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解释道:“您好,我是苏茜肿瘤科的同事秦牧。”
闻言,顾瑾年眸色微微一变:“那她的病,你知道?”
秦牧抿唇思索了几秒后点点头:“情况不太好,她不愿意治疗。”
他叹了口气,本想让顾瑾年劝劝苏茜,但想到他们的关系,还是没说出口。
顾瑾年想到苏茜满脸鲜血的模样,心脏骤然缩紧。
他攥着的拳头松了松:“治愈率高吗?”
“她这个病和遗传有关,治愈率不高,即便康复,后遗症也会影响她的生活。”
秦牧的话无疑是给苏茜判了个死缓般的结局。
顾瑾年复杂的眼神扫某个方向,下一瞬,他忽然走进了雨幕,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秦牧错愕地看着那匆忙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
他不理解顾瑾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与苏茜的交往时间应该不短,却突然要和汤筱沁结婚,可现在听见苏茜的病,又这样失魂落魄。
顾瑾年湿漉漉地坐进车里,抓着方向盘看着雨刮器发了愣。
三个月都撑不到……
手不由收紧,他咬牙忍下心尖的痛意发动车子。
然而当他赶到苏茜所在的医院后却被告知苏茜已经出院了。
顾瑾年忙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如此反复,打了足足十三个都没有人接。
苏茜是故意躲着他。
顾瑾年懊恼地攥着手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猜想苏茜会去哪儿。
思来想去,他忽然想到在老年医院的苏父。
老年医院。
护工将顾瑾年带到病房,此时苏父正坐在窗边呆看着外头的雨。
“苏茜没来过,倒是她爸,今天上午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护工叹声道。
闻言,顾瑾年眼底掠过一丝失落。
他望向苏父,与九年前相比,现在的苏父头发白了很多,眼角的皱纹也像是沟壑贴在脸上。
顾瑾年走上前蹲下身,低声叫了声:“叔叔。”
苏父听见声音,迷惘的眼神渐渐亮起。
他转过头看着顾瑾年,目露陌生:“你是谁啊?”
“我……”顾瑾年喉间一哽,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父捏着老花镜腿眯着眼又认真地盯了顾瑾年几秒后眉眼一展:“是淮晨啊,你放学了啊?茜茜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顾瑾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护工小声提醒道:“顺着他吧,苏茜每次来他都要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顾瑾年顿觉心尖一刺。
或许对苏茜来说,来看苏父是幸福又心酸的事。
顾瑾年深吸了口气,扮演着“苏淮晨”的角色:“她很快就会来的。”
“茜茜是不是学习遇到困难了?她上次来都哭了,你虽然是弟弟,但也要保护好姐姐。”
闻言,顾瑾年眼神一怔:“她哭了?”
苏父摘下老花镜:“还有个经常来看我姑娘,她说和她在一起九年的恋人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她,那姑娘也哭了,看到她我就想到了茜茜,茜茜也有个男朋友。”
他拿着老花镜看着僵住的顾瑾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淮晨,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小伙,对茜茜可好了,以后他们结了婚,我跟你妈也放心了。”
一句句话就像巴掌打在顾瑾年的脸上,火辣辣的痛钻进了心底,连面对苏父的勇气都开始慢慢消失。
苏父见顾瑾年眼眶泛红,忙抽出两张纸给他抹眼泪:“孩子,你怎么也哭了?”
顾瑾年忙将泪水忍回去,哑声道:“没哭,我一会儿去找……姐。”
听到这话,苏父才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发:“好,要好好学习,不要惹茜茜和妈妈生气。”
离开了病房,顾瑾年良久才平息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回头看了眼慢腾腾将老花镜戴回去的苏父又望向窗外。
那扇窗正好对着医院大门,可以看到进进出出的行人。
他一定是在等苏茜。
顾瑾年将一张名片递给护工:“如果苏茜来了就联系我,麻烦了。”
之后几天,顾瑾年不断的在寻找苏茜,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仅辞了职,连老年医院都没有再去,她消失的如同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个人。
夜深。
漆黑的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酒味,顾瑾年靠在沙发上,手中松松握着一个空酒瓶。
这里是他和苏茜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可曾经温馨的房子只剩下一个带着寂寥的空壳。
顾瑾年扔开手中的空酒瓶,在黑暗中醉醺醺地摸索到手机。níng méng
屏幕的亮光照在脸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通话记录中一直都未接通的号码。
顾瑾年强睁着沉重的眼皮,按下了拨通键。
依旧是无人接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顾瑾年觉得此刻分外孤独,对苏茜的思念像是海水将他吞没。
“茜茜……”
他紧握着手机,酡红的脸上满是痛苦。
只要苏茜接电话,给他一个解释自己的机会,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
顾瑾年放下手机,无意中按下了拨通键。
他拿起桌上的酒,不要命地往嘴里倒。
另一边,苏茜来点显示上“瑾年”二字,潸然落泪。
为什么他就不能干脆一点,既然早已做好决定分手,为什么还要这么疯狂的找她……
大颗眼泪落在手背,苏茜犹豫了半天,终于拿起电话,按下了接通键。
她没有说话,她怕一开口便会将自己的情绪泄漏。
然而电话那端也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闷的呜咽声。
苏茜愣住,顾瑾年怎么了?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玻璃破碎声,惊得她心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