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严暮小说全文赏析-柳云湘严暮无弹窗最新试读

时间:2023-04-26 16:09:2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林场资源评估报告顺利提交。
基德做事的态度和能力,让常刚无可挑剔,双方皆欢。
会议结束,气氛高涨,常刚趁着兴致,温声提议,“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们找个亲近自然的地方,一起吃个便饭庆祝。”
柳云湘也正有此意,此前几次来江黔区,都是行色匆匆,没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再者,今天他带着胡家磊、张强和夏雪,也带着基德几位老员工,趁着项目成功结束的档口,让两方好好融合,消除芥蒂。
柳云湘一应,气氛就更为热烈,一行人开赴晚饭地点。
柳云湘跟常刚说了声,打电话叫了老林父子。
坐在车上,柳云湘心里翻涌起一种怅然的失落,如果今天严暮在的话,完美的森林评估报告,加上张强后面补充的林场稀有植物的反转,她一定会很满意吧?

她能够依靠自己,成功破冰和常刚的僵局,亲眼看到常局长满意,严暮该是什么样?

车子沿着笔直的车道疾驰,一路上,柳云湘看着车窗外忽闪而过泛黄的林木,心里空的要命。
常刚找的地方,果然是亲近大自然的地儿。
城区边上的农家乐,宽敞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果,大家就站在院子边上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老板就下去拔什么。
要吃鸡要吃鸭,老板满院子的追着逮。
一时间,鸡飞鸭跳,蔬菜新鲜带泥,大家伙都乐乐呵呵。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端上了桌,老林父子也刚好赶到。
众人招呼、寒暄、动筷,场面一片欢腾。
柳云湘自己开车来回,他先“告了罪”,没喝酒。
张强举杯敬了常刚,去和胡家磊喝。
“磊哥!”
不似往日直呼全名,胡家磊一听,就知道张强有意在情感上拉近,他端酒回应,“我们兄弟俩碰一个!”
杯酒落肚。
张强攀了胡家磊肩膀说话,“磊哥,你做的报告,我真心服!苏经理安排的这一手,我也服!”
他拍了下胸口,带着些微酒气,脸上尽是服气。
胡家磊笑着回应,“今天没有你,我们也不能成功。”
他拍了下张强攀在他肩上的手,语气加重,“兄弟,咱们是一个团队!”
张强用力地点了点头。
柳云湘和老林父子聊天,常刚端了酒过来。
“老林,你还记得我吗?”他握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老林。
老林使劲辨认,黝黑的面庞上浮出笑容,慢慢,笑容越来越深,“常……常局长!”
常刚爽朗笑起来,指指老林,将手中酒杯与他的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缓声说道,“老林,我七年前去林场做调研,那时,我对你印象最深。”
说话间,常刚打量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林,“还有你儿子,脑子活泛,人也机灵!是个人才!”
他又很自信的加了一句,“我不会看错的。”
老林在一旁憨厚的笑。
“林场现在生活怎么样?条件有没有好一些?”常刚关心都在实处。
“比以前方便太多了。”老林略显局促,笑着回应常刚的问题。
七年前,已经是招商局长的常刚,带着一批人员来考察林场,老林领着他们巡查 17 号林场,那时候,听说招商局有意要将这片林场租赁,发展工业。
那时候听到这个发展规划,老林无限迷茫,守了这片林场一辈子,连带父辈们,大概是三辈子了,现在却要搞工业了。
一行人考察了将近一周,常刚在临走时,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老林的肩膀,“老林,这片林场是咱大重庆的肺,在我手里,我不会破坏它。”
常刚站在太阳下,老林依稀还记得是一个冬天,大太阳懒洋洋的悬在苍穹之上,金白色的光落了常刚一身,那时候他也不过 40 岁出头,身体瘦削,一身凛然正气。
老林递了常刚一支烟,常刚并未嫌弃,欣然接过,俩人就站在山坡上抽了一支烟,临走时,常刚深深眺望着远山近林,眼底一片清明。
“老林,咱得给后辈们留片青山绿水啊。”
七年未见,老林再次见到常刚,他比那时胖了不少,其他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个心怀长远发展的常局长,他说到做到,比起搞 GDP,常局长选了一条不被世人理解的路。
“那就好,林场条件差,有要求就要提,别自己憋着。”常刚说完话,又看向小林,“听说你在做直播?”
小林一下兴奋起来,“是,我在抖音和 B 站做短视频,每天固定时间开直播。”
“做得怎样?”常刚对年轻人干的新鲜事很感兴趣。
“我抖音账号有十几万粉丝,B 站账号有几万粉。”小林开心得脸微红,“都是严暮姐鼓励我的,还给我提了不少想法。我以前总觉得一定要离开林场才能做点什么,现在知道,就是要依靠林场,我才能做出有特色的视频来。”
常刚感叹,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他环顾众人,“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说小林人机灵,脑子活泛,是不是说对了!”
“来,小林,你常叔叔和你喝一个!”
小林连忙举杯。
大家边吃边喝边聊。
闹哄哄的气氛中,柳云湘将胡家磊三人和张强、谭莉莉、王勇三人聚到一起。
他以茶代酒敬他们几位。
柳云湘看着胡家磊三人,“你们是苏经理的搭档,”他又转向张强等三人,“你们是基德老将。”
“但现在,你们只有一个身份,是基德重资产评估部的核心骨干。”
柳云湘扫视众人,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目光凛冽中带着一丝柔和,“我希望这只是开始。”
何恒轩最先跳出来响应,他收了些往日咋咋呼呼的劲,说,“边总,说得对,我们是一个部门,呆一条船上,心往一处使,这船才不会翻了!”
“我敬我的兄弟姐妹们!”他先干为敬。
“你别喝太快,等等我们呀!”谭莉莉慌忙去抓酒杯,大家哈哈大笑。
胡家磊和张强微笑对视,互举酒杯。
众人都仰头喝下,颇有些杯酒释前嫌的感慨。
夏雪酒量浅,偏偏今天高兴,喝得也就爽快。
此时,她脸色绯红,手中酒杯空着,脑袋蔫蔫的垂搭在何恒轩肩上,“我们今天才算正式和基德融为一体了,小遇姐今天在就好了。”
一片嘈杂的说话声中,严暮的名字就这么刮进了柳云湘耳里。
他眼角余光,不受控制般,缓缓延伸在夏雪身上。
柳云湘坐在角落里,一身的默然,眼前觥筹交错的热闹,像一阵经过的风,似乎与他无关。
如果严暮在,或许此时此刻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夏雪接下来的话,源源不断涌到柳云湘耳里,“小遇姐要不是做手术,她今天肯定会赶来。看到现在这个完整、团结的重资产评估部,她一定会喝多,发场酒疯!”
手术?
柳云湘面色不动,依旧和常刚谈笑风生,脑海里却已梳理过了万千事项,在林场时候严暮身体的不适,她突然请的长假,袁林陪她去医院回来后的欲言又止……
一串串事情,在电光火石间串联了起来,他很快揣摩出事情的轮廓。
他面上仍是一派风波不动,心跳却在骤然间紧绷,柳云湘先前脸上飞扬的神色,眼中凝聚的曦光,忽然悄然无声的一点点褪去。
他仍笑着,和常刚谈着聊着,但一颗心却全挂在了夏雪这边。
“什么手术?”张强立即发问。
夏雪因为酒精的麻痹,神经有些迟钝,慢了一拍才回答他,“囊肿手术啊,小遇姐辞职信通的时候就检查出来有乳腺囊肿了。”
何恒轩知道严暮不想声张,他伸手去捂夏雪嘴,被她侧过脸躲开,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提高了音量,“小遇姐一直在吃药,之前都好好的,肯定是因为金万和林场的案子,马不停蹄,一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严重了,才不得不做手术。”
说到这里,夏雪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悄悄朝一边看去,见柳云湘正和常刚以及老林父子闲谈,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动静。
她呼了口气,似乎想起来这一个月的奔波,神色都跟着黯淡起来,“这单做得太辛苦太累了……”
柳云湘微垂着头,睫毛向下舒展开来,在脸上投射出长长的阴影,那黑影又长又寂寥,一如他现在刻意压抑的心绪,他自认素来观察细致入微,竟然未能了解严暮的健康状况。
只一瞬,柳云湘掖下心底的千般情绪,起身在常刚耳边低语了几句,握手言别,跟众人打过招呼,他步履匆忙的出了门。
夏雪只要喝醉,话就格外多,“来基德这边,所有人都说小遇姐是靠美色上位,但其实但凡是个明眼人,就该知道小遇姐有多拼。”
她伸出手指,“来,强哥、莉莉,你们说说。”
何恒轩没想到夏雪今天醉酒了能这么闹腾,他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安抚住夏雪,让她安静下来。
夏雪后面说的话,常刚也听到了,他看着柳云湘背影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严暮今天没来。
张强感叹,“苏经理确实拼,在公司拼,在林场更拼。”
老林想起了什么,接过话问,“苏经理上次被夹伤了脚,她说好全了?她没骗我吧,真的好全了?”
老林心有余悸,“那可是夹野兽的捕猎夹,苏经理那条腿差点给废了。”
常刚这才知道严暮在林场如此惊险,想到就数据采集工作,林场反馈给他的种种,常刚推测严暮一直是抱恙超负荷工作,他颇为感慨。
末了,常刚叹了口气,转身对胡家磊等人说,“记得告诉我严暮的手术结果!”
胡家磊应了,常刚招呼众人继续吃饭,气氛重新热络。
这头,柳云湘疾步出了院子,快步到了车子跟前,拉门上车,系安全带,发动,一气呵成。
疾驰在回程路上,柳云湘将车速开到高速路最高限速。
他方才陡然知道严暮即将做囊肿手术,在他如常淡定的神情下,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气都已经涌上了头顶,思绪也被轰然炸开,乱成一团。
他不敢去想,严暮是怎么扛着需要手术的身体,在他给出的重重高压之下,去完成了一单又一单艰难的案子。
但很快,柳云湘就彻底冷静下来。
他看了眼中控台,显示时间是晚上八点零七分,他估计快十二点时,他能赶回主城区。
柳云湘稳稳把住方向盘,行驶在快车道上。
无边的夜色中,笔直的高速公路仿佛看不到尽头般,向前延伸,延伸。
宽阔的车道上,只有他汽车前灯射出的小小灯光,在无尽黑暗中,带着他向前方疾奔。
车外,风被带起,呼呼刮过,和着胎噪声,在深夜里发出嘶吼;车内,漆黑一团,如他此刻的心情,黑暗、灰败,只有中控台上的时间,明亮刺眼。
柳云湘庆幸,他今晚没有喝酒,大概是上天有意偏袒他,否则怎么偏偏就今天这样高兴又热闹的场合,他滴酒未沾。
没过多久,柳云湘拨通车载蓝牙电话,打给袁林,一接通,柳云湘问,“你在哪儿?”
袁林之前领过柳云湘指示,让他去了解严暮请假是否和健康有关。
他找医院朋友刚刚打听到,严暮明天将做乳腺囊肿手术。
袁林担心柳云湘要是知道此事,怕是会飞车赶夜路直奔回来,他担心柳云湘安全问题,一直隐而不发,打算等柳云湘回到主城区后,再汇报。
此刻,他正守在医院里。
电话一通,听到柳云湘克制却仍显出焦虑的语气,袁林瞬时就明白柳云湘已经知晓。
他急忙说,“边总,我在医院。苏经理今天住院,明天做手术。我一直守着,你放心。”
袁林担心柳云湘,复又补充道,“你先处理好常局长的事情,不用着急。”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偶有大风刮过的呼呼声。
袁林握着手机,心下了然,柳云湘已经在回程路上。
他认识柳云湘十年,近身跟着他七年,他熟识的柳云湘,从来都是风波不动,喜怒不形于色,遇到天大的事情都冷静自持,有条不紊。
他曾经一度以为,对任何事,柳云湘都是没有情绪的,柳云湘只是格外擅长处理各种棘手事情。
此时,这个明显情绪外溢的柳云湘于她而言他极为陌生的,袁林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病房,“边总,苏经理今晚一直在等,她想知道林场的评估报告通过了没。”
“边总,你过来后,亲口告诉苏经理。”
先前,柳云湘特地让所有人不要告诉严暮今天的会议结果,因为,他想亲口告诉她,她的方案有多完美,常刚有多满意。
他要亲口告诉她,是她自己破了僵局,他想要亲眼看看,严暮开心时候的样子,他也想以此为借口,换一些时光,与她呆在一起。
因了袁林这句话,柳云湘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高兴到发狂发疯。
他“嗯”了一声,问,“严暮家里人来了吗?”
“苏经理哥哥有个重要会议,会晚点来。苏经理好朋友刚才一直陪着她,现在去上夜班去了。”
“还有呢?”
柳云湘继续问。
袁林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柳云湘问的是谁。
他也一直奇怪,严暮动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她男朋友没有来。
袁林如实回答,“没有其他人在。”
柳云湘沉默。
袁林捉摸不透柳云湘的意思,但他清楚,两个深爱严暮的人在此时撞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既是宽慰柳云湘也是提醒他,“边总,我知道你喜欢苏经理,喜欢就去试试。”
柳云湘沉默着挂掉电话,他脑海中毫无缘由的浮现出那个男孩阳光明媚、青春勃发的模样来。
柳云湘闭了一下眼,心里犹如被扯开了一个洞,风从那里刮过,呼啸着,只留给他空落落的痛。
他知道,严暮从手术室出来后,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呵护的时候,能够一直守在严暮病床边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男孩。
到这一刻,理智才瞬间回归,柳云湘扫了一眼车速,看着高速路上零零落落的灯光,忽然才明白过来,他这样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这样迫不及待的心绪,原来简单到如此纯粹:
他只是想见她一面,看她一眼而已。

第87章 哪怕是单向奔赴,他不在乎的!
已近凌晨,柳云湘终于赶到了医院。
车停稳,开门下车落锁,柳云湘疾步往住院部去。
电梯门开了,柳云湘走出来,袁林刚才电话里告诉他,严暮就在这层楼 27 号病房。
这里是病区,现在时间已晚,大家都早已入睡,整个病区传来轻微鼾声。
柳云湘心头涌动着万千情绪,终于要见到严暮的兴奋之下,还有着焦急、期待,和一丝无法言明的慌措。
他按捺住情绪,放轻脚步,安静去寻 27 号病房。
病房门关着,门上方玻璃窗没有透出一点光亮,房间里面安静极了。
柳云湘静静伫立在门口。
过去的四个小时,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用尽全力朝着严暮奔跑,此时,他想要见到的人就在这扇门后。
病房悄然无声,柳云湘静听,唇边带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柳云湘举起手来,在半空中停住良久,他轻轻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
柳云湘耐了性子,等了好一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汹涌而起的情绪,轻声喊着严暮,再次叩响房门。
依然没有任何响动。
门虚掩着,此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借着走廊投过来的灯光,柳云湘看到,房间里、病床上都空空如也。
柳云湘微怔,片刻后,他摸出手机打给严暮,铃声却在病房里响起。
严暮手机放在病床上。
柳云湘挂了电话,默默关上病房门,去护士站询问。
忙碌的护士,并不知道 27 号房病人去了哪里。
柳云湘想着大约病房憋闷,严暮睡不着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可能。
他打给袁林,占线,柳云湘挂掉电话。
袁林电话很快回了过来,“边总,我刚才接家里人电话。”
“你知道严暮去哪儿了?”柳云湘直问,声音透着一丝慌乱,沉沉的,像冬日结了冰霜的流水。
“苏经理没在病房?”隔着电波,柳云湘也能清楚感知袁林语气里的惊愕。
柳云湘挂掉电话,他走出病区,在整层楼寻上了一遍,又去了热水房,还有楼道。
最后,他又转身往楼下走去,沿着花坛找了一圈,压根没有看到严暮的身影。
柳云湘沉默着回了病房,有股无以言说的颓落,先前满心欢喜驱车朝她跑来,却找不到了终点。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飘进来黯淡的光,柳云湘站在窗口,目光深深,往窗外的万家灯火望出去,一栋栋大楼,一户户亮起的灯光,像飞舞在夏日的萤火虫,游荡在夜色里,自由而孤独。
柳云湘一向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却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他很渴望人群,渴望两个人的世界。
有冷风刮进来,秋末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一下吹醒了柳云湘,他后知后觉,忽然清醒起来,先前自己身体里似乎有千军万马直逼着他,去扣响这扇门。
柳云湘只感到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他其实就是想看她一眼,很想很想,却忘记了自己似乎跟严暮私下没有任何交集,他几乎没有强势直接的理由,在这个深夜来见她。
很久以后,柳云湘开了灯,坐在被褥整齐的陪护床上,严暮明天手术,她总会回来的。
他缓缓弓下身去,双肘撑在腿上,他抱着头,将自己隐入黑暗中,全身的疲惫肆意泛滥。
因为投资美股,苏哲有个会,因为美国那边时差关系,不得不安排在了晚上。
他赶去公司开会时,严暮躺在病床上,已有了朦胧睡意,他叮嘱她先睡,他开完会就回来。
夜里一点。
一脸疲惫的苏哲轻轻打开房门,却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陪护床上,一身颓然。
门开的刹那间,男人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跳跃的欢喜,但只转瞬,他眼中的光,就尽数熄灭。
那是柳云湘,苏哲见过。
因柳云湘是严暮老板,在各种生意场合,苏哲都特别留意这位沉稳内敛,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苏哲在商界大佬云集的场合见过他,他气定神闲,谈笑风生;在金融业峰会上见过他,他作为特邀嘉宾演讲,赢得满堂喝彩;也在商业晚宴上见过他,他周旋其间,游刃有余。
不管是哪个样子的他,都让苏哲无法将他与面前这位颓丧、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边总?”苏哲试探着叫他。
柳云湘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眸布满血丝,声音低落,“你是?”
“我是严暮的大哥,苏哲。”
“小遇呢?”苏哲看着空空如也的病房,有些疑惑。
柳云湘倾颓,“我来的时候,她就没在。”
苏哲几步走进病房,堪堪环视一圈,就了然状况。
见严暮手机在病床上,他打给简源源,“源源,我妹在你那儿吗?”
柳云湘看向苏哲,但是,似乎电话那头也并未知道严暮去哪了。
柳云湘站起身来,身姿笔直,他揉了揉眉心,语声低落,“整个医院我都找过了,她没在医院。”
“你是她哥,你觉得她会去哪儿?”柳云湘直视着苏哲。
苏哲去开会时,严暮还好好的躺在病床上休息。
高强度用脑后的疲惫,加上关心则乱,苏哲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简源源匆匆赶来,很快搞清楚事情原委,她在医院里见过各种离奇病人和事情,医生的职业素养让她一向很冷静。
简源源沉吟着分析,“小遇是个很简单的人,除了生活,就是工作,她工作上那么拼命。这次手术,也是好不容易才说动她放下手上事情,才尽快安排手术的。”
“她现在不在病房,只有一个原因,肯定是公司有事。”简源源声色坚定。
苏哲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在工作上一旦拼起命来有多疯,他盯着柳云湘,眼神笔直。
“边总,你是严暮老板,你该知道,她这个时候是不是去了公司?”事关严暮,苏哲急声问。
简源源看向柳云湘,回味过来,立马发问,“你是小遇老板?”
她急问,“是公司又有什么新案子了吗?”
“小遇她不能再拼了!”简源源有些崩溃,“她上次复查时,囊肿已经扩大了,这次要是再不做手术,就是自己给自己埋了一颗雷。”
简源源匆忙脱去白大褂,她喊苏哲,声音有些发颤,“苏哲,我们去基德一趟,去找严暮。”
她将白大褂扔在严暮病床上,就要往外去。
简源源刚才那句话回荡在柳云湘耳边,“小遇她是个很简单的人,除了生活,就是工作。”
他能肯定,林场资源评估案今天刚完美结束,严暮绝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公司,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那严暮,还会是因为什么不在病房呢?
工作已经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她的生活中还有什么?
冷静和理智重新回到柳云湘身上,他出声叫住两人,神色凛然,“严暮没在公司。”
柳云湘从病床上拿起简源源的白大褂递向她,“你的病人还在等你,你先去工作。”
他转向苏哲,已然又成为了那个沉着镇定的柳云湘,“你们等我,我去找严暮。”
看着苏哲困惑的神色,柳云湘寂然的声音透着一缕坚定,“你放心,我一定带回严暮。”
柳云湘疾步走出病房,穿过长长的病区,出了住院部大楼,驱车离开。
此刻,他头脑格外清醒,柳云湘细细回忆和分析,他所熟知的那个严暮。
和严暮相识以来的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蓦然间,画面闪现。
那次在下浩老街,严暮的男朋友,抱着两个头盔晃晃悠悠;在南山蜿蜒的山路上,严暮趴伏在摩托上,一骑绝尘。
摩托车!
柳云湘几乎能肯定,严暮今晚失踪,和她男朋友以及摩托车,绝对脱不开关系。
他迅疾打了方向盘变道,将车停去路边,打电话给袁林,“袁林,你去帮我查一下,今晚重庆有没有摩友圈的聚会?”
末了,柳云湘才意识到此时已近凌晨两点,他疲倦又无力,对袁林说,“袁林,辛苦你了。”
袁林久久握着电话,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他想,其实柳云湘不需要跟他客气,当初要不是柳云湘赏识他,他袁林一个外地农村人,不可能在重庆最繁华的地带有房,也不会在这里结婚生子,落地生根。
没一会儿,袁林回复过来,“边总,有个玩机车的年轻导演,很有名,是机车圈的偶像人物,他今天在重庆搞摩友聚会,举行单人 PK 赛,为他的单元剧选拔主角。”
柳云湘确定,这一定就是严暮失踪的原因。
“地点在哪里?”
袁林很快将地址发了过来。
柳云湘一抡方向盘,熟练打圈,车子很快掉头,朝南滨路开去。
南滨路号称“重庆外滩”,这条滨江路开阔,江景、夜景美不胜收,是机车爱好者喜爱的去处,尤其是夜晚,在两江四岸璀璨的灯光秀中骑行,更是赏心悦目。
但柳云湘无心欣赏这夜色里如琉璃世界的美景。
因为名导演的保密要求,今晚摩友圈的聚会,被严格控制在小范围内,只有极少数摩友因为骑行能力和人脉皆具,得到邀请而能够参加。
林乐辰仰慕这位大导演已久,不仅仅因为他几乎每部片子都叫好又叫座,更是因为他玩票似的,竟然拿到国内摩托车职业赛事冠军。
林乐辰对选拔单元剧主角毫无兴趣,但对于这场重庆摩友圈的年度顶级盛会,他自听说以后,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挤破头,想尽办法,才得到邀请。
他兴奋极了,一定要严暮同去。
他们因为机车而相遇、相识、相爱,彼此都是狂热的机车发烧友,这样的盛会,他肯定不会让她错过。
严暮其实不想来。
她再喜爱机车,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能掂量清楚的。
今晚,她需要好好休息,保存好体力,应对明天几个小时的手术。
但是,林乐辰并不知情。
他打来电话,眉飞色舞,喜不自禁,他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严暮。
那是他的偶像,是全国知名的摩托车赛车手,是在国内顶尖摩托车赛事拿过冠军的人物,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参加机会,他一定要和严暮分享。
严暮握着电话,听着他欢快的声音,久久无法拒绝。
“严暮,职业摩托车手是我的梦想,但是这个梦想注定不能实现了。你知道这个导演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严暮心念浮动,听他往下说,“意味着,即使我将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我也可以像他那样,将摩托车作为自己最纯粹的爱好,一直坚持下去。”
严暮几乎就是在那一刻,扔了手机,就此决定,她要去,她一定要陪林乐辰去完成他的梦想。
她匆忙套上外衣外裤,跑出住院部大楼,顾不得秋末深夜里的寒风,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南滨路赶去。
凌晨两点半,在滨江路尽头,柳云湘下了车。
前面,人群哄闹。
他驻足望去,青春的男男女女,挤挤挨挨,和着音乐的声浪,极有韵律的舞动身体,尽情释放热情。
周围一圈摩托车,齐齐排开,打着前灯,灯光将黑夜照亮得五彩斑斓,空气中满溢竞速的激情气息。
引擎轰鸣,笑声、歌声混做一片,是年轻人对速度最热切的渴望和对世界最喧嚣的呛声。
这里热烈而旺盛,青春而又满是朝气。
完全不同于柳云湘熟知的世界。
他远远看着,觉得没错,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严暮会来的世界。
那个在南山路上,加速飞驰离开他视线的女人;那个驾着摩托车,漂亮的切弯,将一切尘嚣都甩在身后的女人。
柳云湘直觉,严暮就在这里。
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层层拨开人群,寻找严暮。
柳云湘引得不少年轻人侧目,他们身上挂着哐当作响的金属链条,锁骨上纹着各种各样野性十足的的纹身,穿着夸张而巨大的外套。
而此刻,笔挺西装、月白衬衣、领带规整的柳云湘,像是闯进这个年轻、朝气世界里的异类。
但柳云湘不在乎,他只想找到严暮。
众人围成一个圆圈,留出中间的空地。
进到人群最里一层,柳云湘目光扫过,看到对面,严暮正双手插在林乐辰卫衣口袋里,她轻靠在他怀里,抬头温柔的笑望他,而林乐辰也低头望向她,同她说着什么。
这一幕,柳云湘好像被什么利器深深刺了一下,他倏忽移开了目光。
人群拥挤,他被撞了一下,撞到他的人捏着肩膀,疼得龇牙咧嘴,而柳云湘浑然不觉。
有人在大喊,“遇姐,比一个!”
柳云湘的目光,失控了一样,再度缓缓延伸,最后稳稳落拓在严暮身上。
听到有人推她出来比赛,严暮松开林乐辰,探身笑看,她回了句什么,又重新抱住林乐辰胳膊站好。
美女旗手们不停挥动手中的引导旗造势,更有车手不停轰响引擎,强悍的声浪冲击一波胜过一波,排气管喷出彩色烟雾来,将黑夜渲染得五彩缤纷。
青春恣意。
柳云湘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来,严暮明明就站在他对面不远处,柳云湘却觉得,此刻,他离她的世界很远很远。
他定定站着,就那么隔着中间的空地望向她,而她明眸柔笑,眼神只在她身边的男孩身上。
有风起,越过江面,穿过人群。
柳云湘觉得这风,穿过了他,刮得他千疮百孔,带着江水的湿气刺得他浑身发疼。
摩托车圈,女生不少,但有机车实力的女生着实不多,又有实力又飒又漂亮的女生更是稀少。
因此,一有人带头,让严暮和那位鼎鼎大名的导演赛上一程,很快就变成一群人的振臂欢呼,喊着严暮在机车圈的花名。
“遇姐!比一个!”
“遇姐!雄起!比!”
“遇姐,我们给你扎起!”
在这个圈子里,女生都是妹,要让人喊声姐不容易。
众人都期待,想要看看这圈子里传说的遇姐,和名导演比试比试。
仿佛她赢了,就是整个重庆机车圈的胜利,对速度和力量最原始的激情和冲动,就是这么的毫无道理。
严暮不想比,任气氛多么狂热,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想比就是不想比。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她从离开医院时就强忍着的疼痛,现在,愈发明显。
她抬头看向林乐辰,努力涌出笑容掩饰住身体的异样。
林乐辰眼神闪烁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光芒,一眼不眨的全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里,有期待,骄傲,和严暮最为熟悉的爱的感觉,以及,一丝恳求。
她的心在一瞬间,软了下来。
“你想要比吗?”林乐辰在严暮耳边问,他兴奋得声音都有些颤栗。
那双温柔的狗狗眼,闪闪发光的看着严暮,那双眼睛的世界,从来很大大,可是林乐辰关掉了外面的世界,一双眼里只容得下严暮。
严暮没有任何犹豫,隐下了身体上的不适,“当然,谁让我是严暮呢。”
她走去空地正中央,众人目光齐聚在她身上。
严暮瘦薄的上身,只穿了一件单外套,更显整个人如纸片般纤薄,她胳膊下夹红色头盔,头发随意的在脑后盘成一个丸子头,目光明烈的盯视着站在她面前的名导演。
严暮笑声明悦,朝着名导大喊,“来吧!”,然后她动作帅气的戴上头盔,一迈腿跨坐上摩托车。
长腿着地,严暮稳稳把着摩托,“啪”一下合上头盔上的防风镜,整张脸彻彻底底隐藏在了头盔后。
但就是防风镜合上的那一瞬间,柳云湘毫不怀疑,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瞬间,严暮脸色变了。
那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忽然变得有些扭曲。
柳云湘大声呼喊,“严暮!”
他确定自己看到了,严暮此时的状态不对,她不过是在强撑而已,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她在林场明明脚扭伤了,还故作云淡风轻,为了不耽误效率,继续工作。
柳云湘有些心疼,但是他的声音淹没在了人潮的欢呼声中,那片热闹之下,衬的他格外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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