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穿过走廊,穿过餐厅,到了酒店的后园。
江澈将人停在了一树月季旁,坐到了她的对面,沉沉的望着她。
唐韵然想走,却被江澈拦下。
他长腿一伸,把脚卡在了轮子里,生生阻止了唐韵然的动作。
这个行为简直疯狂,唐韵然不由瞳孔一紧,不敢再动。
她终于肯看向江澈,皱起了眉:“周教练……”
“这两年你一直在山城?”江澈兀自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唐韵然坦言:“是。”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遮掩的,而且唐韵然也不在意被他知道。
“为什么要走?”江澈追问。
“这是我的自由。”
“我一直在找你!”
“没必要。”
“你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愧疚?!”
“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曾经。”
“现在也可以是!”
“不会。”
江澈越说越激动,身体也不由的越来越往前,到最后已是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唐韵然圈起来的姿势。
而反观唐韵然,越说越冷淡,直至最后语气甚至冰到了极点。
随着最后一句字音落下,这片角落重归安静,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起伏。
唐韵然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张脸在两年里,有了些许的变化。
眉心多了憔悴,眼睛里多了血丝,脸颊上少了肉。
总而言之,是朝着坏的方向改变了。
又是过了良久,江澈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在眉心挤出了一丝懊恼:“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时隔两年再见到唐韵然,江澈承认他没了理智。
更何况一日之内看了那么多人对她亲密,竟让自己乱了手脚。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尝试着重组思绪:“我后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唐韵然呼吸顿了一下,浅浅的,无人察觉。
江澈埋着头,继续说道:“你行动不便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让你离开的。”
“你觉得你对我是责任,是愧疚?”唐韵然皱着眉问道。
江澈愣了一下,想说不是,可是这两个词也确实占据了一部分。
唐韵然在心里冷笑。
是责任,是愧疚,只是没有爱。
接着,江澈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抬起了头,表情认真。“跟我回去吧,反正这个战队也不过是群业余小孩的游戏,你能带着他们进排位赛很不错了……”
唐韵然打断了他:“业余小孩的游戏?”
见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江澈坦言。
“摘星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可以跟职业战队媲美,在排位赛里,他们注定只能垫底。”
他是根据整场联赛的数据上来分析的,自联赛开始以来,往届新战队从没有上过前二十的排名。
这句话精准踩在了唐韵然的雷区,
她微微拉开了和江澈之间的距离,开始重新细细的端详起他来,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最终,她开口道:“江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她看着江澈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
第十八章
唐韵然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加显的深邃。
像一潭深井,望不见底的窒息。
江澈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大脑缺氧才记起要供氧。
忽然他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因为唐韵然将轮椅往后挪了几步,彻底与他隔开了距离。
“摘星不是孩子的游戏。”她正色道,“周教练有空,可以屈尊看看摘星的战绩与比赛。”
边说着,唐韵然边推着轮椅离开。
只扔下了一句:“骄兵必败,教练都这般轻敌,选手也一定狂妄,MilkyWay必输。”
江澈站在月季树下,那句斩钉截铁的“MilkyWay必输”还萦绕在耳。
他没能明白,他原来是想要挽回唐韵然,话题却终结在了战队输赢之上。
初秋,盛开过后的鲜花也呈现衰败的迹象。
离枝的花瓣落在肩头,又掉在脚边,最后随风飘远。
那句“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骤然在脑海响起,让江澈心口一痛。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江澈惘然的想着,他分明是想要他们过得更好。
可是事情的尽头,却是两不相见,厌恶至极。
另一边,唐韵然刚把自己推上走廊,就见站在玻璃门口的苏音。
就在她即将越过她时,苏音蓦然开口:“MilkyWay不可能输。”
唐韵然动作未停,随口道:“拭目以待。”
“你是不是说到做到?”苏音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一句话来,“你跟他,绝无可能了。”
唐韵然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就觉得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意思。
这种她分明退出了的三人游戏,为什么隔了两年还要拉上她?
于是唐韵然只是越走越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园。
才刚拐过一个拐角,她又停了下来,喊道:“站住。”
那头没来得及跑走的人,讪讪的收回了开跑的腿,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小意姐。”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唐韵然看着少年温顺的眉眼,伸手拨了拨他过长的额发。
“你都听见了?”
贺冉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平复了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你,自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