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珠心一沉，慌忙拿出自己的手机。
公司账号上最新发布的一条微博，正是她那已经写好了却没有发出去的通稿。
怎么会这样？
褚灵珠想要否认，却撞上兰凛那双冷入骨髓的眸子。
他讽言似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了？”
褚灵珠心头一窒，有一刹那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的。
她僵在原地，怔怔反问：“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
“难道她会傻到将自己卷进丑闻？”
兰凛的反问让褚灵珠哑口无言。
她忍着心酸，动了动几近僵硬的手指：“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按下录音播放键，她和裴琳娜的交谈从手机中清晰地传出。
褚灵珠目不转睛地看着兰凛，只见他剑眉深深皱起。
录音播完，她才松开了紧握的手。
兰凛沉思片刻，他站起身，将手机拿了过去。
可接着，在褚灵珠震惊的目光中，他删掉了录音。
“你……”褚灵珠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你被停职了，公关总监暂由吴倩接替。”兰凛将手机扔还给她，冷漠地坐了回去。
褚灵珠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他这一个风轻云淡的动作抽离了。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颤着声问：“你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望着眼前深爱多年的人，褚灵珠突然有种无比陌生的生疏感。
这一切原来他都知情，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丢弃了她。
兰凛并未回应，只是冷斥两字：“出去。”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褚灵珠抑住心尖的刺痛，收回深深目光转身离开。
她没有拿任何东西，直接走出了公司。
吴倩小跑着追了上来，拦在她面前，一脸抱歉。
“阮姐，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么做……”
褚灵珠看着她难掩得意的双眼，心中愤怒却无力。
她绕过吴倩，一字一顿道：“这个位置你要是坐得稳就坐着吧。”
回到空寂的家，褚灵珠没有开灯。
她赤着脚走到卧室里，窗外的月光冷冷照在她身上。
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她和兰凛的合照，她木然的神色像被打碎一般支离破碎。
微颤的手抚上照片中两人亲密贴在一起的笑脸，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珍藏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兰凛那儿是不是已经一文不值了。
又或许这场爱情长跑早已只剩下她一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褚灵珠将照片贴在胸口，蜷缩在了床上。
在越渐深寒的黑暗中，她放空了自己，等待着兰凛。
然而她没有等到。
在打了七个不接的电话后，对方变成在通话中。
褚灵珠黯淡的眸光中再次漫起一层水雾。
她被拉黑了。
“原来你是要分手啊……”
她哑声呢喃了一句，心底复杂的情绪就好变成了一只长满荆棘的手，将冰冷的心紧紧地攥住。
直到天亮，兰凛都没有回来，反而是他的私人律师汪铭来了。
还带来一份沉甸甸的，冰冷的通稿。
“阮小姐，只要您将这份通稿用私人账号发出去，总裁不仅会复您职，这栋别墅也会过户给您。”
褚灵珠的目光凝滞在通稿上最后那句总结。
——这么久以来，我和兰凛的关系像家人一样亲密，这份亲密让我产生了恋人的错觉，为此伤害到了裴琳娜小姐，深感抱歉。
她遍布血丝的双眸一刺。
几乎快要麻木的心再次感受到了刀割般的痛意。
好，好一个家人，好一个错觉。
这些年，她大概真的大错特错。
褚灵珠没有了眼泪，只是心像快死了一般。
她嘶声淡淡道：“你告诉他，这些我都不要。”
在汪铭诧异的目光中，她将那份通稿撕成两半，一字一句道：“我和他不再是恋人，更不曾是家人。”
说完，她站起身上了楼。
汪铭见状，只能悻悻离开。
房内，褚灵珠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取出。
收拾间，她红着眼竭力忍着想要大哭的冲动。
心中的失落、委屈、不甘和愤怒就像无数座巨山压住了她的心肺，每次的呼吸都带着钝痛。
褚灵珠死死咬住唇，双手撑在行李箱边缘，因为隐忍而颤抖着。
这时，她突然想起兰凛那天质问她的那句“后悔了？”。
现在她也想问问自己后不后悔。
可她却没有答案。
因为二十岁的她从没有想过二十七岁的自己会和兰凛变成这样。
一切都收拾好后，她提起行李箱下了楼。
忽然，门开了。
褚灵珠抬起头，撞上了兰凛那带着几丝诧异的目光。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动作言语。
第六章 理所当然
兰凛看了眼褚灵珠身边的行李箱，眉一蹙：“你去哪儿？”
褚灵珠低声道：“回我家。”
闻言，兰凛拧着的眉又紧了几分，他几步跨上前：“因为停职的事？”
褚灵珠沉默，眼底尽是遮不住的落寞。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被停职，而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兰凛见她眼尾泛红，苍白的脸有些憔悴，心不觉一软，放缓了语气：“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停职是为了你好，等舆论一过，我会复你职。”
这番安慰的话却让褚灵珠更觉心酸。
她怎么也没想到，熟悉的公关言论会被用到自己身上，可悲的同时又觉得可笑。
褚灵珠抬眸，字字坚定：“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当面说清楚。”
兰凛一怔。
“分手吧，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褚灵珠的声音很清楚，却带着些许颤抖。
兰凛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褚灵珠会提分手，也没想过这么爱他的褚灵珠，会有离开的他念头。
“你非得要这样吗？”兰凛冷硬着嗓音问道。
褚灵珠垂下眼眸，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兰凛的电话。
不出所料，依旧是通话中。
褚灵珠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将屏幕展示给兰凛。
兰凛一怔，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真在黑名单中找到“褚灵珠”三字。
那备注让褚灵珠双眸一刺。
从前她在兰凛手机里的备注都是亲昵的小名，现在却是大名。
褚灵珠强挪开视线，竭力让自己平静：“是你先做出的决定。”
兰凛皱着眉，有些烦躁：“这不是我做的。”
褚灵珠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是他，那就是裴琳娜了，他们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咬了咬下唇，拉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兰凛立刻抬起手拦住她。
这一刻，潜意识告诉他，一旦他松手，有什么东西就会真的失去。
褚灵珠推开身前的手臂，满眼酸楚：“兰凛，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了？”
兰凛面色一僵，顿口无言。
在褚灵珠再一次准备离开时，他又伸出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臂，怎么也不放开。
心底的闷痛感却不允许他放任她一走了之。
心中的慌乱更是多了丝惧意。
他早已习惯褚灵珠默默地跟在身后，因为笃定她不会离开，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
可现在他好像错了。
褚灵珠被迫留了下来，而兰凛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个公司，每天都跟在她周围。
无论她去哪儿，总能看到他的影子。
她只能竭力让自己学会视而不见。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些天，直到这天，她推开门，暖黄色的烛火和鲜红的玫瑰让她愣在了原地。
兰凛将玫瑰递给她，又给她拉开座椅。
褚灵珠看着他比往常温和太多的神情，又看着眼前浪漫无比的烛光晚餐。
心里却蓦地涌上一阵酸楚。
她勉强维持着脸色的平静，坐了下来。
“这么多天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兰凛修长的手拿起酒杯，似乎在示意她也该跟他碰个杯，让这些天的不愉快消散在酒里。
看着眼前装着红酒的高脚杯，褚灵珠喉间发涩：“如果你早些这样，也许结果不会是这样。”
她拿起酒杯，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眸光黯淡：“可现在到此为止了。”
兰凛唇角一僵。
“行止。”褚灵珠抬眸，眼带倦意，“你真的觉得我是生气吗？”
心里有千万句质问，可最后她也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却要我向所有人说我们只是家人。”
“你、否定了我们的一切。”
兰凛放下酒杯，心绪渐渐烦躁。
良久，那紧抿的薄唇才张开：“我捧裴琳娜，是因为她救过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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