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情人节。
庄阮,31岁,死于癌症。
帝都静安医院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季予淮,今天医生给我做透析扎针,好痛啊。”
“我快死了,你能来看我一眼吗?”
“求求你了,季予淮…”
庄阮虚弱的侧头,看着手机上短信页面,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如石沉大海,季予淮没有回…
她手背上挂着点滴,面色苍白,瘦骨嶙峋,两眼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手脚四肢全都已经癌变,腐烂。
浑身动弹不得,什么也不能做,就连看护她的护士也大半个月没来过。
原因:没有在治疗的必要。
她其实很娇气,很怕疼,可癌症晚期,她每天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对季予淮的爱。
可当这满腔爱意消失殆尽之后,她只剩下一副枯骨的残躯。
庄阮关掉了手机,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疼痛让她意识恍惚,她苦涩的想,在她费尽心思嫁给季予淮的这八年里,她尽力扮演着贤妻的角色,掏心掏肺的守在他身边,她都得到了什么?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全都离她而去,她只得到众叛亲离,穷困潦倒。
也许她死了,最高兴的是季予淮,他从此就自由了,以后再不用看她这张讨厌的脸。
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的将宋萋萋娶回家了。
八个月前。
季予淮生日,庄阮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时间过了凌晨两点。
桌上,她精心准备的菜也凉了。
她没有等到季予淮,而是等到他助理拿来的一封离婚协议书,助理悻悻的说,“太太,先生也是没办法,展氏这么庞大的产业,需要有人继承。”
庄阮面色苍白的笑了一下,她几年前怀过的,可出了意外,生下来是个死胎,从此子宫受损,再不能怀孕。
季予淮如今三十好几,他确实是需要个继承人。
所以季予淮要跟她离婚,找个能生育的女人。
庄阮赶走了助理,颤抖着手给季予淮打了电话,她要季予淮亲自告诉她。
电话接通,却听到了宋萋萋的喘息
听到她的声音,那一瞬间,庄阮的心脏钝钝的泛着疼。
电话挂断,庄阮自嘲的笑了,笑着笑着,红了眼。
爸爸死前将公司交给他之后,不到五年,他便成了帝都财阀集团的执行总裁。
在商业场上纵横,呼风唤雨,黑白两道通吃。
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总是会围绕形形色色的女人,更是不缺美艳,身材姣好的美女。
这么多女人中,只有宋萋萋是待在季予淮身边最久。
宋萋萋普通家庭出生,大学毕业,就做了季予淮的助理。
她的实力,手段,有目共睹。
两个人是最契合的灵魂伴侣,天生登对。
如果一开始没有庄阮,或许季予淮跟宋萋萋很早就在一起了,而不是偷偷摸摸做了这么多年的情人。
没有爱情的婚姻,真是可悲至极。
庄阮签下了离婚协议,分了一笔钱,永远的被驱逐出了帝都市。
没有他的允许,永远不能回来。
而一周后,她就确诊了癌症,晚期。
“砰!”
今天是情人节,外面放着绚烂的烟花。
庄阮从回忆中醒来,疲惫的睁开眼,看向窗外,苍白如纸的脸瞬间僵住。
巨大的LED屏幕上,季予淮穿着黑色挺括的西装,身型颀长挺拔,只是站在那儿就有着强烈的冲击感,周身萦绕着冷漠尊贵的气势,那张脸近看之下,除了惊艳还是惊艳,冷冽中透着上位人的沉稳威慑。
他一手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一手护着怀里的宋萋萋。
孩子的眉眼,很像季予淮。
“展总,这是您和宋小姐的孩子吗?”
“宋小姐这么漂亮,等您这么多年,请问你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呢?”
宋萋萋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甜美一笑,露出纤手上的鸽子蛋戒指,“以后请叫我展太太哦,今天,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庄阮合上眼,眼泪终于从她眼里掉落。
季予淮,我后悔了!
要是我不爱你就好了!
要是一切都能够重来的话…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伴随着烟花声响,透过窗户照射在那张容颜上,眼中倒影着绚烂的烟花。
庄阮还是死了,死在季予淮和宋萋萋结婚的那一天。
第2章 没有心思去谈情说爱
凌晨十二点。
庄阮被噩梦惊醒,她一下子坐起来,额头大汗淋漓。
下一秒,鼻间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是她最讨厌的。
庄阮愣了半秒,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还活着?
随后‘啪嗒’一声,原本黑暗的病房,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做噩梦了?”
随后长腿一迈,走近病床,颀长的身躯挡着光,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着。
“展…季予淮?”庄阮抬头,看清身侧男人那张厌恶到深入骨髓的脸时,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别过来!”
为什么,回到了这个魔鬼的身边?
她出于本能抗拒的往后退。
庄阮脑子很乱,看到季予淮,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令她窒息。
季予淮的动作一顿,那双狭长的眼眸瞬间覆上一层冷冽的寒霜,不愉的盯着她,俊美的面容阴云密布。
“我帮你去叫医生。”
男人冷漠低哑的声音,犹如一道闸刀,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关门上砰的一声响起,庄阮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男人离开后,房间里没了他强大的压迫感后,庄阮慌张的掀开被子,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
她低头一看,手腕被纱布包裹着,她割腕了?
庄阮忍着疼,换了另外一只手,拿起床头桌边的…小灵通,摁下按键,看了一眼日历。
看到时间的那刻,庄阮呆滞得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现在竟然是2000年,她十八岁那年。
庄阮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她现在住院,好像是割腕逼季予淮答应她告白的时候。
季予淮是在庄阮十岁时,庄海生从外面认的义子。
庄阮真正确定爱上他,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家里养的藏獒突然发疯,冲过来咬她。
是季予淮救了她,将他护在身下,他的手臂被藏獒死死咬住,血流不止。
他的声音在耳边,“别怕!把眼睛闭上。”
庄阮颤抖着感受到眼睛上的的温度,很温暖…
现在她都忘不了,季予淮所带给她的安全感,让她无比的眷恋。
二十多岁的季予淮,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稳重,面容生的极好,剑眉星目,宽肩细腰窄臀,只是他总是冷冰冰的,对谁都保持着三分距离,不苟言笑。
季予淮几天前生日,她想在这天把自己当做惊喜礼物送给他,就把自己脱光,躺在了他的床上。
她已经成年了,什么都能做。
凌晨回来的季予淮,发现床上的她,直接厌恶的将她甩下床。
骂她不知羞耻。
那是季予淮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当晚季予淮直接甩门而出,为了躲避她,还消失了好几天。
庄阮怎么也打探不到他的消息,于是她就用了这个笨办法,割腕,逼迫他出现。
想到跟她在一起后的种种下场。
庄阮怕了…
几分钟过后,好几个医生涌入。
季予淮满面阴沉的站在门口,墨眸冷冷的扫过庄阮苍白的小脸。
庄阮刚醒时,看他的眼神,充斥着害怕和绝望的悲伤。
她为什么害怕自己?
医生检查了庄阮的身体情况,和身边的同事交流了一下后才说:“病人的烧已经退了,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术,手腕上的伤口,回去之后记得不要碰水,一周后过来拆线。”
男人原本冷峻的面容上,眉头舒展了几分,“多谢。”
医生没多做停留,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病房。
离开后,不大的病房,只剩下庄阮和季予淮两个人。
庄阮局促的躺在床上,闭着眼不想去看他。
季予淮抬腕看了眼时间,温声道,“半个小时后,我还有场会议,需要回趟公司,明天八点我来接你,办出院手续。”
庄阮扯了扯唇,季予淮总是这样,一面拒绝她,一面又对她很好,好到给她一种他很爱自己的错觉。
她不想说话,准确的说,是不想和季予淮说任何话。
也不想看他一眼。
死前的痛苦,还没有消散,她做不到那么从容的去面对季予淮。
见她不说话,季予淮阴鸷的眸,眯了眯眼看了眼庄阮,眼里是有些不悦的。
“以后别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你要是想谈恋爱,可以去找其他人,我对你来说并不合适。”
庄阮心狠狠紧了起来,这句话跟上辈子季予淮说的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上一辈子,在季予淮说这话后,她哭得要死要活,甚至还极端的想跳楼,可季予淮直接冷漠的说,要死就随便你。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庄阮了,对季予淮的爱,也在无数个绝望的日子里,被消磨殆尽。
庄阮睁开眼睛,脸色苍白未减,平静的看向季予淮。
季予淮,从现在开始,我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