的这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该承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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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帅，你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对鹿兹怀有愧疚和歉意，还是因为……你爱上了鹿兹？”章煜沉着声问道，眼底晦暗不明。
闻言，封袁帅狠狠一愣，心脏一震。
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这个问题。
独自躺在画室冰冷的地板上时，他也曾问过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的痛苦是因为知道了鹿兹的死讯，还是因为知道了鹿兹曾经舍命救他？
封袁帅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但他却很清楚，他想要见到鹿兹，想要像从前那样，每一天都能见到鹿兹。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章煜将碗放到桌上，看着封袁帅说，“你一次次地吃过量的止痛药，让自己产生幻觉，是为了见到鹿兹，而不是向她道歉。”
“就算你一开始和鹿兹在一起是因为许安冉，但是她们俩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对你的态度。”
“你就是认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疏离鹿兹的。”
“尽管你嘴上说着鹿兹很烦，可你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因为你知道她在等你。”
“你并不是在知道鹿兹的死讯之后才爱上她的，和她朝夕相处三年，你早就爱上她了，只是你不承认。”
“你执拗地认为你还对许安冉有感情，可是真的等许安冉回来了，你扪心自问，你还爱她吗？”
“鹿兹把你照顾的很好，这粥你只是闻了闻，吃了两口，就笃定它出自鹿兹之手，如果你不爱她，不会记住。”
“封袁帅，你该承认了。”
承认爱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承认自己的错。
可他是先承认了自己的错，并且惩罚了自己，却仍没有承认他的爱。
封袁帅捂着心口，本能地大口呼吸着，但是他那黯淡无光的眼眸此时却发出微微的光亮。
“她，在哪？”他攥着床单的手骨节已经开始泛白，他想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话音刚落，封袁帅余光就瞥见病房门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心底却划过一抹恐慌和不安。
那是鹿兹！
她又要离开他！
封袁帅下意识地去追，却因为身体虚弱在下床的时候险些摔倒。
“袁帅！”章煜眉头一皱，就要去扶他。
可还没等他动身，封袁帅就站起身，追出了病房。
章煜怔在原地，想着这人明明就连说话都很费力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封袁帅跑出病房，但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在的这一层是医院的顶层，而两个电梯都是还停在低层，是向上的方向。
于是他去到了楼梯间。
里面光线昏暗，没有鹿兹留下的痕迹，但是通往天台的门大开着，耀眼的光投在上方。
很多年之后封袁帅回想起这一幕，仍觉得这时的他正站在死亡之中，而那光里的鹿兹，是指引他走往生的希望。
他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地走上台阶，强烈的光让他的瞳孔缩了下，还是最终踩进了光中。
而他的眼前只有一个背影，微风轻轻扬起了她身上纯白的裙摆，起，落。
封袁帅往前走了一步，他的一侧是围起来的栏杆，一转头，就能看见几十米以下的地面。
跳下去。
一个声音突然在封袁帅的脑海里响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只不过之前他听到的是：吃下去，只要吃了这些止痛药，你就能看见鹿兹。
封袁帅的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他捂着自己的头，看着那地面，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你杀死了鹿兹，你害死了她！你死了，鹿兹才会原谅你！
封袁帅胸口起伏着，他抓住铁栏杆，渐渐被那声音控制。
就在他将要抬起腿之时，他的前方响起一个清脆温柔的声音。
“封袁帅！”
封袁帅微微皱眉，眉心却很快舒展开来。
他收了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看淡生死的漠然：“我不该死吗？”
章煜一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袁帅自嘲地笑了笑，丫13因为身上没有力气，所以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最没资格，活着的，就是我。”
“你他妈的……”章煜愤怒地看着他，“就算是杀人犯，也得看情况判刑，鹿兹又不是你害死的！”
“不……”封袁帅的声音蓦地变得哽咽，“她，就是我害死的，是我的，冷漠，和自私害死了，她。”
话音落下，病房里归于死寂。
……
“歌坛巨星封袁帅新歌《致兹》首发四十八小时破亿点击量！再次刷新歌坛记录！”
向南拿着平板，看向正在阳台上作画的鹿兹，问：“阿兹，你听了他的新歌了吗？”
鹿兹手中画笔一顿，片刻才又落到画纸上。
她回道：“没有。”
“怎么不听听？”向南攥了攥手。
“不想听。”
鹿兹抿抿唇，心思却偏离了眼前的画。
她不是不想听，而是不敢听。
《致兹》。
光是这首歌的名字，就足以让她胡思乱想，可她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封袁帅爱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
又怎么会，为她写歌呢。
所以她不敢点开那首歌，她的心脏也不允许她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鹿兹握紧手中画笔，强忍着平复了那蠢蠢欲动的心悸。
她用画笔沾了一坨黑色颜料，就要往画纸上涂去。
就在颜料距离画纸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她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段前奏。
她没有听过这段旋律。
但也只是一秒的时间，鹿兹就反应过来这是哪首歌。
她迅速转过身，想要阻止：“不要……”
已经晚了。
下一瞬，封袁帅沙哑颓废的声音就从向南的平板里传出。
鹿兹身子一颤，那坨黑色颜料就掉在了她的白色裙子上。
“风轻轻扬起你的白色长裙
你拿着画笔
在我人生画布涂上绚丽一幕
你说你热爱世间万物无最爱无例外
可我无感其他
你是例外你是最爱
我愿做你手中颜料
哪怕四十八格颜料盒里最角落
我愿做你面前画布
哪怕你将我撕扯
我厌恶这喧闹繁华
却因你忍不住心动
我是黑是漆黑无垠的夜
而你是白是照亮我唯一光亮
念你笑念你眉眼盈盈
可否再与我共赴情河
……”
鹿兹呆愣在原地。
那一团黑色的颜料顺着柔滑的布料向下滑去，幽深的黑色在白色的长裙上画出长长的一道。
远远看去，竟像个溃烂的伤疤。
可向南看着，却觉得那像是封袁帅在鹿兹身上留下的无法消除的痕迹。
一首歌结束，鹿兹的心口传来微热的感觉。
她的心，在快速地跳动。
她还未回神，向南已经走到她身前，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鹿兹，神情凝重，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无法抉择的决定。
鹿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我在国内找人打听到了封袁帅的近况。”
“重度抑郁，重度臆想，甚至因吞下大量安兹药而险些丧命。”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吃了大概上百粒止疼药，只因为那样可以见到一个人，哪怕是幻觉。”
“阿兹，你猜他想见的那个人是谁？”
向南每说一句话，鹿兹的脸色就痛苦一分
她极力忍着颤抖，装作毫不在意地回道：“除了许安冉，还能，有谁？”
“但许安冉没死，封袁帅想要见她，不必用那么极端的自残方式，对吗？”向南咽了下喉咙。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也同样在被凌迟。
一字一句，都是一刀又一刀。
可他必须要说，既然封袁帅是鹿兹生的希望，那么她只有回到他身边，才能继续活下去。
鹿兹的心跳开始加快，手腕上的警报响起。
她死死咬着嘴唇，即使嘴唇已经渗血，她仍死咬着不松口。
不可以，不要说，不是真的。
封袁帅怎么会爱她？
可是向南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兹，他快死了，你真的舍得吗？”
第二十六章 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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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之所以要将这一切讲给鹿兹听，是因为他发现了鹿兹正在偷偷摸摸地想办法停止机械心脏的运行。
她甚至有一次没有充电，要不是向南及时发现，恐怕那颗心脏真的会报废。
她执拗地不肯回到封袁帅身边，但也不肯好好活着，只一心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向南没有办法了。
他一直都知道封袁帅的情况，因为他真的盼着那个混蛋早点死。
上天似乎如了向南的愿，因为封袁帅的确是一病不起。
但是，封袁帅却是因为鹿兹的离去而陷入痛苦。
对比鹿兹不爱自己，向南更希望鹿兹可以好好活着。
所以，他忍着心脏被撕裂的疼痛和绝望，要亲手将鹿兹推向她生的希望。
……
海城，私人医院。
“张嘴。”章煜端着一碗白粥，用勺子舀了一些，送到封袁帅嘴边。
说是白粥，但却很稀，几乎没有什么米粒，大部分都是水，因为封袁帅的胃伤得很严重。
封袁帅闭着嘴，无声地反抗。
章煜将勺子丢回碗里，重重地放在桌上：“怎么，绝食啊？”
“没胃口。”封袁帅垂下眼帘，低声道。
“还得看你有没有胃口？你想吃什么，止痛药还是安兹药？”章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没想到，封袁帅还真的回答了。
“止痛药。”
章煜一噎，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可他刚要开口，看见封袁帅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除非封袁帅自己想要吃饭，想要活下去，不然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
章煜心中闷堵，这股火气就憋在胸口，无处可以发泄。
他把那碗粥放在封袁帅面前，说了句：“好好吃饭，我出去抽根烟。”然后就走出了病房。
封袁帅看着那碗清淡的白粥，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鹿兹曾为他熬过的粥。
她很早就起床，一个人在厨房里准备着。
她给他熬粥用的是砂锅，小火慢熬，香味通过时间的沉淀从砂锅盖子里一点点往外渗透，很快就蔓延到整间屋子。
有时候，鹿兹会在粥里放一些蔬菜，或者是肉，确保营养均衡。
是她一日一日将他的胃慢慢养好的，但时间久了，他终究还是腻了。
他宁愿在外面喝酒，也不看她熬的粥一眼。
谁能料到，会再也喝不到。
他好想念那个味道。
章煜站在走廊上，头探出窗户，烟雾随着风一点点飘散。
鹿兹，没有鹿兹，封袁帅迟早还会找机会伤害自己。
他可以看着封袁帅一个月、两个月，但能看着他一辈子吗？
章煜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他怎么就忘记了，封袁帅是一个可以对自己都无比狠心的人。
他们是高中就认识的朋友，曾经封袁帅因为有密集恐惧症，愣是强逼着自己不断地看着密集的图片。
他一边吐，一边坚持着看，直到再也吐不出来，就那样克服了自己的恐惧。
章煜那个时候就觉得，像封袁帅那样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能获得常人可望不可即的成功。
事实证明，封袁帅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为歌坛不可替代的那个人。
即使是后来和鹿兹结婚，他的能力也没有丝毫被影响到。
章煜一直以为，是因为封袁帅不爱鹿兹，所以他的生活轨迹并没有任何改变。
可现在，他却突然有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或许就是有鹿兹呆在封袁帅的身边，封袁帅那颗一直漂泊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他才有了安全感和归属感。
因为不论他去到哪里，家里的那盏灯始终都会为他点亮。
第二十七章 家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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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封袁帅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一些。
他不吃饭，只能靠着营养剂维持着，他也不睡觉，因为失兹和臆想在折磨着他，只能靠安兹药。
他就像一棵被从土里拔出的树，失去了养分，失去了水分，就算晒着太阳，生命还是在一点点流逝。
章煜被逼急了，想着许安冉和鹿兹长得差不多，就想让许安冉过来帮忙。
在说明了他的意思之后，电话那边却传来一声嗤笑。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要我假扮鹿兹，凭什么？”许安冉冷哼，语气不屑。
“许小姐，”章煜皱着眉，语气郑重，“袁帅真的快死了，就算是帮帮忙，不过是演一场戏，让他有活下去的念头。”
“他活还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许安冉问。
章煜看不到，她此刻的脸上充满了嫉恨和愤怒。
封袁帅给鹿兹写了一首歌，全世界的人都在猜这个名字里带“兹”的女人到底是谁，可是许安冉知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封袁帅会真的抛弃了她，甚至爱上了鹿兹！
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那个只爱着自己的男人，怎么可以爱上别人？
既然她得不到，与其让给别人，倒不如死了。
闻言，章煜眉心更深：“你不是，爱着袁帅的吗？”
许安冉扯了扯嘴角，说：“爱？谁爱他啊？要不是看他有钱，我才不会回来找他，现在他都快死了，我当然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许安冉！”章煜怒吼了一声，“亏封袁帅一直记着你，你他妈真是不知好歹！”
他早知道许安冉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曾想她连对过去封袁帅的感情都是假的。
“不知好歹的是他封袁帅！他如果好好的跟我复合，现在还会把自己搞成那个鬼样子吗？”许安冉毫不在意地回道。
“行，行，许安冉。”章煜攥紧手机，“既然如此，就请你以后彻底从封袁帅的身边消失！”
说完，他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那顷刻间碎裂的手机，彰显着章煜此刻的愤怒。
他双手叉着腰，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脸气得通红。
片刻，他心中仍烦躁不已，用力地一脚踢在墙上。
这时，一双白色帆布鞋停在了那个摔碎的手机旁。
章煜下意识瞥去一眼，一瞬愣在原地。
……
疼，好疼……
不仅是胃，他的头也好疼。
像是有千万根又细又尖的针，一下，又一下地扎着。
冷，好冷……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渗着冰冷的寒意。
“袁帅。”
是鹿兹的声音。
封袁帅循声看去，鹿兹站在厨房里，正温柔地笑着看着他。
他本能地走过去，闻到了他熟悉的粥香味。
他知道，这是他的幻觉。
他想要见到什么，幻觉就会为他编造一个什么样的画面。
他用他的痛苦换来片刻的快乐，所以他对他的痛苦甘之如饴。
封袁帅笑起来，问：“在煮粥吗？”
鹿兹点点头：“是你最爱的海鲜粥。”
就这样，别让我再醒来。
但是，他还是从梦里醒了过来。
封袁帅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心脏仍是疼的。
突然，他皱起眉，动了动鼻子。
为什么他还能闻到那海鲜粥的味道？！
“醒了？正好，起来吃饭。”章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封袁帅猛地转过头，看向章煜手中的碗，那香味似乎就来自那里。
可是怎么可能？难道，他还在梦里？
出神之际，章煜已经舀了一勺，送到了他的嘴边。
封袁帅下意识地张开嘴，浓郁的粥香久久萦绕在口腔中。
他怔住，好久才缓缓开口问：“这粥，哪来的？”
第二十八章 愧疚，还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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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眼神闪了下，他又舀了一勺送到封袁帅嘴里，说：“楼下买的。”
可封袁帅吃着粥，这味道分明就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他不会搞错的。
下一瞬，他一把攥住章煜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骗我是不是，你告诉我，你实话告诉我，这粥是不是，是不是……”
章煜都不知道封袁帅那么虚弱的身体，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能让他的手动弹不得。
他拧着眉，心虚地咽了下喉咙，问：“是不是什么？”
“鹿兹，这是鹿兹做的粥的味道……”封袁帅紧紧盯着章煜，眼睛里全是血丝。
章煜身子一僵，愣住。
他倒是没有想到，封袁帅只是吃了两口，就能这么笃定。
但他避开眼光，说：“你搞错了吧，这粥就是在楼下买的，你身体状态太差了，说不定味觉也受到了影响。”
“章煜！”封袁帅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的嘴微张着，似是要说什么，可是他顿了几秒，力气一瞬消失，人也跟着颓废了下来。
他松开章煜，呢喃道：“是我的幻觉，又是我的幻觉……”
章煜看着封袁帅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可是……
半小时前。
“好久不见。”鹿兹站在不远处，微微笑起来，对章煜说道。
章煜整个人都傻了，有那么几分钟甚至以为自己也患上了臆想症。
鹿兹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说：“我没死，或者说，又活过来了。”
片刻，她唇边的笑染了些苦涩，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是挺吓人的，但我真的不是鬼。”
章煜终于回过神。
看着鹿兹有血色的脸颊，还有脚下的影子，怎么看倒也真的不像是个鬼。
但他还是缓缓走过去，伸手捏了一下鹿兹的胳膊。
有温度的，是活人。
这个举动惹笑了鹿兹，她抬起手腕，说：“要不要把个脉？”
章煜被调侃得有些手足无措，连连后退一步。
可看着眼前的鹿兹，他还是一头雾水，尽是茫然。
他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鹿兹将机械心脏的事简略地告诉了章煜，最后说明了回来的本意。
“我听说……他，现在不太好，”她咽了下喉咙，“所以想回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听见这话，章煜眼睛明显的亮起来，就连语气都激动了几分：“你，你回来就行了，你快跟我去见袁帅，只要见到你，他肯定……”
鹿兹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我和他，不适合再见面。”她说。
“为什么？”章煜不可置信地问。
为什么？因为伤口已经留下了，哪怕它止住了血，长出了痂，但等那痂掉落之后，还是能看出浅浅的一道伤疤。
鹿兹不说话，章煜更急：“鹿兹，你不知道，他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死了，他知道是你当年救了他，他为了能看见你的幻觉，不知道吃了多少止痛药！”
“他每一天都活得很痛苦，你也知道了吧，他患上了重度抑郁和重度臆想，还吃安兹药自杀，他还给你写了歌，鹿兹，你……”
你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啊。
可是鹿兹轻声打断了他：“章煜，你说，他因为我这样伤害自己，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
她是半点都不肯相信封袁帅爱她的，毕竟她在他身边呆了三年，如果爱，早就爱了。
她情愿相信封袁帅是因为知道了当年救他的人是她，所以才愧疚地伤害自己。
章煜沉默地站在原地。
纵然他是局外旁观者清，却也无法回答鹿兹的这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该承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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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帅，你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对鹿兹怀有愧疚和歉意，还是因为……你爱上了鹿兹？”章煜沉着声问道，眼底晦暗不明。
闻言，封袁帅狠狠一愣，心脏一震。
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这个问题。
独自躺在画室冰冷的地板上时，他也曾问过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的痛苦是因为知道了鹿兹的死讯，还是因为知道了鹿兹曾经舍命救他？
封袁帅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但他却很清楚，他想要见到鹿兹，想要像从前那样，每一天都能见到鹿兹。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章煜将碗放到桌上，看着封袁帅说，“你一次次地吃过量的止痛药，让自己产生幻觉，是为了见到鹿兹，而不是向她道歉。”
“就算你一开始和鹿兹在一起是因为许安冉，但是她们俩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对你的态度。”
“你就是认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疏离鹿兹的。”
“尽管你嘴上说着鹿兹很烦，可你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因为你知道她在等你。”
“你并不是在知道鹿兹的死讯之后才爱上她的，和她朝夕相处三年，你早就爱上她了，只是你不承认。”
“你执拗地认为你还对许安冉有感情，可是真的等许安冉回来了，你扪心自问，你还爱她吗？”
“鹿兹把你照顾的很好，这粥你只是闻了闻，吃了两口，就笃定它出自鹿兹之手，如果你不爱她，不会记住。”
“封袁帅，你该承认了。”
承认爱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承认自己的错。
可他是先承认了自己的错，并且惩罚了自己，却仍没有承认他的爱。
封袁帅捂着心口，本能地大口呼吸着，但是他那黯淡无光的眼眸此时却发出微微的光亮。
“她，在哪？”他攥着床单的手骨节已经开始泛白，他想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话音刚落，封袁帅余光就瞥见病房门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心底却划过一抹恐慌和不安。
那是鹿兹！
她又要离开他！
封袁帅下意识地去追，却因为身体虚弱在下床的时候险些摔倒。
“袁帅！”章煜眉头一皱，就要去扶他。
可还没等他动身，封袁帅就站起身，追出了病房。
章煜怔在原地，想着这人明明就连说话都很费力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封袁帅跑出病房，但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在的这一层是医院的顶层，而两个电梯都是还停在低层，是向上的方向。
于是他去到了楼梯间。
里面光线昏暗，没有鹿兹留下的痕迹，但是通往天台的门大开着，耀眼的光投在上方。
很多年之后封袁帅回想起这一幕，仍觉得这时的他正站在死亡之中，而那光里的鹿兹，是指引他走往生的希望。
他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地走上台阶，强烈的光让他的瞳孔缩了下，还是最终踩进了光中。
而他的眼前只有一个背影，微风轻轻扬起了她身上纯白的裙摆，起，落。
封袁帅往前走了一步，他的一侧是围起来的栏杆，一转头，就能看见几十米以下的地面。
跳下去。
一个声音突然在封袁帅的脑海里响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只不过之前他听到的是：吃下去，只要吃了这些止痛药，你就能看见鹿兹。
封袁帅的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他捂着自己的头，看着那地面，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你杀死了鹿兹，你害死了她！你死了，鹿兹才会原谅你！
封袁帅胸口起伏着，他抓住铁栏杆，渐渐被那声音控制。
就在他将要抬起腿之时，他的前方响起一个清脆温柔的声音。
“封袁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