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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雪安排的营业在三天后，是一场连麦直播。
姜晏汐听着手机里宿雪的告诫话语，声音沙哑：“易川那边，我来通知吧。”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电话那头，宿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转眼三天后，晚八点直播连麦。
麦位上除了主持人，就只有姜晏汐一个人。
她没有通知沈南洲，或者说从那天从声工场离开之后，她就再没联系过沈南洲。
耳机里，主持人跳过了介绍流程，直接切入了主题。
“阿锦，上次签售会之后，你和易川怎么没有别的互动了？”
“对易川大大的彩虹屁，酝酿好了吗？虽然他人没在，不过我可以替你转达给他！”
闻言，姜晏汐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管同行也好，粉丝也好，没有人不知道她当年进入配音圈，成为配音演员是因为沈南洲。
这些年，只要姜晏汐的采访里提到沈南洲，紧跟着的就一定是她的告白！
然而这次直播从开始到现在，姜晏汐却没有提及沈南洲一句。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弹幕上也开始刷起了沈南洲的名字。
姜晏汐看着，一条一条，似是要将这个名字刻进血肉里。
直到主持人再次催促，她才闭了闭眼，开口回答：
“人会走，茶会凉，我的喜欢也不能像永动机一直延续，现在……该停下了。”

第六章 往后无余生

这之后，姜晏汐就下播了。
她知道自己这段话算是彻底断送了在工作上和沈南洲的交集。
但就算不这样，以她的病又还能参与他的生活多久？
想到这些，姜晏汐像是吞了黄连般，心里嘴里止不住的发苦。
可比苦更重的，是嗓子里涌上的像有人用小刀一点点割磨般的疼！
她忙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下去，试图压制那疼。
可原本温热的水早已随着时间流逝冷却，冷凉的液体划过嗓子，痛上加痛。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晏汐看过去，就瞧见屏幕上闪烁着的沈南洲的名字。
她愣在原地，好久才忍着喉咙里的痛接起：“喂……”
电话那头，沈南洲站在卧室阳台，想起宿雪刚刚打来的质问电话，声音含怒。
“直播为什么不通知我？你都胡说什么了？！”
听着男人的质问，姜晏汐嗓子一阵干涩的疼：“你觉得……我能说什么？”
因为发病的原因，她声音带着严重的哑意。
但沈南洲毫无察觉：“姜晏汐，别太过分。”
他的警告就像裹着冰雪的冷风，将姜晏汐的心瞬间冻成冰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眼里的泪却比话先一步涌出来。
姜晏汐忙捂住话筒，深吸了口气，生生将那哽噎咽了回去。
缓了好一阵儿，她才勉强稳住声音：“沈南洲，这样的结果，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沈南洲没有回答，却又像是默认。
姜晏汐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她没料到，原来真相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会这么疼！
最后，她只扔下一句：“我不会再缠着你，往后……不！没有往后了。”
就挂断了电话。
这不是她第一次挂断沈南洲的电话，却是最撕心裂肺的一次！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冷凉了一室沉寂。
另一边，沈南洲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耳畔还回响着姜晏汐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姜晏汐有些奇怪。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沈南洲就将手机扔到一旁，不愿再想。
……
一夜疏忽而过。
姜晏汐醒过来，就看到手机上宿雪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没有回拨，只是洗漱之后，吞了颗止痛药就出门前往了VOI声工场。
办公室内，宿雪对姜晏汐的怒火，被一封辞职信堵在了嗓子眼。
她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姜晏汐知道，配音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的梦想，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也不想离开。
“抱歉。”
姜晏汐攥了攥掌心，逼自己说出离开的话：“今天开始我不再接新本，之前的我会全部录完。”
“宿雪，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
说完，姜晏汐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就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却不想刚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南洲。
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四目相对间，姜晏汐先一步垂下眼，沉默擦身而过。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南洲皱了皱眉。
耳畔响起宿雪的诘问：“你也是来提离职的？”
闻言，沈南洲愣了下：“离职？”
他刚到门口，门就被姜晏汐打开了，根本不知道她和宿雪说了什么。
宿雪按了按眉心，压下情绪将姜晏汐的话大概说了遍。
然后将姜晏汐的辞职信递给了沈南洲：“你自己看吧。”
沈南洲接过，看着上面熟悉的娟秀字迹。
他迟疑了下才打开，然而上面只有一句话：“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

第七章 奶奶

姜晏汐离开声工场时，天空密密麻麻飘起了细雨。
站在原地很久，她终是走进了雨中。
秋末的雨带着初冬的冷，钻到骨头缝里，霎时湿透了衣衫，姜晏汐却浑然不觉。
她只是一步一步走着，单薄的背影里写满了疲累。
这一刻，姜晏汐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棵杏树，和家里的柴火饭香，以及一切……
想到这儿，她打车往家回去。
一个小时后。
帝都远郊小巷的一间院子里。
秦奶奶看着突然过来的姜晏汐，冷下了脸：“你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看看您。”
姜晏汐脸上是强撑出来的笑意，不想让老人担心。
小学时，父母出了车祸双双身亡，她是被奶奶带大的，奶奶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但她也清楚，自小奶奶就不喜欢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爱怎么做怎么做，跟我没关系！”
秦奶奶冷哼了声：“你们这种大忙人，我可不奢求你们看，赶紧走，爱去哪儿去哪儿！”
姜晏汐没动，只看着老人：“奶奶，我冷。”
秦奶奶赶人的话一顿，扫过她浑身上下湿透的衣服，骂骂咧咧的走进房间里。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套干衣服。
“我告诉你，别来我这儿讹钱，我可没钱！”
衣服上面是干爽的皂香。
姜晏汐有些鼻酸，她强忍着，快步走进了房间。
然而进门一瞬间，姜晏汐就发现明明自己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可房间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一样。
这一刻，她一直强压着的情绪再忍不住涌了上来，却又怕被奶奶听见，只能死死的将哭声咽在嗓子里。
寂静的房间里，呜咽声萦绕……
半小时后，情绪慢慢平静。
姜晏汐擦去脸上的泪，重新出了房间。
厨房里，秦奶奶正在做饭。
姜晏汐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说出了实话：“奶奶，我和沈南洲……分手了。”
秦奶奶切菜的动作一顿：“谁提的？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姜晏汐僵了瞬，没想到奶奶竟然会这么想。
但她还是想解释：“不是……”
然而秦奶奶根本不听，自顾说着：“早说了你配不上他，那么好的孩子你还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说到激动处，只听咣一声，她手中菜刀重重剁在了案板上。
姜晏汐眼睫颤了颤，眼泪在眼眶打转：“能别说了吗？”
她上前一步抱住老人，热泪洇湿了老人肩上的衣服。
“奶奶，我嗓子疼。”
闻言，秦奶奶本来已经抬起来要回抱的手顿了下，转而一把将她推开。
“疼也活该！你以为你那破嗓子能养自己一辈子？”
从一开始走上配音这条路时，奶奶就不赞同。
但姜晏汐以为这些年，她已经接受了，原来没有……
她攥了攥空落的手：“配音是我的梦想。”
“梦想能当饭吃？你就犟吧！我告诉你，你别等嗓子废了再后悔！”
奶奶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这一刻姜晏汐才知道，所有的坚强伪装，敌不过亲人的一句否定。
“您刚刚的话，是真心的吗？”
秦奶奶目光有些躲闪，她转回身继续切菜：“是。”
这一声肯定淹没在切菜声中，却又好像录音在耳畔重复播放。
姜晏汐哑然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会如您所愿的！”
话落，她转身往外走去。
刚出大门，姜晏汐压不住嗓子里的痛意，重重咳了起来。
她紧捂着唇，一声声闷咳，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姜晏汐只感觉掌心一阵温热，垂眸看去，刺目的鲜红！
唇齿间，血腥味蔓延。
姜晏汐怔怔望着那掌心的血，恍然发现原来家人的诅咒……会成真！

第八章 没有余地

帝都的冬天来的猝不及防。
窗外的大地一夜间铺上了银装，带着凛冽。
清晨辛冷的空气窜进喉咙，引得姜晏汐又开始咳了起来。
片刻后，才微微缓解。
将血腥气咽下去，姜晏汐收拾了一番，出门前往了VIO声工场。
今天要录制的是她欠下的最后一部剧，等录完，自己就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录音室里。
姜晏汐坐在椅子上，一遍一遍顺着手中的稿子。
这部剧是她和沈南洲的最后一次合作，她希望能一切顺利，有个圆满的结局。
然而等了很久，沈南洲都没有来。
姜晏汐嗓子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喝着温水，试图将那痛压下去，却做不到。
这时，录音师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阿锦，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没事吧？”
姜晏汐顿了下，抬头就迎上隔音玻璃外，一脸关切的录音师。
姜晏汐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没事。
但嗓子里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故作平静的摇了摇头。
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姜晏汐本想着找个地方将止痛药吃了，却不想刚出门，就被同事喊住。
“阿锦，宿雪叫你去会议室一趟，有急事。”
姜晏汐愣了下，终还是将手里的药塞回了口袋，转身往会议室走去。
走廊寂静，只有半掩的会议室门内传出几句争吵。
姜晏汐敲门走进去，在看到坐在宿雪对面的男人时，脚步一顿。
沈南洲……
莫名的，姜晏汐心里升起股不安。
紧接着就听宿雪说：“阿锦，易川要退出你们两个新剧第二季的录制，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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