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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司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起来。
正当玄凛以为他生了悔意，却听贺司屿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值”。
贺司屿目光定在眼前盛芜霏的残魂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玄凛一愣，此刻的贺司屿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或许正是因为盛芜霏是他的情缘，冥冥之中他们就已经有了牵绊。
良久，玄凛才道:“盛芜霏魂魄残缺是因为她曾下血海的缘故，血海噬魂，盛芜霏只丢一魂一魄已经是万幸了。”
听到这儿，贺司屿心中又是一紧，盛芜霏每次置身险境都是为了他。
“可有办法找回？”他问道。
玄凛掐指算了算，而后皱起了眉:“这……”
见他一脸为难，贺司屿倒有些急了:“师叔？”
玄凛看着他，却道:“盛芜霏死前受了魔血，那一魂一魄便是魔，只是……”
贺司屿怔住，怪不得沧溟说自己就算杀了他也救不了盛芜霏，原来是因为这个。
仙魔如水火，一直是对立面，根本不会相互救赎。
贺司屿轻蹙起眉，并未有什么如蒙难题的踌躇，他看着手中魔丹，似是自言自语:“成魔便能救她吗？”
玄凛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劝道:“贺司屿，你可要想好，一旦入魔，再难回头。”
贺司屿轻轻抽开手:“我意已决。”
早在决定杀了沧溟时，他就已经做好打算了，来找玄凛不过只是为了问盛芜霏魂魄一事。
成魔如能救她，有何不可。

第十九章寻魂

玄凛看他铁了心要救盛芜霏，也只能叹气道:“成了魔，你自然能寻到盛芜霏的一魂一魄。”
他停顿了一会儿，目光定在贺司屿的脸上，苦笑了一声:“如果师兄知道你走了魔道，不知该多生气。”
曾经天资最高最得意的弟子如今为一女子甘愿入魔，弃整个昆仑仙宗不顾，想想都让人觉得荒唐又凄凉。
贺司屿有一瞬间的心颤，但始终没有动摇要救盛芜霏的念头。
“我放不下她。”
贺司屿说，语气平静眼神却分外炙热，像是在坦白一件压抑了很久的事，是回答玄凛，也是回答自己。
玄凛愣了半晌，犹如也看开了一般珍重地拍了拍贺司屿的肩:“六界之中，情字难却，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师叔也不会拦你，但求你日后不要后悔便好。”
说完，他便离开了。
贺司屿的视线放在魔丹上，那血红的魔丹像是在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引诱着人将它吞下。
魔物就是魔物。
贺司屿眼底划过一丝不屑，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吞下魔丹，他便也是个魔物了。
深吸了口气，贺司屿微张开口，将魔丹送入口中。
霎时间，他只觉体内有股像是有熔浆在翻滚，灼热感传遍他的全身。
贺司屿紧闭着双眼，蹙起的眉头抽动了几下，痛苦地闷哼一声。
蓬莱岛好似感受到了危险，开始晃动起来。
“咳咳咳……”
贺司屿睁开已是血红的双眸，吐出一口浊气后，右脸渐渐浮现出与沧溟一模一样的魔纹，身上的仙气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邪气。
贺司屿沉沉地喘了几口气后站直了身。

他握了握拳，再未感到一丝不适感。

怪不得人常说成仙难如登天，成魔一念之间。
贺司屿也顾不得他变成了什么样，他血眸微眯，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盛芜霏的魂魄所在的方向有两处，正是断魂窟和血海，她为他冒险的地方。
贺司屿跳动的心不免又是一阵疼痛。
纵使入了魔，盛芜霏还是惦记着他，甚至连魂魄都在不断重复为他置身险境。
贺司屿纵身一跃，消失在蓬莱岛。
断魂窟。
贺司屿看着这个与幻境中一模一样的地方，不由地有些担心。
盛芜霏的一魂在这儿若是被那些妖魔……
“滚开！别过来！”
盛芜霏惊惧的声音让贺司屿心顿时提殪崋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向声源奔去。
只见盛芜霏被三四个妖魔困在角落里，她捂着耳朵，全身抖得如同筛子。
“没人救你，你别忘了，是你的师尊亲手杀了你！”
青面獠牙的妖怪张着血盆大口，嘲笑着
盛芜霏紧闭着眼，声音颤抖的让人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胡，胡说……师尊，师尊不会杀我……他不会杀我，不会……”
她此刻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贺司屿的心狠狠的一就揪。
他抬起手，嗜血的瞳眸看着面前的妖怪，五指一屈，妖怪哀嚎一声，瞬间变成了烟尘。
“你……你是贺司屿！？”
其他几个妖魔惊恐的看着贺司屿，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带着让它们不由自主生了惧意的魔气的人是昆仑仙宗的掌门。
他居然……成魔了！

第二十章祈求信任的孤魂

贺司屿扫了一眼它们后，目光停在已经愣住的盛芜霏身上。
她的眼里又惊喜、诧异、不解还有恐慌。
贺司屿踏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走近，极具威慑的压迫感让妖魔生了逃窜的念头。
此刻贺司屿的魔气完全像千年前的沧溟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司屿走到盛芜霏面前蹲下身，轻唤一声:“盛芜霏。”
他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叫过她的名字。
盛芜霏眨了眨眼，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茫然地看着贺司屿:“师……师尊？”
“嗯。”贺司屿点点头，伸出手想将盛芜霏抱起来，谁知她突然跪着，扯着他的衣袖哭道:“师尊，我不是魔，我不是！求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
她还在求他的信任，就算只是一缕魂而已，依旧卑微着祈求他的一丝信任。
贺司屿想起那日的事，再看眼前的盛芜霏，气息紊乱的有些狼狈，他倒像是个犯了错的人。
“本尊知道。”贺司屿压抑心中的酸痛，轻柔地说道。
“真的吗？师尊相信我？”盛芜霏黯淡的眸子因他的话而重新亮了起来。
“魔怎么会不相信魔呢？”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魔族讽笑着，它看着贺司屿，不屑中又带着魔族对魔尊与生俱来的敬意:“贺司屿，既然你已入魔，何不带领魔族杀上仙界，将仙界化为我们魔族之地。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在九重天上的神族也难以与你抗衡了。”
贺司屿温和的眼神陡然一冷，瞥了一眼那口出狂言的魔族后站起身，将盛芜霏护在身后，杀渐渐生杀意。
“魔族中的蝼蚁也只知痴心妄想。”
他冷嘲一句后抬起手就便将面前妖魔如同一块抹布般撕碎。
四周回归寂静，贺司屿转过身看向还跪着的盛芜霏，再次蹲下身将她扶起来。
“师尊……”盛芜霏看着她被贺司屿握在掌心的手，呆了一会儿便想抽出来。
对贺司屿突然的亲近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贺司屿却攥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中:“别怕。”
现在盛芜霏的记忆似乎还只停留在凌霄祭阵前，贺司屿有点庆幸又有些懊悔。
他的那一掌击碎了盛芜霏的天灵骨，无疑是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儿，贺司屿不由自主地将盛芜霏抱紧了几分。
盛芜霏一动不动，眼睛睁地大大的:“师尊……我……你……”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记忆里的贺司屿从没主动亲近过她，更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她。
贺司屿抚着她的黑发，深深吸了几口那熟悉的馨香:“本尊带你走。”
“师尊。”盛芜霏哽咽着，又叫了他几声后慢慢闭上了眼，最后化作一缕幽光停留在贺司屿手中。
贺司屿将盛芜霏的魂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小心收起。
还差一魄，他就能救盛芜霏了。
贺司屿赶去血海，本该在血海里徘徊的盛芜霏却不见踪影。
周围除了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是阵阵阴风，盛芜霏的气息他却一丝都感觉不到。
“消失了？”
贺司屿蹙眉看着眼前翻涌的血海。
在成魔后，他明显感觉到盛芜霏的一魂一魄在断魂窟和血海，既然在断魂窟的魂找到了，那盛芜霏的魄理应在这儿。
贺司屿不解之时，一声“师父”让他眉头又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