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芜霏缓缓睁开眼,黑而亮的眸子从满是恍惚到清醒。
贺司屿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心跳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控制不住的加快。
盛芜霏微微蹙了下眉,使劲地眨了眨眼,让视线更加清云后却撞上一道炙热的目光。
她眼一瞪,猛地起身惊恐地望着眼前好看但又妖异的男人:“你,你……”
盛芜霏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身子一凉,低头一看,她居然不着寸缕,被褥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到肚子上,春光乍泄。
“啊——”
盛芜霏一下红了脸,尖叫了一声后马上将被褥拉起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一张红一阵白一阵的小脸,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衣服呢?”
不对,她应该要问她怎么会在这儿?还有眼前这人……
“盛芜霏。”贺司屿将她连人带被的捞过来,看着她红彤彤的脸,以为她是害羞了,忍不住笑了。
盛芜霏下一个地闪躲他的怀抱,当看到贺司屿笑了,她愣了愣,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艳后就变得茫然。
她红唇一张,声音细软:“你……是谁?”
第二十六章忘记了
贺司屿闻言,笑容顺时僵住,弯起的嘴角渐渐绷直了。
“你不记得我了?”他眉头一拧。
而盛芜霏瞥了眼四周,有点想逃开的心思,但身上又没有穿衣服,根本跑不出去。
她往后挪了挪:“那个,我应该记得你吗?”
见盛芜霏没有闪躲却疏离的眼神,贺司屿脸立刻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盛芜霏居然把他忘了?
也就想了这么一会儿,盛芜霏已经裹着被褥缩到了角落里,恨不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让人发现不了她。
“叩叩叩——”
“师父!”兰如沁喊了一声。
贺司屿看着盛芜霏,神情有些凝重:“进来。”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兰如沁走了进来。
见床上多了个人,她定睛一看,正是盛芜霏。
她眼眸一暗,似是翻涌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师姐她怎么了?”兰如沁看着盛芜霏满是疏离而迷茫的眼神,问道。
贺司屿没有回答,而是道:“给她拿身衣服来换上。”
“……好。”兰如沁转过身,眼神却还停在盛芜霏转了几圈才移开。
贺司屿伸出手,想将盛芜霏重新捞过来,却被她有些怒意的眼神所止住。
“别碰我。”盛芜霏像只亮爪的猫一样,看着她身前的手嚷了一声。
她完全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面前还有个奇怪的男人,她记得她走出村子,好像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记忆只停在出了桐花村,再难想起之后的事。
关键最让她慌张的应该是此刻的处境,只裹着一床被褥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简直是场噩梦。
贺司屿有些不甘地收回手,看着盛芜霏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他也是第一次复生别人,难不成复生的人都会丧失记忆吗?
贺司屿沉着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亲切:“我是贺司屿。”
“贺司屿?”盛芜霏低喃了一声,而后摇摇头,“没听过。”
根本没有一点熟悉感。
贺司屿心一紧,袖中的手不由攥紧了。
盛芜霏丧失记忆他不知是好是坏。
忘了从前那些事或许对她也有好处,但她一同忘了的还有他们之间的事,甚至是对他的感情。
贺司屿清云的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没有一点爱意。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只会为他付出的傻丫头。
贺司屿血眸暗了下去,心就像铺上了一层尘土,闷闷的又带着点痛意。
不一会儿,兰如沁便把衣服拿了来。
贺司屿站起身:“给她换上。”
说完深深地看了眼盛芜霏后才走出房去。
现在把盛芜霏交给兰如沁他并不担心。
且不说兰如沁帮助他复生了盛芜霏,最重要的是盛芜霏现在与他“一莲托生”,只要他没事,她也不会出事。
房中,盛芜霏看着眼前的兰如沁,心才稍稍放下。
虽然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不太像人类,但好歹是个女人。
“把衣服换上吧。”兰如沁将一件鹅黄色的一群放在盛芜霏身边。
盛芜霏这才从被褥中钻出来,将衣裙一件件往身上套。
兰如沁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她换完衣服才问:“你不记得贺司屿了吗?”
盛芜霏整了整衣襟和衣袖,摇摇头,看着兰如沁的眼神透着一股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魔界。”
第二十七章兰如沁的怪异
听到“魔界”二字,盛芜霏只觉背脊一凉。
六界之中,妖魔两界是人的噩梦,虽然冥界也是亡灵之地,但那好歹是轮回的地方,哪有妖魔之地恐怖。
盛芜霏立刻往一边靠了过去,看着兰如沁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恐惧:“你,我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她现在很怕,她一个人在这个魔界不就是一盘会走的菜吗?
兰如沁觉得失去记忆后的盛芜霏性格都有些变了,眼神多了几分灵动,不似从前那么迟钝。
她掩去眼中的笑意,又道:“这个你得问魔尊。”
“魔尊?”盛芜霏下意识地想着刚刚出去的那个男人,“就是刚刚那个,叫贺司屿的男人?”
兰如沁点点头。
盛芜霏柳眉皱起,像是在为什么事苦恼。
且不说她为什么会在这儿,恐怕现在都难逃出这个房间,老天爷,她到底倒了什么霉了。
另一边,贺司屿走到了魔殿前,守在殿外的魔侍朝他躬了躬身。
贺司屿在想盛芜霏的事之余,不由的对他的接受程度感到诧异。
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做尊主习惯了,就算换了个身份他依旧很从容。
若转念一想,他的性子好像更加适合做魔族一样。
“魔尊。”烈图走了过来,见贺司屿眉头深锁,便问道,“魔尊可有何烦心事?”
贺司屿侧头看向盛芜霏所在的房间位置,道:“她为何什么都不记得?”
烈图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明了:“魔尊,这就是复生的代价。”
见贺司屿眼中带着一抹疑惑,烈图又解释道:“人死后,过忘川会忘记一切,而复生的人虽未过忘川,但会失去最重要的记忆。”
最重要的记忆,盛芜霏最重要的记忆便是关于昆仑仙宗还有关于他的一切。
贺司屿倒不知道是喜是悲。
他是盛芜霏最重要的记忆,可偏偏是因为最重要的的记忆所以被忘记了。
“可有办法恢复?”他又问。
魔界与冥界相邻,他从前又从未做过这种逆命的事,对此事还真有些不解。
烈图摇摇头:“不会恢复。”
虽然没有过忘川,但也等同过了。
贺司屿闻言,红眸又暗了暗。
他摩挲了几下宽大的袖口,最终还是浅浅叹了口气。
罢了,不记得也好,大不了让她重新认识他,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二人生嫌隙。
半日后,盛芜霏已经不知道她在房里转了多少个圈了,把里边儿所有东西看了个遍后才见那叫兰如沁的人端了饭菜进来。
“吃饭吧。”兰如沁脸上表情淡淡的,却让盛芜霏觉得有些亲切。
毕竟从醒来开始就只见过那个叫贺司屿的还有眼前的兰如沁,同为女人,还是比较好。
“谢谢。”她道了谢,捧着碗就吃了起来吃。
她还真是饿了,如果说真有佩服他们魔族的地方,应该是不用吃饭。
兰如沁坐在她身边,看她一口口地吃着,不觉笑道:“慢点吧,没人跟你抢。”
这一幕正巧被门外的贺司屿看见。
他看了眼狼吞虎咽的盛芜霏,眼神定在了兰如沁身上。
盛芜霏性情转变还算情有可原,但兰如沁是真正像是变了个人。
从盛芜霏出事开始,她就变得异常奇怪,连他都难以看懂。
贺司屿心里冷哼一声,若她对盛芜霏不利,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第二十八章未过门的妻子
兰如沁往外瞥了眼,见贺司屿站在门口,立刻起身:“魔尊。”
贺司屿只是嗯了一声,她改口改的倒顺畅。
盛芜霏看见贺司屿,嘴里的饭差点喷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理立刻不自在起来。
她放下碗筷,也站起了身,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眼前的人就相当于他们人间的皇帝,但却比皇帝危险千万倍。
贺司屿给兰如沁使了个眼色:“下去吧。”
兰如沁看了盛芜霏一眼,见她那恳切的目光似乎在说“别走”,她也只能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后走了出去。
贺司屿余光看了眼兰如沁,她和盛芜霏之间的确是少了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那个……”盛芜霏看向他,拘谨地说道,“能,能放我走吗?”
只是关了她半日,好像也并没有要她命的感觉,她这才壮起胆子小心的恳请着。
贺司屿闻言,眉目一冷:“吃饱了吗?”
她倒还是有些蠢笨,放了她,她能去哪儿,他又怎么会放了她,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复生。
盛芜霏咽了咽口水,她吃到一半就被他吓的放下碗筷,哪里吃饱了。
见她都要把饭菜盯出洞来了,贺司屿眉目中的冷意消失了,反而无奈又怜爱道:“继续吃吧。”
听见他这样温柔的语气,盛芜霏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饥饿打败的惧意。
她重新拿起碗筷,一改刚才的粗鲁,慢条斯理地嚼着,本想等贺司屿走了再敞开了吃,结果他却坐了下来。
盛芜霏身形一僵,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夹个菜都艰难的不知道是她没力气还是筷子变重了。
她所有的压力都来自身边这个人。
贺司屿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从前她也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但那双眼中总是带着满满的爱意,盛芜霏就是单纯到蠢,她从来不善于去隐藏感情,以至于整个昆仑仙宗都知道她喜欢他。
而现在,那双依旧亮晶晶的眼中空有他的倒影,没有一点感情,唯一有的,就是对他有的就是三分警惕和七分惧怕。
因为他现在是魔了吗?所以不由自主地对他感到害怕?
“盛芜霏。”贺司屿叫了一声,眼带些许的失落。
“嗯?”盛芜霏咬着筷子。懵懂地看着他,没等他说,她又先开了口:“你认识我吗?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有机会。
贺司屿看着她此刻天真的跟个孩童一样,心一软:“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盛芜霏想不到用什么字眼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一个素不相识的魔族魔尊对身为人类的她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盛芜霏手一颤,碗差点都拿不稳,她吞吞吐吐着:“怎,怎么可能?你,你是魔,我是人,怎么会……”
贺司屿看着她光洁的脸颊,虽然她没有生出魔相,但被他复生,喝了他的心头血,盛芜霏也算不得人类了。
“没有错。”贺司屿也不点明,此刻盛芜霏还以为她是人类,突然告诉她恐怕她也接受不了。
盛芜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抽了抽:“魔尊。”
她这一称呼让贺司屿眉头一蹙。
“叫我贺司屿。”
相关Tags: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