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之迟榕趁风也温柔无弹窗-(趁风也温柔)吴清之迟榕在线赏析

时间:2023-04-18 15:03:3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商行里有折叠床可睡。”
一言一语回驳下来,迟榕最终无言以对。
迟榕绝对相信,吴清之可以为了工作而夜不归宿,但她不愿意这样。
不是为了面子,也不是为了旁人的闲言碎语,迟榕只是单纯的希望吴清之能够回家。
细细想来,他们每天相互陪伴的时光中并非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许多时候,两人皆是各行其事,互不打扰。
吴清之倚靠在沙发里看账本,迟榕则是躺在自己的小书房里读小说,二人虽相隔一扇门,却不相离。
可迟榕莫名觉得这样很好,哪怕二人不在一起说话,不在一起做事,但只要待在一处,就很好。
迟榕哑口无言,神情郁郁的蔫了下去。
吴清之见状,立刻捧起她的脸,作势要吻下去。
迟榕闪闪躲躲,就是不肯让吴清之亲,两人在后座闹成一团,早已忘了前座闭口不敢言的司机。
最终,还是吴清之借体型之势,将迟榕锁入怀中。
迟榕扭一扭,怀抱纹丝不动,再扭一扭,仍是无法脱身,于是只得放弃挣扎,
“迟榕,你好小气,当真不要我回家了么。”
吴清之抱紧迟榕,把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吐出微热的呼吸。
此时此刻,迟榕已经明白了吴清之是意有所图,故意捉弄她,要借机亲近。
但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她自是不好再端着个虚架子,于是故作严肃的清一清嗓子,说出口的却是关心的话:“那你要几点回家呢,早些倒没什么关系,要是回来晚了,我好提前给你煮宵夜吃。”
吴清之一滞,心中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便立刻说与迟榕来听:“迟榕,要和我一起去商行吗?”

第64章 初访商行
“咦,我去不会打扰你工作吗?”
吴清之的邀请虽然诱人,但迟榕并未一口答应下来。
迟榕自是见识过商行的一众元老,且不说那一张张神色阴翳的脸,一群半百年纪的老爷们,活过了有皇帝的年岁,脑子里装的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怕她去露个面,都要被评头论足一番。
所谓夫为妻纲,这一众元老拿她说事,便是有了拿捏吴清之的谈资。
故迟榕纵有千个百个的好奇心,却始终不敢应下。
吴清之只一眼便看出迟榕心有所想,定是为了他而有所保留,于是只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向商行驶去。
迟榕见状,立刻拉住他的袖子,却见吴清之覆手在她的手背上,很是宽慰的拍了一拍:“行政工作由张启芳先生负责,他为人和善,你不必拘谨,一会儿喊一声张先生即可。”
听到这个名字,迟榕微微皱起了眉头:“张启芳……这名字有点耳熟!是你还是蒋孟光来着,好像是听你们提起过!”
迟榕苦思,在记忆中翻箱倒柜,最终忽的灵光一闪:“臭豆腐!是你给我买臭豆腐那天!蒋孟光说张启芳和一个什么姓曹的打起来了,你就跑出去了!”
吴清之失笑,原来那两碗臭豆腐竟能让迟榕如此记忆犹新,于是指尖轻轻一点,正在迟榕眉心正中:“记吃不记打,那天兴光还和你拌嘴呢。”
“他拌我的嘴,不是有你给我撑腰吗,臭豆腐再臭还不是买给我了!”迟榕嘿嘿一笑,向吴清之身旁贴了贴,眼底却划过一丝疑虑,“张启芳先生都能和人家打架了,到底是真和善还是假和善,可千万别不好相处,一会儿把我赶出来。”
吴清之摇摇头,开口便是一句顶撩人的俏皮话:“夫人此言差矣,我若将你先送回公馆,那我便是魂不守舍,人在心不在,做不好工作。张先生办公最是兢兢业业,见我神游,只怕是要和我打起来。”
说罢,却是迟榕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吴清之顺水推舟,直把她的手背印上一吻又一吻。
吴氏皮革商行坐落在城中二环,是一栋上下共四层的白墙大楼,外观很是端正大气。
这大楼曾是一位英国公爵的私宅,此人破产后变卖财产,将大楼拍卖,当时的岳安城正议论纷纷,花落到底会是谁家,却不想,一位作皮货生意的晋商横空杀出,拍得此楼。
此人即是吴父吴正廉,这大楼成了吴家的财产,便用作商行办公之所。
二环商政房屋林立,皮革商行的旁边还有私立银号和官钱局,这是一条属于上班族的街道。
白日里能看到烫着卷发的女性,手提公文包走进这家公司那家事务局,迟榕曾一度羡慕她们能穿黑色玻璃丝袜。
车子停稳,吴清之携迟榕下车,走上几阶石阶,进入室内。
大厅里,一位中年男子正负手来回踱步着,见吴清之来了,立刻挥手道:“少爷,这儿这儿!我已想好了,算来算去,招会计一名、货物管理员一名就足够,你来看看这招聘文书!”
迟榕走在吴清之身后,只看这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微胖,脸如面团似的,像一尊偏瘦的弥勒佛,的确是慈眉善目的。
想必此人便是张启芳。
吴清之先是接了张启芳递来的文书,两人并肩探身把行文略看过一遍,只见没什么问题,方才抬起头来。
这期间,张启芳竟不曾察觉迟榕在侧。
果然是个投身工作便心无旁骛的。
吴清之对迟榕使一使眼色,一脸如我所说不假的表情,另向张启芳咳嗽一声,只移步到迟榕身边,介绍起来:“张先生,这位是我夫人,今日得空了,陪我来加加班。”
张启芳实则见过迟榕,正是成亲那日,吴清之被抢救回来的时候,屋里坐着个没戴凤冠的新娘子。
张启芳年长吴清之十岁有余,又是前辈,于情于理,该由迟榕先问候。
迟榕正欲开口,谁料张启芳抢先道:“少夫人姓迟名榕,我知道的呀,你且叫我一声老张便是!”
此人快言快语,的确是个好相处的,但迟榕怎敢乱叫人,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张先生。
不过是打个照面,几分钟的功夫罢了,客套几句,三人便一同前往三楼吴清之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不大不小,铺木地板,窗前摆着好几盆兰花,窗户是木格的,正朝南。
吴清之要与张启芳议事,便安排迟榕在沙发里坐下读书看报,他自坐在写字桌之后,与张启芳相对。
迟榕手里虽然举着报纸,但眼睛和耳朵全落在吴清之的身上。
“笔试招聘罢,稳妥些,取前十面试,再选其二,会计交给蒋兴光来带,货物管理员便交给您了。”
“账目和货物的问题最是重要,能挑个谨言慎行的最好,全凭张先生慧眼。”
吴清之句句所言如排兵布阵,张启芳很是认同的在旁的点头。
迟榕听得迷糊,只觉得招聘员工竟需要这么多条条框框,实在令人瞠目。
张启芳提出的其中一条,更是匪夷所思,千万不招已婚未育之女子。
会计与货物管理员皆是文书目录工作的一种,说难其实不难,但需细心认真,怎又会关生不生育、女不女子的事呢。
迟榕不解,却不敢当众发问,以免打扰此二人。
于是只得等公事论毕,一起锁了办公室,目送张启芳先下了楼,迟榕方才黏住吴清之,堪堪问道:“为什么已婚未育之女子不可招?”
他们边走边说,正巧又在大厅里遇见签下班到的张启芳。
张启芳闻言,只道一句:“变数太大。”
迟榕忍不住脱口:“什么变数?”
“若入职后此女有孕,岂不是要辞职回家生养,便又要另寻新人替岗,再花时间培养,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张启芳说罢,放好签到名册,再与吴清之打打招呼,便离开了。
他人一走,迟榕立刻撅撅嘴:“那我是不是没法来商行工作了?我也算是已婚未育。不过你说过,你不着急要孩子,那是不是可以请张先生放开条件,给我个机会。”
吴清之笑着揉了揉迟榕的发顶,直把那如哪吒似的两个小发团子揉乱才算罢休:“你来做我的秘书,不需要那些笔试面试,旁人管不到你。”
这是吴清之对她的偏爱,迟榕听得明白,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可她不想这样驳了吴清之的好意,于是只道从长计议,心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末尾剧情上稍有过改动噢。

第65章 瓶颈
自从去过商行,迟榕便有意无意的多方面打听起招聘的事情。
她先是旁敲侧击的打电话问吴清之:“你今天工作忙不忙呀,会不会早些下班呀,我怕你在操心招聘的事情呢。”
可吴清之的答案却毫无参考价值,他只道:“行政人事之事务都是张启芳来管,我不过是批复签字。迟榕,可是家中有什么事情,怎的这样急?”
吴清之这般坦然的回问,迟榕竟一时半刻编不出什么像样的借口,于是唇舌打架,磕磕巴巴的小声哼唧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有点……有点想你了。”
此话乃是迟榕急中生智之所言,可发自肺腑,不带半分虚情假意。
故虽声细如蚊,却教吴清之听得真切。
迟榕心中有他,吴清之自是眷恋万分。
“迟榕,我也想你。今天我一定早些回家。”
近来商行事务繁杂,吴清之偶尔要加一加班,公馆里便只留迟榕一人用饭。
譬如今日,他虽从早到晚一刻不歇,又是滴米未进,却仍有一堆工作尚未理清。
吴清之难以从工作中脱身,但却不肯不顾及儿女情长。
于是挂了电话,立刻唤来隔壁秘书办公室的蒋孟光和蒋兴光,下了死命令:“下午六点前务必将所有账目核对清楚,不可拖延。”
话毕,自是不去理会蒋家兄弟的唉声连连,只更加专注的奋笔疾书。
这厢,吴清之日理万机,争分夺秒,而另一边,迟榕则又拨出一通电话。
她照着电话边的小本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蒋兴光办公室的电话。
数声忙音响过,电话方才接起,迟榕毫不客气,单刀直入的问道:“蒋兴光,请问商行招聘的事情定下来了没有,报名截止到几号,什么时候考试面?”
蒋兴光正被砖头厚的账目扰的焦头烂额,迟榕问商行的事情,却是问他不问吴清之,费解之余,更有几分暴躁:“你两口子没完了是吧,前脚吴清压我加班,后脚你又来了,这种事情你直接问吴清不就好了吗!”
迟榕只恨蒋兴光脑子转不过弯来,但顾及这厮现在辅导她学会计,便不能与他犟嘴,故好声好气的说:“我要是问了吴清之,他不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吗!到时候我还学什么习考什么试,直接被他开后门抓进来!”
蒋兴光明白迟榕的想法,她要学会计,便是为了自凭本事寻事情做,不走吴清之给的捷径,这点让他很赞同。
于是将人员招聘的事宜一一告知,最后另附一句:“就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能看明白账本就算不错的了!要想比过参试的其他人,就得更加努力!”
迟榕听罢,心中窝着火,却无处发泄。
蒋兴光说的不错,岳安第一的皮革商行,招人用人,自是精益求精,哪轮得到小鱼小虾班门弄斧。
更不要说岳安城内城外,到底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使得竞争难上加难。
迟榕若是想搏得一个面试的机会,就必须付出双倍、乃至百倍的努力,才能堪堪握住一块敲门砖。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告了声多谢与回见,便挂断了电话。
如此,迟榕心中唯一一点的侥幸便被掐灭了,只将房门一关,即刻翻开教材书与草稿纸,埋头苦学。
迟榕不笨,甚至脑子很是机灵,只是平日里聪明全用在旁门左道上,这般绞尽脑汁的琢磨学问,却是第一回。
还未停课时,她倒是认真读过几天书,但最多不过是为了好看的成绩,死记硬背的读死书,不堪大用。
今时今日,迟榕终于明白了所谓应用二字。
初而学,深而用,她虽然通读了教材,背下了公式,亦能根据所给数字作出计算,得出结果,却更加的有所顾忌。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不会有人把假账做成考题,一切全凭千般算计。
算计算计,拆开了便是算数与计谋。
迟榕这一整天都在刻苦钻研,可遇到了瓶颈,难以突破,便不由得多练了几道题目。
她换了好几种思路尝试破解,时间过得飞快,迟榕并无察觉,就连到了下班的点钟,也不知晓。
直到门外传来几声轻敲,方才将她从书中唤回:“迟榕,我回来了。”
是吴清之。

他的声音温柔清淡,教人听着舒服。

迟榕闻声,慌张不已,只囫囵的将书本和稿纸藏到枕头下面,方才走去开门。
“你工作辛苦啦——呀!”
房门刚一打开,迟榕还未看清人影,便被一双胳膊拦腰抱起。
迟榕根本不设防备,身体忽然腾空,只把她吓出低低的一声惊叫。
迟榕最怕吴清之像抱小孩似的把她高高的抱起来,他生的高大,自然便不会懂得矮子的恐高心理。
但他实在已是念了迟榕整整一天,怎么也要好好的抱她一抱。
“哇呀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迟榕像一只翻倒在地的兔子,直扑腾着双腿,“太高啦太高啦,我害怕!”
吴清之笑道:“迟榕,我抱紧你的,不会摔的。”
可迟榕仍是抱紧了吴清之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不敢松手:“不行,你放我下来,现在就放我下来!”
“迟榕,你抱我抱得好紧,我又怎么好动作。”
二人难分难舍,迟榕仿佛欲拒还迎,磨磨唧唧的抱在一起许久,方才将脚着了地。
吴清之觉得不够,又去吻一吻迟榕的脸,当真是如胶似漆了。
腻歪够了,吴清之这才更衣梳洗,将一身西服换下,穿了件轻便的苎麻衬衫。
他最近很爱穿这种学生间流行的服饰,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吴清之相貌英俊,身材也标志,总能把这款这类的衣装穿得很好看。
迟榕忍不住说:“你穿这个衬衣挺显年轻的,你别说噢,还真挺好看。”
话音刚落,吴清之便露出踌躇的表情:“我平时穿西装不好看吗?”
单论年龄而言,吴清之正值壮年,是怎样也谈不得一个老字的,但若牵扯到结婚生子,吴清之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男人,更不要提他娶得一位芳龄十八的太太,足足比他小了一轮。
老男人的自尊心自然与年龄挂钩,迟榕此话不经意间点到了吴清之的弱点。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迟榕连声辩解,“你平时穿西装也很好看,看上去很成熟稳重。”
吴清之听罢,作委屈状:“成熟?迟榕,你可是嫌我老?”
迟榕本意是要夸一夸吴清之,说他自有一派优雅气质,可成熟二字却是弄巧成拙,直让人语无伦次起来。

第66章 算计
迟榕面对吴清之时,脑筋总比平时使得慢半拍。
那厢吴清之作出郁郁寡欢的样子,迟榕左右解释不清,情急之下,便一把拽住吴清之的衣领,将他强拉下身,横冲直撞的直把嘴唇印在吴清之的嘴上。
这一吻吻得很是大胆,迟榕脸红如虾子,身子也微微的蜷缩起来,已是害羞到了极点。
“我没有嫌你老,我是想夸你穿西装有派头,你干嘛那么小气,还撅起嘴了!”
吴清之原是斜睨着一双凤眸,摆出心灰意冷的姿态,这一吻罢,他却一扫暗色,脸上立刻挂出笑容:“迟榕,我要是还生气,你还会再吻我吗?”
翩翩公子耍无赖,总温柔到教人奈何不得。
迟榕实在拿吴清之没办法,于是招一招手,吴清之便弯下腰去,把脸凑上来索吻。
可他还是太高,迟榕只得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吴清之的脸颊上。
“你够了噢,男子汉不可以和小女子置气,不准再得寸进尺!”
迟榕小声哼唧着,那衣领中探出的一截雪白颈子已是烧得通红,显得颈后那一点绯色的小痣都不甚明显了。
尝够了情侣间的甜蜜,吴清之于是见好就收,陪迟榕一起吃晚饭。
暑气炎炎,晚餐便做的清爽,鸡肉撕成小丝,佐以陈醋葱花凉拌,另炖一锅鱼汤,素菜有白灼芦笋,西红柿蘸白糖,都是迟榕爱吃的。
吴清之平日里晚饭吃的并不多,一碗米饭下菜,饭后再从迟榕手里顺一两枚点心,便是全部,今日却极为罕见的又添两碗白饭。
他吃得有些急,迟榕不由得劝道:“急什么呀就我们俩吃,我又不和你抢。”
说罢,舀了一碗汤摆在吴清之手边。
吴清之接过,一口喝尽了鱼汤,方才用餐巾拭了拭嘴,才算吃完这顿饭。
饭后,吴清之在花园里散步,借着街边路灯的微光赏花,这一院子的月季开得枝繁叶茂,粉色的花朵在夜里也能绽出颜色。
迟榕怕被蚊子咬,没和他一起,只等吴清之消食回屋,方才质问道:“你是不是中午没好好吃饭!你看你饿得像闹饥荒似的!”
她把话讲得夸张,却掩不住对吴清之的关切。
“工作忙,忘记吃了。”吴清之淡淡的说,伸手捏一捏迟榕肉嘟嘟的脸,只笑道,“不过是少吃一顿,不碍事。”
“既然吃饭不碍事,那为什么要为了做事不去吃饭!”
迟榕有些生气,自打嫁入吴公馆,她便致力于调养好吴清之的身体,二人尚未定情之时,迟榕只当是为了能早日脱身,情投意合之后,她却是实打实的心疼起吴清之来。
吴清之久病未愈,总与他工作废寝忘食脱不开关系。
两人对峙,片刻沉默后,吴清之微带着笑意舒了一口气。
“迟榕,我想见你,所以这些都没有关系。”
自打午间接到迟榕的电话,听她娇滴滴的说一句想你,吴清之只恨不得扫清障碍,飞奔回家。
他们正是热恋中,每一个眼神都能作为接吻的理由,郎情妾意,自然是小别胜新婚。
这下子轮到迟榕语滞了,她咬了咬下唇,方才嚅嚅的说:“再忙也要吃东西,总要吃点什么垫一垫肚子。”
吴清之笑着答应,二人并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商行总有批不完的公文和看不完的账本,纵使吴清之马不停蹄的加班加点,却也没能把工作全部收尾。
他今日带回几本账簿,皆是蒋孟光和蒋兴光已然审阅批注过的,但吴清之做事缜密,总要再亲自检查一遍。
迟榕原是靠在一边读小说,看的是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正是故事高潮,女鬼报恩,引人入胜得很,但见吴清之一翻账本,迟榕便立刻没了心思,直把话本一丢,凑脸上去偷看。
账本上圈红圈处便是出了问题的,眼下的这一页干干净净,大概是真账。
再大概扫一扫账本的内容,不是皮货进出,而是商行的日用费用,并无大开支,尽是小款项。
迟榕看了又看,只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吴清之却执笔圈住一处。
茶叶雪片五十两。
这一行小字后面另附价格,并不虚高,是寻常市价。
迟二爷倒卖过茶叶,迟榕耳濡目染,对茶叶的品种和价格略知一二,这一笔账,左看右看的确没有做假的迹象。
迟榕忍不住嘀咕起来:“雪片都是这个价,没错呀。”
吴清之下笔在未干的墨迹处又是一圈:“价格没错,茶叶却有错。”
“难道是买的其他不好的茶叶,偷梁换柱?”
吴清之摇摇头,冷冷一笑:“这样的技法太拙劣,他们不敢。”
迟榕更是不解:“那就是买了品质不好的茶叶,以次充好呗,夏天上哪收冬茶去呀。”
此话一出,便是一语中的,迟榕也是兀的一惊。
“迟榕,你可是明白了?”
雪片乃是冬茶,唯天寒地冻时才能产出极少的茶叶,货比千金。
更莫要说这是炎炎酷暑。
岳安城里没人能大量收到雪片,除了她二叔迟克忠,可迟二爷只做洋人的生意,他手里的雪片早就在入夏高价前卖给洋人了。
所以,这不仅是一笔假账,更是一笔空账。
用实价来迷惑人,最是让人难以侦破。
迟榕大惊,若不是吴清之提醒,她怎会看得懂这样一笔账目。
她这几日学的再多,终究是纸上谈兵,一旦真刀真枪的比划起来,高下立见。
迟榕咬咬牙,有口难言。
那厢吴清之却也眉毛紧皱,商行的老东西们为了夺他的权势,当真是煞费苦心,做这样一笔笔的小账目不知要费多少功夫,他们还做了这么几大本,当真是机关算尽!
看来,有必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第67章 买卖
要看的账本还有一大摞,若不想挑灯夜战,吴清之便不能总向迟榕讲解。
可若要迟榕再翻开那本聊斋志异,却也是勉强,什么神呀鬼的,都抵不过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迟榕想着那笔茶叶的假账,心中五味陈杂。
原来吴清之要面对的不止是生意买卖,还有算不清的尔虞我诈。
皮革商行是如此之大的产业,上上下下几百口员工等着养活,老东家病倒了,吴清之怎能不殚精竭虑。
迟榕轻轻的推门出了屋,吴清之并未发现。
她在一楼逛来逛去,最后往厨房去了。
眼下,主人家已经用过晚饭,一时半会儿没什么需要伺候的,正是下人们休憩的时间。
迟榕推门而入,正巧撞见厨子们在砸核桃。
这几位厨子早已对迟榕熟稔了,知道这少夫人不仅没架子,还对做菜感兴趣,于是非常欢迎。
其中的一位,更是立刻挑了一枚个大饱满的核桃,砸开来,献上前去:“少夫人,这是我老家寄来的核桃,我们砸好了就送去给您和少爷尝尝!”
迟榕最爱蹭零嘴吃,于是嘻嘻一笑,也不客气,接过那一瓣核桃仁,只往嘴里丢去。
细细嚼罢,只觉得这核桃油香酥脆,品质极佳。
“好吃好吃,你家这核桃拿来岳安城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今年的岳安城天公不作美,雨水繁多,更是遭了洪涝,以至于核桃树涝的涝死,苟活着的,却也结不出大果子。
如今市面上卖的核桃又小又难吃,嚼起来还有一大股霉味。
迟榕吃着人家的核桃,只觉得香甜,自然如实夸赞,却不想,那厨子却露出丧气的表情来。
“少夫人有所不知,如今岳安城封了城门,不准他乡的小商小贩来城里卖东西,我爹娘种的一地西瓜全烂在地里,现在轮到核桃也要砸在手上了!”
迟榕自是养尊处优的长大,哪里知道农民的疾苦,但见下人有难,她却想着出手相助,于是心里生出个想法,开口道:“那你告诉我这核桃的市价,我全包了。”
那厨子听罢,脸上却没有喜色,只梗着脖子说:“少夫人心善,但这好意我不能领!我爹娘说了,凭本事换饭吃,不吃嗟来之食!”
迟榕失笑:“你脑子虽然一根筋,却是个有骨气的人!谁说我只花钱不拿货了,这核桃你爹娘拖不进岳安城,我二叔却能。到时候核桃送进城,我是要卖还是要留着自己吃的,哪还会轮得到你呢!”
语毕,那厨子立刻红着脸向迟榕连声道歉,更说道自会通知父母,全挑最好的果子给少爷少夫人吃。
翌日清晨,迟榕盯着吴清之吃过一碗豆浆油条,觉得不够,怕他中午又不吃饭,便再让吴清之添了几只灌汤包下肚,方才肯放他去上班。
车子已在大门口打起火来,吴清之上车前,迟榕勾住他的衣角,巴巴的说:“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哦,我想这几天偶尔回家陪陪我阿爹。”
在吴清之眼中,迟榕这般模样看不出任何异状,只当她是这个月以来总闷在家里没事做,如今已是耐不住性子了。
倘若只是回娘家,迟榕便不会乱跑,回去了既有人看护着,又能陪伴亲人,倒也不错。
思及此,吴清之于是应了声,嘱咐迟榕若要回去,只让管家开车接送便是。
目送吴清之去上了班,迟榕先是拨了一通电话回迟家。
不过数秒,电话由迟二爷亲自接起。
“二叔,我这几天要回家玩,你记得让陈姨妈蒸点心给我。”
听得来电之人是自家侄女,开口就是要吃的,迟二爷气不打一出来,劈头盖脸的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吴公馆没得吃你才想起娘家了!”
迟榕讪讪一笑:“别呀二叔,我是打算和你做一笔买卖,吃东西只是顺带。我送一批顶好顶大个儿的核桃孝敬您,你再转手拿去卖了,多赚钱啊对不对!我呢就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迟榕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你就……你就把你账本拿给我看看呗。”
话音刚落,迟二爷立刻破口大骂:“好家伙,你个死丫头惦记上咱们家的账本了,是不是那姓吴的臭小子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迟二爷不喜欢吴清之,自然觉得坏事都是吴清之起的头。
迟榕从小由迟二爷亲自带大的,他最是知道迟榕的德行,闺女皮是皮了点儿,却从不惦记钱财,今日开口向他要账本,教人怎能不生气。
迟榕见二叔有所误会,即刻细细娓娓的解释起来。
她讲得细致,更有几分添油加醋,从自己励志学习,到如今学有所成,只差一本账本真刀真枪的给她练练手,便可如虎添翼。
说罢,迟榕洋洋自得,只佩服自己胡诌的本事,更盼着她二叔夸她几句。
谁曾想,迟二爷一开口,竟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阿榕,很好,二叔支持你,你想去应聘吴氏的会计员,看来你终于是开了窍,打算把那姓吴的小子搞破产罢!”
迟榕简直要被她二叔气晕过去,一只手直把电话线绕成一团死结:“你瞧不起我!那咱们就打打赌,我要是考进了商行,那你就给我五年份儿的压岁钱!”
迟二爷嗤笑:“哟呵,阿榕,你倒是胆儿肥了!你二叔我也不是小气人,你要是输了,就给我砸五斤核桃,咱爷俩谁也不欠谁的。”
迟二爷是让了步的,迟榕也不好意思再同他讨价还价,只道:“那账本什么时候拿给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子拿到核桃再说!”
迟二爷虽嘴上不饶,但心里却是最为疼爱迟榕的,电话一撂,立刻派伙计出城,直奔那厨子的乡下老家,将整整一车核桃在当夜运回了岳安城。
第二天一早,迟榕睡得正香,电话铃声乍一响起,直把她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吴清之已然洗漱好了,电话便由他接起,他问了声好,只再听过一句,便教迟榕来听。
“二爷找你。”
迟榕揉着眼睛接过听筒,觉已经醒了一半。
听得换了人,迟二爷单刀直入,只将一句话丢了过来:“阿榕,今天回家吃点心。”

第68章 莫须有的姨太太
平日里吴清之比迟榕起得早,任由她再赖个十五二十分钟的床也不妨事,但今日迟榕应了她二叔的约,左右是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洗漱,陪吴清之一起看报纸。
晨报头版,赫然印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可美则美矣,此女面上与脖子上却生着数枚黑痣,很是刺目。
再看新闻题目,女伶冯晓曼拍下天价粉钻!
原来是一则八卦。
这个年头,老百姓过着苦日子,更是有人饥一顿饱一顿,求观音拜菩萨的祈祷着千万别染上疟疾,而有钱人则与交际花夜夜厮混,甚至不惜一掷千金为红颜,天价去买一枚钻戒,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吴清之看看这女子,嘴角忽然勾起:“果然是万中挑一的美女。”
迟榕听罢,当即皱起眉头:“她美,我不美!”
她把嘴撅的老高,鼻子也酸起来。
吴清之夸她,向来只说好看二字,今日却说这报上女子是大美人,怎教迟榕得以平心静气。
人人都夸吴清之对她疼爱有加,心中独她一个,可如今看来,大概是要风云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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