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颜愣在原地，攥紧了手心。
直到指甲掐进肉里一阵刺痛，她才回过神来。
她偏过了头，泪水在眼中打转。
下车后，顾以森一声不响的直接去了化妆间试妆。
《蓝河》是一部古装武侠片，之所以一直不被看好，是因为这部片从导演到资方，全都是无名之辈。
可是盛颜看过剧本，她明白这个男主角非顾以森莫属。
就算失败，那些骂名最后也都是她来抗。
如果最后取得了成功，那也算是她为顾以森做的最后一件事。
想到这里，盛颜深吸了一口气。
“盛姐！你们来了！”
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目光却在盛颜的身后张望。
盛颜哪能不懂他在担心什么：“放心吧，顾老师已经去化妆了。导演呢？”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转而语气变得八卦了起来：“盛姐，可别说了，导演在训一个新人呢。”
“男二的角色不是一直没有定下来吗？最近不知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跑过来说要演，试戏不错，导演就让过了。谁知道第一天就出了幺蛾子，非要和编剧叫板，说这个角色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盛颜听着，一时间有些出神。
她想起了她和顾以森的初遇，那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和剧组叫板的少年负气坐在道具间不肯出来，而正在做场务的盛颜遇见了他。
“盛姐你说说，现在的新人还真是不好带啊——”
盛颜打断了工作人员的话：“带我去看看。”
工作人员一愣，抬手指了指：“就在那儿。”
她抬眸看去，少年板着脸坐在导演身边，虽然是在被训，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服输的意思。
恍惚之间，盛颜就像是看见了顾以森少年时期。
她一时失神，走到了少年的眼前。
导演见盛颜来了，那股劲儿又上来：“盛小姐，你看看，现在的新人真是难带！非要改台词！”
盛颜却并不理会，只是看着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了抬眼，神色和青涩时期的顾以森如出一辙：“陆之遥。”
她点了点头，又道：“你愿不愿意签给我？”
这段对话，在盛颜的职业生涯之中发生过无数次。
可是这一次，她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
顾以森，你愿不愿意签给我？
顾以森，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红的家喻户晓，让你万人敬仰。
回忆涌上心头，盛颜的话惊呆了剧组的其余人。
而没有人注意到，顾以森这时已化好妆站在了众人的身后。
他的视线紧盯着盛颜，在听见她的话之后眸色一沉。
入夜，摄制结束。
盛颜走进化妆间，准备告知顾以森明天的行程。
可谁知她刚走进去，就听见了顾以森的声音：“你打算签那个小少爷？”
他的语调低沉的可怕，盛颜心中却泛起了一阵酸涩。
她偷偷在心中回答，是，因为他很像你。
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不一定，得等过完合同才能确定他是否适合来深度觉醒。”
顾以森闻言，目光变得更加冰冷。
他嗤笑一声，嘲讽道：“是我忘了，毕竟你和我要解约了，盛大经纪人可闲不下来。”
说完这句，顾以森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
一个月后，《蓝河》发布会上。
“大家都知道您一开始并不愿意接触这部电影，是您的经纪人力排众议，对此您有什么要回应的呢？”
坐在台下的盛颜一愣，没想到今天的记者问题这么刁钻。
顾以森却只是笑了笑，对着镜头道：“我看大家都很关注这个问题。”
“经过我和公司的良好沟通，一致认为盛颜并不适合我的经纪人一职，解约手续已经在准备。”
盛颜僵在了原地。
四周纷纷朝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可是台上的顾以森还在继续。
“也恭喜盛颜，据我所知，她已经签下了一棵新的摇钱树。”
盛颜呆在原地，看着眼前络绎不绝的闪光灯还有攒动的人群，只觉得手脚冰凉。
这是发布会的现场，顾以森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顾以森已经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盛颜脑海中一片轰鸣，直至发布会结束。
“盛姐，走了。”
陆之遥的声音响起，盛颜缓缓回过了神。
他神色十分淡漠，通过在剧组的这一个月接触，盛颜对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陆之遥看上去是一个纨绔，但其实做事非常认真仔细，有自己的坚持。
“好。”
盛颜点了点头，下意识抬眸看向了台上的顾以森。
他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盛颜有片刻的晃神。
她好像都要不认识他了。
回到家。
盛颜躺在床上，拿起了手机。
热搜上，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有人在庆幸顾以森终于决定换经纪人，有人在挑选着最恶毒肮脏的词语攻击着盛颜。
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顾以森默认的，盛颜的心脏就像是被重物砸下一般。
那一阵阵钝痛久久不能消散。
良久，她按灭了手机，打开了电脑开始准备交接关于顾以森的一切工作。
第二天，深度觉醒娱乐公司。
“这是我手头上关于顾以森的一切事务，我都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等新经纪人上任，可以直接接手。”
盛颜的语调很平淡，可是内心在滴血。
李总闻言，打开了邮箱，点开了那份资料。
整整几页，上面详细的批注了时间地点，以及工作之中顾以森的喜好习惯。
李总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却也不好多说：“好，那他的下一步规划是什么？”
“他刚刚出组，我给他放了假。等新经纪人来的时候他也正好回来。”
说完这句，盛颜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好笑。
这十年的最后，她为他安排了一场假期，为他接了一部自己认为很好的电影。
李总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最近签的那个陆之遥，是什么安排？”
“最近有一个大导演想要转型做话剧，我给他接下了，应该是下周进组。”
交代完最近工作，盛颜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向了落地窗外的景色。
盛颜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顾以森，只能陪你到这里，好遗憾啊。”
但是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