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舟接过粥碗,心里不知是什么心情,他刚才,竟然会那么迫切的希望门口的人是阮桑榆?!
怎么会这样,顾衍舟沉默不言的喝完了粥,下楼后,才发现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冷冷清清,甚至连佣人都一早就被易遥遣走了。
他心里忽然一阵空落落的沉闷。
甚至一个没站稳,腿踢到了沙发差点摔倒,易遥赶紧伸手扶住他,两人骤然贴近,易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顾衍舟正要推开她,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嘲讽声。
严悦铃双手抱臂,讽刺的看着两人:“顾总果然深情啊,这才离婚多久,就急着找你的初恋情人重修旧好了。”
顾衍舟冷冷站好,“你来干什么?”
“来拿点东西。”严悦铃不屑的看着两人,本想好好骂这两人一顿替阮桑榆出气,但又觉得不值得跟他们费口舌。
“清涵的婚戒,我来替她拿走。”说这话时,她眼里藏着很深的悲哀。
她知道,当初婚戒是清涵自己留下的,但严悦铃并不希望这东西留在顾衍舟手里,他不配拿清涵的任何东西。
没料到,顾衍舟却不肯给,听到她说拿婚戒,立刻认定这是阮桑榆耍的把戏,冷笑道:“怎么,就忍不住了?也不演久一点,阮桑榆这种女人,真是下贱。”
严悦铃怒道:“顾衍舟,你别太过分!”
易遥忽然开口道:“严医生,过分的是清涵吧,当初结婚是她逼的,离婚也是她提的,还因为她害死了羡安,她现在还想怎么样?”
一听到这些,严悦铃几乎立刻暴怒:“你胡说什么!易遥,你也配指责清涵?我告诉你们,清涵她不欠你们任何人!”
“倒是你!”她指着顾衍舟:“你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她这样的态度似乎也激怒了顾衍舟,他一字一句道:“阮桑榆有资格说这种话?害死羡安,她才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看着男人怒到发红的眼眶,严悦铃心里骤然崩溃,她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也不想顾了。
不顾一切的大吼道:“害死羡安的人不是清涵!从来不是她!”
顾衍舟瞬间怔住,严悦铃双手颤抖的厉害,继续道:“顾衍舟,五年前那一晚,开车的人,是你。”
轰!
像一个炸雷在头顶炸开,顾衍舟觉得这一切都可笑至极:“严悦铃,你疯了吗?”
“我疯没疯,你去问下你父亲不就知道了,你以为,为什么当年羡安死了,你父亲却没反对清涵嫁进你们顾家?真的只是因为顾氏的危机吗?”
顾衍舟心里猛然涌起一阵寒意,透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全身上下冷的不像话。
“不可能,这一定又是你们骗我的,告诉我阮桑榆在哪儿,我要问她,我要她亲口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她不能亲口告诉你了,”严悦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伤,看向他。
“因为,在一周前,为了给害死亲弟弟的你赎罪,她已经割腕自杀了!”
顾衍舟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脸上是讽刺的笑,“严悦铃,你至少应该找一个稍微令人信服的借口。”
他完全不信,阮桑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但是严悦铃却满脸认真,说“阮桑榆自杀”的时候,眼泪也已经流下来。
她咬牙忍着:“顾衍舟,就在和你离婚的第二天,她在你弟弟的墓地割了腕,送去医院之后就停止呼吸了。”
她声泪俱下,顾衍舟后背一凉,但是仍然不信。
“严悦铃,你为了骗我,还真是费劲心思。”
严悦铃已经哭的喘不上气来,眼神却冷漠的很:“她是被你伤透了心,离了婚之后,根本就想过要活……”
“够了!你们的谎言愚蠢至极!”顾衍舟突然出声打断,他的眼神终于不似刚才的平静,里面似乎还含着怒火,手抓着椅子的扶手。
严悦铃深呼吸,吸了吸鼻子,扔下一句“信不信由你。”后,上楼找了钻戒就径自离开。
易遥也被吓到了,但得知阮桑榆死了后,却是无尽的欣喜涌上心头,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衍风,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衍舟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她,掏出手机就拨通了颜泽的电话。
“立刻给我去查阮桑榆的下落!”
“怎么了?”颜泽诧异道。
顾衍舟拧着眉,目光深沉,让人一眼看不到头。
“刚刚严悦铃过来了,她说,阮桑榆死了。”
电话那头说了句我靠,语气全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顾衍舟:“严悦铃说,在我们离婚之后,阮桑榆就割腕自杀了。”
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颜泽没有丝毫准备,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公司门口看到的,那个脆弱到风一吹好像就会倒下的背影……
“帮我去查墓地那天的监控,不管是是马路上的还是医院的,快点!”顾衍舟目光如炬。
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如果阮桑榆真的出死了,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颜泽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很快,他就查到了消息,飞快赶到了顾家。
“衍风,严悦铃说得没错,那天墓地确实有个割腕自杀的人,送到医院就没了呼吸,经证实,的确是阮桑榆……”
顾衍舟从沙发上站起来,脚突然一软,后退了一步。
没了呼吸……
阮桑榆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颜泽看他这个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现在他还看不清顾衍舟对阮桑榆的感情,他颜泽也算是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如果顾衍舟真的爱上了阮桑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未免太晚了一些。
他早就应该看出端倪的,从最开始阮桑榆失踪时顾衍舟的态度,他就应该猜到。
一个恨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于离开自己的世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笃定她一定还会回来?
顾衍舟,只怕早就爱上她了吧!
“我找到她的墓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衍舟按着眉心,连声音都在颤抖,“在哪儿?”
“你别激动,墓地应该也是严悦玲给她选的,在郊区的一个公墓,你……诶,你现在就去?”
颜泽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顾衍舟。
顾衍舟停下,手中拿着车钥匙,应该是累极了,连声音都变得异常轻:“带我去。”
颜泽叹了一口气,“跟我走吧。”
顾衍舟,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做一个没有心的人。
八月的太阳很毒,空气中的闷热让人无法忽视,远郊公墓这里,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无论多璀璨的阳光也无法让这里变得更加明亮。
这里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回来,在若干个墓碑里,唯有一个墓碑前站着一个人。
顾衍舟一双黑眸从站在这里开始,就盯着面前墓碑的上的黑白照片。
那上面的女孩子年轻美丽,笑的异常开心。
看着看着,顾衍舟却无端生出一股陌生感,多久没见了?
不过也就一个多月而已,他曾经最高记录是半年没有回家一趟,短短一个月,不足以让他觉得陌生。
那是为什么?
女孩儿的明晃晃的笑容是即便黑白照也挡不住的青春靓丽,这张应该是她大学时候的照的吧?
顾衍舟想到了,是啊,笑!
阮桑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久没有笑过了?
顾衍舟看得好像入了迷一样,颜泽在远处一颗老树下站着等他,看到他迈上台阶,直接蹲下坐在她的墓碑旁边,眼神放空。
他以为顾衍舟看到阮桑榆的墓之后,会比之前更加激动,就算了拆了这个墓看看阮桑榆是不是真的葬在这里,这种事颜泽相信他真的干的出来。
毕竟顾衍舟疯起来从来不管不顾。
但是他没有,他异常平静,好像一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事实。
顾衍舟在公墓坐了很久很久,像要坐到天荒地老一样,太阳从东边到西边,天空从万里无云到霞彩满天,他始终坐在她的墓旁。
颜泽以为他一直只是安静的坐着,直到天快黑了,他走过去的时候,才隐约间听到他的低语。
“阮桑榆,比起狠心,我还是比不上你……”
纵然是向来自诩淡然的颜泽,心情也难得沉重,“衍风,天快黑了,咱们快走吧。”
“走?”顾衍舟有些懵懂的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绝望的笑,“是啊,这个自私狠心的女人终于走了,我盼望了五年,她终于走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竟有些哽咽。
颜泽过去扶住他的肩:“顾衍舟!你振作一点!”
顾衍舟摇摇晃晃的起身,不知道在冲着谁点头:“是,是啊,她是阮桑榆,她是阮桑榆,阮桑榆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说着就拉着颜泽的衣服离开这里,“走,陪我去喝一杯。”
……
夜色仍然跟以前一样,灯红酒绿,嘈杂的摇滚乐十分刺耳。
“这一杯,庆祝我恢复自由。”
顾衍舟端着酒杯,看颜泽。
颜泽面无表情,拿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你一个月前就已经恢复单身了。”
顾衍舟像没听到一样,仰头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新拿起一杯,“这一杯,恭喜我再也不用见到那个女人!”
颜泽前一杯酒都还没喝,冷静的看着他:“顾衍舟,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顾衍舟没理他,又一饮而尽,继而重新拿起一杯酒。
“这一杯,祝愿我以后没有阮桑榆的生活万事顺遂!”
这次都没等颜泽说话,顾衍舟又是一仰头,一杯见底。
就这样来来回回,重复了十多回,他终于撑着手靠在吧台上,庆祝恭喜了半天,但是颜泽却是没从他脸上看到半分高兴的影子。
从小到大,顾衍舟永远都是朋友中最冷静,最隐忍,最从容的那个,颜泽则是容易冲动,情绪外露的,现在他们两个怎么想反过来了一样?
“怎么不喝了?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没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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