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念抬起的手僵住,她仰头望着他,红唇微张:“为何?”
“阿瑶醒了,她不喜欢见到你这张脸。”沈之砚语气淡淡。
姜时念眸色微颤,苦涩地望着沈之砚:“可我的脸,是你给我的。”
多么可笑,她跟着沈之砚两千九百多年,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一替身罢了。
姜时念悲楚的神色一针针扎进沈之砚的心头,他不由心觉烦乱:“两千九百年前,本君早已打算娶阿瑶为帝妃,奈何当时上古凶兽玃如在寒渊谷乱世,幸亏阿瑶舍生相救。”
“如今本君绝不会再负她。”
姜时念还是第一次听沈之砚提及过往。
她喉咙像是卡了一根刺一样,上下不得。
他绝不会辜负苏瑶,所以就要辜负自己?
姜时念的命是沈之砚所救,她不敢质问,只得强忍着道:“如今我怀有麟儿,若是去人间,会不会影响他?”
“没那么娇贵。”
姜时念听着他薄凉的声音,喉咙又是一涩,却不敢多言。
人间灵气稀薄,她怀得是北帝之子,怎会没影响?
“早日收拾行李离开,别惹本君不快。”
沈之砚落下最后一句话,绝尘而去。
姜时念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参拜,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滚落。
当初沈之砚救她,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她答应一生都跟着他,听他的话。
翌日一早。
阿满含泪送姜时念入凡间。
走在路上,只见桃止仙山挂满了红绸,九宫殿一派喜气,这周天都泛着彩霞。
姜时念听到远处传来宫婢的说话声。
“帝君要娶花界上神琼花仙子了,其美若天仙,真想一睹风采。”
姜时念掐紧了手上的包袱,一抹苦涩不争气的溢满心间。
……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长安,一片繁华。
姜时念被安置在一处寂静的院落里,两载转眼而过,她的小腹却依旧高隆,腹内孩儿没有降生的迹象。
人界灵气稀薄,孩子一来便停止了发育。
要不是姜时念用自己的妖力一直护着,早便胎死腹中了。
这天,她的腹部又是一阵作痛,只听院外传来人们吵杂的声音。
不等姜时念反应过来,忽然有人将院门强行踹开。
“国师,这个怪物就住在这儿,她来的时候肚子就八九月了,如今两年过去,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
屋内,姜时念明显感觉到强烈的道术笼罩在整个院子里。
她不由害怕,这两年,她为了腹中胎儿,妖力早就所剩无几,根本对付不了修道之人。
一阵疾风,门“嘭”得一声被掀开。
姜时念护着小腹,就看来人一身白衣,玉冠墨发,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此人看着年轻,周身的威压却叫姜时念直不起身。
她强忍着心底的惧怕,一字一句道:“我并未害过人,也不是怪物。”
她的孩儿之所以不能出生,只不过是因为着凡界灵气稀薄罢了。
李宸羿看出她没有说谎,因为她周身妖力接近虚无,和常人无异。
他薄唇轻启:“你在民间徒生事端,同我回国师府,可保你们母子无虞。”
姜时念听罢,慌忙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人界有人界的制度,就算天界都不可加以干涉。”李宸羿已看出她腹内的孩子与众不同。
姜时念看着李宸羿眼中的决绝,还有他身后跟着害怕的百姓,只能叹口气道:“……好。”
走前,她留下信给沈之砚。
……
国师府。
转眼又是几个月匆匆而过。
姜时念知道沈之砚是不会来了,只不过她却不愿死心。
李宸羿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你不过一梧桐小妖,靠着微弱的妖力根本维持不了孩子降世。”
姜时念凭栏独坐,喃喃自语:“哪怕是拼尽我的命,我也要保他出生。”
李宸羿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固执的妖。
“你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决定不要了,就告诉我。”
李宸羿走后,姜时念抚摸着肚子,最近孩子已经没了动静,她真的担心。
是夜。
周身忽然一寒,姜时念猛然惊醒。
借着夜色看清,来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正是沈之砚。
姜时念鼻尖有些酸涩,忙从卧榻起来:“帝君,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桃止仙山短短过去两日,可人界已经过了两载。
沈之砚看着姜时念病态的样子,朝着她走近,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
“为何住在国师府?”
姜时念还没回话,又听他道:“本君最是厌恶修道之人,你倒好,专惹本君不快。”
“帝君,国师和别的修道之人不同,要不是他,我和孩儿早就被……”
姜时念的话被沈之砚打断,说出的话更是冷透心扉:“这孩子,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姜时念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之砚,眸光颤抖。
她在人间等了他整整两年五个月零三天,好不容易盼到,却是他这么说。
姜时念不觉后退:“帝君,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这孩子与她骨肉相连,她更是怀了将近三年!
她透支妖力想逃,可刚到门口,一道光墙将她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