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芸辞周南念)小说全文无删减版-孟芸辞周南念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23-04-22 23:07:5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孟知言抬起头,见是昨儿问有不有长安糕点的人,便道:“我去问问我娘。”
    说着,转身跑进了后院儿。
    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娘说做透花糍要一个时辰,您能等吗?”
    梁易闻言,脸一下变得跟苦瓜似的。
    这要等一个时辰,周南念怕是要有脾气了。
    见梁易苦着脸,孟知言笑道:“这儿还有其他的长安小食呢!”
    被孟知言“忽悠”了几句,梁易买了几块桂花蜜糖糕,揣着就跑走了。
    孟芸辞走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吸了一口带着香甜气息的空气,些许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她看了眼梁易匆匆背影,问了句:“就是他要透花糍?”
    孟知言点点头:“是呢,昨儿他来问有不有长安小食。”
    闻言,孟芸辞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长安,她的故乡,她的姐姐还有她心仪的人都在那儿。
    姐姐有皇上的宠爱,周南念也有宋宛儿的陪伴,而她……
    “娘?你怎么了?”孟知言抱着孟芸辞的腰,亲昵的靠在她身上。
    孟芸辞低下头,看着他那可爱的小脸,温柔地笑了笑,她还有孟知言啊。
    “没什么。”她爱怜地摸了摸孟知言的脸,拿了一块儿枣糕塞到他嘴里,“客人来了,快去吧。”
    孟知言将露在嘴边半截的枣糕塞进去,鼓着腮帮子点点头跑了过去。
    孟芸辞也转身进后院继续忙活。
    周府。
    梁易回府时,周南念已经准备出门了,今日他要去巡察扬州的书院。
    “大人,透花糍卖逛了,小弟给您买了桂花蜜糖糕。”梁易将油纸包递给周南念。
    周南念脚步一顿,缓缓回过身看着那油纸包发了愣。
    桂花蜜糖糕,孟芸辞曾经也给他做过。
    “搁那儿吧,等我回来再吃。”他声音低沉了些许,生硬地挪开眼后走了出去。
    巳初,周南念才至城外的灵桐书院,了解了近几年的学生情况后正准备去府衙,忽然想起来时府中的小厮曾说北城还有间私塾。
    “大人,那私塾不过是一落魄秀才开设的,学生才五六个,都是些……”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周南念打算随从的话,听这厮的语气中满是鄙夷,他有些不悦。
    私塾临近扬州城尽头,又在一个巷子里,比周府还要冷清。
    待下了马车后,周南念才掀开车帘,便问到了一阵香甜的气息。
    他眸光一亮,望向那人群中的某处。
    那儿便是梁易说的糕纺了吧。
    周南念的某丝情意好像被勾了出来,他站了半晌,才收回了目光往巷子中去。
    梦梁阁中,孟芸辞将剩下的糕点小食做完后,将襜衣摘下后对正在看书的孟知言道:“娘出去一趟,你不要乱跑哦。”
    孟知言乖巧地应了声:“知道啦!”
    孟芸辞这才拿上钱出了铺子。
    她昨天想了一夜,觉着孟知言年纪还小,灵桐书院又太远,还是先就近选个私塾比较好。
    前几日她听隔壁买豆花的林大娘说前边儿巷子里就有个私塾,她今日去看看,仔细斟酌一下再做决定。
    只是不想进了巷口,两个衙役站在院门口。
    孟芸辞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一衙役见她往院里瞧,冷道:“府丞大人在内,闲杂人等勿进。”
    闻言,孟芸辞露出不满的表情,她来前儿没听说这儿有府丞,莫不是新上任的?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新官上任就搞这种仗势,怕是个草包。”孟芸辞嘟囔了两句,倒也庆幸路并不远。
    两炷香后,周南念才出来,他眼底的欣赏还未褪去。
    这儿的先生秦哲长他两岁,博学多闻,谈吐不凡,倒是个人才。
    只是怎的就沦落至此了……
    一阵带着甜糯气息的风吹进巷子,周南念的思绪被打断。
    他总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第十七章 故人不再
    孟芸辞悻悻回到梦梁阁,孟知言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放下书问:“娘,你去哪儿了啊?”
    “没去哪儿。”孟芸辞微微蹙着眉,拿起襜衣去了后院。
    见她好像生气了,孟知言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
    不过门口忽然站了一个长相俊逸的男子,孟知言立刻丢下书跑过去,热情地招呼:“买糕吗?天南地北的糕点我们这儿都有,或者其他的小食,无论酸甜苦辣,您想要的都能做。”
    周南念一愣,眼前这孩子不及他腰高,嘴倒伶俐。
    他失笑地看着孟知言,想必这就是梁易说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孩子了。
    他的目光放在面前摆的整整齐齐的糕点上,花样繁多,颜色各异,每一样都像是精心制作的。
    特别是那桂花蜜糖糕……
    周南念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吃孟芸辞做的东西了。
    孟知言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人盯着桂花蜜糖糕发呆的人。
    他买不买啊?看穿着不像是买不起的人啊。
    孟知言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端了个盘子来,上面还放着几块切成小块儿的桂花蜜糖糕。
    周南念这才回神,这是要让他试吃吗?
    “先生尝尝,您若觉得合口味再买也不迟。”孟知言举着盘子,一脸精明。
    周南念迟疑了一会儿,而后拈起一小块塞进嘴里。
    桂花和蜂蜜香甜混着糯米的松软,其中夹杂着的杏仁让他心底猛地一颤。
    周南念仿佛僵住了一般,孟芸辞做的桂花蜜糖糕就会掺杏仁屑儿,她说吃起来会压腻。
    他怔怔地抬起头,才发现悬于门旁被风吹着的一块木板,上头刻着“梦梁阁”三字。
    记忆恍然被这三个字拉回了十年前在长安时,他与孟芸辞经常去的地方……
    孟知言端着盘子,看着周南念又失了神,越觉得他奇怪了。
    没等他问,周南念忽然开了口:“这糕点是谁做的?”
    “自然是我娘了。”孟知言理所当然地回道,顺带还挺起了胸脯,一脸自豪的模样。
    “你娘?”周南念蹙了下眉。
    他记得梦梁阁的老板娘年过四十,育有一子但早夭,现在那老板娘恐怕也已五十多了,何况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扬州。
    周南念看着他,忍不住问:“你娘……叫什么名字?”
    “她……”
    “大人!”
    忽然,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了来,打断了孟知言的话。
    衙役微微喘着气,道:“知府大人叫您赶紧去府衙一趟。”
    周南念应了声,看了眼孟知言,又盯着那“梦梁阁”三字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孟知言看着他们远去,一脸疑惑。
    “知言。”孟芸辞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看什么呢?”
    “娘,刚刚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在这儿发呆。”孟知言道。
    孟芸辞闻言,眼里满是疑惑。
    “他吃了块桂花蜜糖糕,然后盯着咱们的招牌发呆了。”孟知言指了指一边挂着的牌子。
    孟芸辞叹了口气,望着略有些刺眼的光,低声道:“想必他是长安人,想起故土了。”
第十八章 落日余晖
    申时将过,孟芸辞让孟知言将外头的东西一并收进来后带着他去了秦哲那儿。
    巷子本就冷清,日落西山,人更是少了许多。
    院门口,孟芸辞摸着孟知言的头,笑道:“秦先生,这便是我的儿子,他叫孟知言。”
    秦哲年岁不过三十,许是因常年过的清贫,倒像是四十岁的模样。
    他看了孟知言一会儿,眼中带着些许赞赏。
    这孩子面相极为聪明,双目清亮,往后必有所作为。
    孟芸辞给了秦哲一两银子的束修,又让孟知言给他磕了个头,算是正式入学了。
    回去的路上,孟知言抬头看着孟芸辞:“娘,以后我就在这儿上学吗?”
    “对,知言要听先生的话。”孟芸辞牵着他的手,看着远处的余晖。
    “嗯!”孟知言认真地点点头。
    他看着孟芸辞,小小的心种下了一个种子:他要快些长大,要做大官保护娘!
    次日。
    梦梁阁打烊一天,孟芸辞特地将置办的新衣给孟知言穿上,塞了一个苹果放他兜里。
    “快去吧,晌午回来吃饭。”她拍了拍孟知言的头,将开了一扇门。
    孟知言顺手拿了块儿枣糕,笑嘻嘻地蹿了出去:“我知道啦!”
    孟芸辞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准备关门时,一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叫住她:“老板老板!”
    孟芸辞靠在门旁,打量了一下来人:“有事吗?”
    梁易看了眼一旁紧闭的门:“今儿个不做生意了?”
    “今天有事,客官明日再来吧。”孟芸辞笑道。
    梁易一听,双手一拍大腿:“坏了!”
    见他一脸坏了事儿的表情,孟芸辞不由问道:“怎么了?”
    “我们家大人初来此地上任,不习水土,吃了老板做的糕点可算是好些了。”梁易叹了口气。
    孟芸辞微微蹙了下眉:“听你口音,你是长安人?”
    昨日孟知言说来买长安小食的人是他?
    梁易抬起头,略微诧异地看着她:“老板也是?”
    孟芸辞点点头,与千里之外长安同乡,多了几分热情,也忘了他说的他们家大人初上任,忙问:“需要何糕点?”
    梁易愣了一下:“不是说今个儿不做生意了吗?”
    “难得遇同乡。”孟芸辞笑答。
    而后梁易说要透花糍,孟芸辞只说须得等一个时辰,得了府上位置说给他送过去。
    梁易给了钱,连声道谢后才离开。
    孟芸辞估摸着做好透花糍来回还能赶上做午饭,便开了灶。
    周府。
    周南念倚坐在院中,手中拿着玉佩,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眼尾泛红,紧抿着的唇崩成一条直线,无神的目光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梁易悄声地走到跟前儿,叫了好几声,周南念才回过神。
    “老板说一个时辰后给送府上来。”梁易道。
    周南念握着玉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大人,这老板也是长安人,怪不得能做的那么好。”梁易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称赞。
    周南念眼眸闪了闪:“也是长安人?”
    他顿了顿,莫名问了句:“是何模样?”
第十九章 悲凉的夜晚
    梁易闻言,心中不免有丝疑惑,大人好端端地问老板模样作甚。
    他回想了一下孟芸辞的样貌,才道:“是个二十五六的女子,鹅蛋脸……”
    他有些苦恼地挠挠头,他没那么多词儿形容,只说:“是个出挑的美人。”
    梁易的话让周南念不自觉地想起孟芸辞。
    她也二十有六,模样出挑……
    掌心的玉似是懂了他的心思似的微微发烫着,周南念垂下黯淡的眸子,心尖儿的痛意又一次蔓延开来。
    抽离的疼痛总让他觉着像张府医说的那样,慢慢郁结于心,不断的加大。
    周南念挥了挥手,让梁易下去了。
    一个时辰后。
    孟芸辞将五包透花糍放进花篮中,挎着就出了门。
    那人说府邸在城中西南角,倒也不远。
    孟芸辞抄了近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只是看到那匾上“周府”两个大字,她愣住了。
    姓周!?
    孟芸辞眼眸怔了怔,双腿似是生了根挪不动地方。
    心缓缓地收紧,熟悉的疼痛感侵袭而来。
    新上任的大人,长安人,姓周……
    是巧合吗?
    孟芸辞紧抿着唇,眼底满是怀疑和不安,是周南念吗?
    然而下一刻她又否定了,他是从一品少傅,如果被调任到此,必定是遭贬黜了。
    可皇上为什么让他来这儿。
    孟芸辞心开始惴惴不安,她看了眼府门外的守门小厮,踌躇了一会儿小心地走了过去。
    梁易已先和守门小厮打了招呼,他们见孟芸辞挎着花篮,里头一阵甜香,便知是来送糕点的老板,也没有打算拦着。
    “小兄弟。”孟芸辞站在台阶下问道,“我想问问你们家大人叫什么名字。”
    小厮们对视了几眼,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厮回道:“姓周名南念。”
    孟芸辞瞳孔骤然紧缩,身形一颤,险些摔倒。
    真的是他!
    小厮莫名地看着脸色忽地就白了的孟芸辞,还没等问她怎么了,孟芸辞就把透花糍连带着花篮都塞到了小厮怀里。
    “有劳小兄弟,我铺子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着,孟芸辞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门口的四个小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疑惑。
    孟芸辞一路奔回家,“嘭”的一声关上门后,紧倚着门沉重地喘息着。
    汗珠子从额前滑落到了下巴,滴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前。
    她看着一片寂静的大厅,恍然间觉着自己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等待着周南念回来的一个个冰冷悲凉的夜晚。
    孟芸辞只觉眼眶一热,泪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她慌忙拭去,却怎么也擦不完,就像那日她咳出的血一样。
    孟芸辞缓缓蹲下身,捂着红通通的双眼,喉间的酸涩和闷疼的心让她甚为难受。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周南念有什么交集了,更不可能再遇见他。
    只是没想到,时隔数月,他们又同在千里之外的扬州……
    孟芸辞也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等孟知言回来了,她连灶都没有开。
    孟知言见她两眼通红,显然是哭了,又担心又生气:“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闻言,孟芸辞强扯着笑道:“没有,娘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了而已。”
    那些让她不忍再想的往事……
第二十章 往事
    因着孟知言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该去上学了,孟芸辞只能带着他去了后街的一家酒楼里吃了饭。
    看着他奔向学堂,孟芸辞心中百感交集。
    在这不输长安的扬州城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有孟知言的陪伴,她爱极了这样平凡的日子。
    她放宽了心,但没放下周南念,所以她离开了。
    可为什么皇上又要将他派到这儿来,姐姐知晓这事儿吗?
    孟芸辞忧心忡忡地回了家,只是还未走近,远远的就瞧见自家门口站着五六个小厮模样的人,一副要砸店的气势。
    她一怔,皱着眉头走上前:“请问有什么事吗?”
    闻声,小厮们都纷纷回声望去,孟芸辞也看见被簇拥着的一位贵公子。
    他面貌清俊,身形修长,能和周南念有的一比。
    可他一身紫色滚金袍,手摇一把画着月下牡丹的折扇,眉梢眼角都带着轻佻。
    孟芸辞心底划过一丝嫌恶,紫色贵气,偏偏被他穿出一种风流之意。
    这到底是哪家的花花公子?
    “你是这儿的老板?”打头的小厮很是高傲地问道。
    看着他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样,孟芸辞暗自冷哼一声:“是,怎么了?”
    “我们家少爷要吃芙蓉饼。”
    小厮满是命令的语气让孟芸辞更觉反感,她眼神渐渐鄙夷起来:“不巧,今天我们店不做生意。”
    “你……”
    “啪”的一声轻响,那公子收扇拦住那小厮。
    他上前走了几步,桃花眼一弯,尽显风情:“在下唐少成,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
    孟芸辞顿觉好笑,她的确是个姑娘,但也是个老姑娘了,瞧着这男子还比她小上三四岁呢。
    唐少成,莫不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唐林的独子?
    孟芸辞忍着不耐,淡淡道:“今日本店的确不做生意,请公子见谅。”
    说着,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小厮一看,正要上去踹门,唐少成呵道:“站住!”
    他看着紧闭的门,倒是生了几丝兴趣。
    扬州城中没有人不认识他,甚至不少未出阁的姑娘都盼着嫁给他享清福。
    只是这小小糕纺老板,居然还甩脸子给他。
    唐少成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奇怪,想了解一下这位姑娘了。
    “少爷,这怎么办?”小厮也被他弄得没了主意。
    唐少成“哗”的一声打开折扇,风轻云淡道:“既然今天她不卖,明儿再来。”
    说完,抬腿就走了。
    周府。
    当守门小厮将一篮子的透花糍交给周南念时,他愣了一下:“那人呢?”
    小厮道:“她说铺子有事就先走了。”
    闻言,周南念皱起眉,他看着那一篮子透花糍,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难道是因为同是长安人?
    可又不像,这种感觉,竟如将见孟芸辞一样……
    快过申时了,下学了的孟知言撒欢儿似的跑回了家。
    正在洗菜的孟芸辞看他跑的满头汗,忙擦了手拿出手帕给他擦着汗:“以后别跑,小心摔着儿。”
    孟知言微微喘着气,眼中满是欣喜:“娘,先生今天夸我了。”
    孟芸辞听了,一天的忧思像是消散了,也跟着笑了:“知言聪明,先生当然会夸了。”
    “对了,先生说,过两天有个什么府丞大人来,要给我们换一个大的学堂。”
第二十一章 解围
    孟芸辞手一顿,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他说的府丞一定就是周南念了。
    她有些苦恼地闭着眼微微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平静的日子,难道要改变了吗?
    “娘?”孟知言总觉得这一天的孟芸辞不太对劲,总是露出一副忧愁的表情。
    他想,难道是因为他去私塾没有人帮忙的缘故吗?
    孟芸辞睁开眼,掩去情绪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娘知道了,等换了地方告诉娘在哪儿。”
    “好。”孟知言笑着点点头。
    吃了晚饭,没等孟芸辞说,孟知言自己拿着书坐在烛火旁看了起来。
    孟芸辞坐在一边给他缝着衣服,抬眸间,她看着墙壁上孟知言的影子出了神。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周南念。
    那每晚都在书房读书的身影,温柔轻和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让她舍不得离开。
    渐渐的,眼眶也不由地湿润了,孟芸辞放下针,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即使再心痛,那也是过去。
    次日。
    孟知言在店未开门时就去了学堂,临走前还拿了几块枣糕包起来放进了兜里。
    “娘,我就不回来吃饭啦!”
    他一边跑一边挥着手。
    孟芸辞还叫都叫不住,然而眼中心里都浸着暖意。
    她知道孟知言是因为不想让她太累,所以才说不回来的。
    “看来是该请几个小工了。”孟芸辞嘟囔了几句。
    等一切弄好,她便去开了店门。
    只是店外不再是那几个老顾客,而是昨天那个要吃芙蓉饼的唐少成。
    唐少成站在门口,今儿倒换了件苍青色长衫,但依旧摇着那花折扇,端正中又带着几丝放荡。
    他带的五个小厮站在周围,将客人都呵走了。
    孟芸辞愣了一下,愠怒问道:“唐少爷这是何意?”
    唐少成见她的俏脸因生气泛着淡淡的红,心跳似乎停了一下。
    他眼眸闪了闪,却犹带着轻佻的笑:“昨儿没吃着芙蓉饼,所以今天在下特意在这儿候着。”
    孟芸辞瞪了眼那些小厮:“那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唐少成收起折扇,以扇指了指面前的糕点:“因为在下要把这些包了啊。”
    闻言,孟芸辞只觉他真的是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自己不讲理就算了,还妨碍别人。
    她拉下脸,冷道:“真不巧,今儿我不做芙蓉饼,少爷改日再来吧。”
    话音刚落,梁易提着昨天孟芸辞带去的花篮走了来。
    突然被一小厮拦住。
    梁易一看,没好气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小厮瞧他也不过是个下人的模样,依然是不可一世地仰起了头:“咱们少爷把店包了,赶紧走。”
    梁易被他这语气激怒了,直接讽刺道:“哪家的狗腿子。”
    “你……”
    梁易直接推开小厮,朝孟芸辞走去:“老板,府丞大人有请。”
    孟芸辞紧绷的脸一滞,周南念怎么忽然叫她去?
    唐少成没有放过她眼中任何的情绪,他眼神一沉,她认识这位新上任的府丞吗?
    “店里走不开。”孟芸辞没有接那花篮,低头自顾自地整理着糕点。
    “而且,老板正要给在下做芙蓉饼。”唐少成转过身,看着梁毅,“府丞大人不会强人所难吧?”
第二十二章 相见不如不见
    孟芸辞动作一僵,亏唐少成说的出口。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给他做芙蓉饼了,他不是也强人所难吗?
    孟芸辞抿了抿唇,正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她目光在梁易和唐少成之间转了转,若是借唐少成暂且躲一躲周南念也未尝不可。
    “这位小兄弟,今儿的确不行。”孟芸辞这才将那花篮拿了来,推辞道。
    梁易一愣,他怎么有种被合伙忽悠了的感觉?
    唐少成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就将梁易架起来扔了出去。
    梁易吃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唐少成:“你……可恶!”
    孟芸辞有些头疼,见梁易怒气冲冲地走了,倒有些不安,周南念说不准会亲自来。
    “姑娘,在下为姑娘解了围,做个芙蓉饼应该不难吧?”唐少成笑道。
    孟芸辞有稍稍缓了口气,道:“让他们别跟恶霸似的站在这儿。”
    她扫了眼那几个小厮,眼底满是厌恶。
    唐少成破天荒地顺从了,打发那几个小厮先回去了。
    周府。
    梁易将在梦粱阁的事情说了以后,周南念紧蹙起了眉。
    想必梁易说的那个男子就是唐少成了。
    江南富商唐林的独子,年二十二,生的虽好,但风流成性,没有正妻,侍妾和通房丫头倒不少。

    周南念收好书站起身,他正好要去秦哲那儿一趟,可以顺道再去趟梦粱阁。

    另一边,孟芸辞无奈之下让唐少成在店里坐着,她去做芙蓉饼。
    唐少成坐在有些摇晃的椅子上,细细打量着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铺子。
    虽然陈旧,但很是干净,看得出主人用心打理过。
    他望着通向后院的那扇门,眼底的探究不觉流露出来。
    早就听说这儿新开了家糕纺,但一直没机会来看看,不想糕店精致,人更有趣……
    唐少成“哗”地打开折扇,而坐着的椅子“吱”地响了一声。
    他脸一僵,立刻站了起来。
    而周南念远远地瞧着梦梁阁外空无一人,心中不禁有丝疑惑。
    按理说这个时辰应该有不少人去买糕吧,怎么行人还退避三舍似的远离了铺门了呢?
    等他走到店门口,见一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男子站在店内,也猜出原因了。
    想必他就是唐少成吧。
    唐少成忽听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一墨色广袖素袍的男子。
    他扫了眼周南念,觉着这男子长得倒不错,但有股他不喜欢的文墨气。
    周南念也看了唐少成一眼,若真如他人所说,生的好,可他不喜他那一身的风月之气。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却都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真是相看两相厌。
    孟芸辞端着做好的芙蓉饼,掀开门帘走了来:“芙蓉饼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周南念心头一颤,他望去,那魂牵梦绕的人儿就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孟芸辞抬头间,撞上周南念那震惊的双眸,身体猛地僵住了。
    “哐——”
    手中端着的芙蓉饼也因为她的失神而砸落在地。
    她紧缩的瞳孔颤着,微张的唇瓣抖了抖:“你……”
    未等她说完,眼中的人如箭般靠近,最后她结结实实地被揽在了怀中。
    “芸辞……”
第二十三章 针锋相对
    周南念声音沙哑,甚至带了点哭腔。
    他闭上通红的眼,却仍旧抑制不住淌下的泪水。
    他紧紧地抱着孟芸辞,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她还在。
    孟芸辞好像被周南念的举动拨动了心中的弦。
    他是何等稳重理智的人,可他却像个找回了遗失许久的珍宝一般哭了。
    孟芸辞眼眶一热,鼻尖越发酸涩,却仍然没有伸手抱住周南念。
    他们已不是夫妻了……
    而一旁的唐少成被这一幕像是刺痛了眼般,心里生了些许烦意,更觉周南念不顺眼。
    他瞥了眼被周南念踩在脚底的芙蓉饼,眼底更是多了几分怒火。
    “老板,你就这么招呼客人的吗?”唐少成嗤笑一声。
    孟芸辞闻言,才止住那些让她堪堪落泪的心绪,抓着周南念的双肩用力一推,借力将两人分开。
    她深吸了口气,看也没看周南念一眼,转身又去了后院。
    “我再去帮你做一份。”
    “芸辞!”
    周南念急唤了一声,见她掀帘离开,忙要跟上,却被忽然上前的唐少成挡了路。
    “想必你就是新上任的府丞周南念吧。”唐少成语气中带着些许鄙夷。
    不过一个四品小官儿,他还真就看不上。
    周南念却根本无心与他说话,甚至都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眼神怔怔地看着那藏蓝门帘,意识似乎都跟着孟芸辞去了。
    她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她还好好的活着。
    一种超过失而复得的欣喜淹没了周南念的心,他唇角不由地弯起,还残留着些许晶莹的眼睛也尽是满足。
    唐少成眉一耸,心中的怒意更甚,他收起折扇,敲了敲周南念的肩。
    “本少爷跟你说话呢!”
    他的声音高了几分,周南念这才回过神,然目光却也带了几分不耐。
    但他更担心的是唐少成对神啊和男双有什么非分之想。
    周南念瞥了眼肩上的扇子,后退了一步:“想必这位就是‘花下客’唐少成唐少爷吧。”
    话语之间也满含着嘲讽之意。
    唐少成冷哼了一声:“真名士自风流,同你这般假清高才惹人嫌恶。”
    周南念眉一蹙,面色更黑了几分。
    后院厨房中。
    孟芸辞并不知道他两人眼神间的刀光剑影,她靠在桌前,整个脑子几乎都是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周南念这么快就来了,看他的反应,必定是以为她死了。
    孟芸辞缓缓伸出牵过他的出手,不禁回想刚刚看到的他那一瞬间。
    周南念依旧很俊逸,但清瘦了些,也憔悴了很多。
    她眼神一暗,心隐隐开始闷疼。
    是因为遭贬黜和宋宛儿分离,还是……因为她的“死”?
    孟芸辞不由自嘲一笑,周南念心里没有她,他那般心好的人,许是对她只有愧吧。
    她抬起头,将冒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而就在唐少成和周南念僵持中,唐府的小厮跑了来:“少爷,老爷说有急事让您赶紧回去一趟。”
    唐少成眼底顿时生了烦意,但也掂的清轻重。
    他打开折扇,扔给周南念一个轻蔑的眼神,而后从腰间囊中拿出一个银锭扔在桌上才走了。
    周南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才将目光重新放在通往后院的门上。
第二十四章 朋友
    周南念正想过去,却见店门口的糕点还有桌上的银子就这么摆着,若他进去,保不准有多长了只手的人来。
    他看了眼一旁的椅子,缓缓坐了下去,眼神一刻也不离那扇门。
    他也不急,因为孟芸辞总会出来的。
    她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厨房中,孟芸辞总听着前面没声儿了似的,心想难不成他们都走了?
    她洗净了手,擦干后忐忑地走到门帘后,小心地掀开一角,却正好撞上了周南念的目光。
    孟芸辞一惊,慌忙撤了手又往厨房去了。
    周南念刚起身,却又神情复杂地坐了回去。
    这一刻,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甚至在清醒过后,他还有丝害怕。
    他慢慢垂下眼眸,拳头也紧了几分。
    孟芸辞心中一定是怨恨他的吧。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堵墙各怀心思地僵持着,直到晌午,本来没打算回家的孟知言因忘了拿书,只能又回来了。
    他见自家店门口一个客人也没有,头一歪,嘟囔着:“咦?今天怎么没人买糕啊?”
    明明娘每天做的东西都很好吃啊,不应该的啊!
    孟知言揣着好奇和疑惑,跑了过去。
    不见孟芸辞,只见那个吃了桂花蜜糖糕的叔叔坐在里边儿,一边的地上还有盘子的碎片和三个沾了灰的芙蓉饼。
    孟知言心一急,以为孟芸辞出事了,立刻奔了进去喊道:“娘!娘!”
    周南念闻言,起身站起,见是前天买东西的孩子。
    等等!
    周南念神色一滞,看着孟知言的眼神也呆了几分。
    这孩子叫的“娘”,莫不是孟芸辞!?
    愣愣看了半日面粉团的孟芸辞听见孟知言的声音,立刻回了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还好,没有哭。
    她松了口气,可看未开火的灶,又是一阵懊恼。
    因为周南念,她连饭都忘记做了。
    孟芸辞走出厨房,才一掀开门帘,孟知言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她的腰。
    “娘,你没事吧?”他紧张地问道。
    “娘没事。”孟芸辞抚了抚他的头,轻声说着。
    周南念恍若没了意识般站着,一动不动,只是眼中的诧异和疑惑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这孩子是孟芸辞的儿子?可……
    “芸辞。”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再一次唤她的名字竟恍如隔世。
    没等孟芸辞回应,孟知言转过身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周南念:“你到底是何人?”
    前两日在门口站了半天,吃了又不买,还问他娘叫什么。
    一定是对娘打了什么坏主意!
    孟知言这么想着,眼神越发严肃起来,虽无甚威慑,倒也胜过同龄孩子。
    而他这么一问,倒让周南念有了丝愁绪。
    他看向孟芸辞,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孟知言身上。
    周南念心中不由一阵失落,他此刻该算作她何人?
    孟芸辞摸着孟知言的头,道:“他是娘的朋友。”
    朋友两字似是像两根尖刺分别扎在他们心上,隐隐地疼痛起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孟芸辞不愿让孟知言再多问,便将话题转移了。
    听到她这么说,孟知言的戒备才稍稍放下了些,他红着脸道:“我忘记拿书了,先生让我回来拿。”
    孟芸辞闻言,微微蹙了下眉,她还没做饭。
    她倒不觉得饿,但是孟知言要长身体,老吃这些糕点也不行。
    沉默许久的周南念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一样,突然道:“不如去外头用午膳吧。”
第二十五章 互不亏欠
    临仙楼。
    孟芸辞看着满桌的饭菜,没有半点胃口,只是一直给孟知言夹着菜。
    而周南念也只是抿了口茶,目光在孟芸辞和孟知言身上徘徊着。
    孟知言惦记着上学,吃完饭以后也没有立刻走。
    他见两个大人都没有动筷子,扯了扯孟芸辞的衣袖,小声道:“娘,若是你们不吃,可不可以包回家啊?”
    “……”孟芸辞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快去学堂吧。”
    孟知言这才背起书兜跑出了雅间。
    他一走,雅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南念看了眼孟知言那连一颗饭粒都没有的碗,终于忍不住问:“这孩子是谁?”
    “我儿子。”孟芸辞几乎是脱口而出。
    闻言,周南念皱了下眉,心中远不止这一个问题。
    可是在看到面前神情淡漠的孟芸辞后,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孟芸辞眼睫一垂,抿了口茶,低声问:“你和……宋小姐,可还好?”
    周南念闻言,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目光深沉了些许。
    她再提起此事,他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些矛盾。
    他不想再想,却又希望孟芸辞在乎,这样是否能证明她心中还有他?
    周南念摩挲着杯沿的手渐渐收紧,又不住地暗骂自己自私。
    淑妃说的对,枉他报读圣贤书……
    孟芸辞并不知道周南念的心思已经绕了多少个弯了,她看了他一眼,干笑了两声低下了头:“这是大人的私事,是我冒昧了。”
    她将茶一饮而尽,想着这若是酒就好了,至少能让她意识能逃避一下。
    “芸辞。”周南念抬眸,沉默了许久才道,“对不起。”ȵ ɱ ʑ ȴ
    或许他该将他的情意告诉孟芸辞,可此时看来,说出来却只是惹人笑话罢了。
    孟芸辞眼眸一闪,抬起了头正撞上他那深邃眸子。
    半晌,她摇头笑问:“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十年中,周南念并未说过心悦她,一直都是她只顾深情而已。
    他只是不爱她,这并没错。
    然而,周南念并不这么想,听着孟芸辞那透着凄怆的双眼,还有那满含孤寂的语气,他心如刀割。
    他紧握瓷杯的手骨节渐渐泛了白,几乎都要将它捏碎了。
    十年前,他们大婚,因为他的那个约定,他耽误了孟芸辞十年的青春。
    她病重时,他和别人暧昧不明……
    他怎会没有对不起她,只不过都心知肚明,不愿说罢了。
    “我说过了,我们一别两宽,你不必对我抱有任何愧疚。”孟芸辞看着手中的空杯,仿佛在看自己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孟知言,他是我在泗州捡到的孩子,自小乞讨为生,着实可怜,我便将他认作义子,我们过得很好。”
    其实她也有私心,她已经没有再嫁人的心思了。
    况且她先前身子不好,常年服药,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根本无福生养。
    或许是上天怜她,才让她遇到孟知言。
    周南念心一紧,他听出孟芸辞话里有话。
    她是不想现在的日子有任何改变,或者说不愿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第二十六章 行善
    周南念再想说什么,孟芸辞已经起身叫小二来把这些菜包了起来。
    她从袖中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看着周南念,微张着唇:“往后……”
    吐出两字以后,她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拿着油纸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南念没有去追,紧抿的唇如绷着的琴弦。
    他眼底淌过的痛意深深地刺进了心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意反而让他想起数月前的冬日。
    他竟觉得像是十年前的事,终究,是他错了……
    回到家的孟芸辞也没了做生意的心思,呆坐在椅子上又开始出神。
    周南念那等聪明的人,一定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只是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落寞,甚至是不舍。
    如果没有看到他,或许他会在她心里满满隐去,就像她十年都不曾对他袒露过的情意一样。
    孟芸辞不住地深深叹了口气,周南念好像是已经深刻于心,只能变淡,无法忘记。
    她甩了甩头,想将那些情绪都甩掉,却发现桌上有一锭银子。
    孟芸辞一愣,这应该不是周南念留下的吧?
    除了他,难道说是唐少成?
    她扫了眼一旁今天一点都没卖出去的糕点,打从唐少成说将这些包了她就知道他不过是在找茬罢了。
    她也不管他付没付钱,她只是心疼这些糕点,不想糟蹋这么些食物。
    孟芸辞皱着眉想了想,倒也如愿的暂时忘掉了周南念的事儿。
    刚入酉时,孟知言就回来了。
    孟芸辞将饭端了出来,笑道:“快去洗手吃饭,一会儿跟娘出去一趟。”
    孟知言刚进厨房,听了后探出了个头:“去哪儿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孟芸辞卖起了关子。
    因为这句话,孟知言吃饭都比平时快了,她板着脸说了几句慢些吃,他才不情不愿地细嚼慢咽起来。
    天色已黑,外头夜市仍旧喧嚣。
    孟芸辞将糕点都放在大花篮中,又给孟知言准备了一个小花篮,母子俩一人挎一个牵着手出了门。
    “娘,我们去哪儿啊?”孟知言抬头不解地问。
    孟芸辞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牵着孟知言,往扬州城东南角去了。
    那边破败的屋子多,许多无处可去的乞丐都在哪儿勉强过活。
    当孟知言看到坐在墙角啃着脏兮兮的馒头的一个三四岁小女孩时,整个人都呆了。
    孟芸辞明显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
    她放开手,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其实她也很难想象,一个没有父母的五岁孩子是怎么靠着乞讨挨过两个春夏秋冬的。
    只要一想到孟知言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流浪在街头,她心就不住的疼。
    然而,无论是在长安还是扬州,像孟知言这样的孩子却不计其数。
    孟芸辞还没开口,孟知言提着篮子红着眼跑到那儿小女孩的面前,将那脏兮兮的馒头夺了过去。
    小女孩一愣,刚要张嘴大哭,孟知言立刻将一大块枣糕塞到她手里:“别哭,吃这个。”
    香甜的气息一下子吸引了小女孩,她两只手抓着枣糕,大口大口的吃着,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孟芸辞见此景,心酸的同时也多了些许欣慰。
第二十七章 巧遇
    孟知言站起身,朝孟芸辞挥了挥手:“娘!快过来啊!”
    “来了!”孟芸辞笑着应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两人将糕点全部都发了出去,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不住地说着“谢谢”。
    孟知言借着微弱的灯火,在教几个孩子写字。
    孟芸辞想着明天他还要去学堂,便让他和那几个孩子玩了两盏茶的时间就叫他回家了。
    “知言哥哥!”
    坐在墙脚啃馒头的小女孩拉住孟知言的衣角,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你还会来吗?”
    孟知言丝毫没有嫌弃地摸着她满是灰的脸:“小玉乖,哥哥会来的。”
    “那……拉勾。”小玉朝孟知言伸出小小的小指。
    孟芸辞等他们道完别了,才牵着孟知言往家走。
    看着小玉那孩子,她也是不忍。
    和孟知言一样,小玉的父母也死了,她跟着其他人一起乞讨生活。
    孟芸辞倒是有意想将她带回去,但现在店里的事根本忙不过来,便想着还是过段日子再做打算。
    只是两人还没到家,在一街口拐角,撞上了唐少成。
    孟芸辞离他几步之遥,却能闻见他身上有股浓浓的脂粉气。
    她眼眸一暗,不由想起当日周南念那件大氅。
    唐少成许是刚从哪个风月场所出来的吧。
    而唐少成显然没有想到会碰上孟芸辞,他眸光一亮,收起折扇:“芸辞姑娘,真巧。”
    他应该没记错,那府丞叫她芸辞。
    孟芸辞淡淡颔首,算是回应。
    “今日没吃着的芙蓉饼,不知在下还有不有机会再去吃一次?”唐少成有意无意地开始走向她。
    “娘,他又是谁啊?”孟知言抬起头,疑惑地问了句。
    怎么今天娘多了这么多认识的人。
    而此刻眼前的男子孟知言很是不喜,甚至有些反感。
    他顿时觉得晌午在家时的那个叔叔好多了。
    唐少成听到一声稚嫩的“娘”时,脸上的笑几乎凝固了。
    他猛地低下头,才看见孟芸辞身边还站了个看起来都不足七岁的男孩。
    他喉间一紧:“这,这是,你儿子?”
    天知道他唐少成居然连话都不出的一天!
    孟芸辞闻言,倒觉好笑,她摸着孟知言的头,道:“嗯,明日孩子还要上学,就不和少爷说话了。”
    说着,牵着孟知言就走了。
    唐少成僵在原地,看着孟芸辞和孟知言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忽然间,他觉得心有一处在隐约的疼着,他从未这样过……
    跟在一旁的小厮见唐少成露出从未有过的正经模样,心中不由诧异一番:“少爷,您怎么了?”
    唐少成紧了紧拿着折扇的手,冷声道:“派人去查查那府丞大人是因何事被调来扬州的。”
    小厮愣了愣,才道:“是。”
    虽说商家管不了官家,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什么事是不能靠钱打听到的。
    回到家的孟芸辞烧了水,让孟知言沐澡后,看他睡了自己再去洗了身子。
    热气朦胧间,孟芸辞穿好衣裳,却又失了神。
    自从知道周南念在扬州以后,她总觉得有块儿石头压在她心上,闷的她喘不过气。
    她叹了口气,只盼两人都能放下,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第二十八章 病了
    一连好三天,周南念和唐少成都没有来过梦梁阁。
    倒是周南念每日都会让梁易来买透花糍。
    孟芸辞本想做重阳糕和甘露饼,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又过了两日,梁易没有再来,她看着特意留出来的透花糍,心有些不安。
    直至第三日的未时,梁易才来。
    “老板,三块透花糍和两块桂花蜜糖糕,哦对了,再多拿两个麻团。”梁易一边儿掏钱一边道。
    孟芸辞点点头,却故意放慢了动作,又装作随口问了句:“小兄弟怎么两日都不来买了?”
    闻言,梁易叹了口气:“嗐,府丞大人病了,这都三四天了,药喝了也不见好。”
    “什么?病了?”孟芸辞又惊又急,“好端端的怎么病了?严不严重?没请大夫?”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梁易满脸疑惑,怎么这位老板好像特别关心大人啊。
    孟芸辞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地偏过头,僵硬地笑了笑:“毕,毕竟大人也算是老顾客了,而且又是咱们百姓的父母官,也就多嘴问了几句……”
    她有些慌地包着油纸,再看向梁易,又问:“他没事吧?”
    梁易凑近了些许,压低了声音:“我们家大人是在想故去的夫人了。”
    孟芸辞一愣,手渐渐地收紧:“夫人?”
    “是啊,那时大人还在长安,不过我进府的时候夫人已故了。”梁易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听别的丫鬟说,大人每晚都要在夫人房前站上一两个时辰才肯睡。”
    孟芸辞的心脏随着梁易说出的每一个字紧缩着。
    她微垂着眼眸,轻咬着下唇,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
    周南念……是在想她吗?
    可是他心仪之人不是宋宛儿吗?
    “我的糕!”
    梁易惊呼一声,把沉思的孟芸辞吓得一哆嗦,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把油纸包都捏的凹陷下去了。
    她懊恼地将油纸包放在一边儿:“兄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一会把桂花蜜糖糕做好一并送过去。”
    梁易见也没法子了,也只能同意。
    等梁易走后孟芸辞忙将店给关了,跑去了厨房。
    桂花蜜糖糕比透花糍好做,约莫半个时辰,她就做好了。
    孟芸辞挎着个小花篮,匆忙地往周府去了。
    周府。
    走到府门外,她又犹豫了起来。
    孟芸辞在外踌躇不前,望着那硕大的牌匾紧蹙着眉。
    前几日才和周南念说一别两宽,现在她上杆子来看他,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此时,梁易正从府里出来,见孟芸辞来了,立刻走了过来:“方才大人还说呢,可巧就来了,老板快请进吧。”
    孟芸辞一头雾水:“什么?”
    “大人听见老板亲自来送东西,非得要请您进去喝杯茶。”梁易不客气地接过篮子,直接将孟芸辞请了进去。
    周府不及少傅府大,倒是同样的清静。
    孟芸辞本想在正厅等着,梁易却引着她往后院去。
    “哎?这……”孟芸辞看了眼院门,正想问梁易怎么回去,却见他都走远了。
    什么个意思啊?
    孟芸辞目光放在微敞的院门上,迟疑了片刻后伸手推开了一扇。
    院景入眼,她瞳眸忽地一怔,忽地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傅府。
第二十九章 玉佩还在
    院内种着一棵梨花树,而几尺外也栽种了一棵梅花树。
    依旧是西北角,一架秋千静静地立着,微风吹着,它也随风轻轻摆动着。
    孟芸辞站在院门口,满心惆怅,双脚如扎根了般挪不动步子。
    她眼眶不觉一涩,那十年的记忆随着晚春的风扑面而来。
    十年中,她几乎每天的夜晚都坐在秋千上等待晚归的周南念。
    有时候她睡着了,回来的周南念会叫醒她,温柔地让她回房歇息。
    想到这儿,孟芸辞心中更是一阵酸苦。
    那是的她一直在想,夜深露重,周南念若是给她一个拥抱,便能暖过寒冬一夜。
    但没有,甚至说那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她不是周南念心中的人。
    孟芸辞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喉间发紧,连同心都不住的钝痛着。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忽然出现,她抬起头,见只穿着中衣的周南念走了出来。
    不过才五六日,他看起来又消瘦了许多。
    孟芸辞唇瓣一张,才踏出一步又止住了。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她克制住想要过去的冲动,站在原地生硬地问:“大人,可还好?”
    周南念站在台阶下,望着孟芸辞,身上的无力感似是消失又似是变大了。
    此刻的他们离得很远,远的让他觉得再难抓住她。
    周南念眸光黯淡,缓缓走到石桌椅处坐了下来:“过来坐吧。”
    说着,还不住地闷咳了几声。
    孟芸辞看着他的身子,眼里浸着担忧,她走了过去,看了眼敞开的房门,低声道:“怎么不多穿些,天虽将入夏,但被风扑了还是会受凉的。”
    周南念抬起头,带着些许血丝的眼中有着几许疲惫,也有掩不住的欣喜。
    他恍然顿悟,心仪之人的几句关心就能甘之如饴。
    而他又不禁暗嘲从前他的愚笨,堪比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货。
    “咳咳咳……”周南念忽地咳嗽起来,泛白干裂的唇微微颤着,整个人都恹恹的。
    孟芸辞想来想去,还是抬脚往房里去了:“我去帮你拿件衣裳。”
    “芸辞……”
    没有理会周南念的轻唤,孟芸辞踏进房内后看了看,目光立刻放在了左侧床榻上的外袍上。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外袍转身就准备出去,却又在转身后猛地停住了。
    孟芸辞慢慢回过声,怔住的眼眸呆愣地看着放在枕头旁的一块儿玉佩上。
    那是她送给周南念的,但是却被金片嵌接起来了。
    玉佩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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