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文开门进来,看见许念初站在床边,凝着楼下。
他蹙起眉,关上门说:“你相信他会改变吗?”
许念初放下窗帘,摇头说:“不重要了。我早已经决定放下。”
顾修文稍微放下心来。
他担心许念初又轻易相信了顾莫廷,再次被他伤害。
许念初压下眼里的波动,声音平静:“那个爱顾莫廷爱到命都不要的许念初,早已经死在了三个月前。”
晚上下起了雨,许念初睡得不太安稳。
虽然没有打雷,但暴雨打在窗户的声音也令她不安。
天蒙蒙亮,许念初便没有了睡意,索性起了床。
雨停了,许念初打算出门散散步。
佣人帮着她下了楼。
刚一打开门,许念初就见到顾莫廷浑身湿透,倒在门口!
第28章
最初的震惊过去,许念初慌了神,大脑不受控制地担心起顾莫廷。
她让佣人赶快去叫顾修文,自己试图唤醒他。
“顾莫廷!你怎么样?听得见我说话吗?”
男人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许念初心里忽然恐慌不已。
操纵着轮椅上前,伸手摸了摸顾莫廷的额头。
好烫!
顾莫廷竟在这里等了一夜,也不知找个地方躲雨。
昨晚的雨下到后半夜才停,这个傻子竟在雨中淋了好几个小时。
许念初的担忧更甚。
直到顾修文赶来,把人送进了医院。
夜幕降临,窗外又下起了雨。
顾莫廷做了个梦。
他站在一扇很高很宽的门前,看不到边际,像是一堵墙。
潜意识有个声音告诉他,许念初就在门后。
于是他想尽办法要进去。
用手推、用脚踢、拿身体撞……
门纹丝不动。
顾莫廷力气耗尽,坐在地上喘气。
或许自己进不去,可以等着门打开?
顾莫廷就这样等在门外,日复一日。
可是直到他老去、生命快要走到终点,门也没有打开。
顾莫廷已经忘记了他在等谁,可他就是固执地不愿意离开。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道雷声轰然响起,顾莫廷从床上惊醒。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用模糊视线环视周围。
原来是在医院。
顾莫廷昏倒前最后的记忆,便是紧闭的大门。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等来门开。
感官慢慢恢复,顾莫廷感到身上仍然发热。
他对眼前的状况有些迷茫。
是顾修文送他来的医院?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顾运乾。
顾莫廷哑着嗓子:“爷爷,你怎么来了。”
“莫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顾运乾在病床边坐下。
顾莫廷看着爷爷沟壑纵横的脸,一时哽住。
原本爷爷是将父亲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
可爷爷还未将顾氏集团交给他,父亲忽然患了重病,短短几个月便去世了。
顾家几代单传,压力一下子落到彼时只有13岁的顾莫廷身上。
父亲临走前对顾莫廷说:“儿子,爸身体不争气,以后顾家就交给你了。”
所以顾莫廷为了不辜负父亲的遗愿,拼命努力,年纪轻轻便叱咤海城金融界。
爷爷也到了退休的年纪,把家族交给了他。
忆起父亲,顾莫廷眼眶有些湿润。
顾运乾也知道,这些年顾莫廷很不容易。
他对孙儿的关心也不够。
顾运乾摸着顾莫廷的额头:“你烧还没退,先休息。别的不要多想了。”
顾莫廷忽然觉得白炽灯很刺眼,否则怎么刺得他眼眶酸。
顾运乾眼神关切:“莫廷,以前发生的事,现在知道错了,改正就好,不要太执着得到原谅。”
眼泪快要夺眶而出,顾莫廷赶紧别过头去,泪水滑到枕头上。
他竭力抑住喉头的哽咽:“我知道了,爷爷。”
顾运乾走后,顾莫廷躺在病床上,心头轻松了许多。
或许,他也该释怀一些。
第二天顾莫廷就出院了。
之后他忙于工作,没有再去找过许念初。
何况,她也不愿意见自己。
顾莫廷自嘲般想。
许念初去医院复查,开些安神的药。
顾修文走不开,家里的佣人陪着她去了。
顾莫廷得知她去医院,担心她的身体,便让司机载着他去医院门口等人。
眼见着许念初出了医院,顾莫廷下车,打算上前询问情况。
却听一阵呼啸声过,一辆速度极快的摩托车笔直向许念初撞去!
第29章
顾莫廷毫不犹豫冲上前,用力将许念初连人带轮椅推开。
他自己却被撞倒在地。
摩托车上的人见没得手,掉头想跑。
顾莫廷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可他不甘心就这样让人跑掉。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抓住摩托车的尾部。
发动机一阵轰鸣,尘土飞扬,顾莫廷被车子拖着往前走。
许念初的轮椅被推得侧翻,一阵天旋地转,她跌在地上。
可身体的疼痛还未传到大脑,她就看见推开他的人被摩托车拖走了。
那人赫然就是顾莫廷!
许念初呼吸一滞,慌乱喊出声:“莫廷!”
车上的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吓得慌了神。
他赶紧停车,这时顾莫廷已经满脸是血,被拖行的一路遍布着血迹。
顾莫廷被拖了十几米远。
车已经停了,可他的手仍然紧紧攥着车子尾部的钢条。
保镖终于赶到,将顾莫廷送到急救室。
摩托车上的人也被控制住。
是顾彬。
他看着顾莫廷脸上身上的血迹,眼里闪过懊悔。
“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一直亮着,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许念初在外面等待着,脸上的担忧和焦急无法隐藏。
她仿佛回到五年多以前,顾莫廷病重,在手术室生死未卜。
许念初眼泪止不住地掉。
她这才明白,比起自己失去生命,她更害怕顾莫廷死在自己面前。
看到他被拖走的时候,许念初心脏都要几乎停滞了。
那些爱和恨、怨与悔,那一刻都不重要了。
她只希望顾莫廷不要死。
手术还没结束,顾修文赶来了。
他拉着许念初左看右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许念初摇摇头:“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顾修文松了口气,坐在许念初旁边,止不住地后怕。
要是许念初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看着门口的两个人,问:“谁是家属?”
顾修文上前一步:“我是他的侄子。”
医生递给他一张单子:“病人内脏出血很严重,需要立即手术,签下字。”
许念初闻言,疼痛袭击了脑海。
她摇晃了两下,有点站不住。
顾修文脸色也不太好,签了字,扶着许念初坐下休息。
“念初,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许念初手脚冰冷,勉强应了声:“嗯,不会有事的。”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冬洛在警局处理完韩彬的事,匆匆赶来。
“总裁怎么样?”他一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