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删版夫君重生了小说苏妧刘曜赏析全文-夫君重生了是什么小说苏妧刘曜
时间：2023-04-23 06:03:4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和我都回来了，那就尽量，将前世的很多遗憾尽己所能的避免掉。”
苏妧闻言脸上写满了错愕，“你，你真的是刘曜吗？怎么重生回来完全不一样了。你怎么愿意管这种闲事了？”
“那是你四姐和我堂哥，并不算是什么闲事。”他纠正道。
苏妧：“那前世我托你从中调和调和，你不还说让我少管别人的事。”
刘曜忽然感觉一阵一阵的头疼。
她是怎么做到将前世的那些事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以后不会一件件的跟他翻旧账吧？
“……前世那时候他们都成亲了，那是人家夫妻的私事；现在不是还没有吗？”
苏妧继续冷漠脸：“哦。”
刘曜：“……所以你怎么想？”
苏妧不说话了。
她也说不上来。
苏妙是说过她不想嫁给刘晓，一方面是觉得皇家规矩多，另一方面也是接受不了皇家子弟的三妻四妾；
但具体哪一种原因更多一些，苏妧还真不知道。
而且，刘晓对她四姐有心的话，为什么自己从来不说，这种事还要托人转告的吗？
“魏王世子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四姐？”
“平常宫宴的时候，你们姐妹不都会去吗？”
苏妧觉得难以置信，“那他怎么从来没说过？”
“说过。”刘曜：“不过只是在我们几个兄弟面前说过。”
“对你们说有什么用，应该和我四姐说啊。”
“他大概……”
刘曜沉思了一下，“是害羞吧。”
苏妧：“……”
两人的话题被端药进来的长明打断，苏妧也趁机告辞。
毕竟如果真的要管苏妙和刘晓的事，起码要把两人的想法了解一下。
苏妧回到苏府的时候，守门的小厮告诉她四姑娘找了她好久。
苏妧下了马车便直接奔苏妙的房间而去。
彼时苏妙正躺在美人榻上，一边吃着樱桃一边看话本，好不惬意。
苏妧进来就看到这幅美人慵懒图，不由得打趣道：“你可真是会享受啊。”
苏妙嘴里刚塞了颗樱桃，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这一天 去哪了，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你出门了，但就是不知道你往哪去了。”
苏妧略显心虚的把玩着头发，“就，随便出去逛逛。”
苏妙显然不信，眯了眯眼睛，“那怎么不叫我啊？”
“我……”
“而且自己出去需要打扮的这么漂亮吗？”
苏妧嘴硬：“我平时出门也这样好不好？”
“还画了桃花妆？”
“苏阿妧，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苏妧最后挣扎，“真没有……”
“嗯？”
“才来江南多久，你能有什么熟人不成？”
苏妧：“哪有什么熟人，真的就我自己四处看看而已。”
苏妙下最后通牒，“你说不说，不说我告诉祖母去！”
苏妧投降。
“就……我之前在东宫差点被他的狗咬到的那个人。”
苏妙啧了声，“你直接说六皇孙不就行了吗，干什么这么拐弯抹角的。”
“他还在江南？不是说五皇孙已经回去了吗？”
苏妙忽然长长的奥了一声，“他不会是为你特地留下来的吧。”
苏妧皱眉，“你想多了。”
“那不然他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孙放着好好地京城不待，来江南干什么？还有之前祖母过寿辰的时候，他的出现你不觉得也很蹊跷吗。”
苏妧：“哎呀好了好了，服了你了。”
苏妙挑眉。“承认了？”
“他……应该是那个意思吧，”
苏妙一下来精神了，“什么意思？喜欢你的意思？”
苏妧晃晃悠悠的、慢吞吞的点了下头。
苏妙：“真的啊？”
“那你今天是和六皇孙见面去了？干什么了？他正式向你表明心意了吗？”
苏妧想着刘曜说的那些话，神情有些复杂，“算，算是吧。”
苏妙简直比当事人还激动，“那，那你怎么说的？没想到这六皇孙看着清清冷冷的，这种事上居然这么耐不住性子。”
苏妧：“哪跟哪啊这是？”
“我说错了吗。你看他才见了你几次啊，就这么直接的跟来江南了。不过，少年慕艾，这也正常”
“那你怎么说，你答应他了吗？”
苏妧：“应该……不算是答应了吧。”
“啊？”苏妙惊了。
“你拒绝了？”
苏妧：“也不算是拒绝。就是……我什么都没说。”、
苏妙咽了下口水，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什么都没说他就放你回来了？”
“不，不然呢？”
苏妙一时哑口无言。
这个六皇孙不太行啊，连个准信都没有，就把人放回来了。
还是太嫩了。
苏妧想起刘曜的那个打算，犹豫着开口，“那个，姐，他还说了件关于你的事。”
苏妙诧异道：“我？”
“我怎么了？”
苏妧：“他说了你和魏王世子的事……”
苏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妙倏忽伸手打断，
“打住！我和魏王世子没关系。”
苏妧：“是，你们俩现在是没关系。可问题是……”
苏妙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什么？你说啊，别吞吞吐吐的吊我胃口。”
“他说，魏王世子好像，挺喜欢你的。”
苏妙当即一个樱桃差点卡在喉间被噎死。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苏妧淡淡一笑，“就是那样，你没听错。”
苏妙只觉得那一瞬间天雷阵阵，“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他，从来也没说过话，没有打过照面。”
苏妧耸了耸肩膀，“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魏王世子对你颇为惦记，其他几位皇子皇孙都知道这事。”
苏妙：“所以，陛下想给我和他赐婚的原因，不会是他主动说的吧？”
“凭什么？那是他愿意，我又没说我愿意。”
“不对，六皇孙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他还要管我的事不成？”
苏妧给了苏妙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苏妙有些抓狂，“我，我……我之前可没听说六皇孙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别说你，我认识他两辈子也不知道。
苏妧默默腹诽。
抱怨归抱怨，气过之后，苏妙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家六皇孙打算怎么管我的事？”
苏妧炸毛，“什么叫我们家？我是我，他是他，一个姓苏，一个姓刘，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妙：“……他不是都向你表明心意了吗？”
“那又怎么样？”
“。。。行吧，哎呀不是说我的事吗，你怎么又跑题了。”
“奥对，说你的事。就是他想让你和魏王世子能有个机会坦诚聊聊，接触一下。”
苏妙一脸黑线，“就这？”
“也是希望你给个机会，让魏王世子把心里话说出来。”
苏妙觉得简直荒唐，“不是，他们贵为皇子龙孙的，要跟我说个话我敢不听吗？这不是威逼利诱吗？”
苏妧见她误会了，便解释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应该就是想你和魏王世子能试着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真心喜欢上对方。”
苏妙脸色不太好看，“我……能拒绝吗？”
苏妧：“你不愿意？”
“废话！有这样的吗？”
“他喜欢我他自己怎么不说，这种事还要让堂弟转告？那魏王世子自己是没嘴怎么着？”
“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凭什么答应他？别说他是什么世子，就是天皇老子姑奶奶也不稀罕。”
苏妧虽然也觉得刘晓确实有必要自己亲自把话说清楚，但眼下她有另一个问题要弄明白。
“那你，对刘晓这个人是怎么看的？”
“就算你以前没怎么注意过，但肯定也是见过这个人的吧。”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苏妙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眼神飘忽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妧见状猜到个两三分。
“你不会也是……？”
苏妙力证清白。“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
“除了那张脸，其他方面呢？”
苏妙一脸无辜，“其他方面我怎么知道？我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不过刘晓在皇室子弟中风评貌似是还不错。”
苏妧：“嗯，他和皇太孙交好，而且魏王又是太子的胞弟，所以说魏王这一脉的荣华是有保证的。”
苏妙脸色有些不自然，“过，过日子也不全看什么荣华富贵吧。”
苏妧凉凉的扫了她一眼，“那让你嫁给一个穷困人家，一辈子粗麻布衣吃糠咽菜的你愿意吗？”
苏妙果断不说话了。
“所以，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千万不能低嫁。运气好点的，嫁个人穷志不穷的；运气差点，遇到个软饭硬吃的，后半辈子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苏妙觉得稀罕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只要嫁个两情相悦的，日子清苦点也认了吗？”
苏妧倏忽瞪大了眼，“我还说过这种话？”
苏妙：“……”
苏妧一副懊恼至极的样子，拉着苏妙的手，“姐，以后我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你一定要立刻把我给骂醒！”
“动手打我两下也行。总而言之，千万不能让我动了这种可怕的念头。”
苏妙呵呵两声，懒得再理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
说到最后，苏妙也没给个准话。
苏妧也懒得问。
又过了两天，刘曜那边派了长风来问口信，问她和苏妙聊得怎么样。
苏妧觉得和长明几句话说不清楚，便在纸上写了下来，折好放在信封里让长明带回去给他主子。
长明有点委屈。
他觉得自己没有笨到几句话都传不清楚啊，
苏妧看出这傻孩子的脸色，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
“我主要是怕把你们殿下听不懂。”
长明眼神一亮，恢复了神采。
原来苏姑娘不是嫌他笨，
是觉得他家殿下不聪明。
第21章 他希望身边的人也不要有遗憾
刘曜看到苏妧回的信，什么话也没说，转手塞进信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魏王世子手里。
他能帮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还是要看当事人的。
上一世刘晓和苏妙两人的婚姻破裂，大概率是从父皇给刘晓赐了侧妃开始的。
其实父皇也没有恶意，亲王纳侧妃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父皇亲自赐婚更是能体现对魏王一脉的看重。
面对皇伯父的盛情，刘晓自然不能也不敢拒绝。
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是杀头的大罪。
可问题是，刘晓又从一开始又没处理好妻妾之间的关系。
准确的说，这是皇室子弟的通病。
刘曜前世不明白，但今生已然能看懂些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这大魏最尊贵的肯定莫过于刘姓宗室子弟。
在刘晓乃至一众刘氏宗族子弟眼里，妻和妾，他们其实都分得清；
妻子哪怕不喜也要敬重，夫妻一体，娶妻娶贤；
而妾，说白了不过是个取乐的玩意儿；
除了侧妃特殊一些，不可轻待，其他的妾室通房在他们眼中都是过眼云烟的露水情缘罢了。
就像前世的刘晓，
对皇伯父赐下来的两个貌美侧妃，他其实是想要的，
于公于私都想要。
即便他猜到这可能会让正妻心里拈酸不适，可他会觉得，妻子已然是正室，享嫡妻之尊，便是两个侧妃再如何也越不过正妃，以此来安慰自己、也为自己找理由和借口。
上一世的刘晓有多喜欢苏妙，刘曜本来是不知道的。
这是堂兄的家事，他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是，
前世苏妧去世十二年后的那个秋天，
苏妙积郁成疾，与世长辞。
他去魏王府吊唁的时候，看着抱着牌位瘫坐在灵柩前，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刘晓，便知他更多地是情深而不自知。
也许一直以来，他也是喜欢苏妙的，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非苏妙不可；
而且苏妙性子清傲，从来不会屈膝服软于他，长此以往，刘晓未免也失了耐心，夫妻间彻底生了龃龉。
这样同样倔强的两个人，会像两只刺猬，只要想靠近，便会刺伤对方；
也许有天彼此身上的刺磨没了，两人可以摒弃前嫌、再度把手言欢。
可惜，
苏妙没能等到那一天；
而刘晓的余生，便和他一样，
活在无尽的思念和悔恨中。
也许这也是他决定搭把手的原因吧，
失去妻子的痛，他们兄弟前世都经历过；
今生既然他能重来，便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要有遗憾。
.
魏王府
刘晓一早听说下人说刘曜给自己传了封信，心里是惊奇的不得了。
这段时间，太子家的小祖宗远赴江南的事传遍了京城的贵族圈。
世家子弟和闺秀都对此事津津乐道。
但是也好奇，堂堂皇孙，到底是去江南做什么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东宫里还有已经回去的刘暻这个大嘴巴。
没几天的功夫，刘暻就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一圈人都知道了，
——原来六皇孙去江南是追寻自己喜欢的苏家五姑娘。
——听说那苏家五姑娘被苏老夫人留在身边陪伴，六皇孙才一直逗留江南不回的。
……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是满京城乱飞。
刘晓自问和刘曜关系其实很不错，但是也没想到这家伙会在这时候给自己写信。
怀着好奇加受宠若惊的心情，刘晓正式的打开准备展阅。
可信封里头的那张纸刚展开，刘晓就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刘曜的字迹；
亲堂弟的字他还是认得的，但眼前这张纸上的字，是标准的簪花小楷，秀气雅致，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怎么?
刘曜手残了？只能请个女子来给自己代笔？
但是等仔细看了眼其中的内容，刘晓顿时想把刘曜捉回来抽死他。
这，
这怎么是苏五姑娘写给刘曜的信，
这就算了，为什么心中还提到了他，
“心仪一个姑娘和兄弟说是没用的，得让人姑娘自己知道啊；魏王世子平时看着挺正经坦率的人，怎么在这种不该害羞的时候害羞？”
“你该劝劝魏世子，虽然他身份尊贵，但放下身段追求喜欢的姑娘，也不丢人；谁没个少年慕艾的时候呢。”
“要是真喜欢就动作利索点，我姐姐可不是没人要；这才在江南不久，就前前后后一堆富家子弟跟在后面献殷勤。”
……
具体说的话当然要含蓄一些，但刘晓看来，整封信差不多就是意思。
看完以后，刘晓发现，信封里居然还有一张。
这次打开，是刘曜的字迹了。
整张宣纸上就洋洋洒洒的几个字——
有心提点，切勿朽木不可雕也！
刘晓：“……”
所以，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
刘曜是把他喜欢苏妙的告诉了苏妙的妹妹，而且这苏妙的妹妹话里话外还对自己颇有成见的样子。
刘晓看完是觉得又气又想笑。
这刘曜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居然会和别人多说这样的事。
看来，这家伙对这个苏家五姑娘真是认真的。
不过，刘晓也看得出来，刘曜其实是在侧面给自己创造机会。
可是这需要他创造机会吗？
不出意外的话，皇祖父那边赐婚的意思都板上钉钉了，用他在这画蛇添足？
思及此，刘晓修书一封，回复了刘曜。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皇祖父那边自有主张，江南的那些看到美人就献殷勤的构不成什么威胁，顺便他快些回京城，皇祖父和伯父那边都惦记着。
信封是皇家豢养的信鸽传的。
刘曜看到刘晓的回复，有些好奇这家伙的自信是哪来的。
他为什么会觉得苏妙会乖乖的嫁给他？
皇祖父那边别的还好说，但若是苏恒和苏忱有心避让，皇祖父是绝对不会为他们胁迫两个忠心卫国的能臣。
还有就是，苏恒和苏忱的理由，刘曜都猜得出。
定是苏家已然位极人臣，实在惶恐再有两个女儿与皇家结亲，树大招风。
而臣子势大和皇家外戚是每一位帝王都忌讳的，
苏恒苏忱这么说，在皇祖父眼里便是识趣。
两个有能力又识趣的忠臣，献文帝自然不会生气。
所以，
现在婚事是否能成的关键，就在苏家身上，更具体的说，是在苏家两个姑娘身上；
苏恒和苏忱疼女儿都是出了名的，刘曜自然也是知道；
为了女儿，这两位侯爷什么做不出来。
如此种种，再加上苏妧那天的态度，刘曜对自己和苏妧的婚事这一世能否照旧，已经不是那般成竹在胸。
就是不知道刘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简直枉费他一番心意，
算了，
不管了。
他若是说多了还惹人生疑，该提醒的自己也提醒过了，
其他的成与不成，端看刘晓和苏妙这一世的缘分了。
.
京城御书房
上座的献文帝闭着眼睛，手里拨弄着一串佛珠。
御前大太监曹公公进来通传道：“启禀陛下，平阳侯和宁远侯到了。”
“宣。”
曹公公：“是。”
苏恒和苏忱皆身穿官服，前后而入。
“臣苏恒/苏忱参见陛下。”
“免了。”
“谢陛下。”
苏恒：“不知陛下传唤，所为何事？”
献文帝很是和气的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拘礼，“朕就是找你们说说话，不没什么大事？”
苏恒和苏忱了然。
简单的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献文帝直入主题。“朕听说你们家四丫头和五丫头被老夫人留在江南了？”
苏恒闻言苦笑了声，恭声说道：“是；家母喜江南秀色风景，便想宜居于此养老；但同时又想有儿孙承欢膝下，便把两个孩子留在了身边。”
苏忱也道：“不瞒陛下，为着此事，臣和兄长还挨了好一顿骂；可儿孙承欢尽孝理之自然，既然臣和兄长不能时刻在江南陪伴，两个女儿替父尽孝也能寥慰臣和兄长的愧疚之心。”
献文帝对此也理解。
他南巡的时候也去过江南，那边的风景秀丽，景色怡人，气候也好，的确是堪称人间天堂的好地方。
他要是个普通官宦人家的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想去那样的好地方颐养天年。
可惜呀，他是帝王，连出一趟这宫城，都非易事。
献文帝是一点弯也不绕了。
“两个孩子在江南待两年也不算什么，江南气候养人，正适合小姑娘。”
“朕今日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孩子们的亲事；朕想知道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苏恒和苏忱对视了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恒：“陛下。陛下抬举苏家，是臣等的荣幸；能与皇家结亲更是无上荣光；可臣和弟弟都已身有世袭爵位，家中内人皆是出自大族；若是……再出两个皇家媳，臣等实在惶恐啊。”
献文帝不以为然，“爱卿多虑了；朕和太子都是信得过苏家的。”
苏忱：“陛下，陛下和太子厚爱，臣和兄长自然知晓；可苏家已然煊赫至极，臣和兄长日日惶恐，如何呕心沥血回报君恩浩荡；还请陛下三思，切勿打破朝堂平衡，让世家再出动乱。”
最后两句可谓是点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除了皇太孙刘暲以外，刘曜和刘晓是孙子中献文帝最喜欢的；
所以给这两个宝贝孙子挑未来媳妇，献文帝很自然而然的代入了普通人家祖父的身份，只看哪家适龄姑娘人品相貌皆好、哪家姑娘端庄贞淑识大体；
至于其他的，朝堂上已经维持了二十余年的世家平衡，献文帝确实没想过自己为孙子挑的两桩婚事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他一心只想着给他家大孙子找个好媳妇了。
可刚才听苏恒和苏忱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苏家已经有两个侯爷了，再出两个皇孙媳，属实是太惹眼了些；
他和太子虽然信得过苏家，可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未免不会借此滋事，让苏家成为众矢之的。
他爱惜人才，不忍也不愿苏家出事。
献文帝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无解之局啊。
“朕明白了，朕会再仔细斟酌的。”
“但是，朕听说，太子家的老五和老六也去了老夫人的寿宴？”
说起这事，苏恒和苏忱脸色也有些尴尬。
“确有此事。二位皇孙殿下巡游江南，听闻家母寿诞，这才赏脸了一趟。”
献文帝哼哼的笑了两声，“行了，苏恒啊，朕自己的孙子什么德行朕很清楚；连朕这个亲祖父有时候都叫不动的人，愿意不远万里去趟江南，还去你家。你是真没看出点什么？”
苏恒不说话了。
让他说什么？
说陛下我当然看出来你孙子看上我女儿了，而且在江南的时候你孙子的眼睛都快长到我女儿身上了。
可这想想就不可能。
“陛下，六皇孙人中龙凤，小女薄柳之姿，实在是不敢高攀。”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献文帝有点不爽。
“我说苏恒，你是看不上老子的孙子怎么着？”
苏恒忙道：“臣不敢；只是小女性子太过骄纵，而六殿下性子又过于清冷，臣只怕……”
剩下的话，苏恒没有说出来。
但是懂得都懂。
献文帝自然也明白，
这是觉得他大孙子不会疼人，怕小两口将来过不好。
这理由献文帝挑不出刺来，当爹的心疼孩子，天经地义。
更何况，他也觉得他那孙子不太会疼人；
将心比心，
男女双方互换一下，
他可能会直接让这臭小子滚，什么玩意儿、娶他家如花似玉的闺女还一副谁欠他钱的臭德行。
想来，若不是有个君臣之分，苏恒说话只怕会更加不客气。
对此，献文帝倒是没有丝毫的生气，苏恒兄弟不趋炎附势、不看到他就怕得抖似筛糠，敢作敢当、敢于直言，且都有真才实学，他就喜欢这样的臣子。
但是，即便大孙子再臭脸、性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孙子啊，
献文帝还是想替孙子争取一下，“老六至今还在江南没回来；苏恒啊，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做长辈的一概别插手，只看两个孩子自己有没有缘分；若是两个孩子互相喜欢，那就算是朝堂世家倾斜，朕也认了；若是两个孩子看不上眼，那朕也不勉强。”
一个帝王能做到这样，已然是诚意十足了。
苏恒自然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陛下抬爱小女，那臣就和陛下一起静观其变。”
献文帝连声称好的笑了几声。
搞定了刘曜，还有一个刘晓。
献文帝心累的。
他自己当初娶媳妇可都没有费这么大的功夫，
为了他那两个宝贝大孙子，他可真是劳心劳力，
普天之下上哪找他这么好的祖父啊。
苏忱可比苏恒更难搞定，其性子远比苏恒更为倔强。
“苏忱啊，你看，老六能和妧丫头且走且看；那你家那闺女和魏王家的，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
苏忱：“陛下，小女被臣娇宠得不成样子，性子傲、脾气又大，臣只怕委屈了魏王世子。”
献文帝：“哎，女儿是家中娇客，多宠些又何妨？朕也喜欢喜欢宠着女儿和孙女。”
有了大哥那一遭，苏忱知道自己不退步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臣对魏王世子是万万没有意见的。只……怕世子看不上小女啊。”
献文帝闻言瞪大了眼睛，“他敢！”
不过转念想了想，魏王家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献文帝觉得还是有必要探探那臭小子的口风。
否则他要是不愿意，两个孩子成了亲后成了怨偶，那他不成了罪人？
最后，苏妙和刘晓的事就暂时先被搁置，献文帝示意二人先回去。
出了御书房，
苏恒和苏忱走在宫道上，苏忱略慢了苏恒半步。
苏忱：“大哥，你说咱们都向陛下陈明了不愿意苏家树大招风，陛下怎么还坚持要给两个孩子说合？”
苏恒若有所思，看向远处，“那是因为如今的世家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陛下忌讳是会忌讳，但是也不会太过高看。”
“加上六皇孙在江南来了那么一出，现在明眼人都觉得六皇孙对阿妧一往情深；陛下疼爱六皇孙无人不知，怎么可能舍得宝贝孙儿心愿达不成呢。”
说起这事，苏忱也正要问兄长。
“大哥，那你对六皇孙和阿妧的事怎么看？”
苏恒：“坦白说，我是真觉得六皇孙不错；出身尊贵，可在军营里历练的时候却很能吃苦，也有真才实学；性子虽然清冷了些，但诚然是个正人君子。”
苏忱好奇，问：“那你起初为何不愿意阿妧嫁他？”
苏恒无奈，“那哪是我不愿意，那是阿妧自己不愿意。阿妧自己和你大嫂说的不愿意嫁高门大户更不愿意嫁皇室子弟，不愿意将来面对丈夫的三妻四妾。”
苏忱：“两个孩子都是一个心性；妙妙和安阳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大哥你说，即便是不嫁高门大户，那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也会有姨娘和通房啊。”
“难不成真让两个孩子嫁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
苏恒声音一沉，“胡说八道什么呢。”
两个侯府千金嫁穷小子？
苏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苏忱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离谱了，讪讪的笑了笑。
“那大哥，现在怎么办？”
“咱们真就什么都不干了只等着几个孩子自己的缘分？”
苏恒转头看着这傻弟弟，“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你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回绝陛下不成？”
“若是孩子们真的有缘分，能良缘永结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你没听陛下也说了，他就不勉强了。”
“君无戏言，陛下的话你还不信？”
苏忱：“我信是信；可万一将来几个孩子没成，那咱家两个女儿还怎么说亲啊？”
“那些喜欢背地里嚼舌根的，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皇室的人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而且这种事本来吃亏的也是女子。”
“到时候，指不定得说咱家的两个女儿是皇家不要的、或者说什么两个孩子没本事、想嫁皇孙没嫁成。”
“人言可畏啊，大哥！”
苏恒脸色忽地严肃了起来，眼神锋锐而又带有杀气。
“若有人敢说这话，无论是谁，我拔了她的舌头！”
苏忱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显然是也同意苏恒的话。
第22章 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恩爱终老
刘晓是真没想到，
那头刘曜刚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的给自己来了封那样的信，没过几天，他的皇祖父又找他了。
他起初还以为皇祖父找他是又有什么差事要交给他去办，或是要和他唠唠嗑、说说家常。
给他十个脑子他也没想到，他家老爷子是要和他说他的亲事。
刘晓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的长相应该还没有着急到家里大小都要来催婚的地步吧。
“皇祖父，您找孙儿就是为了这事？”
他的语气很不以为然，似乎还有点嫌弃献文帝的小题大做。
献文帝听着，有点理解苏恒和苏忱为什么是那个态度了，
他忽然也觉得自己孙子不配了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就为了这事？”
“婚姻大事是小事吗？能是儿戏一样吗？”
“正妻是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的人，那必须要是你自己中意的才好。”
刘晓当然知道这个，“您不是已经给我相看好了人选吗？”
献文帝挑眉，“你说苏忱家的丫头？”
“嗯。”刘晓：“孙儿相信皇祖父的眼光，您给我挑的孙媳，那肯定是最好的。”
献文帝呵呵两声，“少在这拍马屁。”
“你这臭小子可别高兴地太早；苏忱压根就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你。”
刘晓一听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为什么？”
献文帝：“说是女儿养的刁蛮任性，觉得女儿配不上你。”
刘晓：“……真的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女儿吗？”
“呵，瞧你这点出息。”
“苏家两兄弟都不是眼里只有权势的攀龙附凤之徒，那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随父亲的心性。恐怕苏忱家的丫头也是避你如蛇蝎。”
刘晓很不服，“避我如蛇蝎？我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但单凭你是刘家子孙这一点，就足够她退避三舍了。”
刘晓不是很理解，世家贵女哪个不想入宫。
每年的选秀，那些人挤破了头都想参加，参加了又拼了命想入选。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明明触手可及却不屑一顾呢？
“这……这是宁远侯千金亲口说的吗？”
献文帝：“怎么？你还听人姑娘亲口拒绝你？”
刘家子孙向来自诩皇子龙孙，加之长得都好，所以不管性子怎么样，心底都自负得很。
刘晓也不例外，
“您怎么就知道是拒绝？那些话都是宁远侯的想法，他可问过苏姑娘自己的意思了？”
献文帝眯了眯眼睛，“听你这意思，是觉得苏家丫头对你会是有意思的？”
刘晓挠了挠后脑勺，话没有说的太满，“孙儿也没那么说。”
“只是，单凭宁远侯一人的片面之词，如何就能断定苏姑娘不愿意嫁给我呢？”
献文帝气得恨不得拿桌上的玉玺往这孙子的脑子上敲，“你傻呀你，就依苏忱爱女如命的性子，他女儿要是愿意，他怎么着也会让女儿得偿所愿的。”
“现在这意思啊，明摆着，人家父女俩都没看上你。”
刘晓看着语气里幸灾乐祸意味十足的祖父，没太搞明白。
有人嫌弃他，看不上他，
对他这个做祖父的来说，是很光彩的事吗？
相反，皇家子孙看不上，这是藐视皇家啊，
按理说当皇帝的不是应该雷霆震怒吗？
怎么他这祖父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献文帝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年轻的孙子什么心思他如何看不出。
“朕一早就说过，咱是皇帝，不是强抢民女的土匪头子；就是赐婚，咱也希望是双方都喜欢的，不至于将来夫妻反目成了怨偶。”
“咱可不想造这个孽。再说了，你有什么出类拔萃点的让人非看上你不可？除了一张脸和一个好祖父，你还有什么啊？”
刘晓：“……孙儿有您这个好祖父还不够啊？”
献文帝切了声，但脸上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没办法，这话说的就是中听。
“行了行了。废话说了这么多，朕问你要个准话，平日宫宴什么得，你指定是见过苏忱家那丫头的。朕问你，你对那丫头是什么心思？”
“若是你有意，那朕可以再考虑考虑；但若是你不喜欢那丫头，那就趁早作罢，朕懒得费这个功夫。”
刘晓沉默片刻，忽然跪在了献文帝面前，郑重严肃的回答道：“皇祖父，孙儿……喜欢苏妙；请皇祖父成全！”
这下反而轮到献文帝傻眼了，
不是吧，
他这两个孙子还真一个两个全看上了苏家的姑娘？
搞了半天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还乐呵呵的要给人家赐婚，还怕人家不愿意？
结果这两臭小子一个个的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照献文帝看来，男大，也留不住。
“那苏妙那丫头要是真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千万别指望你老子爷给你抢啊，这话朕早和老六也说过。”
刘晓眼神一亮，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所以，六弟去江南真是去追平阳侯家的那位？”
献文帝满脸鄙夷，“不然呢？朕以前怎么没发现那小子还是个情种？”
“所以，平阳侯千金也是没看上六弟？”
献文帝：“……”
这么没面子的事非得说出来吗？
献文帝没好气的给了孙子个大白眼。
刘晓懂了，
心里忽然舒服了许多，
看来被嫌弃的不只是他，就连六弟也是，
看来这苏家姑娘可有点难搞。
从献文帝那出来，刘晓就一直在想刘曜前几天的来信。
现在，献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
人家姑娘要是不愿意，他是铁定不会赐婚的，不招这个嫌。
他唯一的指望没了，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
苏妙现在人在江南，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完全有心无力啊。
他……
总不能也学刘曜追到江南去吧？
刘晓越想越头疼。
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嫁给他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但他好歹也是献文帝嫡系的骨肉，也不至于被人父女俩双双嫌弃吧，
生平第一次，
刘晓感觉受到了打击。
.
自飘香酒楼那次以后，苏妧就没再见过刘曜。
什么人啊，
不是自称，来江南是为了她吗？
那怎么那么好几天都不知道找她，
她愿不愿意见他是一回事，他找不找她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苏大小姐很生气。
不过，没等她气多久，
她就从苏妙口中听说了刘曜的事。
原来这家伙目前在江南还真不是清闲无事，是真的在体察江南各处的民情。
甚至于在江南巡抚那边还展示了东宫玉牌，亮出了真实身份。
堂堂皇孙降临，江南官员没有敢怠慢的，再加上刘曜一贯的冷脸寡言和刚正狠辣的行事作风，江南的各官员一时叫苦不迭。
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阎王爷。
苏妧听说了这件事，心里的那些怨气和不平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府里的下人也不断传着各种消息。
“城里经常欺负人的几个富家子都被铲除了。那些家伙在京城都有大官的亲戚，所以在咱们这横行霸道了这么久。这下好了，天下谁能大过东宫的人，真是大快人心啊。”
“听说六殿下看了案宗，发现了两桩冤假错案，那是萧大人手下的知县一手办的，这下萧大人也是惹了一身骚。”
“都说这六皇孙性子冷，做事狠，可他是对那些贪官狠，对官员狠可不就是对老百姓好。”
“可不，这六皇孙殿下当真是个正人君子；我可真希望他能常来江南，定时的给咱们这除除恶瘤。”
……
听着这些夸奖刘曜的话，苏妧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
刘曜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虽然狠绝无情，但是体恤百姓；
虽然面冷心冷，但是嫉恶如仇；
他不会说什么为国为民的漂亮话，却一直在付出行动。
现在他还只是个皇孙便已经能做到这般地步，
后来，永嘉帝登基，他成了昭王，在公事上就更加勤勉。
前世为数不多的他亲自教儿子的时候，她听到他对琛哥儿说，既受万民供养，便要将百姓甘苦放在心上。
永嘉帝登基之初，便逢江南水患和突厥兴兵作乱。
他身为太子胞弟，圣上嫡子，自然责无旁贷。
不管是领兵出征还是拨乱赈灾，
他总是冲在前面，
他是永嘉帝优秀的儿子，是太子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也是天下爱民如子的昭王，
这些身份，他都做的很好，近乎完美。
但他独独不是个好夫君。
苏妧知道自己不该将儿女私情与国家大事混为一谈，
但那么多事他都能做好，那么多的身份他也是游刃有余，
其实没理由做不好一个女子的丈夫，
归根究底，
是他不愿意罢了，
不愿意在她身上花心思，
苏妧闻言脸上写满了错愕，“你，你真的是刘曜吗？怎么重生回来完全不一样了。你怎么愿意管这种闲事了？”
“那是你四姐和我堂哥，并不算是什么闲事。”他纠正道。
苏妧：“那前世我托你从中调和调和，你不还说让我少管别人的事。”
刘曜忽然感觉一阵一阵的头疼。
她是怎么做到将前世的那些事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以后不会一件件的跟他翻旧账吧？
“……前世那时候他们都成亲了，那是人家夫妻的私事；现在不是还没有吗？”
苏妧继续冷漠脸：“哦。”
刘曜：“……所以你怎么想？”
苏妧不说话了。
她也说不上来。
苏妙是说过她不想嫁给刘晓，一方面是觉得皇家规矩多，另一方面也是接受不了皇家子弟的三妻四妾；
但具体哪一种原因更多一些，苏妧还真不知道。
而且，刘晓对她四姐有心的话，为什么自己从来不说，这种事还要托人转告的吗？
“魏王世子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四姐？”
“平常宫宴的时候，你们姐妹不都会去吗？”
苏妧觉得难以置信，“那他怎么从来没说过？”
“说过。”刘曜：“不过只是在我们几个兄弟面前说过。”
“对你们说有什么用，应该和我四姐说啊。”
“他大概……”
刘曜沉思了一下，“是害羞吧。”
苏妧：“……”
两人的话题被端药进来的长明打断，苏妧也趁机告辞。
毕竟如果真的要管苏妙和刘晓的事，起码要把两人的想法了解一下。
苏妧回到苏府的时候，守门的小厮告诉她四姑娘找了她好久。
苏妧下了马车便直接奔苏妙的房间而去。
彼时苏妙正躺在美人榻上，一边吃着樱桃一边看话本，好不惬意。
苏妧进来就看到这幅美人慵懒图，不由得打趣道：“你可真是会享受啊。”
苏妙嘴里刚塞了颗樱桃，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这一天 去哪了，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你出门了，但就是不知道你往哪去了。”
苏妧略显心虚的把玩着头发，“就，随便出去逛逛。”
苏妙显然不信，眯了眯眼睛，“那怎么不叫我啊？”
“我……”
“而且自己出去需要打扮的这么漂亮吗？”
苏妧嘴硬：“我平时出门也这样好不好？”
“还画了桃花妆？”
“苏阿妧，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苏妧最后挣扎，“真没有……”
“嗯？”
“才来江南多久，你能有什么熟人不成？”
苏妧：“哪有什么熟人，真的就我自己四处看看而已。”
苏妙下最后通牒，“你说不说，不说我告诉祖母去！”
苏妧投降。
“就……我之前在东宫差点被他的狗咬到的那个人。”
苏妙啧了声，“你直接说六皇孙不就行了吗，干什么这么拐弯抹角的。”
“他还在江南？不是说五皇孙已经回去了吗？”
苏妙忽然长长的奥了一声，“他不会是为你特地留下来的吧。”
苏妧皱眉，“你想多了。”
“那不然他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孙放着好好地京城不待，来江南干什么？还有之前祖母过寿辰的时候，他的出现你不觉得也很蹊跷吗。”
苏妧：“哎呀好了好了，服了你了。”
苏妙挑眉。“承认了？”
“他……应该是那个意思吧，”
苏妙一下来精神了，“什么意思？喜欢你的意思？”
苏妧晃晃悠悠的、慢吞吞的点了下头。
苏妙：“真的啊？”
“那你今天是和六皇孙见面去了？干什么了？他正式向你表明心意了吗？”
苏妧想着刘曜说的那些话，神情有些复杂，“算，算是吧。”
苏妙简直比当事人还激动，“那，那你怎么说的？没想到这六皇孙看着清清冷冷的，这种事上居然这么耐不住性子。”
苏妧：“哪跟哪啊这是？”
“我说错了吗。你看他才见了你几次啊，就这么直接的跟来江南了。不过，少年慕艾，这也正常”
“那你怎么说，你答应他了吗？”
苏妧：“应该……不算是答应了吧。”
“啊？”苏妙惊了。
“你拒绝了？”
苏妧：“也不算是拒绝。就是……我什么都没说。”、
苏妙咽了下口水，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什么都没说他就放你回来了？”
“不，不然呢？”
苏妙一时哑口无言。
这个六皇孙不太行啊，连个准信都没有，就把人放回来了。
还是太嫩了。
苏妧想起刘曜的那个打算，犹豫着开口，“那个，姐，他还说了件关于你的事。”
苏妙诧异道：“我？”
“我怎么了？”
苏妧：“他说了你和魏王世子的事……”
苏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妙倏忽伸手打断，
“打住！我和魏王世子没关系。”
苏妧：“是，你们俩现在是没关系。可问题是……”
苏妙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什么？你说啊，别吞吞吐吐的吊我胃口。”
“他说，魏王世子好像，挺喜欢你的。”
苏妙当即一个樱桃差点卡在喉间被噎死。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苏妧淡淡一笑，“就是那样，你没听错。”
苏妙只觉得那一瞬间天雷阵阵，“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他，从来也没说过话，没有打过照面。”
苏妧耸了耸肩膀，“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魏王世子对你颇为惦记，其他几位皇子皇孙都知道这事。”
苏妙：“所以，陛下想给我和他赐婚的原因，不会是他主动说的吧？”
“凭什么？那是他愿意，我又没说我愿意。”
“不对，六皇孙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他还要管我的事不成？”
苏妧给了苏妙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苏妙有些抓狂，“我，我……我之前可没听说六皇孙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
别说你，我认识他两辈子也不知道。
苏妧默默腹诽。
抱怨归抱怨，气过之后，苏妙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家六皇孙打算怎么管我的事？”
苏妧炸毛，“什么叫我们家？我是我，他是他，一个姓苏，一个姓刘，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妙：“……他不是都向你表明心意了吗？”
“那又怎么样？”
“。。。行吧，哎呀不是说我的事吗，你怎么又跑题了。”
“奥对，说你的事。就是他想让你和魏王世子能有个机会坦诚聊聊，接触一下。”
苏妙一脸黑线，“就这？”
“也是希望你给个机会，让魏王世子把心里话说出来。”
苏妙觉得简直荒唐，“不是，他们贵为皇子龙孙的，要跟我说个话我敢不听吗？这不是威逼利诱吗？”
苏妧见她误会了，便解释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应该就是想你和魏王世子能试着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真心喜欢上对方。”
苏妙脸色不太好看，“我……能拒绝吗？”
苏妧：“你不愿意？”
“废话！有这样的吗？”
“他喜欢我他自己怎么不说，这种事还要让堂弟转告？那魏王世子自己是没嘴怎么着？”
“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凭什么答应他？别说他是什么世子，就是天皇老子姑奶奶也不稀罕。”
苏妧虽然也觉得刘晓确实有必要自己亲自把话说清楚，但眼下她有另一个问题要弄明白。
“那你，对刘晓这个人是怎么看的？”
“就算你以前没怎么注意过，但肯定也是见过这个人的吧。”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苏妙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眼神飘忽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妧见状猜到个两三分。
“你不会也是……？”
苏妙力证清白。“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
苏妧：“……”
她们很不愧是姐俩，这看脸的毛病，是家传的。
“除了那张脸，其他方面呢？”
苏妙一脸无辜，“其他方面我怎么知道？我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不过刘晓在皇室子弟中风评貌似是还不错。”
苏妧：“嗯，他和皇太孙交好，而且魏王又是太子的胞弟，所以说魏王这一脉的荣华是有保证的。”
苏妙脸色有些不自然，“过，过日子也不全看什么荣华富贵吧。”
苏妧凉凉的扫了她一眼，“那让你嫁给一个穷困人家，一辈子粗麻布衣吃糠咽菜的你愿意吗？”
苏妙果断不说话了。
“所以，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千万不能低嫁。运气好点的，嫁个人穷志不穷的；运气差点，遇到个软饭硬吃的，后半辈子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苏妙觉得稀罕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只要嫁个两情相悦的，日子清苦点也认了吗？”
苏妧倏忽瞪大了眼，“我还说过这种话？”
苏妙：“……”
苏妧一副懊恼至极的样子，拉着苏妙的手，“姐，以后我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你一定要立刻把我给骂醒！”
“动手打我两下也行。总而言之，千万不能让我动了这种可怕的念头。”
苏妙呵呵两声，懒得再理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
说到最后，苏妙也没给个准话。
苏妧也懒得问。
又过了两天，刘曜那边派了长风来问口信，问她和苏妙聊得怎么样。
苏妧觉得和长明几句话说不清楚，便在纸上写了下来，折好放在信封里让长明带回去给他主子。
长明有点委屈。
他觉得自己没有笨到几句话都传不清楚啊，
苏妧看出这傻孩子的脸色，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
“我主要是怕把你们殿下听不懂。”
长明眼神一亮，恢复了神采。
原来苏姑娘不是嫌他笨，
是觉得他家殿下不聪明。
第21章 他希望身边的人也不要有遗憾
刘曜看到苏妧回的信，什么话也没说，转手塞进信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魏王世子手里。
他能帮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还是要看当事人的。
上一世刘晓和苏妙两人的婚姻破裂，大概率是从父皇给刘晓赐了侧妃开始的。
其实父皇也没有恶意，亲王纳侧妃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父皇亲自赐婚更是能体现对魏王一脉的看重。
面对皇伯父的盛情，刘晓自然不能也不敢拒绝。
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是杀头的大罪。
可问题是，刘晓又从一开始又没处理好妻妾之间的关系。
准确的说，这是皇室子弟的通病。
刘曜前世不明白，但今生已然能看懂些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这大魏最尊贵的肯定莫过于刘姓宗室子弟。
在刘晓乃至一众刘氏宗族子弟眼里，妻和妾，他们其实都分得清；
妻子哪怕不喜也要敬重，夫妻一体，娶妻娶贤；
而妾，说白了不过是个取乐的玩意儿；
除了侧妃特殊一些，不可轻待，其他的妾室通房在他们眼中都是过眼云烟的露水情缘罢了。
就像前世的刘晓，
对皇伯父赐下来的两个貌美侧妃，他其实是想要的，
于公于私都想要。
即便他猜到这可能会让正妻心里拈酸不适，可他会觉得，妻子已然是正室，享嫡妻之尊，便是两个侧妃再如何也越不过正妃，以此来安慰自己、也为自己找理由和借口。
上一世的刘晓有多喜欢苏妙，刘曜本来是不知道的。
这是堂兄的家事，他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是，
前世苏妧去世十二年后的那个秋天，
苏妙积郁成疾，与世长辞。
他去魏王府吊唁的时候，看着抱着牌位瘫坐在灵柩前，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刘晓，便知他更多地是情深而不自知。
也许一直以来，他也是喜欢苏妙的，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非苏妙不可；
而且苏妙性子清傲，从来不会屈膝服软于他，长此以往，刘晓未免也失了耐心，夫妻间彻底生了龃龉。
这样同样倔强的两个人，会像两只刺猬，只要想靠近，便会刺伤对方；
也许有天彼此身上的刺磨没了，两人可以摒弃前嫌、再度把手言欢。
可惜，
苏妙没能等到那一天；
而刘晓的余生，便和他一样，
活在无尽的思念和悔恨中。
也许这也是他决定搭把手的原因吧，
失去妻子的痛，他们兄弟前世都经历过；
今生既然他能重来，便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要有遗憾。
.
魏王府
刘晓一早听说下人说刘曜给自己传了封信，心里是惊奇的不得了。
这段时间，太子家的小祖宗远赴江南的事传遍了京城的贵族圈。
世家子弟和闺秀都对此事津津乐道。
但是也好奇，堂堂皇孙，到底是去江南做什么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东宫里还有已经回去的刘暻这个大嘴巴。
没几天的功夫，刘暻就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一圈人都知道了，
——原来六皇孙去江南是追寻自己喜欢的苏家五姑娘。
——听说那苏家五姑娘被苏老夫人留在身边陪伴，六皇孙才一直逗留江南不回的。
……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是满京城乱飞。
刘晓自问和刘曜关系其实很不错，但是也没想到这家伙会在这时候给自己写信。
怀着好奇加受宠若惊的心情，刘晓正式的打开准备展阅。
可信封里头的那张纸刚展开，刘晓就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刘曜的字迹；
亲堂弟的字他还是认得的，但眼前这张纸上的字，是标准的簪花小楷，秀气雅致，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怎么?
刘曜手残了？只能请个女子来给自己代笔？
但是等仔细看了眼其中的内容，刘晓顿时想把刘曜捉回来抽死他。
这，
这怎么是苏五姑娘写给刘曜的信，
这就算了，为什么心中还提到了他，
“心仪一个姑娘和兄弟说是没用的，得让人姑娘自己知道啊；魏王世子平时看着挺正经坦率的人，怎么在这种不该害羞的时候害羞？”
“你该劝劝魏世子，虽然他身份尊贵，但放下身段追求喜欢的姑娘，也不丢人；谁没个少年慕艾的时候呢。”
“要是真喜欢就动作利索点，我姐姐可不是没人要；这才在江南不久，就前前后后一堆富家子弟跟在后面献殷勤。”
……
具体说的话当然要含蓄一些，但刘晓看来，整封信差不多就是意思。
看完以后，刘晓发现，信封里居然还有一张。
这次打开，是刘曜的字迹了。
整张宣纸上就洋洋洒洒的几个字——
有心提点，切勿朽木不可雕也！
刘晓：“……”
所以，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
刘曜是把他喜欢苏妙的告诉了苏妙的妹妹，而且这苏妙的妹妹话里话外还对自己颇有成见的样子。
刘晓看完是觉得又气又想笑。
这刘曜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居然会和别人多说这样的事。
看来，这家伙对这个苏家五姑娘真是认真的。
不过，刘晓也看得出来，刘曜其实是在侧面给自己创造机会。
可是这需要他创造机会吗？
不出意外的话，皇祖父那边赐婚的意思都板上钉钉了，用他在这画蛇添足？
思及此，刘晓修书一封，回复了刘曜。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皇祖父那边自有主张，江南的那些看到美人就献殷勤的构不成什么威胁，顺便他快些回京城，皇祖父和伯父那边都惦记着。
信封是皇家豢养的信鸽传的。
刘曜看到刘晓的回复，有些好奇这家伙的自信是哪来的。
他为什么会觉得苏妙会乖乖的嫁给他？
皇祖父那边别的还好说，但若是苏恒和苏忱有心避让，皇祖父是绝对不会为他们胁迫两个忠心卫国的能臣。
还有就是，苏恒和苏忱的理由，刘曜都猜得出。
定是苏家已然位极人臣，实在惶恐再有两个女儿与皇家结亲，树大招风。
而臣子势大和皇家外戚是每一位帝王都忌讳的，
苏恒苏忱这么说，在皇祖父眼里便是识趣。
两个有能力又识趣的忠臣，献文帝自然不会生气。
所以，
现在婚事是否能成的关键，就在苏家身上，更具体的说，是在苏家两个姑娘身上；
苏恒和苏忱疼女儿都是出了名的，刘曜自然也是知道；
为了女儿，这两位侯爷什么做不出来。
如此种种，再加上苏妧那天的态度，刘曜对自己和苏妧的婚事这一世能否照旧，已经不是那般成竹在胸。
就是不知道刘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简直枉费他一番心意，
算了，
不管了。
他若是说多了还惹人生疑，该提醒的自己也提醒过了，
其他的成与不成，端看刘晓和苏妙这一世的缘分了。
.
京城御书房
上座的献文帝闭着眼睛，手里拨弄着一串佛珠。
御前大太监曹公公进来通传道：“启禀陛下，平阳侯和宁远侯到了。”
“宣。”
曹公公：“是。”
苏恒和苏忱皆身穿官服，前后而入。
“臣苏恒/苏忱参见陛下。”
“免了。”
“谢陛下。”
苏恒：“不知陛下传唤，所为何事？”
献文帝很是和气的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拘礼，“朕就是找你们说说话，不没什么大事？”
苏恒和苏忱了然。
简单的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献文帝直入主题。“朕听说你们家四丫头和五丫头被老夫人留在江南了？”
苏恒闻言苦笑了声，恭声说道：“是；家母喜江南秀色风景，便想宜居于此养老；但同时又想有儿孙承欢膝下，便把两个孩子留在了身边。”
苏忱也道：“不瞒陛下，为着此事，臣和兄长还挨了好一顿骂；可儿孙承欢尽孝理之自然，既然臣和兄长不能时刻在江南陪伴，两个女儿替父尽孝也能寥慰臣和兄长的愧疚之心。”
献文帝对此也理解。
他南巡的时候也去过江南，那边的风景秀丽，景色怡人，气候也好，的确是堪称人间天堂的好地方。
他要是个普通官宦人家的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想去那样的好地方颐养天年。
可惜呀，他是帝王，连出一趟这宫城，都非易事。
献文帝是一点弯也不绕了。
“两个孩子在江南待两年也不算什么，江南气候养人，正适合小姑娘。”
“朕今日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孩子们的亲事；朕想知道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苏恒和苏忱对视了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恒：“陛下。陛下抬举苏家，是臣等的荣幸；能与皇家结亲更是无上荣光；可臣和弟弟都已身有世袭爵位，家中内人皆是出自大族；若是……再出两个皇家媳，臣等实在惶恐啊。”
献文帝不以为然，“爱卿多虑了；朕和太子都是信得过苏家的。”
苏忱：“陛下，陛下和太子厚爱，臣和兄长自然知晓；可苏家已然煊赫至极，臣和兄长日日惶恐，如何呕心沥血回报君恩浩荡；还请陛下三思，切勿打破朝堂平衡，让世家再出动乱。”
最后两句可谓是点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除了皇太孙刘暲以外，刘曜和刘晓是孙子中献文帝最喜欢的；
所以给这两个宝贝孙子挑未来媳妇，献文帝很自然而然的代入了普通人家祖父的身份，只看哪家适龄姑娘人品相貌皆好、哪家姑娘端庄贞淑识大体；
至于其他的，朝堂上已经维持了二十余年的世家平衡，献文帝确实没想过自己为孙子挑的两桩婚事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他一心只想着给他家大孙子找个好媳妇了。
可刚才听苏恒和苏忱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苏家已经有两个侯爷了，再出两个皇孙媳，属实是太惹眼了些；
他和太子虽然信得过苏家，可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未免不会借此滋事，让苏家成为众矢之的。
他爱惜人才，不忍也不愿苏家出事。
献文帝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无解之局啊。
“朕明白了，朕会再仔细斟酌的。”
“但是，朕听说，太子家的老五和老六也去了老夫人的寿宴？”
说起这事，苏恒和苏忱脸色也有些尴尬。
“确有此事。二位皇孙殿下巡游江南，听闻家母寿诞，这才赏脸了一趟。”
献文帝哼哼的笑了两声，“行了，苏恒啊，朕自己的孙子什么德行朕很清楚；连朕这个亲祖父有时候都叫不动的人，愿意不远万里去趟江南，还去你家。你是真没看出点什么？”
苏恒不说话了。
让他说什么？
说陛下我当然看出来你孙子看上我女儿了，而且在江南的时候你孙子的眼睛都快长到我女儿身上了。
可这想想就不可能。
“陛下，六皇孙人中龙凤，小女薄柳之姿，实在是不敢高攀。”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献文帝有点不爽。
“我说苏恒，你是看不上老子的孙子怎么着？”
苏恒忙道：“臣不敢；只是小女性子太过骄纵，而六殿下性子又过于清冷，臣只怕……”
剩下的话，苏恒没有说出来。
但是懂得都懂。
献文帝自然也明白，
这是觉得他大孙子不会疼人，怕小两口将来过不好。
这理由献文帝挑不出刺来，当爹的心疼孩子，天经地义。
更何况，他也觉得他那孙子不太会疼人；
将心比心，
男女双方互换一下，
他可能会直接让这臭小子滚，什么玩意儿、娶他家如花似玉的闺女还一副谁欠他钱的臭德行。
想来，若不是有个君臣之分，苏恒说话只怕会更加不客气。
对此，献文帝倒是没有丝毫的生气，苏恒兄弟不趋炎附势、不看到他就怕得抖似筛糠，敢作敢当、敢于直言，且都有真才实学，他就喜欢这样的臣子。
但是，即便大孙子再臭脸、性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孙子啊，
献文帝还是想替孙子争取一下，“老六至今还在江南没回来；苏恒啊，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做长辈的一概别插手，只看两个孩子自己有没有缘分；若是两个孩子互相喜欢，那就算是朝堂世家倾斜，朕也认了；若是两个孩子看不上眼，那朕也不勉强。”
一个帝王能做到这样，已然是诚意十足了。
苏恒自然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陛下抬爱小女，那臣就和陛下一起静观其变。”
献文帝连声称好的笑了几声。
搞定了刘曜，还有一个刘晓。
献文帝心累的。
他自己当初娶媳妇可都没有费这么大的功夫，
为了他那两个宝贝大孙子，他可真是劳心劳力，
普天之下上哪找他这么好的祖父啊。
苏忱可比苏恒更难搞定，其性子远比苏恒更为倔强。
“苏忱啊，你看，老六能和妧丫头且走且看；那你家那闺女和魏王家的，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
苏忱：“陛下，小女被臣娇宠得不成样子，性子傲、脾气又大，臣只怕委屈了魏王世子。”
献文帝：“哎，女儿是家中娇客，多宠些又何妨？朕也喜欢喜欢宠着女儿和孙女。”
有了大哥那一遭，苏忱知道自己不退步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臣对魏王世子是万万没有意见的。只……怕世子看不上小女啊。”
献文帝闻言瞪大了眼睛，“他敢！”
不过转念想了想，魏王家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献文帝觉得还是有必要探探那臭小子的口风。
否则他要是不愿意，两个孩子成了亲后成了怨偶，那他不成了罪人？
最后，苏妙和刘晓的事就暂时先被搁置，献文帝示意二人先回去。
出了御书房，
苏恒和苏忱走在宫道上，苏忱略慢了苏恒半步。
苏忱：“大哥，你说咱们都向陛下陈明了不愿意苏家树大招风，陛下怎么还坚持要给两个孩子说合？”
苏恒若有所思，看向远处，“那是因为如今的世家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陛下忌讳是会忌讳，但是也不会太过高看。”
“加上六皇孙在江南来了那么一出，现在明眼人都觉得六皇孙对阿妧一往情深；陛下疼爱六皇孙无人不知，怎么可能舍得宝贝孙儿心愿达不成呢。”
说起这事，苏忱也正要问兄长。
“大哥，那你对六皇孙和阿妧的事怎么看？”
苏恒：“坦白说，我是真觉得六皇孙不错；出身尊贵，可在军营里历练的时候却很能吃苦，也有真才实学；性子虽然清冷了些，但诚然是个正人君子。”
苏忱好奇，问：“那你起初为何不愿意阿妧嫁他？”
苏恒无奈，“那哪是我不愿意，那是阿妧自己不愿意。阿妧自己和你大嫂说的不愿意嫁高门大户更不愿意嫁皇室子弟，不愿意将来面对丈夫的三妻四妾。”
苏忱：“两个孩子都是一个心性；妙妙和安阳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大哥你说，即便是不嫁高门大户，那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也会有姨娘和通房啊。”
“难不成真让两个孩子嫁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
苏恒声音一沉，“胡说八道什么呢。”
两个侯府千金嫁穷小子？
苏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苏忱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离谱了，讪讪的笑了笑。
“那大哥，现在怎么办？”
“咱们真就什么都不干了只等着几个孩子自己的缘分？”
苏恒转头看着这傻弟弟，“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你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回绝陛下不成？”
“若是孩子们真的有缘分，能良缘永结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你没听陛下也说了，他就不勉强了。”
“君无戏言，陛下的话你还不信？”
苏忱：“我信是信；可万一将来几个孩子没成，那咱家两个女儿还怎么说亲啊？”
“那些喜欢背地里嚼舌根的，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皇室的人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而且这种事本来吃亏的也是女子。”
“到时候，指不定得说咱家的两个女儿是皇家不要的、或者说什么两个孩子没本事、想嫁皇孙没嫁成。”
“人言可畏啊，大哥！”
苏恒脸色忽地严肃了起来，眼神锋锐而又带有杀气。
“若有人敢说这话，无论是谁，我拔了她的舌头！”
苏忱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显然是也同意苏恒的话。
第22章 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恩爱终老
刘晓是真没想到，
那头刘曜刚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的给自己来了封那样的信，没过几天，他的皇祖父又找他了。
他起初还以为皇祖父找他是又有什么差事要交给他去办，或是要和他唠唠嗑、说说家常。
给他十个脑子他也没想到，他家老爷子是要和他说他的亲事。
刘晓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的长相应该还没有着急到家里大小都要来催婚的地步吧。
“皇祖父，您找孙儿就是为了这事？”
他的语气很不以为然，似乎还有点嫌弃献文帝的小题大做。
献文帝听着，有点理解苏恒和苏忱为什么是那个态度了，
他忽然也觉得自己孙子不配了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就为了这事？”
“婚姻大事是小事吗？能是儿戏一样吗？”
“正妻是要和你生同衾死同穴的人，那必须要是你自己中意的才好。”
刘晓当然知道这个，“您不是已经给我相看好了人选吗？”
献文帝挑眉，“你说苏忱家的丫头？”
“嗯。”刘晓：“孙儿相信皇祖父的眼光，您给我挑的孙媳，那肯定是最好的。”
献文帝呵呵两声，“少在这拍马屁。”
“你这臭小子可别高兴地太早；苏忱压根就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你。”
刘晓一听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为什么？”
献文帝：“说是女儿养的刁蛮任性，觉得女儿配不上你。”
刘晓：“……真的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他女儿吗？”
“呵，瞧你这点出息。”
“苏家两兄弟都不是眼里只有权势的攀龙附凤之徒，那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随父亲的心性。恐怕苏忱家的丫头也是避你如蛇蝎。”
刘晓很不服，“避我如蛇蝎？我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但单凭你是刘家子孙这一点，就足够她退避三舍了。”
刘晓不是很理解，世家贵女哪个不想入宫。
每年的选秀，那些人挤破了头都想参加，参加了又拼了命想入选。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明明触手可及却不屑一顾呢？
“这……这是宁远侯千金亲口说的吗？”
献文帝：“怎么？你还听人姑娘亲口拒绝你？”
刘家子孙向来自诩皇子龙孙，加之长得都好，所以不管性子怎么样，心底都自负得很。
刘晓也不例外，
“您怎么就知道是拒绝？那些话都是宁远侯的想法，他可问过苏姑娘自己的意思了？”
献文帝眯了眯眼睛，“听你这意思，是觉得苏家丫头对你会是有意思的？”
刘晓挠了挠后脑勺，话没有说的太满，“孙儿也没那么说。”
“只是，单凭宁远侯一人的片面之词，如何就能断定苏姑娘不愿意嫁给我呢？”
献文帝气得恨不得拿桌上的玉玺往这孙子的脑子上敲，“你傻呀你，就依苏忱爱女如命的性子，他女儿要是愿意，他怎么着也会让女儿得偿所愿的。”
“现在这意思啊，明摆着，人家父女俩都没看上你。”
刘晓看着语气里幸灾乐祸意味十足的祖父，没太搞明白。
有人嫌弃他，看不上他，
对他这个做祖父的来说，是很光彩的事吗？
相反，皇家子孙看不上，这是藐视皇家啊，
按理说当皇帝的不是应该雷霆震怒吗？
怎么他这祖父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献文帝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年轻的孙子什么心思他如何看不出。
“朕一早就说过，咱是皇帝，不是强抢民女的土匪头子；就是赐婚，咱也希望是双方都喜欢的，不至于将来夫妻反目成了怨偶。”
“咱可不想造这个孽。再说了，你有什么出类拔萃点的让人非看上你不可？除了一张脸和一个好祖父，你还有什么啊？”
刘晓：“……孙儿有您这个好祖父还不够啊？”
献文帝切了声，但脸上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没办法，这话说的就是中听。
“行了行了。废话说了这么多，朕问你要个准话，平日宫宴什么得，你指定是见过苏忱家那丫头的。朕问你，你对那丫头是什么心思？”
“若是你有意，那朕可以再考虑考虑；但若是你不喜欢那丫头，那就趁早作罢，朕懒得费这个功夫。”
刘晓沉默片刻，忽然跪在了献文帝面前，郑重严肃的回答道：“皇祖父，孙儿……喜欢苏妙；请皇祖父成全！”
这下反而轮到献文帝傻眼了，
不是吧，
他这两个孙子还真一个两个全看上了苏家的姑娘？
搞了半天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还乐呵呵的要给人家赐婚，还怕人家不愿意？
结果这两臭小子一个个的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照献文帝看来，男大，也留不住。
“那苏妙那丫头要是真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千万别指望你老子爷给你抢啊，这话朕早和老六也说过。”
刘晓眼神一亮，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所以，六弟去江南真是去追平阳侯家的那位？”
献文帝满脸鄙夷，“不然呢？朕以前怎么没发现那小子还是个情种？”
“所以，平阳侯千金也是没看上六弟？”
献文帝：“……”
这么没面子的事非得说出来吗？
献文帝没好气的给了孙子个大白眼。
刘晓懂了，
心里忽然舒服了许多，
看来被嫌弃的不只是他，就连六弟也是，
看来这苏家姑娘可有点难搞。
从献文帝那出来，刘晓就一直在想刘曜前几天的来信。
现在，献文帝的意思很明显了，
人家姑娘要是不愿意，他是铁定不会赐婚的，不招这个嫌。
他唯一的指望没了，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
苏妙现在人在江南，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完全有心无力啊。
他……
总不能也学刘曜追到江南去吧？
刘晓越想越头疼。
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嫁给他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但他好歹也是献文帝嫡系的骨肉，也不至于被人父女俩双双嫌弃吧，
生平第一次，
刘晓感觉受到了打击。
.
自飘香酒楼那次以后，苏妧就没再见过刘曜。
什么人啊，
不是自称，来江南是为了她吗？
那怎么那么好几天都不知道找她，
她愿不愿意见他是一回事，他找不找她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苏大小姐很生气。
不过，没等她气多久，
她就从苏妙口中听说了刘曜的事。
原来这家伙目前在江南还真不是清闲无事，是真的在体察江南各处的民情。
甚至于在江南巡抚那边还展示了东宫玉牌，亮出了真实身份。
堂堂皇孙降临，江南官员没有敢怠慢的，再加上刘曜一贯的冷脸寡言和刚正狠辣的行事作风，江南的各官员一时叫苦不迭。
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阎王爷。
苏妧听说了这件事，心里的那些怨气和不平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府里的下人也不断传着各种消息。
“城里经常欺负人的几个富家子都被铲除了。那些家伙在京城都有大官的亲戚，所以在咱们这横行霸道了这么久。这下好了，天下谁能大过东宫的人，真是大快人心啊。”
“听说六殿下看了案宗，发现了两桩冤假错案，那是萧大人手下的知县一手办的，这下萧大人也是惹了一身骚。”
“都说这六皇孙性子冷，做事狠，可他是对那些贪官狠，对官员狠可不就是对老百姓好。”
“可不，这六皇孙殿下当真是个正人君子；我可真希望他能常来江南，定时的给咱们这除除恶瘤。”
……
听着这些夸奖刘曜的话，苏妧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
刘曜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虽然狠绝无情，但是体恤百姓；
虽然面冷心冷，但是嫉恶如仇；
他不会说什么为国为民的漂亮话，却一直在付出行动。
现在他还只是个皇孙便已经能做到这般地步，
后来，永嘉帝登基，他成了昭王，在公事上就更加勤勉。
前世为数不多的他亲自教儿子的时候，她听到他对琛哥儿说，既受万民供养，便要将百姓甘苦放在心上。
永嘉帝登基之初，便逢江南水患和突厥兴兵作乱。
他身为太子胞弟，圣上嫡子，自然责无旁贷。
不管是领兵出征还是拨乱赈灾，
他总是冲在前面，
他是永嘉帝优秀的儿子，是太子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也是天下爱民如子的昭王，
这些身份，他都做的很好，近乎完美。
但他独独不是个好夫君。
苏妧知道自己不该将儿女私情与国家大事混为一谈，
但那么多事他都能做好，那么多的身份他也是游刃有余，
其实没理由做不好一个女子的丈夫，
归根究底，
是他不愿意罢了，
不愿意在她身上花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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