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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件婚纱比较繁琐，我一个人不能帮你。”顾蕾耐心解释。
林宋溪还是犹犹豫豫，半晌，她轻扯过顾蕾，低声说：“那个，顾姐姐，你也知道我很爱津怀哥哥，所以不想让他知道我身上的缺陷。”
顾蕾一边在心里翻白眼，想：谁是你姐姐。一边又挑眉问：“什么缺陷？我帮你瞒着，你放心吧，我永远都是咱们女生队的。”
林宋溪松了口气：“就是我腰上有个疤痕，不太好看。”
顾蕾眸色一沉，带着星星冷意。
傅津怀想要的，不就是这条腰部的疤痕？
“这哪算缺陷啊，就你瞎担心，放心，我一定瞒着傅总。”顾蕾眉眼弯弯地说。
两个小时，才终于把所有婚纱试完了。
顾蕾帮着林宋溪脱掉最后一件婚纱，吩咐助理：“去把林小姐的衣服拿来。”
没一会儿，小助理却忙忙慌慌地跑回来，说：“顾，顾总，我不小心吧林小姐的衣服弄脏了……”
她手上拿着林宋溪的衣服，已经不是弄脏的程度，大部分都被果汁浸染。
“你怎么做事的？”顾蕾先怒起来，“让你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小助理一个劲地低头道歉：“林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看见那桌子上有瓶橙汁……我，我赔给您吧。”
“得了，林小姐这衣服你一年工资都赔不起。”顾蕾挥挥手，“先去给林小姐那别的衣服。”
说着，她又转向林宋溪：“林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件衣服我赔给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宋溪也不好再说什么为难人家，就点了点头。
然而小助理拿回来的衣服却是吊带短裤，正好露出腰腹那一圈。
“林小姐，店里只有这套衣服是新的了。”
林宋溪只看一眼就斩钉截铁道：“不行！”
这时，另一个助理走进来，说：“顾总，林小姐，傅总说有事先回公傅了，会让霍先生送林小姐回家。”
顾蕾扶住林宋溪的肩膀，笑起来：“这样就没事了，你穿着傅总也看不到，回家后换衣服就行了。”
林宋溪在内心纠结了很久，终究还是接过了那套衣服。
换好衣服之后，她摸了摸腰后的那条疤痕，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若没有这条疤痕，没有那天被所有人遗忘的回忆，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片刻，她敛了神色，跟着助理往外走。
然而林宋溪刚走过走廊，踏进会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
脸色瞬间惨白！

第二六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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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沙发上坐着的，竟是林父林母和傅津怀。
林宋溪欲转身就跑，但又想起自己腰上的疤，只能改为后退，出口的声音都是颤的：“妈，爸，你们怎么来了？”
但那两个助理挡在了她身后，断绝了她的后路。
林母站起身，走向林宋溪：“囡囡，你往后走干什么？”
林宋溪抿了抿唇：“我，我想起我还有东西落在里面。”
一个助理说：“林小姐，我们检查过了，您没有东西落在里面。”
“你说没有就没有？！”林宋溪怒道。
“宋溪。”林母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你转过去，让妈看看。”
林父和傅津怀同样脸色严肃。
林宋溪还在想办法搪塞：“看什么啊妈……”
林母深吸了一口气：“看看我的小女儿，为什么腰部后面会有一条不该有的疤。”
此话一出，林宋溪浑身一僵，手里的包直直掉落。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蕾：“你故意的？！”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愣了片刻，缓缓看向了傅津怀：“不……你们一块算计我？”
傅津怀冷冷出声：“比起七岁就能把亲生妹妹丢掉的你来说，这算什么算计？”
“我才是被弄丢的林家小女儿！”林宋溪目眦尽裂地喊道。
“那你转过去，给你的父母看看你的后腰。”傅津怀说。
林宋溪不吭声了。
林母又抬起步子靠近，林宋溪看见，还是要往后退。
其实已经不用亲眼看见那条疤痕来证明什么了，林宋溪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林母眼底满是失望：“囡囡，你太可怕了，那时候你才七岁啊！你怎么做出那么狠心的事情！”
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林宋溪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
但更多的是愤怒，隐忍了二几年的委屈和怨恨全都在这一刻迸发。
“可怕？狠心？你对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能那么冷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林宋溪冷嘲，“我从生下来到七岁，我还是个孩子，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林母怔住，身子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震惊。
林宋溪却还在说：“你以为我不记得了是不是？七岁那年我从楼梯上摔下去，失去意识之前我看见你了！可是醒来之后，他们告诉我，我是很久之后才被发现送到医院的！”
“那么请问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在干什么？你明明看到我摔下来了！你为什么不救我？！其实你就是想我死对不对？”
林母没想到会提起往年旧事，面色随即一红一白：“你记错了，我没有……”
林宋溪厉声打断她：“别为自己辩解了！还不敢承认吗？最可怕的人明明是你自己，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这么狠心，我不过是学你的而已啊，妈妈。”
最后一声‘妈妈’喊的是那么痛苦，仿佛撕心裂肺。
林母喉咙一紧，彻底说不出话。
是，她当年的内心就是那么黑暗，想要抛弃害了自己的女儿。
林宋溪的眼眶已经通红，但她仍旧扯着嗓子说：“你越是喜欢那个小女儿，我就越恨她。她是多么喜欢我，我都不用说什么话，就能把她带走，然后丢到没人的地方。”
“没有她，从此林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说我是小女儿，那我就是小女儿。这个秘密被掩盖了五年，都没人发现，但我怎么也没想到……”
林宋溪狠狠地看向傅津怀：“那个贱人竟然没死，而是被你救了！”
“你！”林母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直接给了林宋溪一个巴掌，“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第二七章 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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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巴掌声响彻会客厅，而林宋溪也被打倒在了地上。
林母愣住，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二几年，她从没动过林宋溪一根手指，是真的把她当成小公主宠着。
现在却告诉她，这个女儿才是她讨厌的那个，她还丢掉了自己的小女儿！
“作孽，作孽啊！”林母狠狠拍着自己的大腿。
林宋溪却捂着脸大笑起来：“你宠爱的小女儿不仅流浪在外五年，还死了！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林母气得脸又红又热，指着她半天都在说不出一个字。

眼看着她有倒下的趋势，林父赶忙上来扶住她，转头骂林宋溪：“混账东西，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还养出仇恨了？！”
“您搞错了，爸。”林宋溪撑起膝盖站起，不屑地冷笑，“我对你们从七岁之后就只有恨了，这些年不过是你们应该补偿我的。”
林母在林父怀中悔恨地痛哭：“我都做了什么啊，我都做了什么！作孽，都是作孽啊！”
一想到她对自己的小女儿宋黎说的那一番话，她就恨不得多抽自己几个耳光。
宋黎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啊！
站在门边的霍寻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进阴影处。
他拿出衣兜里的手机，看着上面还在通话的状态，不禁皱了皱眉，将手机凑近耳边。
而电话那边只有极力忍耐住的啜泣声。
“宋黎……”他迟疑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下一秒，宋黎挂断了电话。
霍寻紧抿着唇，攥了攥手机，把它放回兜里，准备回去。
然而一抬眼，傅津怀却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他.
霍寻的心脏猛地剧烈跳起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宋黎的名字了吗？
“少爷……”霍寻咽了下喉咙。
“你在和谁通话？”傅津怀双手插兜，面色不善。
……
宋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是林家的小女儿。
之前霍寻告诉她，她是林母讨厌的大女儿，在把妹妹带走弄丢之后，自己才被傅津怀救起。
不过几个月，宋黎的世界就被翻天覆地。
且不论林母对孩子的相反态度，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本该拥有一切的人明明是自己，她本可以在父母的照顾安生长大，但……
‘林宋溪’这个名字本是属于她的，父母的爱也应该是属于她的，可以光明正大嫁给傅津怀的人也应该是她。
这一切都被林宋溪抢走了。
宋黎的头倏地疼起来，她俯下身死死按着，脑袋里仍旧传来针扎一般的疼。
而就在这时，一些破碎的画面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妹妹，姐姐想穿你的白色外套，可以跟姐姐换吗？”
“可是我也很喜欢白色……姐姐喜欢，还是给姐姐穿吧。”
“妹妹，你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马上回来。”
“我跟姐姐一起去好不好，我害怕，姐姐。”
“你烦不烦啊，都说让你在这等我，你听不懂话？”
白色外套的姐姐将红色外套的妹妹推到墙上，妹妹的头重重磕在石头上，随即昏厥过去。
宋黎肩膀起伏着深呼吸，痛感一点点蔓延全身，竟然比那天看见林宋溪和傅津怀结婚的场面还要痛上几分。
林宋溪堂而皇之地抢走了她的一切，怎么能一点愧疚都没有？！
宋黎重新拨通了霍寻的号码。
她要和林宋溪见面，她要和她好好淡淡！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宋黎还没开口，那边先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喂？”

第二八章 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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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面的声音，宋黎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冻结，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她怎么会听不出那人是谁，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傅津怀的声音。
而宋黎也知道，只要自己发出一个音节，他就能知道是她。
于是她迅速挂了电话。
随着手机屏幕黑下去，宋黎呼出长长一口气，额间和背后的冷汗真像是劫后余生。
平复下来的她又开始担心霍寻的处境。
为什么傅津怀会接他的电话，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
傅津怀看着被挂断的童话，眼神冷冽地看向霍寻：“刚接通就挂断了。”
霍寻咽了咽喉咙：“可能，是骚扰电话。”
“骚扰电话吗？”傅津怀看了看那一串数字，的确没有印象。
“应该吧。”霍寻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给宋黎的号码搭上备注，不然今天肯定是要暴露。
傅津怀把手机丢还给他，声音淡漠且藏着威慑：“霍寻，我这些年教给你的东西，最后别是用到我身上了，宋黎不在，我身边只剩一个你，你要是敢背叛我……”
霍寻的脑后流下一滴汗：“少爷放心，我对你永远忠心。”
傅津怀扫他一眼：“最好如你所说。”
说完，他抬步往回走，霍寻心中一松，跟了上去。
林家的三个人还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傅津怀已没了和他们继续耗下去的耐心。
他那双黑眸里似乎闪烁着带着血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林夫人，我帮你认清了两个女儿，还希望你可以主动将我母亲的遗物还回来。”
林母眼帘微颤，没有应答。
傅津怀也不在意，又看向林宋溪：“至于林小姐，你我的婚事早已作废，今日的事只是一个局，相信你这么聪明也能看得出来。”
林宋溪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傅津怀：“到底还是商人演技最好，这几个月把深情人设演的淋漓致尽，谁看了会不相信你是真的爱我呢？”
傅津怀却冷淡道：“不是演的。”
“什么？！”林宋溪怔住，心底有了点期待。
但那人却背对了她，说：“每次与你相处，我都把你想象成宋黎，才能继续下去。”
这句话让林宋溪如坠冰窖，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传遍四肢。
傅津怀没再停留，往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林宋溪狂笑起来。
“原来你爱上了那个小贱人……不过那又怎么样？傅津怀，你以后的每一天，只要想起她，就会想起是你亲手逼死了她！”
林宋溪歪了歪头，表情一如最初的憔悴，但语气也是无比狠毒的：“我那可怜的妹妹，没在雪地里冻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如今才见分晓——是祸啊。”
“傅津怀，她遇见你，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林宋溪猖狂地大笑起来，仿佛她已经是最后的赢家。
但其实她已一无所有，所以再也不用害怕失去什么。
而停住脚步的傅津怀已经攥紧了拳，额上突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现在是多么想要发泄怒气，却生生地忍耐了下来。
只因，林宋溪句句属实。
这往后的每一天，只要当他想起宋黎，就会想起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把她逼向死亡的。
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没有人会比他更痛苦。
傅津怀冷漠回眸：“林宋溪，你最好不要让我也把你逼到那个地步。”
可林宋溪笑意不减：“我和宋黎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你想要我当她的替身陪在你身边，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们不一样。”傅津怀的眼眸像淬了毒。
“哪里不一样？”林宋溪咬牙。
傅津怀的思绪却回到了那一天，宋黎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你们不一样，她坚强乐观，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苦楚责怪给他人或者命运，她是独一无二的，长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第二九章 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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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怔怔地看着手机，呆滞地仿佛都感觉不到心脏在跳动。
她刚才迟疑了一会儿，又跟霍寻打了回去，那边虽然接起，但传来的声音却还是傅津怀的。
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在跟她说话，而是在和林宋溪说话。
手机应该是在兜里不小心被接通的。
傅津怀从前很少夸她，不管她把他交代的事完成的多好，因为他说骄兵必败。
就是在这样的过去经历之后，宋黎竟听到了傅津怀夸她。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和成绩，只是从不提起，一直埋藏于心。
听着那边只剩下低低的脚步声，宋黎悄然挂断了通话。
青山墓园。
傅津怀让霍寻在外面等着，独自进了园内。
在墓园的一处角落，他停下脚步，直直望向面前空白的墓碑。
宋黎的骨灰已经下葬，但还没来得及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