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唉,嫂子,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这两年都忘带大郎打疫苗了,这还真不好说呢。」
嫂子一听,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明知道,你还……算了,现在还来得及,你快点儿把猫处理了,扔了,或者送人都行,就是不能养了。」
我的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飘过:「不是,我又没怀孕,为什么不能养?」
「可是我怀孕了啊,我肚子里有你的小侄子,现在童童在你那儿,每天回来浑身都是猫毛,也不知道成天都干什么了……他要是传上了,我就有被传染的风险!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敢赌!」
嫂子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我帮她带孩子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虽然大郎是健康的,可一旦胎儿有个万一,矛头很有可能就会指向我。
想到这儿,我正襟危坐,严肃道:「嫂子,你说得对,童童确实不能再来我家了,风险太大了。」
嫂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等会儿,我没说不让童童过去啊。」
「可是,我家有猫啊,你不是怕传染吗?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把猫送走的。」
「绝对」两个字我狠狠地加了重音。
嫂子说话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小榕,你也太不懂事了!是畜生重要,还是你的侄子重要!」
我也火了,对着话筒大声地说:「请你不要叫我的猫『畜生』,在我的心里,它跟我的家人没两样!如果你非要问谁重要,我也可以回答你,大郎在我心里,就是比你现在怀着的孩子更重要!」
说完,我狠狠地摁断了电话。
她说的那句「畜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大郎是我亲手接生的,它的妈妈毛团,陪伴了我的整个青春,还陪我渡过了爸爸的生病、去世。
因为有它,我熬过了那段灰暗的时光。
我把大郎当作毛团生命的延续,我无法说出它对我的意义。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童童和大郎都在看我。
我摸了摸童童的脑袋:「估计你很快就不能来奶奶家玩了。」
「啊,为什么啊?我好喜欢奶奶家的,奶奶家还有大郎。」童童哭丧着脸。
我问他:「你难道不愿意跟妈妈在一起吗?」
童童摇摇头:「妈妈在家总是发脾气,弄得我心情也不好。」
我笑了笑,小鬼头还会说心情不好,只是这次我真的不能再心软了。
7
晚上我妈下班回来,告诉我她明天要去外地考察项目,至少要一个星期。
我对她说了今天的事情,把我妈也气得够呛。
她说:「榕榕,妈妈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我这就跟你哥说,以后孩子都自己看,剩下的假期,你跟沈飞出国旅游,妈给你拿钱。」
我苦笑道:「我还要值班,恐怕是去不了了。」
没想到第二天,童童还是被送过来了。
我在门口拉住我哥:「嫂子说家里有猫,怕得病,你还是把童童带回家吧。」
我哥不屑地说:「你别听她的,听风就是雨的。」
见童童已经进了屋,我只好说:「这是最后一天了,一旦有什么意外,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我明天要去学校值班,你来了我也不在。」
第二天一早,我就搭地铁去了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的。
一到下班时间,我就赶忙收拾东西回家。
用钥匙打开门,家里安安静静的,一片漆黑。
「大郎,妈妈回来了。」我顺手打开灯,一边换拖鞋,一边呼唤大郎。
平常大郎早挪着它的小短腿朝我扑过来了,可是今天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的心「怦怦」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大郎不见了!
我挨间屋子地找它,我开始幻想它是不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以前大郎就曾经藏在衣柜里,默默地看我满头大汗地找了它两个小时。
但是这次,我知道不一样,大郎确实不在这间屋子了。
我哭着给沈飞打电话,很快地,沈飞来了。
我已经六神无主了,沈飞比我冷静,他问道:「今早你走的时候,开窗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记得打开过窗,回来的时候窗子也都是关着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大郎是从大门离开的,今天家里有谁来过吗?」
「我妈出差了,家里没人——」
猛地,我想到了我哥,他会不会白天来过,见我不在又走了?
我一下子抓起了手机,打给我哥:「哥,你白天是不是来家了?」
「我没去啊,你不是说你值班吗,我就带着童童来单位了,怎么了?」
「大郎不见了。」我哽咽道。
「榕榕你别急,是不是你出门的时候它跟出来了,它是家猫,不会走远,你现在周围找找,用不用我过去?」
「沈飞在,我们先自己找找。」
「怎么啦?」
「榕榕说大郎不见了。」「
哦,丢就丢了呗,有什么好找的。」
电话里传来嫂子与我哥的对话。
我没工夫与她计较,挂了电话,决定抓紧时间在小区里找一找。
大郎一直被养在家里,没吃过苦,小区里还有野猫,我怕它受欺负。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我与沈飞打着手电筒,周边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大郎的身影。
「别找了,估计不是自己跑的,我们去物业调监控看看。」沈飞说。
物业办公室就在小区里面,晚上有人值班。
我们进去说明来意,工作人员很痛快地就给我们调监控看。
监视器显示,今天上午十点,一个女人提着一只笼子,匆匆地出了小区。
笼子里面关着大郎,而这个女人正是我的嫂子。
8
当我看到那张脸出现在画面上时,我感到浑身都被点燃了。
物业的人还在对我说着什么,可我什么都听不到,耳边全是空洞的噪音。
我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马上冲到我哥家,去质问嫂子,她到底把我的猫怎么了!
「榕榕,你先别着急,肯定有办法的。」沈飞用手扶住我的肩膀说。
「我要去找她。」我咬着牙说道。
沈飞一边试图安抚我,一边开车把我送到我哥家里。
我哥住的房子位于市里的高档小区,都是低层洋房,一梯一户。
出了电梯,我就开始砸门,沈飞跟在我后面。
我哥开的门,一看是我,满脸诧异:「榕榕,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大郎找到了吗?」
「呵呵,这得问问你老婆!」
「哎哟,怎么了呀,气势汹汹的!」
嫂子穿着宽松的真丝睡衣,挺着肚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姚雪岚,我问你,你把大郎弄哪儿去了!」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
「哦,我听你哥说了,你的猫丢了,啧啧,我就说过,猫是畜生,养不熟的,说不定跟哪个野猫跑了吧。」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给她打得一个趔趄,脸上顿时浮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我再问你一遍,你把我的猫怎么了!」我一字一顿地说。
嫂子「扑通」一下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何小天!你个没用的,你就让你妹这么欺负我!」
我哥看了看我,想上去扶又不敢。
他了解我的性子,我平时脾气很好,一旦生气了,那一定是对方做了极其过分的事。
何况他知道大郎在我心中的位置,做别的可以,就是不能动我的猫,这是底线。
嫂子见没人理她,嚎得更大声了:「这是什么世道啊,没有天理啊,怎么什么事儿都往我的头上赖,何小天,你就不该娶媳妇儿!你就跟你妈、你妹过一辈子算了!你结什么婚啊!」
我忍不住了:「你给我闭嘴!是你把大郎从我家带走的,你要抵赖吗?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早就从各个角度把你拍得一清二楚了!」
嫂子一听,顿时止了哭声,在我哥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转头,她换上了另外一张脸,轻蔑地、得意扬扬地对我说:「没错,何榕,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你的猫就是我带走的,我给扔了,你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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