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冉声音微哑:“阿行说此玉佩世上仅此一枚,偏偏我的丢了,如今出现在你身上。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这玉佩当真是你的吗?贵妃娘娘走失的女儿当真是你吗?还是这玉佩本来的主人!”
话至此,一片沉寂。
许久,叶芷吟才开口:“你知道,我很羡慕你。”
“当年在慈幼局我费劲心思讨好,可姑姑却还是最喜欢你。后来苏家来人想要收养一女,也是一眼看中了你。”
“那时我为你高兴,也为自己担忧。现在凭着这玉佩,我一跃成了公主,我知你嫉妒,但宋安冉,我问心无愧。”
话落,她站起身,重新披上斗篷:“还有,那两道圣旨都是我向父皇求的,外人只知你与阿行是和离,不会污你名声,我也算为你筹谋了退路。”
说完,叶芷吟转身离去。
小昭从外走进,就看到宋安冉呆坐在那出神的模样。
“夫人,您没事吧?”
闻声,宋安冉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退下吧。”
小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退离,带上了门。
寂静在屋内蔓延。
宋安冉就这么呆坐着,直到夜色侵袭,白雪倾盖了大地……
“砰!”
屋内被人大力推开,薛案脸色冷峻,挂着冰霜,张口就是质问:“我说过,不准你去找她的麻烦!”
迎着他深邃眸中的怒火,宋安冉解释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
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所以呢?”
薛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甩在了她面前。
“这是放妻书,你自行离去,往后好自为之。”
第六章
纸,轻飘飘的落在黑玉砖石上,白的刺眼。
宋安冉紧掐着掌心,愣是没有捡。
辛冷的空气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呛的她忍不住想咳。
但薛案在,宋安冉生生忍下,哑声开口:“薛案,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只会任性,只会欺负人?”
薛案皱了下眉:“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直说什么呢?
难道要在明知他心里没有自己时,还要去自讨苦吃,问他对她可曾有过片刻心动?
宋安冉做不到。
末了,她只是问:“若我说,那块玉佩是叶芷吟偷了我的,我才是贵妃娘娘走失的那个女儿,你可信?”
薛案面无表情:“荒谬。”
宋安冉心一颤。
就听他继续说:“宋安冉,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吗?”
扔下这句话,薛案大步离去。
呼啸的冷风从敞开的门扇灌进来,一瞬间,将宋安冉包裹,冰冻。
她就这么在屋内站了整整一夜。
直到朝阳照进屋内,洒下一片金色暖光。
宋安冉才动着发麻僵硬的四肢俯身将那纸放妻书捡起。
其上,薛案的字还是那么苍劲有力,也还是那么冷漠无情。
“兹有妻苏氏宋安冉,温婉贤淑,良善恭谨,奈何夫妻无分,命定非卿,至此各还本道,嫁娶不相干。”
宋安冉沙哑着嗓子一字字念着,犹如刀割。
“温婉贤淑,良善恭谨……”
宋安冉眼中含泪,多荒唐,又可笑。
前一刻薛案还在说她妒心太重,可落于纸上的文字却这般冠冕堂皇!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话落,砸在纸上,晕开了墨痕……
许久后,宋安冉慢慢将纸合起来,放进了梳妆台上的妆奁中。
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三年夫妻,她总是还妄想薛案对自己能有些感情!
但苏府,她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想到之前大夫说的那些话,宋安冉眼中一片茫然……
一个时辰后,苏府。
餐厅内。
苏母挨着宋安冉落座,不断给她碗里添着菜品。
宋安冉攥着筷子,却食不下咽。
眼前这个妇人明明看上去那么好,那么爱自己,满口担忧,却为何又能做出对自己下毒的事?!
宋安冉心绪越发复杂。
一旁苏父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放下筷子:“宋安冉,你怎么了?可是在薄家受了委屈?”
宋安冉倏然回神,抬头就迎上苏父深邃的眼。
这时,苏母也跟着放下了筷子:“是啊,宋安冉,你有什么就同我们说,爹娘为你做主!”
眼前两人鬓角上染着白霜,同八年前去慈幼局将她带回时的样子,苍老了许多。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眼中对自己的爱。
意识到这一点,宋安冉突然有些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