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赞小说白小桃谢宁完结阅读-白小桃谢宁免费看全文

时间:2023-04-15 13:03:0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银环城照旧歌舞升平,还是大白天,远处就传来了丝竹声,谢宁在这嘈杂声里,将一个小包裹递给莫日根:“劳烦转交给我弟弟,他住在短尾街,右边第三户人家。”

莫日根掂量了一下包裹,察觉到重量不对,问都没问一句就自己解开了:“这是什么?”

他看着那个缺了一部分的陶制品,面露狐疑。

“是我的牛头埙,之前被你们碰坏了。”

莫日根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见过这东西完整的样子,和现在的比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拿起来检查了一下,没有字迹,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划痕,只有原本就带着的几个孔洞,有大有小的也并不可疑。
但他仍旧有些奇怪:“都坏了,你送回去干什么?”

“我弟弟的手艺很好,坏成这样他也能修……吃饭的东西,总不能就这么丢了。”

这句话大概说服了莫日根,他没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谢宁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轻轻松了口气,抬手关上了门,今天是姜国人发银钱的日子,乐师们都会选择在今天将银子送回家里去,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进来这么久,云水他们应该都等的着急了。

至于银环城外的人……

他垂下眼睛,抬手抵着嘴唇压抑又克制的咳嗽了两声。

外头忽然响起脚步声,他一顿,迅速收敛了情绪,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慢啜了一口,冷水入喉,又痒又疼的嗓子稍微舒服了一些,他正打算再喝一口,屋门就被踹开,穿着皮甲的姜国士兵出现在门口:“喂,王爷那边缺个吹埙的,喊你过去。”

谢宁端着茶杯的手一紧,他是乐师,对方喊他奏乐不奇怪,可进府这么久了,这是头一回,多少都透着古怪,而且前不久他还见过白郁宁。

所以,这是白郁宁要见他,还是赤跶想见他?若是赤跶的话,东西刚送出去,他就让人来传信……

“你聋了?快点。”

士兵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谢宁垂下眼睛,慢慢喝光了茶杯里的水才站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了地方再说吧。

他被下人引着到了宴厅,还不等进门,就闻见了空气里浓郁的脂粉香气。

他站在门口没动,可赤跶却看见了他,咧开嘴笑了一声:“进来,今天兴致好,吹两首好的曲子来给本王的爱妃助助兴。”

这听起来像是他突发奇想要见自己一样。

可这个念头刚蹦出来,谢宁甚至来不及松口气,目光就被赤跶案头的一个布包吸引了注意力。

如果他的眼睛没有出什么问题,那东西应该是不久前他交给莫日根的。

竟然真的是因为这个,明明那么多人都送了东西出去……

谢宁轻轻叹了口气,站在门边没动。

赤跶说完那句话就没再理他,自顾自伸手往旁边一摸,搂住白郁宁的腰,带着几分强硬的将人拉了过来,在嘴角亲了一口,然后手便不老实起来。

白郁宁脸色绯红,身体有些僵硬,始终不曾迎合赤跶,这让对方有些不悦,动作很快就停了下来,语气也有些冷淡:“爱妃今天怎么了?身体不适?”

白郁宁张了张嘴,大约是想解释的,可赤跶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将白郁宁推到一旁,自顾自端起酒壶灌了一大口,等这口酒进了肚子,他才再次将目光落在谢宁身上。

对方木头似的仍旧戳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他眼神逐渐锋利起来,盯着那道颀长的影子看了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还要本王去请你不成?”

“这倒是不必,”谢宁抬脚进了门,“只是今天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我的埙坏了,不能吹。”

“坏了?”赤跶挑了挑眉,松开白郁宁坐了起来,看着谢宁咧开嘴笑了,可偏偏眼底却并没有笑意,反倒充满探究和审视,“这么巧吗?”

谢宁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目光仍旧落在桌案上那个包裹上,语气淡淡:“不巧,早就被你的人打坏了,是今天才有人肯给我送出去。”

赤跶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坏了那么久了,那是得修一修了……”

他说着话锋忽然一转:“那你的东西应该是送出去了吧,送了什么?快说来听听,本王很好奇啊。”

谢宁没再陪他演戏,干脆的抬手指了一下案头:“王爷想知道自己看就行了。”

赤跶跟着瞥了一眼那包裹,脸上却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而露出丝毫窘迫尴尬来,反倒摇了摇头,眼底都是恶劣:“自己看有什么意思,本王想听你说。”

这倒是一副理直气壮戏耍人的姿态。

谢宁轻轻吐了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恼怒:“坏了的埙,和你们给的银子。”

赤跶抬了抬下巴,立刻有侍女上前将包裹打开,里头果然只有这两样东西。

他将那坏了的埙拿起来看了看,一副好奇的样子,可谢宁知道,他的目光一定正一寸寸的将东西里里外外看的十分透彻,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不至于蠢到这么光明正大的递消息。

赤跶大约也想明白了这点,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去,却迟迟没将东西放下,他打量着谢宁,许久后才又笑起来:“最近燕儿跟着你学了不少东西,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这个旧的就别要了,本王赏你个新的。”

谢宁答应的却很干脆:“那就谢过王爷了。”

赤跶一顿,仔细盯着谢宁打量了两眼,没能瞧见一丁点不高兴,心里顿时啧了一声,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本意是想诈诈这个人的,可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让他得偿所愿了,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将东西丢回了桌子上:“拿下去吧,给他送个新的过去。”

侍女立刻上前来将东西取走了,谢宁眼看着她一步步往外,心里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慢着,”有人忽然开口,谢宁循声看过去,是白郁宁,她睁着无神的眼睛对向赤跶,柔柔弱弱的笑了起来,“王爷,妾身还没见过埙呢,好奇是什么样子,想摸一下。”

赤跶看了她两眼,才一抬下巴,侍女立刻将那损坏的埙递了过去:“王妃,小心裂口。”

白郁宁笑了一声,慢慢将那东西抓在了手里。

谢宁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白郁宁一下一下摸着那东西,面露惊奇:“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能吹出那么好听的曲子……赵先生真是人才。”

她说着话,慢慢站了起来,摸索着要往外走。

谢宁眼睑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来,下一瞬碎裂声响起来,白郁宁将那个只是被磕去了一个角的牛头埙,彻底摔碎了。


第484章身份暴露的边缘

白郁宁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慌乱:“我好像把东西摔了……对不起啊赵先生。”

谢宁慢慢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白郁宁,然后就看见对方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一下,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得意。

果然是故意的。

可他心里就算再清楚,也不能计较。

他垂下眼睛,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没关系,反正王爷说了,会给我一个新的。”

白郁宁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仿佛因为谢宁这句话,她心口的大石落了地一样:“那就好,我不该好奇的……这样吧,我也赏你几两银子,就当是补偿。”

谢宁的手握的更紧,白郁宁这番话,补偿是假,羞辱是真。

可他仍旧不能介意。

他低着头,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可等他再抬眼看向上首时,脸上已经没了别的情绪,他平静的开了口:“谢过王妃。”

白郁宁笑起来,倒是真心实意的:“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话音落下,她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可大约是只顾着羞辱人,没能注意到身边,一抬手不偏不倚的按在了碎片上,她疼的惨叫一声,连忙收回了手腕:“好疼……王爷,妾身的手……”

赤跶这才看了她一眼,却是喝完了杯中酒才开口:“王妃瞎你们也瞎吗?没看见人摔倒了?还不快去扶起来?”

下人们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白郁宁搀扶了起来,又喊着让人去请大夫。

然而白郁宁的脸色却仍旧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去,赤跶说她瞎……这个男人是忘了她这双眼睛为什么瞎的吗?

即便她没有真的瞎,可这个男人他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才唱出了那么一场天衣无缝的戏,他怎么能丝毫不知道感恩……王八蛋。

她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赤跶,面上却没再开口,甚至连痛呼声都止住了,只轻轻啜泣了两声,看起来又脆弱又无辜,这是赤跶最喜欢的样子。

果然,对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她身上,没多久身边响起脚步声,是赤跶走了过去,并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爱妃受苦了,本王送你去看大夫。”

白郁宁含悲带喜的点了点头,压下了心里所有的愤恨和恼怒,只露出一个柔弱苍白的笑来:“谢王爷。”

赤跶抱着人大步走远,等他不见了影子,谢宁才蹲下去将那些碎片捡起来,装进了盛着银子的包裹里,重新递给了门外站着的莫日根。

莫日根接过去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在,显然将别人交给他的东西送到赤跶面前,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理直气壮的事。

只是他没办法,再有下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都碎成这样了,还要来干什么?”

谢宁叹了口气,看着布袋子的目光有些怜惜:“好歹这也是跟了我好些年的东西,总得试试,要是真的不能修也就算了。”

莫日根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谢宁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觉得这情形有些眼熟,好在这次没有人再拦他,东西也终于能顺利送到云水手里了,只是碎成那样……

士兵上前来催着他回院子,谢宁这次倒是很顺从,动作利落的回去了,可宅子却并未因此就安静下来。

赤跶一路抱着白郁宁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将人放在了椅子上,抓着她的手一下一下摩挲她的手腕:“爱妃,疼吗?”

白郁宁刚要摇头就感觉到赤跶的指尖一点点靠近了她掌心的伤口,然后在伤口周围不停的打着转,仿佛随时会摁下去一样。

她不自觉哆嗦了一下:“王,王爷……”

赤跶笑起来:“本王在呢,怎么,就在你身边还要想念本王?”

白郁宁勉强露出个笑来:“妾身心里都是王爷,又不能视物,自然会时时刻刻惦记您……”

赤跶拍了拍巴掌,语气里都是惊叹:“王妃这张嘴,说的话真是动人……但本王还是喜欢你安静一点的样子。”

白郁宁一僵,显然被狠狠噎住了。

赤跶却又笑了,他慢慢凑近白郁宁:“爱妃,你以往可不是个话多的人,可回回见到赵甘棠,都格外的啰嗦……你认识他?”

这话问的白郁宁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本能的摇头:“不,不认识……”

可话到嘴边,她却又忽的顿住,如果她否认了这件事,以后要怎么拆穿谢宁?

他和白小桃害自己至此,难道要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想起自己嫁来姜国所遭受的一切,被侮辱,被忌惮,被虐待……不,这口气她绝对不能咽下去!

这可是天赐良机,本该呆在凉京高枕无忧的人,却只身来到了千里之外的银环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给她的恩赐让她报复的,如果这种时候她还不能抓住机会,那真的是天理难容。

她要把谢宁踩到泥里去,再用他将外头的白小桃引进来,她要将自己承受过的痛苦都加倍的还回去。

她想着,不自觉想要握拳,可手指却被人握住动弹不得,她在这种带着警告意味的禁锢里回过神来,心脏砰砰乱跳,掩饰性的垂下了眼睛:“王爷,我只是听着他的声音耳熟……”

赤跶迟迟没开口,可气息却越来越近,白郁宁艰难的控制住了自己要逃避的本能,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赤跶的呼吸喷在了她脸上,却丝毫都没有给人旖旎柔软的感觉,反倒刺激的人寒毛直竖,白郁宁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赤跶像是有所察觉,轻笑了一声:“王妃这双眼睛……”一开口,就说的白郁宁身体紧绷,他本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自顾自道:“看起来可真不像是瞎了的……”

这是他头一回说这种话,白郁宁彻底僵住,连动一下都不敢。

这个人是发现了吗?可怎么会?

她思绪乱成一团,恐惧干扰了她的思考,让她怎么都理不出头绪来。

就在这时候,赤跶退开了,他抬手揉了揉脖颈,关节一阵噼啪乱响,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凶悍,可开口时的语气里却带着笑意:“本王查他好一阵子了,可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么多回试探,也都没什么效果,本王差一点就要相信他只是个普通人了……”

他轻轻拍了拍白郁宁的肩膀:“这时候你说,你觉得他声音耳熟?”

白郁宁心口一颤:“王爷,我……”

“嘘,”赤跶开口,“美人安静的让人欣赏就好,话太多了,让人烦。”

白郁宁再次僵住,赤跶这才笑了一声:“虽然本王不怎么相信你,但谁让你为了本王瞎了呢?所以本王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他语气低沉下去:“拿出证据来证明他的身份,否则……”

否则,如何?

赤跶没说下去,可白郁宁仍旧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她将衣角团成一团死死握在手里,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就将底牌露了出来:“如果王爷想确认他的身份,我可以让人送一副画像过来,我虽然看不见,但王爷可以自己比对。”

赤跶困惑的“哦”了一声:“要画像?去凉京?你是想帮我,还是想替他拖延时间?”

“不,不是凉京,”白郁宁脸上露出急切来,可不过短短片刻,那急切就变成了阴郁狠厉,她笑了一声:“就在北境,就在付家军里,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要看见我的信物,就会有人将画像给你。”


第485章端不住了

三更时分,紧闭许久的银环城大门悄悄开了一条小缝,一人一马从缝隙里跑了出去,笔直的沿着大路往北去了,那个方向,是竹叶山,也是昌越联军的驻扎地。

冯不印被惊醒,却只来得及扫一眼,对方就不见了影子,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一瞬间很想追上去,可看了眼银环城高高的城墙还是忍住了,现在还是盯着这座城比较重要。

可白小桃都回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他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跳上树梢继续盯着银环城发呆,偶尔也会看一眼官道,琢磨那个被半夜派出去的人是去做什么了。

而这个问题也不止他在困惑,莫日根同样不理解,只是他不懂的话,可以直接问赤跶。

“王爷,您不是说抓到人之前,城门绝对不能打开吗?”

赤跶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笑的意味不明:“谁能说咱们没抓到呢?胆子可真大呀……”

莫日根没太听明白,可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理由,也就不再多言,自己默默的在心里琢磨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冷不丁耳边响起脚步声,他抬眼一看,就见赤跶已经一步步走远了。

“王爷?这么晚了,您不睡去哪儿?”

赤跶笑了一声:“这么好的夜色睡什么觉?去弄几坛子酒来,本王要和那个赵甘棠好好说几句话。”

莫日根愣了愣,和赵甘棠说话?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可他还是点头应了一声,也没喊别人,亲自去酒窖抱了两坛子好酒,可等他到谢宁的院子的时候,里头却是黑的,他愣了一下:“王爷?”

赤跶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进来吧。”

人既然在里头,怎么不点灯?

他摸索着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将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王爷,怎么不点灯?”

赤跶啧了一声:“这小瘪犊子说他要睡觉。”

莫日根皱眉,取下弯刀敲了敲桌子:“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王爷肯和你喝酒,那是给你脸面。”

谢宁没有理会,赤跶却抬了抬手:“算了,他要睡就让他睡,本王等他醒。”

他哼笑了一声,他就不信自己和莫日根在这里守着,这人真的能睡着。

他在黑暗里抬了抬下巴,示意莫日根坐下来,两人借着模糊的月色一起看向床榻,心里盘算着他什么时候会撑不住坐起来。

然而时辰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床上的人还是没动,莫日根有些恼怒:“喂,你……”

话音未落,外头突兀地嘈杂起来,士兵们不知道赤跶在这里,正到处喊人,但这声音里还夹杂着有刺客,护驾之类的话。

赤跶皱眉:“出去看看怎么了?”

莫日根连忙推开门出去了,不等他回来,床上就有了动静,赤跶立刻警惕起来,但下一瞬,床头的蜡烛就被点燃,谢宁皱眉看过来:“王爷大半夜的到底想干什么?”

赤跶啧了一声:“这句话该本王问你吧?”

他伸手指了指外头:“你刚送了东西出去,府里就进来了刺客,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谢宁似乎已经懒得理会他这种问题,并没有接茬,自顾自下地推开窗往外头看了过去,瞧见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才再次看向赤跶:“既然说是有刺客,你不去抓人?”

赤跶弹了弹袍子上的灰尘:“不着急,说不定本王不去,他们也会自投罗网呢?”

这话意有所指,谢宁没有接茬,赤跶看着倒是心情大好,他敲了敲酒坛子:“来喝一杯吧,上好的酒,平日里宴饮本王可都舍不得拿出来。”

谢宁没吭声,也没动弹,一副拒绝的样子。

赤跶并不在意,自顾自拍开了酒坛的泥封,凑近了去闻酒坛里的香气,然后陶醉似的舒了口气:“果然是好酒。”

他翻开茶杯倒了两杯出来,然后一口灌了进去:“痛快!”

谢宁仍旧没动静,赤跶将腰间挎着的弯刀搁在了桌子上,语气略有些沉凝:“真的不喝?”

似乎是看懂了他的威胁,谢宁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走了过来,却迟迟没碰杯子。

赤跶哂笑一声:“你说,不碰酒的男人,是真的不喜欢呢,还是酒量不济不敢喝,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说错了话?”

这话说的随意,仿佛是个玩笑,可他目光里却满是锋芒,落在人身上,扎的人皮肉生疼。

在这份压迫之下,谢宁慢慢端起了酒杯。

赤跶这才咧开嘴笑起来:“这才像话……”

莫日根匆匆进来:“王爷,对方身手不错,正在宅子里到处乱撞,看起来像是……”

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谢宁:“……在找什么人。”

赤跶毫不意外,他挥挥手:“想知道他们找谁,抓到问问不就行了?多派点人手。”

“是!”

莫日根转身匆匆去了,赤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谢宁身上,他本意是想嘲讽对方的不自量力的,这么几个人还想从自己手里逃出去?

可目光落下时,话却没能出口,因为他有些诧异的发现这人竟然还很冷静。

他心里啧了一声,对这个人本就存着的欣赏,不知不觉的浓郁了很多,可惜,大昌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之间注定是死敌。

“再喝一杯吧。”

他带着几分感慨的开了口,谢宁大约听出来了,难得痛快,和他碰了一下杯,仰头灌了进去。

两人无话可说,就这么沉默的喝酒,喝着喝着,外头的天就亮了,嘈杂的动静也消停了下去。

赤跶这才放下酒杯,杯底落在桌面的时候他用了些力道,砰的一声闷响,他眼角瞄着谢宁:“看来人都抓住了。”

谢宁垂着眼睛,从身体动作上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来,冷静的像是外头的人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赤跶又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倒是真能稳得住。

他咧开嘴笑了笑,慢慢站了起来:“在这里呆了大半宿,本王也该回去了,你可以接着睡,反正也没有事情做。”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可不等出门,脚步就猛地顿了一下,他刚想起来似的“啊”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脑门:“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本王的王妃是大昌人,说你的声音这么耳熟,说不定是旧识,所以派人回去要画像去了。”

谢宁仍旧稳如泰山,赤跶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抛出最致命的消息:“她说人就在付家军里,一来一回,也就三天……”

换句话时候,这人只有三天好活了,的确说的上是个很坏的消息了,可更糟糕的是人在付家军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整个北境都不再安全。

赤跶不信这样的噩耗,还不能让眼前人露出破绽。

他紧紧地盯着对方,果然,那人抓着杯子的手微不可查的紧了紧,即便对方很迅速的调整了状态,可还是被他看在了眼底。

他真心实意的高兴起来:“本王真期待啊。”


第486章布好了陷阱等你

云水绕了小半个城池才甩掉了身后的追兵,一瘸一拐的翻墙回了暂住的院子。

林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找到爷了吗?”

云水摇头:“没有。”

“那赤跶呢?”

云水仍旧摇头,林春的脸皱了起来,愁苦的叹了口气:“他们也都没找到……有个地方守卫很森严,你说会不会在那?”

云水没开口,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上面有个布满斑驳痕迹的破损的牛头埙,正是那天和银子一起送出来的东西。

林春也跟着看了过去,脸上的愁苦越发浓重:“痕迹太少了,除了能知道爷的处境很不好,需要救援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也就是因此,他们才在拿到东西的时候就决定闯一闯那宅子,只可惜没什么结果。

他揪扯着头发在椅子上蹲下来,盯着那牛头埙发呆,越看越觉得脑袋疼。

云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睡吧,我再琢磨琢磨。”

“我这怎么睡得着?我在椅子上窝一会儿吧,你看你的,要是猜到了啥就赶紧喊我。”

云水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拿了起来,一寸一寸仔细的看,他家爷心思缜密细腻,好不容易能送东西出来,绝对不会只是求救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意思……

他盯着那东西仔细的看,心里却有些懊恼,东西不全,还丢了很多碎片,会不会他家爷的信息就在缺失的那块牛角上呢?

是不是该去那宅子后门蹲一蹲,去扔出来的废物里面翻找一下……

拿不定主意,盯着那牛头埙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太久了,那牛头埙竟恍惚的真的变成了一只牛头,他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眼睛,可就在手放下的一瞬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缺失的部分是牛角,可也能说是牛耳,他家爷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这个?

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退了把林春:“醒醒,我明白爷的意思了,是饵,爷他需要一个饵!”

……

这天太阳下山的时候,赤跶又去了谢宁的小院子,身后的莫日根也仍旧抱着两坛酒。

彼时谢宁正在翻看一本越国书籍,赤跶有些好奇:“看得懂?”

谢宁合上了书:“你又来做什么?”

他这样无礼,莫日根有些恼怒,可见赤跶没生气,他也只好按捺下去,只是酒坛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用了点力气,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但其余两人都没在意,赤跶甚至还咧嘴笑了:“等画像到了,本王就要满城里找人了,清闲日子就这么两天,正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喝喝酒。”

“有的是地方比这里安静。”

赤跶拍开了泥封:“这话倒是没说错,可本王觉得你对脾气,想和你喝。”

谢宁嗤了一声,大约觉得他这话有些可笑。

赤跶也没计较,他来这里的确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喝酒,他有种直觉,今天晚上这宅子还是不会太平,他不在乎外头怎么闹,也不在乎自己的属下有没有抓到刺客,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这个人,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除此之外的所有事,都不值一提。

他扔给谢宁一坛子酒,见他伸手接住,这才咧嘴笑了一声:“你说你是越国人,那你们的城被本王夺了,你应该很恨本王吧?”

虽然是问话,可谢宁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想要得到回答的意思,他索性就沉默,只是仰头灌了一口酒。

赤跶果然没有等他开口的意思,他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叉着腿,没什么正形的坐着:“可本王只能打仗,不打仗,就活不下去。”

谢宁仍旧没开口,目光却慢慢移到了对方脸上,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赤跶察觉到了他的不解,露出一个十分复杂的笑容来,看着是狠辣的,可内里却透着悲凉。

“我们这么多部族,年年都要打仗,赢了,就抢粮食回去过冬,输了,死一批人,省下粮食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

他说着撑着桌子站起来:“越国也好,大昌也好,你们把所有丰饶的土地都占了,我们连块能安稳放牧的地方都没有……在我的百姓眼里,你知不知你们是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谢宁,却许久都没将那个问题的答案说出来,反倒是重新坐了回去,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本王不介意做你们眼里的恶鬼,本王只有一个念头,想让自己的百姓活下去,不用在粮食不够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娘和老婆孩子饿死……”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还算平静,可莫日根的眼圈却红了。

这话大约是真的。

谢宁常年不出凉京,他不知道姜国人的生活这么苦,可若是当真只剩了一口吃的,他绝对不会是吃下去的那个人。

赤跶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他古怪地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们姜国的男人,和老弱妇孺抢东西吃?”

他仍旧没等谢宁开口,叹了口气便自顾自接了下去:“你以为我们想吗?可我们只能这么做,因为我们的战士如果没了拿刀的力气,整个部族就必死无疑,或者是狼群,或者是其他部族,狼群还好,能活几个,可要是其他部族……粮食那么珍贵,没有人会养俘虏,所有战败的人,都会死。”

“如果你去过姜国,去过我们的地盘,就会看见有个很大很大,很大很大的天坑……里头的骸骨,数都数不清楚。”

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那古怪的笑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沉凝和晦涩,然后他隐忍的闭上了眼睛。

谢宁长久地沉默了下去,很久之前付悉曾经说过,三十二族即便不和大昌越国开战,也会有内战,原来这短短一句话背后的真相,是这么的残酷。

只是……

他抬眼看向赤跶:“那些土地就算再肥沃,也是大昌和越国的领土,你们是一国皇族,子民不幸是你们无能,罪责不在越国,也不在大昌,更不在两国的百姓。”

莫日根几乎是瞬间就被这句话激怒了,他噌的一声抽出了弯刀:“胡说八道,如果不是你们做得那么绝,我们根本不会过得这么苦!”

赤跶没阻止莫日根的举动,却也没开口指责谢宁,只是沉默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的对,罪责不在你们,但如果注定有人要活不下去,那绝对不会是我姜国人。”

他话音落下,仰头狠狠灌了一口酒。

外头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嘈杂的人声也再次响起,赤跶放下酒坛,意味深长道:“果然又来了。”

而且听这动静,是逐渐在靠近这里。

只是明知道他们要来救这人,赤跶又怎么会毫无准备,他已经备下天罗地网,只要进了这座院子,就是大罗神仙,都别想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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