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再想阻止已是不能了。
气得暗暗咬了咬牙,肃了脸色,狠狠瞪顾樱一眼,又讪笑一声,赔笑道,“我这孙女儿不懂规矩,富贵叔可千万莫怪她才是。”
富贵叔向顾樱打量去,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簇拥在雪白的狐狸毛衣领里,五官精致得跟画儿一样,忙笑道,“不怪不怪。”
听到富贵叔语气这般客气,大家满心疑惑。
侯府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难道不是为了宫宴上落水一事来问责的?
顾樱心里也有些奇怪,毕竟上辈子,侯爷的人上门就是为了退婚,这辈子,富贵叔突然前来是为了什么?
她睫羽一动,清丽的眸子微微看过去。
这位手段颇厉害的侯府大管家,上辈子她也只是偶尔在家宴上见过几次,只可惜他……
不过,这辈子又好像还来得及?
顾樱正努力回想着老人家上辈子的结局,就听富贵叔叫了她一声,“二姑娘?”
顾樱抬眸,眼神干净,“啊?怎么了?”
富贵叔神秘的勾起嘴角,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个管事。
大家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四个年轻力盛的管事,纷纷揭开手上的红布,露出手上的紫檀雕花木盒,他们一一打开木盒。
富贵叔便意味深长笑道,“二姑娘,老夫人不必紧张,老奴今日来呢,也没什么紧要事,就是咱府上的小侯爷闲来无事,在外头搜罗了一些女子喜爱的小玩意儿,特意吩咐老奴亲自送到伯府来,专门供二姑娘把玩。”
听到这话,莫说顾樱惊住了。
就连跪在地上的江隐,以及在场的几个长辈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永安侯小侯爷不是从不待见他这个痴傻无能的未婚妻么?
怎么突然这般殷勤起来?
那么大七颗夜明珠,只怕是宫中贡品圣上赏赐下来的。
寻常人家根本见都见不到的好玩意儿,他竟然随手就送到伯府来给一个小姑娘把玩?
顾樱满眼迷茫,这一出,难道就是她在苏桓风母亲坟前抱大腿的结果?
“这……我们家阿樱怎么消受得起啊。”刘氏嫉妒得快哭了,眼巴巴的看着那些珍珠首饰,忍不住酸道,“都是未来亲家,侯府这般客气做什么呢,对了,贵叔,小侯爷怎么不亲自过来?”
富贵叔勾起嘴角,“小侯爷原本是要亲自来的,只是担心婚前与二姑娘见面不合礼数,所以才忍住没来。”
刘氏又被噎住了,一脸尴尬,下不来台。
心里又恨又羡慕的看着顾樱,暗暗将她骂了八百回。
顾樱小脸微红,小侯爷的这场“宠妻大戏”做得惟妙惟肖,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毕竟她和他都心知肚明,这场婚约,三个月后就会解除。
即便是为了打顾家这几人的脸,现下也太高调了些。
站得高,跌得惨,她已经吃过教训了,这辈子哪怕为人低调些,也能再将自己放在那风尖浪口上。
富贵叔又忍不住唤了声,“二姑娘?”
顾樱回过神,恭敬道,“富贵叔,您说。”
一个嫡女,竟对自己一个管家这般客气懂礼。
富贵叔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指了指其中一个管事,慈祥道,“二姑娘,小侯爷让老奴将这把弓交给你,五日后,冬猎场上,小侯爷欲与二姑娘一起共猎麋鹿。”
那位单独站出来的年轻管事生得很英俊,身材挺拔利落,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笑起来时,清亮的眸子微弯,眼尾上翘,梨涡深陷,很讨人喜欢,鼻梁比常人更挺拔,双唇殷红,眼神深邃。
他手里捧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弓,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顾樱,“二姑娘,请。”
顾樱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长弓,眼尖的认出,“这是俪王弓?”
“二姑娘认识?”
“我——”顾樱有一瞬间微愣,但飞快恢复如常,莞尔笑道,“在话本里见过。”
不过是上辈子,江隐坐上首辅之位。
传说中俪王是镇山之神,俪王弓能猎万物。
这把弓,价值连城,千金难得。
小侯爷竟然将俪王弓送给她,他心里到底有谱没?
别到最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年轻管事没错过顾樱眼底的惊诧,不过她的稳重倒让他有些意外。
毕竟他今日故意乔装打扮前来看看他的未婚妻,就是想来求证一下,东平伯府的傻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现在看来嘛。
小姑娘清丽大方,不卑不亢。
不施粉黛,可那张雪白如玉的小脸,粉面桃腮,翘鼻莹润可爱,杏眼干净清澈,如两汪未经污染的清泉水,湿漉漉的惹人疼,分明是个倾国倾城的仙女。
迎上她明朗的笑容,他一颗心突然就砰砰砰漏了好几拍,心口似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咳咳!好了,既然话已经带到了。”富贵叔及时站出来,挡住自家小侯爷的花痴的眼神,“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都已经走出了内宅,苏桓风仍沉浸在顾樱那清水出芙蓉的一笑里。
“贵叔,你说,五日后,她当真能上马吗?”
富贵叔恭谨的走在苏桓风身后,“二姑娘是顾大将军的女儿,自然能上马。”
苏桓风越想越激动,他永安侯府是靠军功起家的,娶进门的媳妇儿自然要文武双全才行。
不对,可以不识字,但不能不会武。
要是连马都上不去,她就不配做自己的媳妇儿!
他心里期待顾樱能上马一展英姿,可又觉得,她生得那般仙子容貌,若真是个只会功夫的莽女,又有些可惜。
“贵叔,你说阿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的未婚妻,他送什么夜明珠?又是夜明珠,又是俪王弓的,还让您亲自来送,阿渡他不会看上我的未婚妻了吧?”
“怎么会呢?”富贵叔安慰道,“世子爷有自己的未婚妻。”
苏桓风一听,也是。
“阿渡怎么会跟我抢女人,他那人性子冷酷淡漠,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我都怀疑他有断袖之癖,喜欢的是我!”
富贵叔语重心长道,“小侯爷,慎言呐!”
国公府世子爷,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永安侯府主仆几人很快出了东平伯府。
一直守在伯府外的怀安摸了摸鼻子,“回去告诉世子爷,事情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