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听南露出了微笑:“你想我说什么?说你看上去的确不对劲吗?”
果然。
我问:“所以我的确不正常吗?”
梁听南笑了:“别人说你是小猪,你就真的会变成小猪吗?”
我说:“这不一样的。”
“一样的。”梁听南说,“那是她的一面之词,凭什么她说了你就要相信?你看到了,她拼命给我展示她的伤口,绝口不提自己打你。这样的人说出的话缺乏基本的公正,不可信。”
我说:“她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的,也没这个必要。家里的老佣人都还在,肯定能佐证这件事。”
“那也没关系。”梁听南柔声道,“你爸爸一直没有告诉你,还爱着你,代表他没有怪你,也不希望你因此而有压力。”
我没说话。
我爸爸为什么这么宠我呢?
是不是因为我有问题,他比较心疼我?
他以前总说和我聊天很放松,是不是因为我思维异于常人?
我忽然想到了帝夜琛,他老说我是白痴、傻子、蠢货……或许这不是在骂我,而是在客观描述?
仔细想想,他与我相处时,似乎就像是在对待宠物。
有时好,有时坏,全凭他心意。
也许我真的有问题,所以帝夜琛和他的家人才这样对我,童安安才这样讨厌我。
我妈妈她……她究竟是怎么走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全无印象。
难道梁伯伯是事真的是我做的吗?是我动了他的电脑,发了那种文件,是我害死了他,只是我忘了,因为我脑子有毛病,不是个正常人……
我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童安安所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因为这完全解释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而我明明没有做过坏事。
忽然,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
我逐渐回神,看到了梁听南的脸。
他望着我,满脸担忧:“你还好吗?别想了,好吗?真的不必把那种话当真。”
我说:“我想给他打电话。”
梁听南不说话了。
我说:“我必须得问问他。”
梁听南闭了闭眼,柔声说:“我陪你出去散散心,逛街买东西,好吗?还是你喜欢逛电子城?”
“我必须得问问他。”我说,“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觉得我有问题。”
梁听南皱起了眉:“你才刚离开他一天。”
我觉得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想问他这件事。”
三年婚姻,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厌恶我。
“如果他也说不是呢?你相信他吗?”梁听南说,“如果你相信他,那你为何不相信我?你只相信伤害你的人吗?”
我说:“你跟我认识并不久,并不了解我。”
“看着我的眼睛。”梁听南忽然命令。
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望着他。
四目相对,梁听南神情严肃:“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抑郁,悲伤,自卑,你觉得孤独,你需要家人,这都是正常的。”
“不,”我试图说话,“我……”
“我每天都在跟绝症患者打交道!”他加重了语气,“事实上坦然自信的寥寥无几,人在面临死亡时都会觉得害怕,需要支持,想让最熟悉的人陪着。但是……”
他捏紧了我的肩膀,加重了语气:“这不等于你就要回到伤害你的人身边。”
看来他真的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摇头说:“我不是想回到他身边,我只是想问这件事……”
“但我不想让你问。”梁听南说,“事实上,自闭症患者几乎无法像你现在这样直视我的眼睛,听我说这么长时间话。你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为什么连你也不能尊重我呢!”我忍不住了,瞪圆了眼睛,“如果我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连你也不能尊重我?你肯定不这样对别人吧?”
梁听南愣住了,良久,松开了手。
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受伤,我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不知道,我跟他结婚三年多。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也这么想……”
帝夜琛很糟,我可以确定,在我短暂的这一生,绝不会再遇到比他更糟的人。
但是,他只对我如此。
事实上他对别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唯有对我,仇恨、厌恶……到了极点。
一开始我觉得他不爱我,后来我发现他恨我。
接着我以为他另有所爱,余若若、苏怜茵……可现在她们都排除了。
这个答案又悬了起来。
尽管我曾告诉自己,我不在乎了。可当它呼之欲出时,谁又能真的做到完全不在乎呢?
梁听南不说话了。
帝夜琛肯定还不知道我恢复了听力,我也不想告诉他,便问:“能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吗?”
梁听南掏出手机,解锁递了过来。
我拿过来,登上我的社交软件账号。
帝夜琛的头像就在最上面,打开来,里面是一排“对方已将消息撤回”,时间是昨天半夜。
是又发了骂我的话吗?
我打开聊天框,在里面编辑道:“你在吗?”
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但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看来他至少正看着,于是我继续写:“我是想问你,你觉得我精神正常吗?我看上去像不像个傻子?像不像个呆子?”
第132章
“嗯。”帝夜琛说,“给她安排初六面试。”
我?
我连忙爬起来,帝夜琛又按住了我的头,低头吻住了我的嘴。
与此同时,周平说:“好的……”
又继续说别的事情。
周平语气平静,我却当然不能。我用力推搡了帝夜琛半天,他才终于松了口,低声说:“别闹。”
“……”
是谁在闹啊!
我俩还在摄像头底下呢!
我拼命推他,却根本没效果。
一着急,眼泪就忍不住地往出涌。
帝夜琛这才松了手,笑眯眯地靠了回去,一边用手擦着我的脸。
没有他挡着了,我这才看到,电脑屏幕已经被他不知何时推到了背面。
呼……
我松了一口气,余光看到帝夜琛还在看着我笑,便开始生气,报复性地把脸上的眼泪全都蹭到了他的身上。
而他挑起眉,露出了一副挑衅的姿态,我的怒火彻底被挑起,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住了他。
帝夜琛立刻疼得蹙起了眉,几乎是反射性地伸手捏开了我的嘴,不等我说话,就把我拽了起来——
好痛!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叫,与此同时,周平猛然住了口。
安静……
真的好痛。
他专挑嫩的地方咬。我也顾不得丢脸了,呜咽着从摇椅上往下爬,准备跑回房间。
帝夜琛却又搂住了我,起初还在笑,后来或许是良心发现了,总算不再笑了,说:“别哭了,你先咬我的。”
我说:“我又没有咬得这么用力……”
被他咬过的地方都痛麻了,不知道掉了没有。
帝夜琛皱起了脸,难得露出了近乎崩溃的神情。
看来像他这样大男子主义的人也有弱点,那就是听不得弱者的哭泣。
我哭得更大声了。
果然,帝夜琛很快就妥协了:“好了,再让你咬一下。”
我看向他。
“咬完就不准再哭了。”他说着,扯开了衣服。
我擦了擦眼泪,凑过去,准备瞄着那块最嫩的肉去咬,刚张开嘴巴,帝夜琛就捏住了我的下巴,低头顶住了我的额头:“你还真咬啊?”
我撇撇嘴吧。
他立刻松开了手,躺平,捏了捏额头:“咬!赶紧咬!不要客气。”
我才不要对他客气,张开嘴巴咬下去,瞥见他皱紧了眉,又松了口,拿袖子擦了擦,好心地给他衬衫拉上了。
帝夜琛睁开眼,斜睨过来,似笑非笑地瞧着我:“舒坦了?”
我说:“我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这种痛。”
帝夜琛白了我一眼,嘀咕:“自己先动嘴还怪别人。”说着伸手搂住了我的腰,使我趴在了他怀里。
这一趴,我才发现,他的衬衫上有一片湿,湿令布料变得半透明,所以同一个地方……我咬了两次。
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见他正低头看我,连忙把脸埋起来。
他欺负我这么多次,我多咬他一口,应该不算什么吧?
这时,身下的胸膛传来震动,脸颊边抚来了一只手,我的脸颊被抬起,与此同时,他的唇靠了过来,与从我的相距不到一厘米。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唇边,烟草的味道本来是很讨厌的,但或许是因为混合了他的气味儿,我不由得有些迷茫。
他没有立刻就贴上来,而是微微敛着眸,轻声地问:“便宜都让你占了,我是不是可以讨一个亲亲了?”
我有些别扭,避开了他的目光,说:“这你哪里需要问我?”
“那就热情回应一下。”他喑声道:“就像你对别人那样,嗯?”
我皱起眉:“我什么时候对别人热情过?”
“那就比对他们热情些。”他压低了声音:“乖,别废话,我等不及了。”
这种事有什么可等不及的?
当然,这种话我是不敢问出口的……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中午的饭菜挺丰盛,而且口味清淡。
吃到一半时,我才想起了那个话题,对帝夜琛说:“我必须得联络一下我姐姐。”
帝夜琛没说话,沉默地给我碗里放了一块排骨。
我说:“你别总转移话题。”
帝夜琛这才看向我:“现在没律师敢接她的官司。”
“……”
“现在风向觉得你是受害者,都向着你。”帝夜琛说,“如果你现在站出来帮她,她立刻就可以买水军攻击你,说你是心里有鬼。这水一旦再次被搅浑,你就彻底洗不白了。”
我无言以对。
童安安……很可能会那么做的。
“而且。”帝夜琛看着我说,“如果她问你,你是不是怀孕了,你打算怎么说?”
我一张口,见帝夜琛牢牢盯着我,便改了口:“告诉她我怀孕了……”
不过,梁听南肯定会告诉她真相吧?
帝夜琛仍旧看着我,神色认真:“那她也许就会告诉你,说你家公司是被我搞到今天这地步的。”
我忍不住一惊:“你!”
帝夜琛挑了挑眉,瞟了我一眼,继续拿起筷子夹菜去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神,问:“你没那么做吧?”
帝夜琛就像根本没听到似的,兀自夹菜,吃菜。
如果他真的做了,肯定不会告诉我吧?我本来一点也没想到,何必要提醒我呢?
我这么想着,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这时,帝夜琛又加了一块西蓝花到我碟子里,说:“你肯定也明白,我家人不希望你有我的孩子,如果这时候,他们对你姐姐说,愿意给她提供律师团,只要能让你流产。”他看向我,“你觉得她会不会答应?”
我说:“可是我又没孩子。”
“是啊,她连杀生的心理压力都不用有了。”帝夜琛说着,又给我夹了一颗丸子,“你处理不了这些,所以,不准见她。”
我说:“那我就得一辈子这样吗?”
在我生命的最后四个月,就要一直像个动物似的被关在笼子里?
帝夜琛先是沉默,半晌,放下筷子,朝我看过来:“过来。”
我没说话,低下头,拿起筷子。
他便站起身,走过来搂住了我,又坐到了我的位置上,抽走了我的筷子,并握住了我的手。
“童洛宁。”他说着,搂住了我的腰,“你得知道,凡事都有代价。这世上没有只占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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