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一片茫茫雪地中，身边飘扬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生出一种孤寂。
邓小小怔怔望着满目寂白，听着话筒里霍砚清徐的呼吸，垂眸看向腕间的龙凤配。
冰冷空气中，它也冷的剔透。
邓小小定定看了很久，轻轻解下手腕上的龙凤配，缓缓地蹲下了身。
她声音轻而淡：“霍砚。”
电话那头，霍砚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说：“霍砚，你是国王，你在天堂，你有仙女为你自由地歌唱。”
“但我只是一个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没有南瓜车，也等不到十一点的钟声敲响。”
邓小小停顿了一瞬。
沉默间，霍砚心里涌上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小小……”
听着这声轻唤，邓小小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里面的悲伤与无力尽数化作了释然与放下。
“所以请允许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祷告，霍砚，新婚快乐，也祝你余生幸福。”
尾音落下，她挂断了电话，也将龙凤配埋进了雪坑。
纷扬的雪徐徐渐落。
邓小小将最后一捧雪盖了上去，同时也掩埋掉了这份珍重隽永的深情。
与此同时，霍砚心口猛地疼起，他下意识抬手捂住。
倏然，手腕一轻，而后一声脆响！
霍砚低头看去，只见那串龙凤配摔落在地，在一片白雪中，格外刺眼！
刹那间，他耳边响起了邓小小那句轻语：“等我不爱你的那一天，它会自己断的。”
第十二章 神明
霍砚怔怔地看着那枚龙凤配，心脏倏地停了一拍。
他捡起，去看那断口。
明明昨天都还是牢固的，为什么今天却突然断了？
邓小小的声音在霍砚耳边回响。
“霍砚，我不爱你了。”
原来是真的有神明。
霍砚缓缓攥紧手，龙凤配在手心隔得生疼。
“邓小小……”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砚哥！”
是助理方宇。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霍砚身侧，喘了好久语调才平缓：“砚哥，突然这是怎么了？你要取消婚礼？！”
霍砚眸色暗沉：“嗯。”
方宇一脸愕然：“你你，你这不是闹着玩吗？现在全国上下几乎都知道你要举行婚礼，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霍砚不动声色地将龙凤配放在兜里，转眸看向他，嗓音冰冷：“去找公关，让他们发声明，之前照片的事与邓小小无关，让舆论停止。”
闻言，方宇狠狠一怔。
“那是谁爆出去的？”
霍砚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方宇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敛了神色：“我知道了砚哥，交给我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霍砚侧过身，看了眼乱成一团的婚礼现场，冷漠地抬步离去。
……
温嘉被记者们堵在休息室，眼泪止不住地流，哭花了妆容。
男人早已落荒而逃，只剩下她一个人。
伴娘坐在一边，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温嘉。
“嘉嘉……”
温嘉趴在她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我怎么办啊……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被抛弃了。”伴娘脸色皱了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温嘉却不说话了，紧紧地抿着唇。
“我也不知道……”
总不能说是她和别人的私情被霍砚抓到了吧。
这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看见屏幕上的名字，温嘉眼睛一亮，连忙接起。
声音却是委屈的：“阿砚……我知道错了，你……”
霍砚淡漠地打断她：“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打电话来，是要你去跟邓小小道歉。”
温嘉眉心一蹙：“凭什么？”
霍砚却是沉默。
片刻，他开口，嗓音已然有些哑。
“温嘉，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通话戛然而止。
温嘉死死地盯着手机，眼底的愤恨像是要将手机活生生盯出一个洞。
让她给邓小小道歉？
邓小小明明就是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邓小小将离婚的事情一拖再拖，她怎么会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挑拨霍砚和邓小小？
而且离婚的事情不是霍砚一直想要的吗？她不过是推波助澜！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邓小小签了离婚协议，霍砚也要和她结婚了，明明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
这么多年，他对自己一直都相敬如宾，他当自己是和尚，她又不是！她做错了吗？！
霍砚到底为什么这样！
温嘉回拨过去，然而这次，霍砚没有再接。
……
短短几个小时内，网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霍砚团队的官方微博发出声明，之前曝光的结婚证照片并非邓小小所发，而接吻照片中的女主也不是邓小小。
虽然官方没有说是谁做的，但紧接着一条取消婚礼的微博引发了热议。
无数网友不禁猜测，这一切都是温嘉自导自演，而后被霍砚发现，所以才取消婚礼，直接分手。
舆论又一次颠覆。
在温嘉打来第十九个电话时，霍砚将她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他回到家。
回到了与邓小小的那个家。
他走到柜子前，手指摩挲着便利贴上的字迹，心像是被狠狠攥紧。
霍砚捂住心口，不自觉地深呼吸。
为什么会这么痛？
他拿出手机，紧抿着唇，拨通了邓小小的号码。
但……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为空号。”
第十三章 遗憾
两年后，上海。
机场贵宾室。
方宇坐在霍砚身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已经说过两遍的话。
“这个综艺真的还不错，虽然有几个刚出道的小孩，但是也不影响咱们的咖位，砚哥，对方可给了这个价啊。”他比了个八的手势。
霍砚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伸手将帽檐压低，身子往后一靠：“不去。”
方宇叹了口气，终于放弃：“好吧，我去回绝……”
他的眼睛里满是遗憾。
真人秀综艺给出这个数，那可是前所未有，无奈，谁让咱伺候了个大金主呢。
片刻，霍砚低沉的声音从帽子底下传出，听着有些发闷。
“邓小小……找到了吗？”
还沉浸在失去金钱痛苦的方宇闻言一怔，缓缓道：“没有。”
霍砚就没再说话。
从取消那场荒唐的婚礼之后，一晃两年，霍砚没有一点邓小小的消息。
她辞了职，注销了手机号，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
他让方宇发动所有人脉去寻找，可就是找不到她。
就好像，邓小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半晌，一个空姐缓缓走来，微笑着对两人说：“先生，可以登机了，请跟我来。”
霍砚缓缓睁开眼，还是被外面刺眼的阳光晃了下。
眼前的一切ʟʋʐɦօʊ在那一刹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霍砚和方宇跟着空姐从VIP通道向机舱走去。
看着宽阔机场上停着的几架飞机，霍砚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邓小小身穿机场制服的模样。
那身白色的制服穿在她身上，总给霍砚一种眼前一亮的视觉触感。
他又想起从前，两人结婚之后，各自都忙于工作，聚少离多。
邓小小为了能见到他一面，常常是根据他的行程来选择航班。
她说：“虽然只有匆匆一面，但我也很满足了，总比见不到好。”
扯回思绪，霍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试图挥散心中烦闷。
突然，大厅另一边传来谁的喊声。
“小小！”
霍砚浑身一震，血液仿佛一瞬冻结，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似乎要跳出胸口一般。
是听错了吗？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
只见不远处，一个女人身着帅气机长制服站在阳光下。
她的容貌……赫然就是邓小小！
霍砚下意识想要过去，可两只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都动弹不得。
这时，另一个穿着机长制服的男人走到邓小小身边，嘴角勾起抹温柔的笑容：“走吧。”
邓小小轻轻一笑，点了下头。
两人并肩而行，一转头，正对上霍砚深渊般的双眼。
虽然他带着口罩和帽子，但邓小小还是一眼认出，他是霍砚。
看见他，她不禁怔愣住，身形一顿。
身边的季青临不解地看着她：“小小，怎么了？”
邓小小眼帘微颤，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没事，我们走吧。”
闻言，霍砚将要抬起的脚倏地千斤重，没能抬起来。
他紧盯着邓小小，却见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仿佛，他们从不相识一般。
霍砚深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邓小小！”
他的声音在整个机场大厅里回荡。
邓小小的心狠狠一颤。
她停下，却没有回头。
倒是季青临皱起眉转眸看去，问邓小小：“你们认识？”
几步之距，霍砚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回答。
“不认识。”
第十四章 触目惊心
邓小小的话音落下，霍砚的心一瞬刺痛。
他眉心深深皱着，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带转过来。
“邓小小，你刚才说什么？”霍砚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冷淡，“再说一遍。”
她在刹那间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毫无畏惧地回看他，神情淡漠地扯回自己的手，一字一顿地说。
“这位先生，我们的确不认识，请不要动手动脚。”
霍砚顿住，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反应。
邓小小没再停留，拉着季青临便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霍砚的视线中。
若不是手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霍砚就要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方宇在一边看得触目惊心。
连他都没想到，寻找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小心地凑上前，舔了舔嘴唇：“砚哥……咱们是不是该上飞机了？”
然而霍砚回过身，却是直接面向空姐，问：“邓小小是你们公司的机长？”
空姐愣了下，而后点了点头：“邓机长的确是我们公司的。”
“她飞哪个航班？”霍砚紧接着问。
“邓机长……飞的就是您乘坐的这个航班。”空姐咽了下喉咙。
闻言，霍砚抬步便往机舱走。
方宇连忙小步跟上。
一边走，他一边回想刚才霍砚的反应。
他这个老板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另一边，邓小小和季青临一前一后走进驾驶舱。
坐在座位上，邓小小有片刻的怔愣。
季青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你不是说飞行就忌讳的就是走神吗。”
邓小小回过神，歉意地笑了下：“抱歉，是我的问题。”
她着手开始准备工作。
季青临跟着检查，突然开口：“刚才那人，是霍砚？”
邓小小动作一顿，好久才低低应了声。
当年的结婚证和‘出轨’照片事件沸沸扬扬，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她是霍砚的前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在漠河足足呆了两年。
正晃着神，头上蓦地盖下一只大手。
季青临对她温柔地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想了。”
邓小小摇头：“我没有想，只是没想到，才刚回来，就这么快见到他。”
说是有缘？
不，她和霍砚早已缘尽，在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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